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跳,不祥的預感無聲劃開,秦長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三郎,你該不會是想給我畫眉吧?”
梳着兩條麻花辮也就算了,她可以用斗篷遮羞,可是他如果把她的眉毛化成兩隻毛毛蟲,她索性也別出門了,豈不是自取其辱。
“長安的眉毛生的好看,眉若遠山說的便是你這種……”龍厲氣定神閒地打量。
她狹促一笑,見縫插針,輕輕抓住他拿着螺子黛的手,點頭如搗蒜。“對啊,我平日裡都不畫眉的,不是照樣很精神?”
腦子裡只剩下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位大爺趕緊取消那個不成熟的決定!
“長安可是不信本王可以爲你錦上添花?”某人煞有其事地板着臉。
“信……”信他纔有鬼!他已經弄砸了她的一頭長髮,這下還想把她的臉也毀了嗎?
面對秦長安的苦瓜臉,龍厲心情不壞,輕忽一笑,那笑容猶如春臨大敵,讓人難以拒絕。
“爺是頭一回給女人畫眉,長安喜歡粗一點的,還是細一點的?”他很有耐心地問。
“細一點的吧。”她真的很擔心頂着兩條毛毛蟲出門啊。
“不過爺覺得你不適合細眉,而且爺也不喜歡細眉的女人,看上去實在嬌弱,一陣風就能吹跑了。”
秦長安無可奈何地瞪着他,既然都有了自己的喜好,還問她幹嘛?真是沒事找事做!
“那就粗一點的吧。”
龍厲聞言,似乎聽到了什麼古怪的答案,眼神瞬間複雜,螺子黛描上她的眉毛,意味深長地說道。“原來長安喜歡粗一點的啊……”
她的腦袋轟然一聲炸開,原本只是平凡無奇的對話,他卻就是能把話繞到讓人想入非非的地步,耳根不免發紅,不在看他。心裡想,這輩子到底是怎麼招惹上這個冤家的?他的出現,讓她想當個良家婦人的想法,都成了泡沫。
他不是個一本正經、一身正氣的男人,在夫妻之間的相處上,常常一肚子壞水,若把他的心剖開來,肯定是黑的,毋庸置疑。
龍厲打量着秦長安一臉的萬念俱灰,喉嚨卻溢出一連串低沉笑聲,俊臉一寸寸靠近,在她眼底無聲放大。
“長安,原來你懷孕的時候,比平日更容易害羞。”
“我這是害羞嗎?還不是你不顧及我這顆大肚子,總是調戲我!”秦長安實在沒忍住,兇巴巴地拍掉他的手,像是炸毛的貓。
“調戲嗎?”他頓了下,笑意不變,嗓音卻顯得低沉溫柔。“原來這樣也算調戲。”
秦長安不知爲何,心裡卻生出一絲扭捏的感覺,馬上移開視線,彷彿眼睛被燙了一下。
她自認比一般的閨秀爽朗直率,龍厲這般驚世駭俗的行事作風,也只有幾次鎮住她罷了。男歡女愛本是尋常,是最不需要掩飾的人性,但是她沒有跟過其他男人,彼此都是佔有對方第一次的人,他張狂慣了,要他來愛一個人,倒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龍厲不是一個完美的男人,他從來都不是,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恐怕也不會是。
可是他愛她的方式,她無法否認,他是掏心掏肺來寵愛她的,即便,有時候太過沉重,太霸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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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都說生完這個孩子就不生了,他來喝避子湯,反正龍家有後,後繼有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他是個貪歡的男人,年紀輕輕嚐了幾次禁慾的苦頭,反而只想纏着她過兩人世界。
可是,面對這樣毛病不少的男人,她還是想要再給他多生幾個孩子,這不是沉淪又是什麼?
這輩子,這筆帳是怎麼也算不清了。
她給龍厲下了毒,而龍厲給她上了鎖。
但是兩人卻一樣的……一樣的甘之如飴。
她歪着腦袋,安靜地等他給自己畫好眉毛,他饒有興味地端詳着,時不時下顎一點,又替她擦去些許,最後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笑道。
“好了。”
“三郎,你要是把我畫的跟鬼一樣,以後我再也不會答應讓你描眉了。”她沒好氣地說,沒有遲疑,轉頭面對銅鏡。
這一看,卻是愣住了。
“怎麼樣?”他壓下俊挺身軀,將胸膛緊緊貼在她的後背上,兩人的臉靠的很近,他凝視着銅鏡裡的女人,雖說紮了兩條麻花辮,不如往日那麼嬌美華貴,但是整個人透着一股子少女般的嬌憨靈動。肌膚細白如玉,一雙眼睛燦燦發亮,猶如上等的黑曜石,粉色脣瓣輕輕抿着,宛若花瓣一樣迷人。
至於那對眉毛,不過粗也不過細,並未下重手,因爲她的眉形原本就漂亮,還帶着三分英氣,跟貴族女子那些個彎彎的柳葉眉完全不同,因爲用螺子黛的顏色稍加修飾,果然應了他的話,這是錦上添花。
一個男人初次畫眉,能畫成這樣,實在是不簡單。
她難以壓抑心中的歡喜,嘴角一翹。“王爺的手藝還算拿得出手。”
“喜歡就好。”他揉了揉她的肩膀,眼底劃過一抹深思。“時間過的真快,但同樣的,時間纔是考驗人心的最好武器。坐在爺面前的是十九歲的你,但是在鏡子裡,爺卻能看到九歲的你,那時候,你也是梳着兩條麻花辮……”
她急着打斷。“當年你不是罵我是村姑?”
他不自在地輕輕咳嗽一聲。“你記錯了。”
“我的記性很好,纔不會記錯。”秦長安在心裡啐了一聲,敢做不敢當,小人!
“沒想到那麼久遠的事,你還記在心裡,難道你那時候對爺就有了不該有的心思?”龍厲轉換話題的功夫,實在一流,一手攫住她的下巴,看着她因爲說話而一開一闔的粉脣,內心不免心猿意馬起來。
“王爺還是這麼自戀。”她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對着銅鏡左右看了看,越看越滿意,看來他雖然沒有給她梳頭的天分,但畫眉的功夫卻不賴,興許跟他善於作畫有關。
要知道,她小時候最討厭的人,就非龍厲莫屬了!
“真的沒想過爬上本王的牀?”龍厲卻來了興致,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親密地用右臂勾住她的腰際,嘴角勾起一抹邪惡。
“我又不是腦殼壞了,怎麼會想爬你的牀?”她斂去笑容,無比認真地跟他對視,眼神清澈發光,毫無陰影,更顯得真誠。
“那你現在呢?腦殼還好嗎?”他不滿地沉下臉,雖然早知道兩人是自己先動了心,但男人嘛,總是要面子的。
“我的腦殼好好的,反正想爬牀的人是你,不是我。”她粲然一笑,分牀的計劃早在幾個月前就提出來了,但是龍厲只堅持了十天左右,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非要跟她擠在一張牀上,雖然半夜小腿常常抽筋,也是他在幫自己按摩。
這個狡猾如小狐狸一樣的女人!
龍厲咬了咬牙,看她笑靨如花,心中一動,實在忍不住總是讓她佔上風,顯得在這段感情裡,她那麼被動,全都是被他逼得狠了,她纔不得已成爲他的女人一樣。
這種感覺,他不喜歡。
下一瞬,他咬上了她的耳垂,溫熱氣息噴薄在她敏感的脖子上。“要讓你開口承認在乎本王,就這麼難?”
“感情又不是遊戲,誰先動心,就這麼重要嗎?反正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她閃躲了一下,卻又生怕他不自覺地想擡起左臂攔住她,只能認命地縮在他的懷裡,悶聲道。
他沒說話,只是不冷不熱地哼了聲。
她垂眸一笑,眼底泄漏幾分柔情,抓着他的手不放,輕輕地說。“昨天看着我娘,我想,她喜歡我爹,那種感情很淡,不想着霸佔,甚至不想着白頭到老,人來了這世間走一趟,若是隻嚐到這麼清淡的滋味,未免太可惜。然後,我就忍不住想,我們的感情像是火,像是電,像是一簇就燃的蠟燭,你自私,我也善妒,誰也別說誰。但哪怕日子過的吵吵鬧鬧的,可你還是沒想過要看別的女人,而我也沒想過要給別的男人生孩子……兩相比較,人活一輩子,我更喜歡眼下的感情,要的時候就轟轟烈烈,等到老夫老妻了,再看細水長流也不錯。我娘守着那麼一點情意,就能過了大半輩子,而且從未得到過最專注的情愛,所以我想要她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的心彷彿被注入一腔活水,將下顎抵住她的發頂,幽幽地開口。“長安,沒遇到你之前,本王從不懂什麼叫孤獨。喜歡上你之後,纔有中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豁然開朗,好像你來了,這個世界才真的活了過來。你說,本王不太懂怎麼愛一個人,但本王知道怎麼來愛你;本王可以對所有人殘忍無情,但唯獨不能對你無情。”
胡思亂想之中,他看到她轉過臉來,單單一個側臉,卻讓他難以壓抑的觸動。他忍不住碰了碰她的指尖。
“這樣的感情,算不算獨一無二,絕世無雙?”他的嗓音蘊含這豐富飽滿的情感,因此聽來像是開啓了一罈陳年美酒,聽起來醇厚溫潤。
屋子裡太安靜,她白嫩的側臉太誘人,他開始覺得口乾舌燥,怕壓抑不住抱她的衝動,只能抱了抱她的身子,就很快鬆開了右手。
“我喜歡你,也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只要這輩子你不負我,我永遠都是你的妻子。”
“所以你也想跟我兒孫滿堂?”龍厲逮着機會就調侃。
她羞澀地錘了他一拳。“整天就想這些不正經的,誰要跟你兒孫滿堂?”
“不是?”他的語氣涼了幾分。
她感受到他腿間的變化,轉身要跑,卻被眼疾手快的男人強行拽到懷裡。她詫異擡頭,龍厲擡起她的下巴,目光溫柔又流露出一貫的堅定霸道。“我們會兒孫滿堂,長命百歲的。”
她臉不自覺發燙,卻又無法拒絕他眼底的深情。“好,我們會長長久久。”
此刻,她很清楚這是一種承諾,而非淺薄的調情。
他心中溢滿柔情,在她眼睛上落下輕輕一吻。“走吧,穿好斗篷,去看雪。”
“我先去,你再這裡冷靜一下。”秦長安迅速披上柔軟的猩紅色斗篷,朝他的雙腿那裡看了一眼,笑的很曖昧。
龍厲的臉青了,想把那個溜之大吉的小女人抓回來壓在腿上狠狠地打幾下屁股,否則,她真是要爬到自己頭上來了。
不過,耳畔已經傳來關門聲,他皺着眉頭看了下衣袍下的凸起,不由地深吸了口氣,這陣子吃素吃多了,明明有個嬌美如花的妻子卻偏偏還要忍着餓着,稍稍一被撩撥動情,就跟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一樣經不得激,反應這麼大。
當龍厲過了一會兒纔出門的時候,眼前的情景讓他變了臉,秦長安蹲在地上,猩紅色的斗篷垂曳在地上,背對着他在院子裡的空地上堆雪人。
跟他說出來賞雪,怎麼就又成了玩雪?
他果然不能太放心。
簡直胡鬧!那四個丫鬟呢!
他臉一沉,正欲罵出口,但很快就發現了那四個偷懶的丫鬟的下落,她們沒有離開自己的主子,把秦長安一個人留在雪地裡,反而也散落在院子裡四個角落。她們或站或蹲着,拍着手下堆起來的白雪,神情專注。
當他大步走到秦長安身後,把她扶起來,很是不悅。“你現在的身體,還能堆雪人?你倒是心寬。”
她一臉不以爲然,甚至沒有看他一眼,白皙雙手壓扁大一堆白雪,揉捏成圓球的形狀,玩的不亦樂乎。
“我的身體怎麼了?好着呢。”
他眼尖地看到她通紅的指尖,把她的手拉過來,呵了兩口熱氣,不太贊同。“雪地裡太冷。”
“我一點也不冷,而且後背還出汗了呢。”總是被人管東管西,孕婦不樂意了。
“忽冷忽熱更容易染上風寒,你忘了你的身體異於常人?一旦生了病,別人三五日就能好,你至少拖半個月,你要喜歡生病,爺不攔着你。”他面無表情地說,但冷幽的眼瞳之內卻隱藏着一絲柔軟。
秦長安被他說了一痛,心裡很不高興,更何況旁邊還有四個丫鬟,她們好不容易被她說服了一起堆雪人,都說今年的大雪,至少是十年一遇的。看到院子裡一大片白茫茫的積雪,她一時興起,才提出要堆雪人。
小嘴一撇,她眉頭皺起來。“囉嗦。”
“什麼?!再說一遍!”龍厲不免擡高聲音,黑玉般的眼瞳陰惻惻的,變臉速度實在是快。
不知好歹的女人!明明他是關心她和孩子的安危,她竟然還給他臉色看,不但如此,竟然還罵他囉嗦?
他龍厲從來就不是囉嗦的人,若是對方不順眼,他一個字都懶得說!
在丫鬟們的面前,秦長安同樣不甘示弱,關起門來什麼溫言軟語都能說,可是像個年幼貪玩的孩子被無端端訓斥一頓,換做誰都會有脾氣。
“王爺,我們兩個,到底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如果她連自己生不生病都控制不好,她連庸醫都夠不上,還打什麼女醫的旗號去懸壺濟世,治病救人?!
所以,她剛纔想都不想,脫口而出,覺得他囉嗦,更覺得他的自大影響到了她一貫最認真的工作領域。
這下子,如鯁在喉的人換成了龍厲,他很用力地壓下情緒,不懂孕婦的情緒怎麼那麼善變,但是看了看腳邊那個半成品的雪球,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聽話,在外面堆雪人時間太久。”龍厲畢竟是男人,最終給出了讓步,語氣不容置疑。“回屋。”
她似笑非笑地叉着腰看他。“王爺聽過誰在室內堆雪人的嗎?”
兩人短暫僵持着,龍厲罕見的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她,只能話鋒一轉,面色鐵青地問道。“你想堆什麼雪人?爺來幫你。”
秦長安聞言,臉上總算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巧了,王爺要幫我啊,我堆的雪人正是王爺。”
龍厲不敢置信地再看了一眼那個圓滾滾身子以及圓滾滾的腦袋,他鼻子出氣,哼了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你說它是本王?本王跟它哪裡像了?”
且不說看不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更看不出他俊美無雙的面容,不管說他像這個雪人,還是這個雪人像他,這都是一種侮辱。
“王爺,紅顏易老,青春易逝,現在你玉樹臨風,俊朗不凡。再過幾十年,你成了老頭子,身體發福,就跟這個雪人一模一樣了。”她俏皮一笑,話鋒凌厲。
“撲哧。”翡翠沒忍住,輕笑了一聲,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急忙躲在白銀身後,緊緊把嘴捂上,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你!”龍厲的眼神一沉,某人在挑戰他身爲王爺的威嚴上面,實在是不遺餘力。
“爺。”謹言快步走來,總覺得院子裡的氛圍不太對勁,但還是壓低聲音,在龍厲的耳畔說了幾句。
但聽着謹言的稟告,龍厲的眼睛卻還是繼續盯着繼續在雪人圓乎乎的身子上拍打着的某人,那雙眼裡早已結了一寸寸的冰霜,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
“王爺,快去辦事吧。”她歪着腦袋,巧笑倩兮地朝他拂了拂手,一副不想再挽留他,覺得他礙事的態度。
但謹言來說的事的確挺重要的,他板着臉,在四個婢女的臉上掃了一圈,彷彿是薄刃刮過去,讓人的臉皮生生地疼。
“一盞茶的功夫後,如果本王回來還看到王妃在堆雪人,你們好自爲之。”
雖然沒有說出來多麼可怕的懲罰,但光是“好自爲之”四個字,就已經壓得人心情沉重,恨不得當機立斷開始計時,免得被王爺遷怒。
“是,王爺,奴婢遵命。”四人朝着龍厲福身行禮,異口同聲。
這一幕秦長安看得實在不爽,分明是她的丫鬟,他來插手做什麼?而且,她不過是閒來無事想堆個雪人,他還嘰嘰歪歪這個不準那個不許,連時間都剋扣的死死的,要是這次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以後這些丫鬟豈不是唯他馬首是瞻!
等男人瞥了秦長安那張氣鼓鼓的小臉,心情卻異常愉悅,他不能拿她怎麼樣,還不能威逼利誘這些下人麼?對付下人這一套,他可是遊刃有餘。
龍厲勾起嘴角,笑了笑,轉過身去,剛走了兩步,卻沒聽到秦長安開口罵人,顯得過分平靜。
難道是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殊不知龍厲好奇的時候,秦長安已經彎下腰抓了一把雪,在手裡用力地壓扁,揉捏,摩拳擦掌。
美眸半眯,右手抓着一個紮實的雪球,朝着龍厲的背影比了下,這一個舉動,卻看得四個丫鬟瞠目結舌,個個臉色大變。
媽呀,該不會王妃要暗算王爺吧!
下一瞬,一個晶瑩的白球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圓弧,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最終,抵達了它的歸宿。
“啪。”
一個清涼的聲響,在安靜的空氣中傳來。
秦長安紅脣勾起,乘勝追擊,很快又捏了個雪球,趁着對方腳步停頓了下,但還未轉過頭來的時候,再度丟出去手裡的雪球。
龍厲還未再度挪動腳步,看着在前面領路的謹言耳朵動了動,顯然已經聽到了不小的動靜,雖說沒有在手下面前直接丟臉,但心裡有一小簇火氣,隱隱跳動着。
第一個雪球擊中他的後背,第二個雪球擊中他的後腦勺,砸在他的黑髮上,四分五裂地飛濺出去,摔成一地雪屑。
“中了!”
火上澆油的是,秦長安還在身後不遠處歡呼雀躍,挑戰他的極限。
龍厲突然調轉回頭,拍了拍身上的雪片,面無表情地看着跟婢女擠眉弄眼的秦長安。
下一刻,怒火成了心癢難耐,他故意冷着臉,朝着她大步走去,臉色實在陰沉。
秦長安卻早就習慣了他不陰不陽的神態,誤以爲這是他發怒前的徵兆,趕緊往後退了幾步,手裡還捏着一個雪球,已經擺出了防備姿態。“王爺,你該不會是改主意了,想跟我打雪仗吧?”
虧她想得出來,他追着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滿院子跑,還打雪仗,最好他跟她一樣心大!
他涼涼一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咬了咬牙,溫熱的氣息噴出來,白氣繚繞,模糊了他俊美精緻的五官,勾勒出些許虛幻感。
“王妃下手還挺有準頭的。”
“那是當然,你不也親眼見識過我射箭的功力?我的眼力很好。”她沾沾自喜,彎脣一笑,只是隔着兩人吞吐的白氣,他冷酷的側臉在陽光下閃爍着惡魔般的神色,令她陡然心中一跳。
“王妃似乎玩的很開心?”他的嗓音聽來帶些麻木不仁。
“是啊。”她頓了頓,總覺得眼前的龍厲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畢竟在人前,他很少如此溫柔,更何況他剛剛被自己砸了兩個雪球,應該心裡冒火纔對。
生怕他秋後算賬,她擠出一道無害笑容,朝他眨了眨眼。“我看王爺到了江南還是不能全身心的放鬆,跟你開個玩笑,我開不開心是其次,希望王爺開心。”
“本王當然……開心。”他看出她想要後退的意思,卻繼續朝前逼近。
她當下就像是炸了毛的貓兒,險些跳了起來,她豈會沒聽出來他話裡的威脅?
“龍厲,你不會要打人吧!打女人的男人最混賬了!”
龍厲皮笑肉不笑,閒適地挖了挖耳朵,看着她煞有其事的表演,她是嫌他身上的名聲還不夠臭嗎?打女人?興許別的女人惹到他,他真的會動手,就算殺了也無所謂。
可是眼前的一個,他捨得嗎?!
但是她跟麻雀一樣又吵又鬧,身爲孕婦反而更像是還未長大的女孩子,眼睛水汪汪的,嘴脣紅潤潤的,幾許嬌媚,含嗔帶喜,反而讓他真的很想好好教訓她……當然,是用他獨到的方法。
不管旁邊幾個緊張兮兮伸長了脖子,似乎只要他稍有動作,就會全部涌上來不許他動手的丫鬟,龍厲的手從她的手臂上滑落,下一刻牢牢地鉗制住她的腰際,話音未落,就吻了上去。
他眼神一柔,將他的脣覆在她的上面,一種甜蜜的滿足感從他們相碰的地方散開,他趁着她微微張嘴之際,舌頭囂張地鑽進她的口中,霸道地刷過她的內壁,與她稍顯慌亂的舌尖逗弄着。
她沒想到龍厲不但沒有教訓她,反而毫無徵兆地吻她,她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胸膛上,似有抗拒,龍厲的手環繞在她的腰上,將她整個人貼上他。吻了許久,他也不曾放開她,甚至故意壓下俊長的身軀,拉過她的手往他脖子上放,讓她柔順地圈住他的脖頸。
直到兩人吻的難分難捨,兩個人心裡的火氣全都煙消雲散,感受到她幾乎整個人掛在自己身上,他才緩緩結束了這個吻。
他看着秦長安臉上被吻出來的好氣色,宛若蜜桃般好看,龍厲心神盪漾,不由地再度俯下臉,用溼潤的吻碰了碰她,才啞着嗓音說。
“不許任性,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