阿文將那盆花放在太陽底下,雪白的花朵一簇簇的很是可愛。
無憂走過來,不解的道:“這盆花怎麼了?”
阿文嘴角泛起一股笑,眼神已經有些冰冷:“晚香玉,過了中秋的時候開放,現在都快進入初冬了,這花兒還長得這樣好,定是誰人養在花室裡的。”
“你若不喜歡,扔了便是。”無憂看出她情緒的變化。
阿文則抱着花盆放在院子一處顯眼的角落,“扔了多可惜,別人好心好意的送過來,扔了豈不是浪費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錦雲走的時候,剩下的那些針線和布都留給了她,阿文在櫃子裡翻了半天,找到了魚線和鈴鐺,然後又忙活了小半個時辰,在書庫門後和窗子上,但凡有縫兒的地方,都栓了線,然後一路牽到自己的房裡,尾部再綁個小鈴鐺,這樣只要有人推門翻窗進來,她就能立馬聽到聲音。
做完了這一切,阿文還不滿意,又找到無憂道:“無憂,看來我們要給這個書庫好好裝修一番了,你恐怕得幫我去宮外跑一趟。”
阿文一直在等着鬼鬼祟祟的老鼠上門,可是除了那盆花,她再沒等到誰了,可依舊每天晚上睡覺都警惕着。
終於在半個月後的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阿文綁在牀頭的小鈴鐺,發出了輕微的顫動,清脆的響聲不大,可清晰的傳到她耳朵裡。
阿文一個激靈就翻身而起,然後拿出壓在枕頭下的匕首,側耳聆聽,左手拉着牀頭一根繩子,輕輕一拉。雖然沒什麼反應,可無憂睡的屋子,卻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鈴響聲。
無憂眼睛倏地一睜,迅速翻身而起。
周圍都是靜悄悄的,阿文沒有穿鞋子,光着腳來到門後,從門上的貓眼往外看。
這道門。被她上了鐵鎖。不同於古代的木栓,根本不用擔心有人會從外面把門撬開。
院外突然傳來幾聲悶響聲,屋內終於有了一絲動靜。阿文聽着聲音,隱隱的能看到一個黑影,判斷出那人的位置,她嘴角劃過一抹冷笑。掰下門上的一個木閥,只聽外面書庫傳來一陣轟轟轟的聲音。接着又是悶哼聲不斷。
約莫過了刻鐘的樣子,外面完全沒有聲音了,阿文這才放心的點了蠟燭,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屋內赫然躺着一根渾身被刺成窟窿的血人。
無憂提着還在滴血的劍走進來。沉聲道:“一共來了五人,不過身手都一般,全都是太監。”
阿文將蠟燭在那個死去的太監臉上一晃。看清了後者的樣子,笑道:“這些小老鼠碰到大貓。也活該。”然後將太監身上的幾支箭拔出來,又道:“回收再利用。”
“這些人怎麼處理?”無憂問道。
“哪兒來的送哪兒去唄。”阿文打了個哈欠。
天還沒亮,負責清掃院子的老嬤嬤不情不願的爬起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拿着掃帚來到永壽宮正殿前面的院子。
老嬤嬤做這活兒好多年了,每日閉着眼睛都能掃乾淨,正好趁着主子還沒起,打會兒瞌睡。
她眼睛微眯着,地上看的不是很真切,再加上早上還有大霧,便摸索着掃着走,掃着掃帚,掃帚被什麼東西擋着了。
老嬤嬤以爲是塊石頭,用力一掃,卻差點把自己絆倒,她罵罵咧咧的睜開眼,卻看到地上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死人,她嚇得大叫一聲,驚醒了正殿內還在睡覺的汪氏。
汪氏皺着眉,怒道:“外人誰人在喧譁?”
周嬤嬤忙快步跑出去,門一打開,外面空無一人,地上卻躺着五個黑衣人,最下面壓了三個,又重了兩個,兩人身上立了一個牌位,看上去詭異而可怕。
嚇得跌在地上,半響都爬不起來。
裡面的汪氏久不見她回話,就怒道:“周嬤嬤,外面到底什麼人?”
周嬤嬤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哪兒敢說實話,只是道:“是掃院子的嬤嬤,老奴已經責罵了她幾句,太后,您昨晚睡的遲,今天就多睡兩刻鐘。老奴去看看膳房的早膳做好了沒。”
卻覺得自己聲音抖的厲害,好在汪氏沒有再多問,只是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周嬤嬤這才躬身出門,小心的將門帶上,又讓兩個宮女外門口守着,未免太后突然起來,自己卻找了幾個太監,將那堆死人擡走了,然後又讓了宮女將地上已經乾涸的血跡擦乾淨。
做好了這一切,她將所有知情的人都叫到了一起,厲聲道:“今天早上,你們都看到什麼了?”
衆人齊聲稱什麼都沒看見。
周嬤嬤來來回回的將所有人都打量了一番,才冷聲道:“你們這些人的樣貌我都記下了,之後永壽宮若是傳出了什麼不好的話,你們一個個都脫不了干係,無論是誰亂說,只要我聽到了,你們都一律——像早上看到的那樣。”
衆人都嚇得連稱不敢,那個掃地的老嬤嬤也是個激靈的,忙笑着道:“我早上只看到了滿地的落葉,其他的什麼都沒看到。”
周嬤嬤這才滿意的將她們都遣散了,然後進屋服侍着汪氏起身。
用了早膳,汪氏問起了阿文。
周嬤嬤想起自己之前放的那盆晚香玉,遲遲沒有動靜不說,就連昨夜派出去的人,今天也被送了回來,這些話她不敢跟汪氏說,生怕汪氏治自己一個辦事不利之罪,便找了個由頭,說是阮子君時常在劉昭面前得臉,她不好下手。
汪氏眉頭輕蹙,“那哀家去給皇帝說一聲,這個阮子君也不過是個司籍,有什麼得臉不得臉的。”
司籍庫,阿文將一張剛剛畫好的圖紙拿到太陽底下曬了曬,然後就去了興德宮。
門口的小太監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劉昭就傳了阿文進去。
劉昭從書案上擡起頭,笑道:“朕說過,你若是有什麼奇思妙想了,就來找朕,你讓朕一等就是一兩月,朕還想着,司籍庫的差事是不是太繁瑣了。”
阿文跪下磕頭,“皇上恕罪,奴婢才疏學淺,這創新意識並非一蹴而就,奴婢日日在司籍庫查看各種書籍,不敢辜負了皇上的期待,所以才一再確認後,再來獻給皇上。”
劉昭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摺子,“這麼說還真有了?”
阿文掏出準備好的圖紙,景公公呈給了劉昭。
劉昭看了半響,臉色漸漸因激動而漲紅,“你這大炮——快來跟朕解釋解釋。”
阿文垂首道:“奴婢是查看了各種典籍,然後纔想出來的,奴婢叫它火炮,由炮身和炮架組成,炮身包括了炮管、炮尾、炮閂三部分,若是安裝了炸藥,發射出去,威力十足,能夠炸死無數敵人,是作戰良品。”
劉昭聽的眼冒精光,景公公也忍不住多看了阿文兩眼,這樣的東西,光是想想,就能知道威力有多大了,若是能在戰場上利用起來,那九幽國不就所向無敵了,何苦還會懼怕天朝。
“快,去將段宏袁柯給朕叫過來。”劉昭對景公公吩咐道。
景公公知道肯定是要討論火炮的事了,連忙吩咐了小太監去將兩人叫來。
也難怪劉昭會這樣興奮的連手頭的事都暫時放下,他能想象,若是真的有十臺火炮,那他一統天下的願望似乎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了。
左侍郎段宏和副將袁柯,阿文想起在水磨村的時候,自己的挖渠引水等一系列的震災法子,就是被這個段宏給‘盜’去了,當時帶了人挖水渠的就是袁柯。
段宏和袁柯一同進了大殿,紛紛行禮。
“這些虛禮都免了,你們過來。”劉昭興奮的朝二人招手,又將阿文叫到跟前,幾人開始討論起來。
景公公聰明的讓人候在殿外,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只是沒多久,小太監就匆匆進來,道:“景公公,永壽宮派了人過來,說太后找皇上有要緊的事。”
“太后?先等着。”景公公來到劉昭面前,“皇上,太后派人過來,說找您有要緊的事。”
劉昭眉頭一皺,“就說朕還有諸多公務要處理,晚些時候再去給母后請安。”
景公公應是,如是的回了那送信的小太監。
阿文將火炮的原理和威力都給段宏和袁柯二人講了一遍,二者聽後亦是滿臉或震驚或不敢相信。
袁柯激動的道:“這火炮真有這麼大的威力?若是如此,皇上,我們九幽再也不必年年給天朝上供那麼多金銀珠寶了,淮河那邊的土地說不定也能收回來,我們九幽,終於要大興了。”
倒是段宏問出了另一個問題,“這火炮似乎能做出來,可這火藥,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阿文撓了撓腦袋,爲難的道:“奴婢暫時還沒想出火藥要怎麼做,不過請皇上再給奴婢一段時間,您也知道這火炮的威懾力,自然火藥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得到了,何況需要很多材料,奴婢每日在司籍庫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
劉昭想想覺得有道理,立馬就道:“朕給你自由出入皇宮各地的權利,另外再撥一百個能工巧匠給你使用,興德宮後面的陽一閣就專門用來給你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