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以後不能再餓到我

難道是京城有人要對她不利?但對方的企圖還不明顯,所以龍厲才把她帶去江南,鞭長莫及,她才能好好養胎,好好待產?!肚子裡的孩子反而比在京城更安全?

可是還會有什麼人呢?

康伯府的兩兄弟全都死了,懷疑她身份的惜貴妃也被徹底打壓,至於皇帝那邊……就算查出她是陸家的小女兒,也不見得會知道她就是萬中無一的藥人,不是嗎?知情者,如今還活在人世的就只有溫如意、龍厲、師父周奉嚴和謹言慎行兩兄弟,若是有誰走漏消息,龍厲第一個不會輕饒,這樣的可能小隻有小。

但她明白龍厲一定是有理由的,他多疑又很小心,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畢竟從小到大看慣了後宮妃嬪對付孩子的陰損手段,一個孩子能夠安然無恙地誕生,不容許大意,稍有差池,就會中途隕落。他自己也是深受其害,在這件事上,必然是不肯馬虎的。

白嫩手指輕輕劃過他好看的眉眼,看着龍厲毫無負擔地睡在她的腿上,她的心情最終歸於平靜,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他全都考慮周全了,她便隨他下江南。

她相信他,會給她和孩子一個更安全的環境。

翌日。

棲鳳宮。

宮內坐着兩個有孕女子,蔣思荷身着正紅華服,上頭繡着百鳥朝鳳,肚子微微凸出,因爲有了孕味,清麗冷淡的臉上多了幾分溫和。

坐在她身畔的秦長安,一襲碧青宮裝,衣領和袖口處鑲嵌着一圈白色狐狸毛,脖子上掛着一條東海珍珠,正笑盈盈地跟蔣思荷辭別,明日就要動身。

蔣思荷皺了皺眉,打量了一下秦長安挺着的肚子,說也奇怪,當初秦長安有孕的事,是靖王回來之後才見了光。先前秦長安的肚子遮掩的很好,連她都沒瞧出來,但是靖王一回京,這肚子就一天比一天大,就算秦長安還是不想說,也是瞞不住了。

不過,蔣思荷並未感覺不快,畢竟秦長安當初沒跟自己分享懷孕的好消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如今葉楓和康如月全都不在了,纔是讓這個消息見光的最好時刻。

“靖王真不知爲女人考慮,你都有七個月身孕了,怎麼這會兒想到要去江南了?這不是折騰你嗎?”

秦長安淡然自若地說:“娘娘不必爲我擔心,我本不是嬌弱的千金小姐出身,更何況以王爺的性子,一路上的吃穿用度絕不會差,若是一直窩在靖王府當米蟲,反而容易把人悶壞了。想去江南遊玩,也是我的主意,適逢王爺的外祖父也是江南人,順道過去探望下他老人家。”

蔣思荷微微一笑,她的這一番解釋極爲合理,便只能點了點頭。“你們小兩口一道出去遊玩,一路上互相扶持,更容易增進感情,你這個想法不錯。”

蔣思荷還當秦長安對龍厲心存怨氣,只是龍厲之所以會娶康如月,又在康伯府出事後馬上把康如月丟出來,本就因爲這只是一場局,一場戲,而非是他心血來潮娶了新歡又冷血殘酷地把人踹開。

秦長安完全不打算把此事說破,畢竟這是龍奕和龍厲兩兄弟佈置的局,沒有人料到她也是知情的,只是配合龍厲把這場戲演的更加逼真罷了。

俏臉上滿是漫不經心,她輕描淡寫地笑道。“不過江南美女如雲,一路上保不準還有什麼天仙美人讓王爺看上眼,說不定回來的時候,靖王府又能熱鬧起來了。”

蔣思荷放下銀籤子上的水果,用絲帕擦了擦嘴角,笑着搖頭。“長安,你這語氣可真酸啊。康伯府大逆不道,王爺可曾爲康如月說上一句半句?說到底,康如月只是一時新鮮,在王爺的心裡並沒有任何分量,而你,卻是王爺明媒正娶從北漠迎娶來的正妃,就算江南繁花似錦,百花爭豔,王爺心高氣傲,若是隻看重美貌,也不至於在這個年紀才娶妻。你說呢?”

雖不需要蔣思荷的安慰解釋,但她卻真的是後宮中對自己最真摯中肯的一人,即便是因爲秦長安率先對她表示了心意,但蔣思荷身爲一國之後,能夠以大局爲上,公私分明,不輕易給人穿小鞋,已經難能可貴,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

“娘娘,我遠嫁金雁王朝,本不愛管內宅之事,只是身在其位,別無選擇。”她淺淺一笑,摩挲着手掌的茶盞,“如今我身懷六甲,就更加疏懶,過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求往後的日子能得個清靜。”

蔣思荷拉住秦長安的手,泰然處之,眼底一派激賞。“這是自然,我們女人,絕對不能跟自己過不去。”

她笑的自負。“娘娘說的沒錯,康如月和葉楓都過去了……”

提到“葉楓”的名字,蔣思荷依舊錶情從容,秦長安只能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哪怕是皇后,自己的丈夫在背地裡做了多少事,還不是對她隱瞞的滴水不漏?

蔣思荷隨口一問:“葉楓似乎從京城消失了,對嗎?”

她輕點螓首:“被大卿寺賞了幾十板子之後,甚至沒有回靖王府收拾她的行李,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消失了,至今杳無音信。”

“京城的消息走得很快,她就算想留下來,有個不貞的名聲,誰又會娶她呢?她一定是連夜離開京城,遠走他鄉,改名換姓,至少還能重新開始,找個好人家嫁了。”蔣思荷自顧自地說着,臉上並沒有多餘的同情,卻也沒有落井下石和幸災樂禍。

秦長安一愣,這個皇后好是好,只是到底是出身名門,人性的陰暗和醜陋還是見得太少,纔會在多年前被楚白霜暗算,如今還被自己的丈夫矇在鼓裡,不知道葉楓其實跟皇帝存在某種不能見光的約定。

思及此,目光落在蔣思荷不太明顯的肚子上,她溫柔一笑,認真地說。“我走後,娘娘多珍重,不知底細的人和東西,儘量少接觸爲妙。”

蔣思荷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朝她使了個眼色:“楚嬪最近很安分,據說在她的宮裡抄經呢,更何況本宮的孩子皇上也很看重,若有哪個敢在節骨眼上動不該有的心思,別說是本宮不能輕饒,皇上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秦長安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麼。如今的局勢對楚白霜不利,若是個聰明的,絕不可能再冒險觸怒皇帝,就算楚白霜再不甘心,也只能收起爪子,眼睜睜看着蔣思荷的肚皮一天天地大起來。

但是她擔心的是,皇帝始終都無法對楚白霜絕情相待,雖然在外人看來,從貴妃到一個小小妃嬪,已經是莫大的處罰,但後宮的水那麼深,皇帝依舊給楚白霜留着一個梯子,只要時機成熟,她就還能繼續往上爬。

蔣思荷臉上沒有任何異樣,但心裡恐怕也是對皇帝極爲失望,畢竟以前皇帝不曾正眼看過蔣思荷,兩人沒什麼感情基礎,可是這半年來情況大爲不同,但蔣思荷還是無法超越楚白霜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這一點,只要是個女人,都無法忍耐。

所以在聽說她要下江南的時候,蔣思荷的言語中甚至有那麼一丁點的羨慕,只是蔣思荷很好地剋制住了,想來蔣思荷也想跟皇帝有個獨處的機會,身邊再沒有任何鶯鶯燕燕的打擾,可惜,皇后的心願這麼微小,卻難以達成。

希望她從江南迴來的時候,後宮不曾發生任何人生慘劇,蔣皇后肚子裡的孩子也能好好的。

自從發生這麼多事後,她對皇帝龍奕就沒有任何的好感,但對蔣思荷卻沒有任何偏見,又跟皇后聊了一會兒家常,她才離開皇宮。

……

因爲是微服出巡,一路上並未表明靖王和靖王妃的身份,靖王府出動了三輛馬車,一輛是龍厲跟秦長安,一輛是老夫人莊福和白銀翡翠,剩下的兩個丫鬟瑪瑙珍珠則跟一些日常用品一起坐在最後一輛馬車。

隨行出來的是謹言慎行、李闖馬超四人打扮成一般的護院,負責駕車,至於十餘個暗衛,則依舊在暗中保護主子的安全。

一路上走的都是寬闊平坦的官道,陸陸續續走了大半個月,來到目的地宿州的前一站蘭康鎮。

一干人等依舊找了個鎮子上最大的客棧下榻,像這樣的無名小鎮,他們一般逗留不過三日,若是江南名氣響亮的地方,倒是可以多住幾日,體驗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

“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上了。”一到了客棧,負責跑腿的慎行就去跟掌櫃訂下兩桌酒菜,一路上他這個假總管當得如魚得水,畢竟在護衛中,慎行不像謹言總是板着一張臉,偶爾嬉皮笑臉,更加圓融。

“好嘞,客官們,稍等,菜馬上上桌。”

吃飯的時候,龍厲、秦長安跟莊福三人一桌,剩餘所有丫鬟侍衛正巧坐滿一張八仙桌,客棧雖然比不上京城的幾家,但上菜卻很快。

“公子小姐,這道桂花鴨可是小鎮的特產,每個人吃過了都說好。”掌櫃看這幾人一身華服,雍容華貴,一看就不是小鎮子出來的人物,貴客上門,當然不敢怠慢,殷勤地親自端菜,笑眯眯地說道。

秦長安夾起一塊鴨腿,放在莊福的碗內,在外頭她不好直接喊莊福孃親,畢竟人多眼雜,只是喊她老夫人。

“老夫人,這鴨腿肉看起來不錯,你多吃點。”

莊福笑得溫柔,連連點頭,因爲被照顧的很好,這陣子她甚至長了點肉,不再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雖然失去了畢生所愛,但能跟唯一的女兒相依爲命,她很知足。身上的肉養起來了,但還是不習慣在外面人多的地方開口說話,嫺靜溫婉的模樣,當真像極了一個富貴之家的婦人。

而衆人喊龍厲則爲“三爺”,稱呼秦長安爲“夫人”,宛若世間一對尋常夫妻。

微服出巡的想法是秦長安提出來的,她知道若是地方官員知道靖王下來了,這一路上的應酬是少不了的。但她不喜歡那些溜鬚拍馬的招數,在京城見了不少,何必再自找麻煩?

龍厲挑了挑眉,雙臂環胸,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秦長安一眼,她感受到了某人的注視,急忙挑了一塊鴨胸肉,擺在他的面前。

“三爺,吃肉。”她淺笑倩兮,不讓某人有發脾氣的機會。

看着這張明媚的笑靨,龍厲實在無法挑剔,雖說他不太滿意桌上的菜色,但還是勉爲其難地咬了一口鴨肉。

莊福看到小夫妻兩個感情這麼好,也不由地移開了視線,靜靜地小口吃飯,其實若不是女兒執意要帶她一道來江南,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出門。

其一,她已經習慣了沒有任何存在感地活着,不喜歡喧囂熱鬧,不喜歡人多擁擠的地方,因爲唯有掩去身上的最後一絲光芒,纔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安全的,這是她逃亡二十年養成的習慣,才能保護她一次次地跟追捕她的人擦肩而過,僥倖活下來。其二,自己女兒出嫁還不滿一年,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身爲靖王妃,豪門深似海,規矩格外多,能夠出遠門的機會少之又少。她真心希望王爺能陪女兒一起出遊,培養感情,她可不想當一個礙事的屏障。

不過,在秦長安的精心調理下,她的左耳已經恢復了一點聽覺,大一點的動靜還是能聽到的,而她也能說一些簡單的字眼,不再是那個在塵世中封閉了幾十年的可憐人了。

雖然她聽說的能力遠遠不能跟正常人相比,但莊福已經十分意外驚喜,想當初陸仲也是個醫者,但他也不曾治好自己的毛病,反而是在她自暴自棄安於現狀當一個聾啞婦人的時候,上天又給了她一個這麼巨大的賞賜。

若是阿仲泉下有知,看到女兒的醫術甚至比他還要精進,更勝一籌,一定會感到滿心欣慰的吧。

正在兩桌人高高興興吃午飯的時候,有人肆無忌憚地打量着秦長安,她一襲石榴色廣袖牡丹花紋的衣裙,哪怕不是盛裝,這樣的她明豔嬌美,端莊大方,石榴色的衣裙襯的她美麗不可方物,卻又比一般女子更加矜貴優雅。

她噙着笑夾了另一塊鴨腿肉,輕咬一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跟龍厲相處久了,吃相也染上了他的幾分雅緻。

秦長安不會知道,就在她品嚐當地盛產的桂花鴨的時候,已有人驚豔地移不開眼,她此刻的一舉手一擡足,一個眼神一個微笑,氣質天生,渾然天成。

一個男性的嗓音傳來,打破了此刻的寧靜。“這腿真是好腿……白皙纖長,若是掛在身上不知該有多銷魂,這胸實在是好胸,柔軟豐滿,不知咬下去該有多美味……”

聞言,秦長安馬上將視線對準了說話的男人,那男人看上去很是年輕,約莫才二十歲左右,就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一身竹青色華袍,身材幹瘦,皮膚雖白,但小頭瑞面。身後站着兩個小廝,一個殷勤地給他倒酒,一個給他夾菜,一副富家少爺的做派。

偏偏說話的時候,手裡搖晃着畫着山水畫的紙扇,想要營造出風流公子的模樣,但因爲長相欠佳,倒是更顯得猥瑣下流。

如今客棧下面只有幾桌人,男子居多,除了他們這兩桌有一些年輕女人之外,沒有別的女人。

秦長安斂去笑容,冷冷地瞪着那個男人,但那傢伙感受到秦長安的目光,不但不曾閃避,反而目光大亮,細細一看,更覺得此女跟鎮子上的女人完全不同。

前些日子他剛剛跟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的豆腐西施勾搭上,豆腐西施算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美人,不過,眼前的女人不但明豔逼人,而且有着高貴的出身,眉眼之間沒有一絲俗媚,眼神的清冷反而讓男人看的心癢癢。

他搖頭晃腦,用筷子夾着一塊桂花鴨,假惺惺地評頭論足。“身材纖細合宜,肌膚富有彈性,果然是人間精品……”

此言一出,只要不是傻子,誰都聽得出來他假意用桂花鴨來評論秦長安,四個侍衛全都將眼神轉向鄰桌的主子龍厲身上,似乎只要主子一發話,他們馬上就將對方砍成肉醬。

掌櫃親眼目睹這一場鬧劇,感受到這一對外來夫妻的臉色不佳,特別是龍厲,他眼底的凌厲殺意,甚至讓人控制不了的腿軟。他只能壯着膽,陪着笑臉,壓低嗓音說道。

“這位爺,你們是外鄉人吧,若是不想久留的話,明日就走。那位公子可不是你們可以得罪的——”

龍厲轉動着手裡的茶碗,垂着眼,嗓音透着一種殺人如麻的平靜。“喔?什麼來頭?”

掌櫃彎下腰,笑臉相對,以低不可聞的嗓音繼續說。“那位公子是知府大人的小兒子季國濤,他行爲浪蕩,偏好玩弄已婚夫人,不過,你們還是先忍忍吧。”

龍厲聞言,笑了,立即意會,薄脣勾起的弧度,擡眼的那一剎那,眼神裡灌入的無盡幽暗,戾氣彷彿噴薄而出。

“原來是橫行霸道的地頭蛇啊……”

他的聲音並不低,傳到對方的耳朵裡,那賊眉鼠眼的公子一拍桌案,裝腔作勢地低喝一聲。“你說誰是地頭蛇?連本少爺都不認識,大放厥詞,不想活了!來人那,把男人關押到牢裡去,至於這幾個女人嘛,帶回去!”

莊福突然握住秦長安的手,她的眼神閃爍,有些慌亂,驚恐不定地看向女兒。“怎麼……回事?”她的耳朵不足以聽清楚所有對話,但是此刻劍拔弩張的氣氛,哪怕她聽不到,也覺得很不對勁。

秦長安朝着龍厲眨了眨眼,他馬上心領神會,一個知府之子當然不可能讓他放在眼裡,但是他無意讓老夫人看到自己冷血殘暴的一面。

龍厲甚至不曾轉身,似乎沒興趣繼續把玩手裡的茶杯,將茶杯擱在桌上,只是不疾不徐地說了句。“謹言,把這位季公子請出去,好好講講道理。”

“是,爺。”謹言站起身來,空手離開,直接走向季國濤,出手的動作很快,只是三招,就將兩個小廝制服,拎着季國濤的乾瘦身軀,把他直接丟出了客棧。

“老夫人,蒼蠅已經被趕走了,這下清淨了。”龍厲扯脣一笑,面色無異。

莊福誤以爲龍厲只是派人把那個猥瑣的男人趕走了,這才放下心來,又看秦長安也是一臉平和笑容,看來是秉持不想把此事鬧大以和爲貴的前提,她才擡起手裡的筷子,繼續吃飯。

秦長安卻瞭然地看了龍厲一眼,兩人目光交匯,她不曾忽略他一閃而逝的殺氣,當然了,有人對他女人說那些淫詞浪語,龍厲怎麼可能饒他?!

吃了飯,她派丫鬟守着莊福,先在客棧住下,這纔跟着龍厲一道走出去,慎行在前方領路,直接到了一個無人經過的巷子裡。

她看到了季國濤躺在地上,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季國濤的屍體。

謹言朝着他們走來,他的手上依舊沒有任何兵器,但季國濤半坐在牆邊,張着嘴,一根木筷子從他的喉嚨對穿而過,流了一脖子的血,那雙小眼睛大睜着,滿是血絲。

“爺,你們怎麼來了?屬下一個人處理就行了。”謹言直截了當地說。

秦長安還想往前走上幾步,龍厲卻一把攬住她,冷冷地說。“不過是個死人,有什麼好看的,別讓晦氣衝撞了你。”

她眉心微蹙:“掌櫃不是說了,他是知府兒子嗎?雖說他這張臭嘴是挺討厭的,打一頓不就成了?”

龍厲冷笑了聲,卻並未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見他那雙眼睛彷彿罩着一層寒霜,雖然勾着笑,卻夾帶着刺骨的冰冷,她只覺得有些陌生,試圖從他的臉上尋找一絲熟悉的神情。

“我對別人,從來沒有多餘的善心。”他拉過她,轉身就走。

直到回了客棧的屋內,秦長安纔開口詢問。“人死在巷子裡,這裡的知府難道會善罷甘休?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話不假,更何況我們來江南,並沒想過要跟地方官員打交道。”

出了人命,此事註定不能善了。

龍厲則是神態自如,撐着下顎,饒有興味地笑道。“區區一個知府,就算是本王要了他的性命,也無人敢問罪,更別提他兒子覬覦的是本王的王妃,他這是活膩了,本王送他一程,他該感謝本王纔對。”

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馬上就要抵達宿州了,你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跟那種混蛋一般見識嗎?”

笑容在龍厲俊美的臉上停滯,如墨玉般的眼裡摻入了狂野的紅,猶如黑夜中的獵豹,他的身子往前傾,雙臂撐在秦長安的身側,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這種貨色也想沾染本王的女人,死個八百遍還不夠!”

秦長安直視着那雙兇狠陰鶩的眼眸,他此刻的眼神足以擊退許多人,但她偏偏不怕,他對她的維護她心知肚明,只是方式過於血腥殘忍。

她頭都脹了,不想看他被怒火燃燒的理智全無,輕輕碰了碰他的臉,神色一柔。“他也只是想想罷了,難道真的能強搶良家婦女不成?”

“他若是敢碰你,本王不介意送他一家子上西天。”他的臉色依舊陰森。

想到季國濤用眼睛吃秦長安的豆腐,就已經讓他肝火大盛,更別提季國濤的那張臭嘴說出那麼淫蕩的話語,更是在自掘墳墓,怪不得龍厲不留一條活路給他。

秦長安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甚至不知爲何在怒火的背後,她隱約覺得他的眼神裡還摻雜着一種想要佔有的慾望。

她很想義正言辭地說,誰會覬覦一個大腹便便的懷孕女人?

可偏偏那個季國濤真是混賬,調戲良家女子依舊很可恨了,她如今挺着七個多月的肚子,不管站着坐着都是尤其明顯,再加上掌櫃說他特別鍾愛已婚少婦,可見他的癖好實在讓人唾棄,連孕婦都想佔爲己有,拖回家裡去享受一番,可不就是該死嗎?

而她,卻是倒黴的當事者。

在她憤憤不平的時候,掌心被一根手指輕輕颳了一下,她從思緒中抽離出來,猛地擡頭,卻看到一雙深色如夜的黑眸,她不由地楞了一下。

“你在想什麼?”

龍厲迫人地盯着她:“我在想,你真是一個禍水。”

說完他徑自轉過頭,扯下自己的腰帶,再無任何言語。

禍水?

秦長安是第一次被人形容爲禍水,她自認長相不差,卻也不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的那一類美人,她兩眼疑惑地追隨着他,卻見他很快就脫得只剩下下身的黑色長褲,裸着上身,長臂一伸,就把她頭上的幾根髮簪取了下來。

“你說清楚了,誰是禍水!”她有些生氣。

“身懷六甲還能讓男人看的移不開眼,這不是紅顏禍水又是什麼?”龍厲似笑非笑地靠近她,說話的功夫,替她摘掉耳朵上的珍珠耳環。

她怒不可遏,猶如一隻狡猾的狐狸,跳進他的懷裡,兩手靈活地抓住他的手掌,試圖從他的手掌裡摳出那對珍珠耳環。

別以爲她不知道他的動作意味着什麼,寬衣解帶,把她身上的首飾先去了,才方便某人下口,鬼知道明明剛纔陰沉煞氣的男人,怎麼一下子又開始發情了!

她當然不能讓自己不明不白地被吃幹抹淨。

他的脣角生出一道弧度,輕輕地笑了,笑聲猶如羽毛般輕輕掃過她平靜的心湖,她猛地動作一頓,他掌心裡的珍珠耳環順勢被她拿了回來。

她氣呼呼地質問。“你笑什麼?”

龍厲好整以暇地睇着她,任由她宛若被激怒的小母獅,兇巴巴地把珍珠耳環搶過去,這個動作很顯然,便是不打算讓他馬上爲所欲爲。

“你知道的,本王向來不喜歡別的男人多看你一眼……”他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透着與生俱來的霸道,雙目灼灼如火,彷彿是火焰燙着她的身體。“你的腿有多美,腰有多軟,胸脯多豐滿,只有本王纔有資格知道。”

秦長安臉蛋一白,推了他幾把,不滿地抱怨。“別壓着我,你好重。”

“你不是最喜歡壓着本王了嗎?”他擡起那張俊邪的臉,那雙眼裡慾望沉浮着,很顯然,他願意跟她說笑,卻不見得願意改變決定。他抱着她滾了一圈,她便無奈地跨坐在自己身上,讓她名正言順地“壓着”他。

“那是因爲——”她話說了一半,不再說了,當初在北漠的時候她不喜歡被他壓着,畢竟當時她是郡主,她想要用牀上女上男下的姿勢證明,凡事都是她做主。縱然他是得到她身體的男人,也休想爬到她頭上來。

可是如今,她知道龍厲在房事上的兇猛,清心寡慾跟他沒什麼關係,她深受其害,卻又無法拒絕。一路上他很安分,除了日常的摟摟抱抱親親之外,從未碰過她,她沒料到今日會遇到一個不長眼的色狼,更沒料到龍厲在盛怒之下,又來了那種興致。

那一刻,不知是否因爲屋內生着兩個暖爐的關係,空氣也彷彿被燒熱了。

“你也不知道收斂一下……”她壓低嗓音,雙手作勢掐上他的脖子,可是隻是做做樣子威脅一下他,完全沒使上任何力道。“我娘住在隔壁,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夫人的耳力不是很差嗎?她當然不會聽到。”他朝她一笑,氣定神閒卻又一臉邪惡。

聽着他的調侃,秦長安臉都綠了!

“不要跟我說這些。”她完全不想聽他的歪理,她知道今晚難逃一劫,必當是要當他的獵物,被他吃的骨頭都不剩。

“其實我也不想在這時候聊天——”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一手輕輕扯動她的髮梢,柔軟的髮尾如絲一般勾的人心癢難耐。

客棧位於小鎮,最好的房間在他們看起來還是有些簡陋,雖然生母莊福在隔壁休息,但若是他們這裡動靜太大,又是大白天,實在讓人不好意思。

龍厲危險地眯了眯黑眸,心裡想,好啊,他一路上體恤她懷了孩子不方便,這才一直沒要她,眼下馬上就要到宿州,他一點也不想收斂,讓自己受苦了。

將她還想說的警告吞入肚子裡,她的脣向來讓他很喜歡,很柔軟,彷彿是天邊的雲彩,他幾乎迷得無法自己。

那種感覺陌生又熟悉,像是一條無形的紅線,牽着兩人。

她垂着眼,眼底的藍色被褥彷彿是一片星海,卻在眼裡被撞擊的搖搖欲墜。

秦長安閉着眼睛,嬌弱的身體微顫,龍厲俯下身子,把她整個人撈了起來,圈在自己懷裡,心疼地吻着她的眼、她的脣。“長安,以後不能再餓到我,知道嗎?”

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向他,明明她累的過分,他卻一臉神采奕奕,虛弱無力的秦長安動了動手指,要是能擡起來,她一定會狠狠揍他一頓,吃不飽的禽獸!

“今天就先放過你,剩下的賬,等你生完孩子再算。”他一副戀戀不捨的惋惜口吻,起身拿布巾替彼此都擦拭一番,將累的連罵他都沒力氣的女人抱在懷裡,心情大好地給她重新穿好寢衣。

望着她雖然有點生氣的臉,但最終還是習慣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他自得一笑,她開始習慣他的存在、他的陪伴了,很好。

他一直認爲自己生來就無情,對待家人也是如此,可是她的出現,讓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開始,他的確只是因爲佔有慾作祟才纏着秦長安歡愛,可是壓抑了大半月的慾望一旦鬆懈,猶如出籠猛虎。甚至就是想看她瀕臨崩潰時的嬌態,她越是不肯發出聲音,他就越是發狠地要她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自己很惡劣,壞的很徹底,可是他就是很享受這種攻城略地的感受。

秦長安中途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發現一個讓人難以啓齒的秘密,沒想到結束了這場歡愛,他們卻依舊緊緊地靠在一起,彷彿與生俱來就是如此親近。她應該起來把一肚子壞水的男人痛罵一頓,可是她沒有,甚至覺得這樣很有安全感,好像鑰匙插在門孔裡,馬上就可以打開彼此的心房。她想這些都是可以承受的。

再度閉上沉重的眼,最後的一個想法,飛快閃過腦海,嘲弄地勾了勾脣。

都是龍厲帶壞了她,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他自己病態也就算了,居然還把這些完全說不出口的怪癖傳染給她,讓她跟他越來越相似,甚至有種臭味相投的趨勢。該不會再過個幾年,她也會變得跟他一樣病態吧。

睡意濃重,她打了幾個哈欠,歪着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平靜的呼吸,屋內的空氣暖融融的,發泄過的身體依舊很是疲憊,卻又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和暢快。

她輕輕將小手撫上漸漸變得滾圓的小腹,卻在此刻,他也不自覺地覆蓋上她的手,兩人的手一道疊放在她的肚子上,她竟然身心愉悅地任由他就用這種不要臉的方式跟自己睡在一起,不管他的這種行徑,是否有着宣誓主權的意味。

因爲疲憊,所以秦長安睡得很安穩。

只是鼻尖那種若有若無的沉香氣味,卻被沖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汗臭味。

若不是身下的顛簸以及耳畔越來越大的吵鬧聲,讓她無法繼續安睡,她的理智重新回到腦子裡,不想清醒也只能清醒。

雖然還未睜開眼,但是她不由地皺起眉頭,就算在客棧,小鎮上很清靜,也不該這麼吵啊。更別提旁邊的男人半睡半醒時候脾氣最差,他早就應該醒來,大發雷霆地把手下臭罵一頓,然後窩在牀上睡回籠覺纔對。

但是耳畔的聲音,漸漸在她意識清醒的時候,轉爲馬蹄聲,甚至還有馬兒的嘶鳴聲。

不對勁。

她所有的睡意在一瞬間煙消雲散,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不是在客棧的牀上,而是在一輛飛奔的馬車上。

她並未太過慌亂,而是翻來覆去地把最後的記憶回想了一遍,她明明應該躺在牀上,剛剛跟龍厲經歷了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甚至他們還那麼親密地相擁而眠,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一個人坐在馬車裡了?

014 金鑲的嗎049 真是太祖皇帝?073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016 誰被誰欺負037 私會男人078 狗急跳牆035 讓他做小?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74 給王妃的禮物065 扮豬吃老虎001 官奴市場015 某人臉紅了098 大戰來臨065 扮豬吃老虎036 不許對她笑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76 主動吻上龍厲060 下流的傢伙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37 光暖牀怎麼夠047 借刀殺人055 王爺定下的家規058 見招拆招008 病情惡化021 鳳凰涅槃?007 老夫人的身份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39 想跟你翻雲覆雨021 鳳凰涅槃?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75 一起蹲大牢041 算什麼男人?038 龍厲解開裴九秘密006 你有了?043 一種閨房之樂024 那人是他!008 共享一夜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24 有其母必有其子095 無毒不丈夫068 世子不見了!060 還好有個你079 王爺回來了!037 私會男人032 我罩你058 最後的談判024 他帶壞了她078 給誰用的春藥085 在牀上,萬事好商量062 用別的方法給本王送行059 公主來和親?018 滅門慘案066 你纔是最懂我的人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27 你真的惹火本王了029 以色侍人062 看上有夫之婦?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94 差點小產002 中了情蠱069 誰是受虐狂?022 剋制一點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38 失去清白076 主動吻上龍厲094 去青樓038 郡主懷的是我的種070 王爺回來了082 湊合着過唄020 到時候,任君處置051 不是他破碎,就是別人破碎044 誰是十三爺?086 真是個怪胎009 長安再次遇襲075 女兒的童子尿026 皇后生了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44 誰是十三爺?063 敵國奸細?081 睡青樓?022 剋制一點069 喊誰大舅子呢?056 家法伺候030 簡直反了074 長安身上的變化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01 船上的放縱078 命不該絕075 女兒的童子尿楔子 鬥獸070 剛到興頭上!004 同生共死054 處死金鳳凰047 藥人之謎解開006 給的承諾003 君臨天下
014 金鑲的嗎049 真是太祖皇帝?073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016 誰被誰欺負037 私會男人078 狗急跳牆035 讓他做小?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74 給王妃的禮物065 扮豬吃老虎001 官奴市場015 某人臉紅了098 大戰來臨065 扮豬吃老虎036 不許對她笑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76 主動吻上龍厲060 下流的傢伙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37 光暖牀怎麼夠047 借刀殺人055 王爺定下的家規058 見招拆招008 病情惡化021 鳳凰涅槃?007 老夫人的身份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39 想跟你翻雲覆雨021 鳳凰涅槃?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75 一起蹲大牢041 算什麼男人?038 龍厲解開裴九秘密006 你有了?043 一種閨房之樂024 那人是他!008 共享一夜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24 有其母必有其子095 無毒不丈夫068 世子不見了!060 還好有個你079 王爺回來了!037 私會男人032 我罩你058 最後的談判024 他帶壞了她078 給誰用的春藥085 在牀上,萬事好商量062 用別的方法給本王送行059 公主來和親?018 滅門慘案066 你纔是最懂我的人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27 你真的惹火本王了029 以色侍人062 看上有夫之婦?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94 差點小產002 中了情蠱069 誰是受虐狂?022 剋制一點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38 失去清白076 主動吻上龍厲094 去青樓038 郡主懷的是我的種070 王爺回來了082 湊合着過唄020 到時候,任君處置051 不是他破碎,就是別人破碎044 誰是十三爺?086 真是個怪胎009 長安再次遇襲075 女兒的童子尿026 皇后生了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44 誰是十三爺?063 敵國奸細?081 睡青樓?022 剋制一點069 喊誰大舅子呢?056 家法伺候030 簡直反了074 長安身上的變化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01 船上的放縱078 命不該絕075 女兒的童子尿楔子 鬥獸070 剛到興頭上!004 同生共死054 處死金鳳凰047 藥人之謎解開006 給的承諾003 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