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沒看到她,是在意料之內的,但身上的鞭痕全都被細心地處理過,抹上了帶着清涼香氣的藥草,一圈圈乾淨紗布隔絕了傷口。
帳篷內到處都沒有留下昨夜的痕跡,連一滴乾涸的血跡都看不到。
她又走了,就像是草原上的風,來去都沒有理由。
龍厲一手枕在腦後,她在他傷的這麼重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離開,是篤定不要他再追了。
直到天色暗下,帳篷前又升起篝火,纔有人伴隨着摻雜着奶味的酒氣而來。
龍厲擡了擡眼皮,卻是滿心震愕。
她居然沒離開。
她還是私底下那麼鬆散自然的模樣,長髮只以一條金色錦帶繫着,一套寬鬆的孔雀藍常服,裙襬上鑲嵌着小小的貝珠,看似簡單,卻又透着貴氣。
坐上牀沿,她的眼底閃爍着微光,像是淚光,卻又不太像。
“真正的明遙死了嗎?是你殺了他?”眼睛裡的那層水汽後,是她一如既往的鎮定自如,甚至稍顯漠然。
龍厲死死地盯着她,或許是她喝了酒,整個人都有些不太一樣,她身上的那層硬殼,好似被剝開。
他沒說話,昨夜雖然過的很特別,但一見她,心再度躁動起來。只是她一開口,竟然是問這麼掃興的話題,他眸子一沉。
“他沒死。”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惜字如金,卻又滿心不快。
秦長安抿了抿脣,卻笑不出來,她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但此刻她知道他說的是真話。
人命,對於龍厲而言,不值一文。
“爲什麼沒殺?”她又問,面露困惑。
一陣史無前例的暴躁捲入內心,他猛地加大手勁,甚至一心就想要她痛。他直直地望進她的眼,感受到她眼裡有東西,那是多年來她從未忘記的一根刺,但誰也不知道,那根刺刺在她的心裡,成了他們之間的鴻溝。
“當年,溫如意不是我殺的。”他咬牙,俊美的面孔上浮現暴戾之氣。
她駭然地看向他,眼底的水光反射着光。
“果然,你一直是這麼想的。”龍厲冷笑。“我要殺他,易如反掌,但沒必要。春獵的時候,我已經得到你,他的存在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威脅。”
她淡淡一笑,別開臉,卻被他攫住下巴,只能跟他四目相對,接收他眼底傳來的熾熱情緒。
“你不是向來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她粉脣微啓,嗓音過分平靜。“因你而死的人不少,多一個溫如意不多。”
龍厲臉色微變,眼捎綻放危險的冷光,他向來孤僻,就算天下所有人把他當惡鬼又如何?他們怕他,他就享受這種令人懼怕的痛快,但再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也無法明白他扭曲性格里的真性情。
“我不能讓你把溫如意的這條命一輩子記在我頭上,你再這麼喜歡他,他也已經死了三年——”
喜歡?她對於溫如意,是談不上什麼男女之情的,那時候年紀小,但她這一點是分得清的。但她並不願跟龍厲解釋,而他的話卻始終壓得她喘不過氣。
如果他在昨晚解釋溫如意的死跟他無關,也許只是想讓她心軟,逃開那兩鞭子。
但如今他受了兩鞭子,才說這些陳年舊事,似乎沒有任何企圖,只是要坦誠真相。
“是,再怎麼樣,他都死了三年。”她靜靜地說。
感覺到秦長安的話語彷彿利劍般射進他的心,強烈震撼着他,教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脣。
溫如意的死活,對他有什麼重要的?她是他的,這一點,無從改變。
他的吻纏綿如雨,萬般憐惜,在靜寂的帳篷內,那纏吻的聲響讓人意亂情迷,想要索求更多。
龍厲的手從她寬大的裙襬裡鑽進去,扯了好幾下,才把腰際的軟墊抽出來,摔在牀下。
他好似一頭精力旺盛的野獸,再度爬到她身上,一顆顆解開她衣襟上的盤扣,她對上他的眼,卻發現他有着一臉不該有的急迫躁動。
孔雀藍的衣裳被從肩膀上拉至手肘,龍厲情慾勃發的眼鎖定她,撩起她的裙襬,手掌反覆摩挲着她纖細光滑的玉腿,此刻的秦長安很不一樣,好似兔子一樣綿軟,不單是身體,就連心也一樣。
不是渾身帶刺的刺蝟,也不會一碰就會讓人滿手流血的玫瑰……竟然是兔子般的無害溫暖,甚至讓他冷硬的心也生出類似憐惜的情愫來。
他滿心狂喜,竟能讓他看到她也有這樣的一面!
龍厲傾身上前,手掌拂過她的臉,順延着白皙的脖子,在往胸口掠去,哪怕秦長安眼底流露的脆弱只是一瞬間,也足以讓他反覆品味其中滋味。
拉高她的手,灼熱的呼吸落在她手腕內側,他的眼神不羈又邪佞,見她好似沒那麼恨他,龍厲的心就熱了,身體的某部分也熱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處,昨晚綁了一夜,粗劣的麻繩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紅色痕跡,甚至磨破皮,她有些微怔。
“綁着也算是一種閨房之樂,你說呢?”他愉悅地低笑着,徹底把她壓倒。
“病態。”她迴應地簡單明瞭。
龍厲笑了笑,病態就病態吧,他享受着兩人之間的溫存,比起昨晚的烏雲壓頂,今晚的氣氛顯然輕鬆多了。
一番翻雲覆雨後,龍厲的紗布上再度染血,他滿足地環住她,其他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半合着眼,還記得龍厲第一次抱人的僵硬姿態,過分用力,抱的人很不舒服,有種要跟人同歸於盡的錯覺……她無奈一笑,此刻陷在熟悉的懷抱中,頭頂的一聲微微嘆息,讓她有些恍然若失,第一次見到“明遙”的場景再度重現。
龍厲會對自己這麼糾纏不休,所有事情都像是夢境一般,誇張而荒唐,讓人不敢置信。
牀上的男人靠在牀頭,被子早已落在牀腳,黑瀑般的長髮披散在腦後,身上沒有任何遮蔽,只有從肩膀纏繞到胸腹的幾條紗布,但他顯然不在意。
哪怕受傷,也要不管死活地享受男歡女愛,哪怕受傷,也依舊高貴,不見半分狼狽失態。
這就是他,一貫的他。
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情慾後的迷濛還未褪去,反而在眼捎之間染上驚人的豔色,從臉上無可挑剔的五官,直到脖子到鎖骨的線條,全都散發着致命的誘惑力。身心的舒暢,抒發後的快意,全讓他看來不像是人,更像是夜間的妖孽。
秦長安終於明白,爲何他即便不需要靠臉,也總讓人能多看一眼。
“元宵節晚上,你給大皇子端了一碗湯圓,裡面放了什麼?”她知道蕭元晨是有些好色,但還不至於做出冒犯皇帝妃嬪的蠢事。
全身每條線條都慵懶着的龍厲微微皺眉,長臂橫在她的胸口,故意用了很大的力道,揉的她有些疼。
“就知道在牀上掃興。”他不悅道,這時候問什麼大皇子?
她挑了挑眉,拉下他作亂的手。“能勞煩靖王端湯圓,纔是他不幸的開始。你能吃虧嗎?”就算蕭元晨是大皇子,但北漠不是金雁王朝的對手,龍厲若到了北漠,哪怕皇帝都要敬畏他三分。
“不過是下點讓他糊塗的玩意兒,要是他平日裡對那個貴人沒存賊心,誰能抓到他的把柄?”他幾不可察地勾了勾薄脣,她或許比任何人都更瞭解他,是,他是不吃虧,但也不是什麼便宜都佔。
秦長安又看了他一眼,還是被那張遍佈情慾的俊臉悚然一驚,攝人心魂,怎麼看怎麼不舒坦。
“端湯圓算什麼?我還給某人穿鞋,你怎麼不說?”他冷哼一聲,一個轉身,把她禁錮在身下。
說着,大手從她的腰際滑下,擡起她的腿,勾住他的窄腰。
“靖王在王府裡虎鞭鹿鞭吃多了,全補到那裡去了?”她眉心緊蹙,話鋒犀利。
“這可是女人夢寐以求的,芙蓉帳暖度春宵。”他的嗓音越壓越低,若無其事地跟她耳語,剛纔的銷魂滋味遠勝之前任何一次,他承認,是食髓知味了。
他的手掌反覆遊走在她纖細的背脊上,兩人手上的黃金手環因爲碰擊而發出清脆聲響,他黑眸一眯,愉悅極了。
帳篷外的天色,漸漸亮起來。
秦長安似睡非睡時,有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臉,輕柔又小心,她睜開眼,映入眼簾是一張很俊的臉,但那張臉極度熟悉下看來,反而有些陌生,沒了往日令人喪膽的陰沉和狂狷。
但當“龍厲”這兩個字躍入腦海時,她無法抑制心中的厭惡,登時沉下臉色。
見她瞬間變臉,他卻心情極好,手指用力地在她的下巴上一捏。“不會醒來就不認賬吧?說好了不提過去的那些遭心事。”
她目光微妙地看着他。
他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臉頰,挑眉問。“想說什麼?”
“我想起來了。”
“還早呢,再陪我躺會兒,昨晚太賣力了。”他笑,笑的春暖花開,卻又不見邪惡。話音未落,就把她又拉了回來,光摟着還不夠,長腿也緊纏不放。
“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傷患?”她擰着眉頭。“我以爲你打算死這張牀上。”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昨晚……死過幾回?”龍厲懲罰性地咬了咬她的耳垂,感受到她身子一緊,曖昧地低語。“兩回,還是三回?嗯?”
她臉都快綠了。“能不能讓我起來沐浴?身上都是汗,不舒服。”
龍厲這個時候卻很愜意,閉着眼,不疾不徐地說。“可我覺得這姿勢挺好,不想動。”
她的臉有些僵,年少時候就知道此人起牀時候脾氣最大,當初明遙在她身邊,一開始也有類似舉動,後來他似乎意識到這個破綻,往往在她醒來前就離開……她怎麼就沒早點想到?
她沉默了片刻。
“半個月後我們就出發,去南疆。”
他沒睜眼,理直氣壯地將俊臉埋在她的肩窩,嗅聞着她身上的淡淡藥草味道。“孩子怎麼辦?”
“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全套。我被大皇子陷害,吃了淬毒的血燕,好不容易保住孩子,但這孩子勢必不能足月生,胎兒早產,才更令人信服。”她冷靜地說下去。“這樣,就沒有懷疑如意的真實身份。”
龍厲的眼神透着古怪,瞥了她一眼。他沒讓手下殺溫如意,就沒什麼心虛的,但聽到這個名字,多多少少心中彆扭。
“真打算叫他如意?”
“不過是個名字罷了。”她轉過身,還是不太習慣和這張臉貼的這麼近。
龍厲沒再緊抓不放,撫摸她光滑的手臂。“倒是你,誰給你起的名字?”
她沒避諱:“我自己。”
“長安,長安……”龍厲一手橫亙在她的胸前,脣舌反覆呢喃着她的名字,身邊那麼多想讓他記住名字的人,他從不在意,唯獨她的名字,他怎麼念怎麼喜歡。
她沒理他,管他在發瘋,他這種新奇的叫法好似剛得到一隻寵物,叫着玩呢。
她要是應了,她就成了他的寵物了。
背後的暖意包圍着她,反而是真有些困了,她很快陷入一片黑暗。
“長安,我定能許你一世長安。”有人在她耳畔柔聲說,但她卻沒聽到。
在北漠的這一年,龍厲就沒這麼身心暢快過,在牧場的這幾天,雖說身上受了兩鞭子,但自己女人是誰?他真不擔心會死在她手上。
讓她抽了兩鞭子,她心中的陳年陰霾似乎被沖淡,雖然對他還是很冷淡,但至少不再回避他。
龍厲自認爲很值得。
秦長安坐在羊毛地毯上,揉了揉太陽穴,神態慵懶,陽光灑落她一身,哪怕她沒有任何動作,也足以吸引龍厲的目光。
“頭痛?”他倚在她身畔,嘴角撩起一抹笑。
她點點頭。
“看你以後還喝不喝了。”他嗤了聲,像是落井下石,卻又在下一瞬把她放倒在懷裡,替她輕按太陽穴。
她白了一眼,沒說什麼,喝點酒有什麼問題?她酒量沒那麼差,身體這麼累,全是因爲被折騰了一晚上。反觀龍厲這個始作俑者,卻是春風一度,好似比往日更加俊美,精神奕奕。
他雖然是龍厲,做的卻是明遙會做的事。她再怎麼嘴硬,也不得不說要麼就是她不夠了解龍厲,要麼就是他對自己真有那麼一點點的……特別。
柳媽遠遠望着,朝着兒子兒媳婦囑咐。“你們瞧瞧,郡主兩口子感情多好。”
高大的兒媳婦已經能下牀幹活,臉上兩朵紅雲,三十歲才懷上孩子,她也是不太敢想啊。“郡主的心地好,我們怎麼報答啊?”
“我答應到郡主的酒樓裡去烤全羊。”魁梧的兒子柳途丟出一句。
“那你一定要好好幹。”淳樸的媳婦笑着說。
柳途抓了抓後腦勺,憨厚的面孔上冒出尷尬的表情,他還是覺得那個郡主怪怪的。
五日後,秦長安跟龍厲返回別莊上,在第二天的夜裡,莊子裡燈火通明,一個時辰後,郡主府就添了個小主子,是個帶把的男孩,取名爲“如意”。
只可惜,孩子因爲在母體受了毒性影響,早產一月,身子極爲瘦小,臉色蠟黃,嘴脣泛着紫,是中毒後的結果。
所以,愛子心切的長安郡主派人到處尋找珍貴藥草,能對兒子對症下藥,生怕兒子早早夭折,連月子都不做了,休息幾天就離開了皇城。
……
出城後,秦長安故意不選官道,走的是捷徑,有的地方根本沒有驛站,客棧也很狹小。
她跟龍厲一道出來,只帶了一隻靈隼,反正鳥兒在天上飛着,也不需要耗費人力照顧。至於其他護衛,甚至連白銀,她都沒讓他們跟着。畢竟去南疆解蠱,拼的是運氣,帶再多的人也是枉然,比如四皇子跟大哥,兩批人馬在南疆險些把地皮翻過來,還不是照樣沒戲?!
何況,她做事向來喜歡低調,人多反而容易壞事。
“兩位客官,要幾間房?”小鎮上的客棧生意不好,在黃昏十分看到兩個客人騎馬而來,小二趕緊出門迎客。
“一間。”黑衣男子率先下馬,臉上帶着面具,看起來不太好惹。
小二倒是將注意力放在第二匹駿馬上,一個紫衣青年,長髮以玉簪束起,眉目如畫,眉心一點紅痣,身上有貴氣,卻又看不到什麼特別名貴的物件。至於年紀,也看不太清,好似才十五六歲。
“小公子,想吃什麼?”
秦長安淡淡一笑。“你們這裡的招牌菜就行,有熱水嗎?趕路辛苦,想洗個澡。”
“有的有的,公子稍等片刻,馬上送到客房來。”小二哥癡迷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覺得她一笑,好似臉上就開了花一樣,好看極了。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又殷勤地問道。“小公子是外地來的?”
她但笑不語,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你們可趕巧了,明天是我們洪縣花神坐鎮清檯寺的日子,若是沒急事的話,在這兒多呆一天再走。”
秦長安一挑眉,來了興趣。“什麼是花神?”
“百花仙子轉世爲人,降臨在洪縣,哪個生了難治的毛病,只要能讓花神瞧一瞧,毛病就不治而愈啦。所以,每半年花神會到清檯寺,求着她看病的人都是多得不得了,即便會耗損真氣,花神還是會耐心地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小二哥稚嫩的臉上滿是崇拜。
她忍住嗤之以鼻的輕笑,果然是到了偏遠的鄉鎮,怎麼這裡的人這麼好騙?她還以爲這是什麼戲本呢,寫的如此天花亂墜。
“從這裡到清檯寺,遠嗎?”
“不遠的,從這裡往北走,小公子騎馬的話,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說完話,秦長安才走到二樓房間,還來不及打量一下,就被人捉住雙手,牢牢地按在門上。
她一瞪眼,壓低嗓音:“做什麼?”
“跟個鄉野村夫有什麼好聊的?這麼久。”龍厲一臉不悅,卸下面具的俊臉逼近。
“再怎麼趕路,人是鐵飯是鋼,能不填飽肚子嗎?再說,走了三天才到鎮子上,總算能洗澡了。”她掙扎了下,卻沒從他手裡掙脫開,帶火的眸子對準他。
龍厲饒有興味地睇着她,如今她女扮男裝,一身乾淨颯爽的男子裝束,跟明媚的女裝截然不同,是兩種不一樣的風情,看起來就是個年紀輕輕的公子哥,模樣俊俏。眉眼間的英氣勃發,襯着這張脣紅齒白的臉,纖細挺拔的身姿,讓人很難移開目光。
“一起洗?”他的手掌貼在她的腰後,把她壓向自己,眼波有光。
她對他熾熱的眼神並不陌生,知道他滿腦子在想什麼,哼了聲。“別忘了現在我們是兩個男人。”
“你算什麼男人?”龍厲的手探入她的衣襟內,黑眸熠熠生輝:“也就那些沒長眼的,才把你當男人。”
對他的毒辣早已見怪不怪,她絲毫不被影響,她雖然個子不算高挑,但這張臉宜男宜女,身上也沒什麼柔媚氣質,自信沒人看穿她的喬裝。
感受到他眼底深處的一抹亢奮,有愈演愈烈的徵兆,她不鹹不淡地問了句。“王爺該不會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癖好吧?”
“見你穿男裝,本王有些心癢難耐罷了。”他將她的身子徹底壓在門背後,低聲耳語,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耳後。
“這簡單,我給王爺找兩個男人來發泄發泄?”她涼涼地回,竟然開始懷念他多年前病怏怏的模樣,也總比現在好,趕了好幾天的路,他還能有體力來花在她身上。
龍厲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過去的陸青晚總被打壓,過的並不快活,就算他得到她,導致他也跟着沒辦法快活,但如今的秦長安不一樣了,這種不怕死的性格還挺討他喜歡的。
“隔牆有耳,喊什麼王爺?叫爺得了。”他輕扯開她的腰帶,清滑嗓音透着些許曖昧不明。
秦長安的脣邊掛着笑,不以爲然地說。“我看起來可不像小廝。”
知道他的心思,想讓她喊他爺,門都沒有。
“難不成要我當你的小廝?”他冷哼了聲。
“誰能差使你呀?在外人面前,就說是兄弟……”她頓了頓,看着那張過分俊美的面孔,又補上一句。“表兄弟。”
“壞脾氣的丫頭。”他低笑,才把手從她衣襟裡拿出來,她胸前綁着束胸的布條,摸來摸去觸感不滿意,她穿男裝就這麼一點不好……不方便。
是讓他很不方便。
她終於離開某人的禁錮,坐在桌旁,隨口一問。“你那個叫驚雷的小廝,如果我沒猜錯,是你的暗衛?”
龍厲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極薄的脣讓人覺得有些清冷,但一旦生出笑,總有種不懷好意的邪佞之感。
“他本名叫孫武。”
“這次出行,你帶了多少暗衛?”
“不多,二十人。”龍厲站在她身後,指尖糾纏着她琥珀色的髮尾,氣定神閒。
果然。
她很清楚龍厲是個極爲謹慎的男人,或許是在孃胎就中了毒的關係,他絕不會以身犯險,身邊除了明的護衛,還養着一批藏在暗處的暗衛。
“我怎麼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二十人可不少,但她一路走來,哪怕有心留意,也感覺不到身後有人跟着。
“這麼輕易被發現,他們就不配當暗衛。”他撩起一抹髮絲,舉高至到自己的鼻尖,嗅聞到淡淡的髮香,倨傲的臉部線條變得柔軟。
她靜默不語,任由他玩弄着她的頭髮,龍厲的這場戲做的很真,想必明遙跟小廝驚雷確有其人,她遲遲沒有想到明遙就是龍厲,只因……她怎麼都無法相信他這個高高在上的親王,能放下身份的架子,甘心扮演一個小倌倌的男妓。
他的癲狂,不按常理出牌,相信這世上很難找到第二人。
她遲遲沒查出明遙的底細,只因龍厲做事滴水不漏,他戴上面具後,竟跟真正的明遙相差無幾,甚至身邊的小廝不論在外形還是行事方面都沒讓別人起過疑心……只是一場戲,他卻做的太逼真。
“我在調查當年陸家的事,有點意外。”龍厲臉上笑吟吟,眸子卻寒光閃動。
聽到這個消息她怔了下,心頭莫名的隱隱有些不舒坦。
“能讓你覺得意外,可見其中有不少秘密。”她故作冷靜,內心卻波瀾萬丈。
“你哪裡像陸青峰和陸青銅的親妹子?”他嗤笑,“兩個都是糙漢,連眉眼都不是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