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秦長安,他終於有了些慾望,可當他正準備把葉楓壓在桌上的時候,自己的那雙手卻好似不受控制,怎麼也不肯伸出去。
爲什麼?!爲什麼已經知道秦長安不可能迴應他的感情,就算她迴應了,他也不屑,難道他一輩子就要栽在一個這樣沒良心的女人手裡?他要她知道,這世上眼巴巴等着他臨幸的女人多得是,比她美、比她俏、比她年輕的多得是,他龍厲根本不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傳出去,他豈不是成了朝堂上最大的笑話!
葉楓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她沒料到,就在她一籌莫展、毫無方向的時候,竟然龍厲自己會送上門來,而且還要她親自服侍他!
她心情盪漾,正準備將學的那一套用到龍厲身上,小嘴剛要靠過去,龍厲就在這一瞬間,黑瞳一縮,心臟像是被針尖紮了一下,瞬間牴觸到不行,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他一把將含情脈脈的葉楓推開了。
“啊——”葉楓尖叫一聲,狼狽不堪地跌坐在地上,呆愣地看向突然變卦的龍厲。
他卻沒有理會葉楓,只是垂着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地上的金絲腰帶,說不出爲什麼,心裡空曠無比,浮躁的很。
他突然有一瞬間的自嘲,他憑什麼就不能睡別的女人?他堂堂的靖王還需要爲秦長安這個白眼狼守節?
可是真當葉楓嬌弱地爬過來,小心翼翼抱住他的腿,卻又將豐滿的胸脯不斷磨蹭着他小腿的時候,他還是想都不想就一腳踹了上去。
“滾!”
葉楓被這一聲怒吼,嚇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清心苑不是她的屋子嗎?他要她滾,滾去哪裡?!
“王爺,妾身服侍的不好嗎?您別生氣,妾身還會撫琴,不如您坐下來聽首曲子?”葉楓反應很快,沒有愣住太久,顯然是有所準備。
龍厲的身子變得僵硬,那一處的確有了慾望,但他卻就是不想碰眼前的女人,哪怕只是她碰他,也不行。
他以爲幾年前,是因爲他的固執和遺憾作祟,因爲沒有徹底得到陸青晚,讓她就這麼一句話都沒有死在了自己眼前,所以心裡認準了只要她。可惜如今得到了,爲什麼還是滿腦子只有她一個,以他的身份來說什麼感情,真是很可笑的事,他不適合當這樣專情的角色,可是,就算沒有感情,純粹在別的女人身上發泄慾望都不成,他還能不明白問題有多嚴重嗎?!
那一雙陰狠的眼,冷冷掃過葉楓的雙手,彷彿光是用眼神,就能折斷她那十根白嫩卻又不懷好意的手指。
可惜,她暫時還有用,否則,他肯定讓她死的很難看。
“算了,看着你這雞窩頭,本王沒興致了。”
他臭着臉轉身,心情異常煩亂,就這麼走出了清心苑。
只剩下葉楓一人,她死死地盯着地面,不停地抓着自己長短不一的頭髮,那雙風情萬種的眼底染上一抹深沉的怨毒。
都是秦長安!都是她害的!
明明她可以誘惑靖王,只差那麼臨門一腳,她就可以成爲靖王的女人,就可以順利地實施計劃!
龍厲一人站在花園裡,吹了許久的夜風,等身體終於恢復成原本的狀態,他才舉步走向前方。
抓過葉楓的雙手已經被帕子擦了無數回,直到玉器般的修長手指擦的泛紅,他才覺得乾淨了,丟下帕子,好似將身上被觸碰的骯髒感也丟開了。
說是氣她、怨她、恨她,可是,他應該毫不遲疑地做出反擊,免得秦長安真把他當成是因爲感情就成爲無腦廢物了!
可是殺了她,他昨晚試了,就是下不了手,若是讓侍衛下手,眼不見爲淨,但……他卻沒能下一道追殺令。
可是放了她,他更是不肯,放開對她的固執,讓她跟溫如意遠走高飛,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他辦不到,他沒那麼大的氣量。
所以,他只能暫時拘着她,卻又絲毫沒有處置她的辦法。
腳步最終還是停在了芙蓉園的門口,他眯了眯黑眸,卻看到隱約有一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她正是秦長安。
她披着一件寬大的雪青色袍子,青絲垂泄在腦後,一身素淨,連那張白玉般的小臉也是脂粉未施,她仰着頭,正在望天。
他突然想起,好幾年前,當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也曾被他撞見這樣的一幕。
他這才發現,她到底是在看月亮,還是在看星星,他一無所知,又或者,她是在思念……
哪怕清心苑的葉楓儀態萬千,還帶着一股魅惑的氣質,身段豐滿,是個尤物,但她臉上抹着脂粉,身上香氣濃重,不如秦長安的清新怡人,就算秦長安不畫眉、不點脣,在他眼裡,也是美麗的。
他的眼神無聲黯然,怒氣再度翻涌上喉嚨,讓他苦不堪言,過去的他意氣風發,手段殘忍,沒有遇過什麼讓他爲難的人,爲難的事,所以他不知這世上還有一個女人能如此難搞,就算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如此寵愛她,她也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心一意想着自己年少就心儀的男人。
他煩躁地想轉身,卻是踩上一片落葉,發出低微的聲響,隨即,秦長安循聲問道。
“誰在那裡?”
龍厲的面子掛不住,想要扭頭就走,免得這女人誤以爲他來是低三下氣地求和的,他還沒那麼卑賤!
可是當秦長安擡起眼眸,朝他走來,將在暗處的他看得清清楚楚的時候,他反而不想倉促離去,像個不戰而敗的逃兵。
她無聲地抿着紅脣,看到龍厲眼中閃過的震驚和隱藏在其後的荒涼和幽暗後,她竟然無法馬上開口。
目光鎖住龍厲微微敞開的外袍,他的腰際沒了腰帶,更顯狂放不羈,俊美風流……可是,這是他在離開清心苑的時候,難道他已經在葉楓那裡得到了爽快?
這也就算了,他還要在完事後出現在她的面前,想要欣賞一下她吃癟的表情?
“原來你的潔癖症,也不是不能治好。”她淡淡一笑,所以她以爲他是不能碰其他女人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爲?
“秦長安,你不必在這裡假惺惺,本王的心還在你身上的時候,自然專寵你一人,怎麼,就算你要背棄本王了,本王還是隻能爲你守身如玉?你想得是不是太天真了?”他露出狠絕的表情,冷聲逼出難聽的話語。
“康如月還未迎娶進門,你要先臨幸一個還沒身份的侍妾,恐怕於理不合。”她的臉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彷彿在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但一開口,卻是極其冷靜。
“你憑什麼管?好大的口氣。”他俯下臉,樹下枝丫的陰影劃過那張陰邪的臉龐,讓他看來喜怒無常。
她緊咬了下脣,龍厲的陰陽怪氣她是見怪不怪的,但怎麼都不比今晚,他的眼裡還是有她的影子,卻又冷漠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強忍着一拳錘上去的衝動,她實在反感他這種說話帶刺的態度,恨恨地喊道。“就憑我是你的王妃!是你的正妻!”
“是啊,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的正妻……本王沒忘,從來都沒忘,哪怕你一開始嫁過來是不太情願的,本王以爲時間久了,你就能愛上本王……秦長安,忘的人是你。”他涼涼一笑,嘴裡好似吞下黃連般的苦澀,但還是故意說的輕描淡寫。“不要本王的人也是你。”
秦長安無言地看向他,雙手沁出了溼熱的汗水,眼看着他言盡於此,一臉不耐地又要轉身離開,似乎他已經達到了刺激和炫耀的目的。
許久之後,她才咄咄逼人地追問:“所以,你就不顧之前的承諾,順水推舟地要了葉楓?”
他不置可否,俊臉陰沉地要滴出水來,一點也不像是剛剛宣泄過後的表情,跟秦長安歡愛過後,他每回都是春臨大地的模樣,好似嘴角要開出花來。
“反正是皇兄送來的禮物,遲早都要拆開的,放在那裡當擺設,多可惜啊。”他勾脣一笑,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看着秦長安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褪去,白的好似冰雪,他心中卻沒有半點痛快,突然一陣煩悶擾亂心境,他不想再待在這兒了,一刻都不願了。
秦長安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龍厲就站在那裡,看着她毫無知覺地走過來,直到她一頭撞進他的胸膛,彷彿也撞進了他的心裡。
他眼神一黯,卻是往後退了一步,心頭說不上來的難受和揪疼,但令他更加訝異的是,一雙手臂緊緊地摟住他的腰際,不讓他退後,更不讓他轉身離去。
“雖然還有兩天才到我們的半年之約,但是這兩天我不想等了,龍厲,你若想調查,就索性查個清楚,看我有沒有瞞着你跟溫如意私相授受,做對不住你的事,若是有,別說是死在你手裡,就是你將我千刀萬剮,也是我活該。”她不顧他想後退的動作,雙手死死地抱着他的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不看他,能讓自己將這一天一夜沒能說出來的話,一次性說個暢快淋漓。
“我是在福來客棧門口無意間看到他,但昨日見面,才發現他已經不認識我,別說他是故意,我想是當年他被埋伏,多少受了傷,興許傷到腦子也不一定,纔會失憶,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和過往。”
他不想再聽她的解釋,可是即便如此,細白的雙耳卻是不自覺地豎起,不想遺漏她吐出來的任何一個字眼。
“見到溫如意的時候,我有些不安,我明白一旦他還活着被你知曉,你自然會很不高興……可是我不能當做沒見過他,我想知道他發生了什麼,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更想幫他一把,正如當初他毫無目的、毫無企圖地幫我一樣。”
又是毫無企圖!龍厲表面看來是一臉的雲淡風輕,其實心裡有一把悶火快要將他燃燒殆盡。
“溫如意對你這麼好,有這麼大的意義,所以不管本王怎麼做,都還是於事無補,對嗎?”他的嗓音冷的像是冰塊,聽着讓人心寒。
他的黑眸根本沒有任何情緒,那高高在上睥睨她的模樣,冷到到了極致。
“阿遙。”她的嘴邊突然冒出這麼一聲,就在月光照映下的樹下,她揚起了素面朝天的小臉,簡簡單單的一句呼喚,卻制止住他所有不甘心的質問。
她多久沒這麼喊過他了?以前在北漠郡主府的時候,他常常會因爲這兩個字,而覺得那纔是真正的自己,可以真心去呵護和疼愛她的一道影子,屬於龍厲的影子。
“別這麼喚我。”他的臉色和緩幾分,終於不再口口聲聲左一個“本王”,又一個“本王”了。
“那我該喚你什麼?”她微微一笑,神色柔和許多。
龍厲因爲她嘴角那一朵小小的笑花,居然當真鬼迷心竅地深想,到底兩人私底下該讓她喚自己什麼纔好?
下一瞬,俊臉再度緊繃起來,陰測測地睇着她,沒吭聲。
“遇到你之前,我似乎很少這麼患得患失,拖泥帶水,不過,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把我的話聽完。”
“秦長安,本王不想聽成不成?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他用力扒下她箍在自己腰際上的小手,絲毫不在意弄疼她,只因她下面要說的話,令他沒來由地一陣不安。
“是,但很多事,也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她不甘示弱地反駁,語氣很霸道。
龍厲似笑非笑地回望着她,月光下的女子,雖然比起印象中的少女多了幾分成熟和歷練機敏,但她跟前幾日相比,那些他最愛的生機勃勃又回來了,特別是那雙美目,沒有故意演繹的風情萬種,只有泉水般的清冽動人。
“這是我的王府,怎麼不是我說了算?”
“既然跟你打賭了,不管誰輸誰贏,願賭服輸。我輸得起,難道你輸不起?”她故意用激將法,擡了擡漂亮的眉毛:“你想當縮頭烏龜?”
烏龜?她居然罵他是烏龜?!不但是縮頭烏龜,還是綠毛龜嗎?!他頭上難道頂着一片草原?這是他的底線,最大的禁忌!
果不其然,激不得的龍厲臉色奇差無比。“好,你說,這兩天本王也沒什麼心情等了,不如來個痛快了結!”
“龍厲,聽好了,你這種人,也只有我能收了你。”她擡高聲音,嗓音清亮有力,談不上溫柔,談不上嬌弱,但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龍厲神色平靜,陰晴不辨地佇立在原地,負手在身後,一派傲然貴氣無雙,令人心折不已。
“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還怕你不成!”她的那雙眼,在黑夜中亮得驚人,好似是天際墜落的星辰,璀璨無比。“我輸了,也認輸。”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波動,唯獨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冷冰冰地又說。“你再說一遍。”
“也許你就是我此生的劫數,就算我一開始不想承認,也不想就這麼認命,但你還是讓我動心了……”她仰着臉,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幽幽地說道。“我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但既然我心裡有你,我就應該讓你知道,而不是放任你百般猜忌,誤會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龍厲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向她,時間突然好似靜止,兩人都沒有任何動作,就這麼站着,宛若木雕石像。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心悅你。”
此言一出,他臉上沒有任何喜色,相反,他陰狠地瞪着她,眸子裡滿是要吞噬人的瘋狂怒焰。
秦長安的心瞬間跌入谷底,她不懂爲何他會有這種反應,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用錯字眼,她從沒有被他這種充滿敵意,甚至是恨意的態度對待過,心不受控制的震了震,但還是一臉堅持,不肯放棄。
“我說,我喜歡你。”
他俊眉緊蹙:“這次,你又想保住誰,爲了你心目中所謂的守護,連這種瞎話都說得出口?”
溫如意一出現,她就忍不住說了他一心想要的答案,他本該高興的,沒錯。可是,這個時機不對,他無法不懷疑此話的真假。
他可以玩弄別人,可以把別人當成是有趣的玩物,但不意味着他可以容忍別人來耍玩他。
那是一種本能,他懷疑的同時,居然還有一絲不該有的期待。
“四年前,你說過,讓我來守護你。”她正色道,臉上沒有笑容,說的認真。“此刻我回答你,若你還想我當你的王妃,你便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丈夫。或許你並不需要,但我可以竭盡全力地守護你。”
龍厲負在身後的右手,在無人看到的角落,輕微地顫抖着,時間變得漫長,漫長的彷彿過了一整年。
如果只是爲了取信於他,她說一句心悅他就已經足夠,何必再把陳年往事搬出來?!他的心劇烈的動搖起來,那是一種他都陌生到不確定的情緒,好似他已經站在陰暗的孤島上過了半輩子,終於看到一艘靠近的漁船,那種狂喜和感動……叫做希望。
又過了一會兒,他冷哼一聲,才緩緩地掀脣。“你終於承認我是你的丈夫了?”
她不自覺地勾出一抹輕鬆的淺笑,然後,點了點頭。
他一言不發,只是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回了屋子,此時,房裡陷入一片靜謐。
他悠然轉動她的身體,讓她面對他,那雙眼眸無比認真地盯着她,之前的狂暴和消沉似乎全都褪去了。
她只是迎着他的目光,晶亮眸子裡一片坦然澄澈,彷彿在對他訴說,她剛纔的一字一句,全都發自肺腑,出自真心,毫無虛假。
就在這一片沉默中,龍厲突然禁錮着她的腰際,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壓上牀去。
這個吻,實在不算溫柔,滿滿的侵略性,他有力的舌尖不斷挑撥着她的小舌,她試圖說話,可剛開口,他的吻更是猛烈,她的呼吸都因他的動作而停滯了。
略微離開了她的脣,他的手指代替他的脣,在她的脣上摩挲着,雙眼裡的深沉如一口井一般,深邃不見底。
“從今往後,喚我三郎……”阿遙已經是過去了,更別提北漠還有一個真正的明遙,他不想跟別人混爲一談,他要成爲她心裡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今日之後,既然他們都有情意,便是最親的人。
秦長安想起他在皇家排行老三,這個稱呼倒像是自家人才能喊得那麼親暱,還帶着一股子寵溺,不由地紅脣輕啓,低微地念着。
“三郎。”
那兩字,在她的舌尖打轉,好似玉珠落在地上,聽得人心神愉悅,渾身酥麻。
“你信我了嗎?”她跟他四目相對,看到他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懸在嗓子眼的心,也漸漸地沒那麼緊繃了。
她的身軀猛然一顫,被他緊緊地攬在懷裡,感覺到他身上傳來壓抑不住的顫抖,她的心底某處不禁軟化下來,那微微的濡溼在她的臉頰上游離着,帶着憐惜和不捨。
剎那間,她無法抵抗,卻也不想抵抗,只能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
他像是對待最嬌柔的花朵,溫柔地攫住她嬌嫩的脣瓣,輕輕地啄吻着,柔和地吮吸着她的脣瓣,一下又一下,那微微的瘙癢帶着溼潤的火熱,讓她溢出勾人的嘆息……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裡有他,秦長安便認了,她不看將來,只想把握現在。
“長安。”他彷彿壓抑着什麼,深沉的出聲。
他的吻越來越重,燙人的舌頭探入她芬芳的口中,忘情地撩撥、交纏着,直到他的手掌鑽入她的裙襬,順延着光滑的小腿摸上去,秦長安的那雙水盈盈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感受到他火熱的慾望,卻還是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過兩天吧,我還疼着。”
他審視地打量她一眼,她被他露骨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想要在他懷裡移動身軀,卻發現自己被禁錮不能動。
龍厲抱了她很久,雖然將她渾身摸了個遍,但最終還是沒有佔有她,關於昨晚的事他不想道歉,卻也明白對她做的太粗暴。
“長安,我要沐浴。”他磨蹭了一下她的小臉。
此話提醒了秦長安,剛纔他是從清心苑出來的……
感受到懷裡的女人身子一僵,不等她開口,龍厲又說。“我沒碰她。”
“爲什麼沒碰?”
“好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捏了捏她吹彈可破的臉頰,心裡癢癢的,如今兩人心跡明瞭,反而任何事都不必再藏着掖着。“就是做不到最後,還沒去北漠之前就這樣,也不知是中邪了,還是怎麼的。”
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是中邪了?不如改日我替你找個道士。”果然是喜歡上這個禍害了,否則,也不至於聽到他沒碰葉楓的時候,心中一喜,攔也攔不住的甜,涌上喉嚨。
他故意收緊雙臂,抱得她身子發疼,這才惡狠狠地瞪着她。“雖然沒碰,但至少也是去過清心苑一趟,葉楓肯定會把握這個機會,藉此到你面前來招搖,而她背後的主子,也會認定她還有利用的價值,許是最近幾日就會給她下達命令……”
“三郎說的有道理。”
“你沒想透這一層?”他不信,他的女人可不是個蠢笨的。
“葉楓的確在暗中見過宮裡的一個姑姑,只是這兩天我還沒工夫去管。”她隨口一說。
龍厲沒有繼續問下去,如今夜深了,前幾日疑神疑鬼,彼此都冷着對方,他着實覺得累了,剛纔又去清心苑折騰了一出,他如今一點也不想知道周圍那些人肚子裡的小九九,只想洗個熱水澡,抱着心愛的女人睡個覺。
兩人一道去了淨房,等婆子送來了幾桶熱水,她給龍厲寬衣後,他坐入熱水中,她纔拿着布巾走到他的身後。
“長安,你這是要給我退一層皮?”
她停下了用力在他後背上揉搓的動作,他的後背是紅了一片,也說不上來爲什麼,也許是因爲想報仇,報昨晚被他那麼粗暴對待的仇。
明明站在他的身後,他卻好似後腦勺上還長着眼睛,她偷偷地瞅了閉目養神的俊美男人,覺得他這個人異常的敏感,彷彿是她肚子裡蟲一般。她若有些不對勁,他便能瞧出來,她不說話,他也能猜出幾分。
這輩子攤上一個這樣的夫君,着實有些可怕,但她還是放輕了力道,轉而擦拭上他的胸膛。
“從小到大還是沒變,一點也不會伺候人。”他輕輕嗤笑,沒來由地想起有一回他病的厲害,連站都站不穩,她把她拖回了牀上,還害的他撞到了頭,氣的他想殺人。
“我又不是生來伺候你的。”她哼了聲,在北漠郡主府,她也是主子,多得是下人伺候她,他還真把她當成貼身丫鬟了?
“我是你的夫君,爲人妻子的理應照顧好丈夫。”
“靖王府的丫鬟都死絕了嗎?”
“我不要別人伺候,只要你。”
她嘟囔了一句,“麻煩鬼。”
將他的上身擦洗好了,龍厲覺得舒適,眉宇之間的狠戾和陰霾也爲之消散,整個人慵懶地依靠在浴桶上,雙臂搭在邊緣,一副享受的大爺模樣。
“長安,下面也要洗乾淨,別忘了。”
他閉着眼,懶洋洋地說了句。
她無言以對,忍住將手裡的帕子甩在那張舒爽的男性臉龐上,若是十五歲的時候,他是可以用這一招震懾住她,畢竟她還沒經歷過人事,可是如今兩人已經這般熟悉了,她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故意將手順着他的小腹滑下,果不其然,他幽幽地睜開眼,一把抓過她,幾乎把她整個人拖進了浴桶。
靠近她耳根的呼吸變得渾濁,她快速地掃了他一眼,不期然地對上那雙黑到不見底的眼瞳,那眼底深處滿滿都是情慾。
她抿着笑,好整以暇地觀賞着他臉上的風雲變化。
反正他蓋棺定論,她不會伺候人,所以也沒必要做的太好,不是嗎?
當她幸災樂禍的時候,卻沒料到某人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小手,不放她離開,他溫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臉上,明明她衣裳整齊,卻好似兩人正在抵死纏綿。
興許是淨房的氣溫太高,她的耳根發熱,隔着溼漉漉的水汽氤氳,讓人臉紅心跳,直到良久之後,他才鬆開了她的手。
“今晚姑且放你一馬,明晚再好好治你。”他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這才起身,任由她給他擦拭身體。
等穿好了寢衣,靜靜地等着她的迴應,卻沒想到她居然如一隻狡猾的小狐狸般繞開了。他終究捨不得,手掌摟住她的腰際,將她輕盈地抱在懷裡,低頭對上她的眸子。“我抱你回去。”
她的腿間是還有些疼,但畢竟塗過藥了,不至於連幾步路都不能走,只是被他這麼這麼抱着,從他滾燙的胸膛上傳來的熱度,侵入她的肌膚之內。
她主動摟住了他的脖頸,感受着這種被寵溺的滋味,彼此身上都有着沐浴過後的清新氣味,讓她不再聯想到他剛去了清心苑,暢所欲言後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反而就困了。
當龍厲把她放上大牀,還想跟秦長安秉燭夜談的時候,懷裡的女人卻早已陷入沉睡,呼吸聲均勻平穩,不像是裝睡。
他的嘴角勾起,把錦被蓋上她的身子,折騰了這麼久,懸在心頭的心事也如願以償了,反而覺得累了,就算秦長安如今還醒着,他也是有心無力,沒辦法對她做些什麼。
大手搭在她的腰際,帳內兩人相擁而眠,即便沒有魚水之歡,也漸漸地生出了許多濃情蜜意。
一夜好眠。
芙蓉園門外,站着三人,一邊是服侍秦長安起身洗漱的婢女翡翠和瑪瑙,一邊是最近被攤派上請靖王起牀上早朝的侍衛馬超。
三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開口。
馬超看了看快升到頭頂上的太陽,無聲嘆了口氣,如今都快日上三竿了,早朝都快結束了吧。
“王爺昨晚不是去了清心苑嗎?怎麼又來了芙蓉園?”翡翠嘴快,拉過馬超,低聲問道。
“你們不是王妃的貼身婢女嗎?怎麼問我?”馬超不甘示弱地反駁。
“昨晚王妃心情不好,讓奴婢們都退下了,沒讓任何人守夜。”瑪瑙細聲細氣地回。
“算了,別說了,好在王爺還是想到了王妃,兩人和好就比什麼都好,我們還是別吵醒他們了,讓主子們多睡會兒吧。”
“可是王爺的早朝——”馬超臉一僵。
“難道我們王妃沒來的時候,王爺就天天準時去宮裡嗎?”翡翠立場很分明。
“是呀。”瑪瑙附和道,給翡翠一個壯膽的眼神。
“也不是天天去,但是……”算了,馬超詞窮了,無言以對。
其實成爲靖王的暗衛已經十年了,即便這些年不能見光,但還是對靖王此人有些瞭解,雖然在衆人眼裡,靖王是個殺伐決斷的殘暴主子,但私底下,他卻是個習慣慵懶生活的男人。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因爲貪懶,每天起牀的時候都要發一通脾氣,因爲最怕麻煩,纔有了滿腹心機,能動腦子解決的,絕不動手。
所以,他很心虛,主子在身體痊癒後,雖然願意上早朝當一個手握實權的重臣,但早朝這種東西,一個月能去半個月就已經很給面子了,這還得是趁着靖王心情好,若是心情不好,整個月也去不了兩回。
自從王妃嫁過來了,王爺一個月能去個二十天左右,怎麼說呢,已經算很是勤勉了吧。
“別說了,我們再等等吧。”瑪瑙說了最後一句話,三人恢復了沉默,只是在門外靜靜等候。
牀上的秦長安悠然轉醒,這或許是她近些日子睡得最踏實的一晚,自從見到那個失憶的溫如意後,她的心裡從未卸下過不安,隱瞞龍厲的滋味並不好受,所以當她跟他攤牌之後,獲得了史無前例的平靜。
想想昨夜她親口承認喜歡龍厲,還會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家人,只要他需要,她也可以守護他……她無奈地笑了笑,她是怎麼一股腦地說出這些話來的?
忽然意識到自己被一具男性的身子牢牢地摟抱在懷裡,後背敏感地肌膚感受到那種堅實的力量,而男人的手掌,竟然還過分地壓在她的身前,即使是睡着了,還表現出一種絕對的佔有。
她剛想爬下牀,但那雙手臂好似沉重的鐵石般壓在她的身上,她搬開他的手,爬過他的身子,但還未爬到牀沿,突然有人扣住她的腰,她身子一晃,微微往後一仰,跌坐在他的腿上。
“娘子,你就是這麼叫醒爲夫的?”某人笑得邪惡。
什麼娘子?什麼爲夫?聽上去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都快晌午了,你又不去早朝嗎?”她哼了聲,他看起來神清氣爽,沒有陰沉和暴戾,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容就更讓人怦然心動了。
“怎麼?我非要天天去賣命?”他漫不經心地冷笑。
她饒有興味地看向他,卻沒有任何反駁,那雙眼睛清澈明亮,青絲垂泄,讓他覺得心情大好。
“睡了一晚,不會就此變卦了吧。”龍厲扯脣一笑。“秦長安,你真的很喜歡我?”
這男人!
明明昨天她說的夠清楚,他也聽得夠明白了!
她的眼神一閃,脣邊掛起一抹惡意的笑容,她索性跨坐在他的腿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春筍般的指尖輕輕颳着他的臉部輪廓,眼神充滿挑釁。
龍厲瞬間清醒了,當然,甦醒的不只是他的意識,還有他全部的身體,以及屬於男人的驕傲。
他黑眸深沉幾許,他的迴應則是握住她的手指,緩緩地拉到他的脣邊,然後一口含住她纖細的手指,他火熱的舌尖在她的指腹上來回舔着,眼眸流露出侵略的光芒和滿滿的邪氣。
一大早就這麼不要臉,這世上還能找到第二個嗎?!
她的挑釁落在龍厲的眼裡,是不是太弱了點?!
受到刺激,加上指腹不停地傳來奇異的瘙癢感,她睨了他一眼,小臉忍不住爆紅,沒好氣地說。“還能後悔嗎?”
一旦要跟他耗上一輩子,便要忍受此人一輩子這種邪氣如惡魔的舉動,怎麼想都有點不划算。
“你敢後悔試試看!”他的雙手託在她的後背上,臉色頓時陰測測的,滿是警告的意味。“難道你喜歡一個人,就這麼隨便嗎?!”
誰說女人的臉纔像是六月的天?這男人變臉,纔是瞬息萬變啊。
她哭笑不得地坐在他的身上,但不久之後,當她對上那雙情慾熾燃的眼,她只能說。“不想讓我後悔喜歡上你的話,就別總是這樣。”
他的眼眸再度閃現笑意,臉色燦爛許多,她不禁多看了兩眼,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他能高興成這樣。
這個男人哪怕是剛睡醒的惺忪慵懶,依然不減強大的魅力,比起平日俊美瑰麗的模樣,他現在反倒增添了幾分邪氣和魔性,顯得更危險,也更加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