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後院只能有我一個

屋內的女子緩緩轉過身來,她沒穿要外出的明豔衣裙,身穿月牙白的上衣,粉色長裙,青絲以金邊福紋的錦帶隨意綁在腦後,看似隨性,卻又有着獨特的雅緻。

“上回的事情,是我太貿然了,我不知道明雲已經……”她蹙着眉頭,眼底透着真摯,“節哀。”

明遙態度軟化,嗓音還藏着一絲緊繃。“郡主特意來道歉的?”

“原本就是我做錯了,道歉也是應該的。”她不假思索。

他靜默不語,眼神卻柔和三分,跟她相處三個月,瞭解的她越多,就發現她深的他心。

“明雲出事的時候,你還在小倌倌裡,想來沒有好好祭奠她。小姑娘年紀輕輕就枉死,一個人孤單上路,挺可憐的。我讓人準備了點香燭紙錢祭品,也算儘儘心意,你看如何?”

不知爲何,他心裡陡然一動,脫口而出。“好。”

白銀和珍珠在後院裡佈置了供桌,擺放了各種牲禮素果,滿滿一桌,毫不含糊。

香燭點燃,焚燒紙錢的氣味燻人,只是明遙不曾在她淡然的容顏上看到一絲反感和厭煩,她的眼神清冷如雪,卻又最能安撫人心,帶來寧靜祥和。

“阿遙,明雲的最後一程,你這個兄長送送她吧。”她把最後一疊紙錢留給他,緩步離開,想着也許明遙有些心裡話要說,她不適合在場。

他將紙錢擲入火盆中,火光搖曳,灰燼飄揚在半空中,他只是佇立了一會兒,眸子幽暗,什麼話都沒說。

下一瞬,身上煥發出來的氣質,混合在濃重的夜色裡,正邪難分。

長公主蕭圓圓派宮裡的太監總管送來一面御賜牌匾,上頭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妙手仁心”爲皇帝親筆,懸在歇雨樓外,引來百姓圍觀,一時間再度成爲皇城的頭號新聞。

藥田的藥草豐收,秦長安將一半藥材無償提供給黃河氾濫災區,再度贏得北漠皇帝的稱讚,賜予良田百頃。

一頂寶藍色的華麗轎子,停在花街後的逍遙館門口。

秦長安走上二樓的一間房內,牀上躺着一人,雙目死氣沉沉,臉上縱橫交錯的七八道刺痕,把五官全都破壞掉,極爲恐怖。

空氣裡,血腥氣還未褪去。

誰也認不出,這就是那個嫵媚妖嬈,陰柔美麗的夜清歌。

是今天才發生的事。

起因是夜清歌跟一個富商常年往來,被富商的妻子知曉,瞞着出去做生意的丈夫把夜清歌約到他們暗中幽會的院子裡,幾個野蠻的婆娘壓着夜清歌,妒恨的正房拔下發簪刮花了他的臉。

富商回來後,礙於自己靠着妻子孃家發家,派人送了夜清歌一筆銀子,徹底斷了往來。

“夜清歌。”她低聲開口。

他的眼神依舊空洞,嘴角輕輕一扯,卻笑的猶如厲鬼猙獰。“郡主很討厭我吧。爲了離開這裡,我不得不刻意接近你。如今我成了這幅德行,郡主卻親自來見我一面,是我不曾想過的。”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緩緩轉過臉,眼神透着慘淡灰敗。“我比明遙早來小倌倌,來的時候才十二歲,是被親叔叔和嬸嬸賣到這裡來的,只因爲……。嬸嬸發現叔叔對我動手動腳,怕我勾引了她丈夫。正因爲幼年窮怕了,如今才太看重錢財,可當我沒了臉,有了金山銀山又如何?”

她靜靜聽着,臉上沒什麼憐憫,就只是傾聽而已。

“明遙來的那天,我在樓上看着,只是一眼,我就知道他會是我最大的勁敵。直到他的臉被毀掉,他再也不配當我的對手,我曾經那麼想過。讓我始料不及的是,這樣的明遙還能得到郡主的青睞,離開小倌倌——我跟他鬥了三年,運氣始終不如他。”

“你過去總是跟明遙爭鬥,鬥來鬥去,贏了什麼?”

夜清歌聞言,心中一片空虛無法填補,那雙上揚的妖嬈眼眸宛若一灘死水。

“有時候,明明看起來是上天給你的磨難,但並非就不是一個命運的轉機。”

他的臉上流露茫然和迷惑:“郡主,你的話真是玄妙,可是我沒讀過書,不懂。”

“你遲早會懂的。”她將兩瓶藥膏往他枕邊一放,眼神清如水:“這兩瓶雪面芙蓉膏,一日塗三次,堅持兩個月,至少恢復七八成,疤痕並不明顯,撲點淡粉就能遮擋。”

“郡主也給明遙了?”

“你是新傷,他是舊疤,恢復起來的難度不同。不過,他沒要。”

夜清歌錯愕至極,秦長安給他這麼昂貴的藥讓他震驚,聽到明遙曾經有去疤的機會卻拒絕更讓他震驚,果然,他還是比明遙的境界矮了一截嗎?像他,就絕不可能拒絕恢復容貌的機會。

她淡淡一笑,一針見血。“你要的不是我,而是能站在我身邊的虛榮。”

這一席話,說的夜清歌啞口無言。

一陣漫長的沉默過後,他纔再度擡起眼,語氣堅決。“郡主,上次跟明遙爭吵過後,我一直都覺得不對勁。明遙的眼神我太熟悉了,是冷,是淡,是倨傲,但不是狠,不是毒,不是陰沉。”

她臉色一沉:“夜清歌,你是在挑撥離間嗎?”

“郡主認爲我走到這個地步,還敢奢望得到你的垂憐嗎?雪中送炭多難得,郡主的恩情,我夜清歌此生不忘。”

秦長安挑了挑眉,臉色微乎其微有了變化。雖然不喜歡夜清歌的粉氣和嫵媚,但他也着實算不上大奸大惡,有此飛來橫禍,就夠他受得了。

她還真不愛落井下石這一套。

該說的她都說了,寒暄安慰不是她的風格,不願再多做逗留。

她並不意外夜清歌直到最後還是在挑明遙的刺,他們本就是死對頭,沒有和解的可能。

思緒猛地一頓,她快走到門口的腳步,又折了回來,目光如炬,熠熠生輝。

“當初明遙得罪的是皇城哪位權貴?”

“是曲國舅。”

她一怔:“曲國舅好男風?”曲國舅在朝中風評很差,但就是沒聽過有斷袖之癖啊。

“明遙曾經寫過一首詩,曲國舅認爲是在影射他,記恨在心。明遙進小倌倌後,曲國舅就讓他去府裡赴宴,要他在宴客面前裸身撫琴。,出盡洋相……明遙不懂變通,當場砸琴走人,反而將曲國舅弄得毫無臉面。就這麼結下樑子後,有一回曲國舅往他臉上潑了一種水,臉就這麼爛了。”

“明遙會彈琴?”

“他可是名震一時的明家大公子啊,郡主。”夜清歌古怪地看向她,“當年他罵對曲國舅撫琴是對牛彈琴,我還以爲郡主早就聽過他絕妙的琴聲了。”

下樓的時候撞見幾個粉面秀氣的男妓,全都恭敬地側身讓行,他們身上的花香,卻壓不掉助興鴛鴦香的獨特味道。

她從熱鬧的小倌倌裡走出來,北漠不禁男風,這條寧靜的街唯獨在夜晚纔有了生命力。

站在逍遙館的門口,遠方一陣驚雷轟然作響,突然下起大雨。

那一道轟隆的雷聲,卻猛地打通了她內心的某一個忽略的事實。

夜清歌說男妓在小倌倌裡都要接受各項蠱惑人心的訓練,他們身上帶香,用的多是鴛鴦香這種助興的香粉,他們用久了會產生抗藥性,但一般人嗅聞到則容易意亂情迷,定力變差。

不對。

上回在聽風樓裡見過夜清歌后,她百毒不侵自然無所謂,可是晚上見到明遙,他卻有點反常的親暱……她當時沒多想什麼,讓他去泡藥水,化解身上的鴛鴦香,而他的確也乖乖去了。

明遙爲什麼會被鴛鴦香所影響?不該啊。

遠方一道慘白的閃電,再度凌空劈下來,震耳欲聾的雨聲,將她跟身後的花天酒地徹底隔絕開來。

她的臉上,瞬間沒了表情。

停在門口的轎子,很快被瓢潑大雨淋溼,她站了許久,手腳冰涼。

有人冒雨前來,一襲黑衫令他彷彿是黑夜之子,他撐着一把竹骨黑傘,黑靴踩踏在溼滑的青石街上,腳步堅定。

她擡起冷然的美眸,跟對方四目相對,他的眼底沒有震驚,卻有着一種極其複雜凝重的情緒。

明遙看到的是她一身華服,盈盈走出充斥着淫詞豔語的小倌倌,她的容顏逆着光,隔着雨簾,氣勢不容侵犯,身上的光影交錯,第一次讓人有着刺骨的膽寒。

“下雨了。”他低聲說,將手裡的黑傘撐過她頭頂,她發上的金釵流蘇晃動一下,悉索作響。

她不語,熟悉的眼卻透着陌生的距離感。

“我來接郡主回去。”他又說,嗓音有些冷,還有些……淡淡的溫柔。

好矛盾。

秦長安抿緊脣,就在他極爲自然地跟她並肩而站那一瞬,她的心彷彿被蟄了一下,整個人跳開來。

他的嗓音緊繃壓抑,不悅她拉開彼此距離,大步靠近:“怎麼了?”

她猛地擡起手,揮落。

“啪。”

一道銀光閃過她的眼,他未曾束髮的黑亮長髮全都爲之散開,銀質面具落在他的腳邊,被雨水大力沖刷着。

這一幕,連身旁的白銀都不由地屏住呼吸。郡主一向對明遙諸多照顧,什麼時候對他動過手?!

明遙被這一巴掌打蒙了,臉依舊偏在一側,黑髮遮住他大半張臉,他遲遲不曾轉過來,黑色衣袖下的手掌,暗中用力,青筋爆出。

“明遙,大雨天真是來接我回家的麼?還是想監視我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她笑得極冷,眼底寒光乍現:“怎麼樣,還滿意你親眼所見嗎?”

他沒說話,黑髮在風雨中飄揚,只能依稀看到下巴的輪廓,黑傘落在地上,他很快被淋溼。

“我給你了足夠的自由,但其中沒有窺探我的自由,我以爲你明白,原來你不夠明白。”秦長安看也不看他面具下的面孔,朝着白銀吩咐一句。“回去。”

白銀馬上打開買來的雨傘,爲主子擋雨。

正在秦長安越過明遙以後背示人的身子時,他緩緩地笑,笑聲竟聽出幾分狂妄和滲透骨髓的寂寞。

她短暫駐足,語氣異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不是詢問,就只是告知而已。

“阿遙,我已經決定幫夜清歌贖身了。”

身後的詭異笑聲,戛然而止。

雨越下越大,秦長安卻始終不曾回頭看他。

小倌倌裡的衆人原本就將注意力鎖在秦長安的身上,門口這麼大的動靜,他們當然偷偷瞧着,直到她打了明遙一巴掌,留他一人在大雨中淋雨,滿足了他們看好戲的好奇心。

明遙感受到身後幾十雙眼睛的注目,陡然回過頭,黑髮狂舞,那狠戾的眸,讓人膽寒。

小倌倌瞬間炸裂。

“鬼呀!”

“好醜的臉,媽呀,嚇死人啦!”

……。

“您還不睡嗎?”白銀送來一盅雞湯,見沐浴過的秦長安一襲白衣,靠着牀柱,卻沒有上牀睡覺的意思。

“想點事情。”她接過雞湯,小口喝着,嘴裡卻食不知味。

從一開始,她不是沒發覺明遙身上不少古怪的地方,但隨着朝夕相處,這些可疑的地方總是慢慢迎刃而解……然後,她就誤以爲他不過是個遭受苦難後性子彆扭又清高的男人。

外頭的雨聲漸大,北漠半年難得下一場雨,一下往往有種要把北漠淹沒的強勁來勢。

“郡主……。”白銀指了指門外,門口有個男人的身影,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她閉上眼,明遙被她打落面具的那一剎那,一種古怪的憐惜在她心頭浮動,隨之而來的又是無理由的惱火。

當他那張藏在面具後的殘破面孔,再度被人看到,他是否會深受打擊?!

白銀見主子不開口,也不敢自作主張放人進來,直到秦長安徹底壓下心中的怒火,平息了心情,才淡淡睜開眼,點頭示意。

她擡起長睫,懶懶地瞥向那個跟落湯雞無異的男人,他又戴上了面具,水珠不停地從他的髮梢、衣袖袍邊滾落。很快的,他站立的地方,蓄起小小水窪。

她勾了勾嘴角的笑,說的諷刺。“我不想明早起來,就看到水漫金山的一幕。”

明遙毫不顧忌地往前走,直到靠近她的雕花大牀,然後,當着她的面脫下外袍,中衣,裡衣……

秦長安並不震愕,相反,她的眼底有着拒絕的漠然,直到他只剩一條白色長褲,他才停下來。

“我是說過你的身材不錯,不過夜清歌跟你旗鼓相當,畢竟他纔是小倌倌的頭號人物。”她收回目光,臉上浮現一抹意興闌珊,好似真的對他不再有興趣。

他恐怖地沉默着,下一刻就要爬上她的牀。

她皺眉不悅。“誰許你上來的?滾下去!”

一抹濃的化不開的黑霧蒙上那雙眼,他動作停頓,若有所思,卻在她以爲他會偃旗息鼓之時,他傾着身子,竟然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往圓桌上一放。

秦長安就這麼坐在碎玉圓桌上,雙臂環胸,素淨的臉上不見半分驚慌失措。

“這樣就不會弄髒郡主的牀了,你可以聽我說話了嗎?”他的雙臂撐在圓桌上,面具就在咫尺之間,目光深邃,稍寒的嗓音聽來有些模糊不清。

“你可以問,我也可以選擇不答。”

“郡主要贖夜清歌?”

聞言,她垂眸一笑,“需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認清現實?”

驀然,一雙長臂擁着她,恨不能把她揉進骨子裡,跟自己融爲一體,這個無語的擁抱顯然充滿了獨佔的意味。

秦長安的胸口被他奮力擠壓,他身上的寒氣逼人,也不知在雨裡站了多久,連身陷他臂膀內的她,都忍不住冷的輕輕顫抖。

他很少抱她,三個月了,連她扳着手指頭都數的清楚,只有那麼兩次,就兩次。

而且,是從背後擁抱她而已。

如今,他竟然面對面抱她?

“阿遙,你最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吃錯了藥?”

“你要贖夜清歌,只是看他可憐——”

她笑着打斷。“那你是沒見過更可憐的人。”

他眸子一眯,眼底很快閃過一道陰影和森氣,但他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把她困住,語露霸道。“後院只能有我一個,這是你當初給我的承諾。”

“我何時說過要讓夜清歌搬到後院來?你們是死對頭,到時候把我的郡主府鬧得雞犬不寧,頭疼的還不是我?”她的小手輕撫過他線條優美的手臂,柔聲說。“夜清歌說過去你跟曲國舅鬧翻了?他讓你裸身撫琴你不願?可你在我面前脫衣服總是很快。”

他精銳的視線鎖住她恬淡清冷的容顏,心中暗潮洶涌,幽然的話語從他口中緩慢吐出。“我想郡主分得清你我之間的是閨房情趣,當然,若郡主以後願意爲我脫衣,那當然更好。”

秦長安抿了抿脣,指腹劃過他美麗的鎖骨,明遙總給她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而且,他骨子裡的強硬,也有冒頭的趨勢。那種凜然貴氣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傲慢,好似習慣了操控任何人的命運——和傳聞中人淡如菊又浩然正氣的明遙,不太吻合。

“你就這麼篤定我不可能喜歡夜清歌?”

明遙垂下眼,她的嫩臉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明眸璀璨逼人,這個角度看下去,實在是容易令人遐想。

“你不會。”他下顎一點,毫不廢話。

雙手環住他的窄腰,秦長安聽着他的心跳聲,還算平靜,也對,這男人在小倌倌就算不身經百戰,也是經驗豐富。

“阿遙,你好似很瞭解我。”

“如果郡主看人的眼光那麼差,也不至於輪得到我……。”他頓了頓,眼底涌入些許活力。“畢竟皇城裡想娶郡主的男人可不少。”

說她眼光差?

她冷下臉,一拍桌子,她美眸怒睜,怒氣衝衝。“什麼叫輪得到你?”有種把後半句吐出來!

“有人說過郡主生氣的時候,這張臉就特別明豔動人嗎?”

他前言不搭後語,她腦子飛快運轉着,試圖分清他是在夸人,還是在損人。明遙已然快了一步,攫住她的下巴,低笑。

“活像是一頭小母獅。”

她本想擾亂軍心,只要他心思一亂,肯定會露出馬腳,什麼時候他倒是用上了甜言蜜語的招數,試圖反攻?

小手來回遊離在他稍冷的胸口,她仰望着他,嘴角有笑。“獅子可是會吃人的。”

“會吃人,但不會吃掉身邊日夜相伴的公獅子。”他目光灼灼,握住她在他身上不斷點火的小手。

“如果是一頭時刻會發情又滿肚子城府的公獅子,還不如不要。”她能夠感受到他的小腹緊繃,下面已有反應。

“我承認,是聽到郡主突然趕去小倌倌裡的消息,纔會前去找你。”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可惜你晚來一步,沒成功捉姦。”

“夜清歌的話不可信,他會利用一切機會中傷我,這一點郡主很清楚。”

“你還怕他的中傷?”她的手輕柔覆在他精實的小腹,一寸寸往下移動,冷靜地鎖定他眼中壓抑的慾火。

明遙的喉頭緊了一緊,她的舉動是挑釁,是逼問,對男人而言,更是一種痛苦的懲罰。

“郡主選擇相信夜清歌?”

“不,我誰都不信,你們喜歡狗咬狗,我不會插手。”秦長安一把推開他,從圓桌上跳下。“何時你願意爲我撫琴,你才能進我的屋子。”

他渾身燥熱,胸口還殘留着她撫摸過的痕跡,肌膚還有她柔軟臉頰靠上來的溫暖,但只是下一刻,滿臉木然的白銀已經把他趕出了她的閨房。

明遙冷眼望着亮着燈的門窗,一股狂狷陰沉迅速包裹他的周身,那是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氣場。

她果然開始懷疑了。

將軍府。

“大哥,我今天在聽風樓遇到五皇子妃,她說五皇子前幾日已經前往黃河氾濫區接替四皇子的任務,這是怎麼一回事?”

秦峰也是一臉訝異。“我也是剛剛得知。先前,四皇子被皇上授命爲賑災的欽差,他體察民情,做的好好的……回京一趟後,也不知怎麼了,他終日在皇子府內,訪客統統不見。”

她沉吟:“上回畫舫漏水,四皇子雖然不會游水,但不是被護衛救了嗎?小小風寒竟然讓他連賑災欽差的位子都拱手於人?”

四皇子跟五皇子交好是一碼事,北漠七個皇子裡頭,除了早年夭折的三皇子和一心禮佛的七皇子,以及半年前被賜死的六皇子之外,皇位的人選是大皇子和四皇子,這一點衆人心知肚明。賑災這種籠絡民心的大好機會,怎麼說讓就讓了?這裡面必有文章。

比起善於表面功夫的大皇子,她更願輔佐他登基稱帝。她跟大哥支持四皇子,如果有朝一日大皇子坐上皇位,他們也不會有好下場。所以,她才無償貢獻大批藥材運往災區,也是想給四皇子錦上添花。

“我去見見他。”

在四皇子府的大廳坐了許久,本以爲她也會被下逐客令,但最終管家還是請她去了蕭元夏的主院。

管家只肯說主子病了,嘴很嚴實,一字也不再吐露。

蕭元夏看似斯文,但不羸弱,她給他把過脈,不出意外,此人應該活的很長壽。畢竟,未來的帝王需要有一副強健身軀,她可不會選一個短命鬼盡力扶持。

到底得了什麼病?

她望了一眼厚重的帳幔,蕭元夏似乎感受到她的困惑和好奇,若不可聞地嘆息。

“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來探望我,卻又不想你來探望我。”

秦長安只覺得他話裡有話,聲音也有些虛弱和沉重,難道真是大病未愈?她猛地走向牀畔,卻聽得他隱隱壓抑地阻止。

“如果你掀開帳子,以後就再也別見面。”

伸出去的手僵了僵,掙扎了須臾仍是縮回去了,她沉默了許久,才淡淡一笑。“四殿下,既然病了,那就放下心事,好好歇着吧。”

“我聽說你又贖了一個小倌?”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她搖頭,一臉無奈的模樣。

“長安——”蕭元夏的嗓音猛地沉下。“你是真中了那些人的毒了嗎?”

她滿心無語,一種內心的隔閡,好似將兩人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可是,連她一度認爲是知己的蕭元夏都認爲她此舉荒唐,爲何明遙卻認定她不會寵愛夜清歌?

“是不是情蠱又出了什麼問題?長安,你若有苦衷,一定要跟我講。”他的情緒夾雜了一絲激烈,細聽之下,彷彿還帶了歉意。

“殿下,我的事沒那麼重要……。記得嗎?你說過北漠百年來都無法成爲中原大陸的強國,若你握有至高無上的權柄,會終其一生治國平天下,讓北漠減少戰亂、百姓安居樂業?”

“我記得。”他如鯁在喉。那一晚,星河璀璨,他說他的雄心壯志,她時不時發表自己的見解,兩人一見甚歡。也就是那時候開始,他把秦長安裝入了心裡。

“畫舫無故漏水的原因,至今還沒調查出來嗎?”她皺了皺眉:“曲國舅可有嫌疑?別是賊喊捉賊。”

他沉默許久,身爲驕傲的皇子,落水實在是狼狽的話題,幸好當時秦長安不在場。

“船底被鑿穿,但畫舫停在湖邊的時候還沒事,我懷疑是有擅長水性的人潛伏在水裡——”

“在短時間內將厚實的船底鑿破,以一人之力不可爲,這是團伙作案?”她眉心微蹙,更覺事情不簡單。

“我不認爲是曲國舅做的,他跟我一樣不會游水,在水裡鬼哭狼嚎,折騰了半條命。”

蕭元夏又靜默了良久,才說:“我跟父皇提過,賑災之後,必須着手重建災區……。河道修整和堤壩加高加固,一旦做好了,至少十年內免受洪災。”

她聽得神色飛揚:“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殿下儘管提,治水工程利國利民,我第一個支持你!”

他淡淡一笑,雖然心中還有無法抹去的陰鬱和頹然,但光是聽到她的嗓音,彷彿身體裡就匯入了力量。“長安,有你的支持就夠了。”

秦長安幾句話問下來,蕭元夏哪怕在病中,也從未放棄過民生問題,這一點讓她掃清所有困惑和疑慮,更堅信自己沒有選錯邊,看錯人。

離開皇子府,當轎子擡到天橋附近卻停了下來,白銀掀開簾子,輕聲解釋。

“前面好多人,把路堵着了。”

“去看看怎麼回事?”

白銀很快回來,在她耳畔低語,她當下面色一變,下了轎子,走入圍觀人羣。

天橋下的街巷,這兩天路面破損,本在整修,旁邊堆了不少石塊。

一個華袍男人以詭異的姿勢臥在石塊上,脖子微微擡起,臉朝下,一動不動,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匹馬,貌似不安地來回踱步。

衙門的人很快把圍觀羣衆驅散,唯獨不敢擋開秦長安,她稍稍俯下身子,搭了一下此人的脈搏。

“郡主?”總捕快問道。

她面無表情地望着這個男人,他四十開外的年紀,個子不高,最喜歡穿金戴銀,一身浮誇的華麗……他正是臭名昭著恣意妄爲的曲國舅。

但此刻,他再也囂張不起來,石塊尖銳的棱角刺入他的脖子,染上大片新鮮血花。不難想象當時他從馬上被摔下,由於巨大慣性往前衝,栽在石塊上,脖子上的脈搏被刺穿,來不及掙扎就死了。

他那雙常常瞪人的眼睛,此刻也暴突着,好似對這一筆飛來橫禍滿心怨恨。

“死絕了,搬回去吧。”她直起腰,掏出絲帕擦了擦手。

曲國舅有個皇后姐姐,目中無人,常常當街縱馬,驚擾百姓,朝中也有不少人看不慣他的野蠻。

誰能想過他竟然就死在縱馬上?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這樣一來,畫舫沉水一案,就更難找出背後的主使者了。

秦長安的眼底染上一抹凝重,走過那頭駿馬的時候,卻嗅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她狐疑地望了一眼,天橋下沒有花草,更沒有往來女子,只有幾個威武的捕快在辦事,哪來的花香?

她駐足,駿馬依舊不安地踏着步,喘着粗氣,好似很亢奮……

想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她隨即轉身上了轎子,突然天色轉暗,她摸着自己的左腿,冷聲說。

“白銀,讓轎伕快點,又要下雨了。”

一場雨後,想必天橋下的那些血跡,也會被徹底沖刷乾淨。

曲國舅一死,大快人心。

秦長安前腳剛走入屋子,雷聲哄哄,狂風大作,兩天連着下兩場大雨,在北漠簡直是太稀奇了。

天亮後,雨勢漸漸小了。

明遙望向面前那緊閉的房門,如今已經是晌午,秦長安向來勤勉,很少散漫懶怠,她也會賴牀嗎?

牀上的女子依舊睡着,只是臉色憔悴,她在夢中烤着火,暖烘烘的火焰讓她心生愜意,嘴角漾起一抹笑弧。

張開雙臂,她貼着那暖意的來源,小臉蹭了蹭,舒服地嘆了口氣。

明遙垂眼,望着懷裡的女人,抱到她的那一瞬間,讓他懷疑他抱到的是個冰塊……白銀說她每到來月潮的時候就不能出門,整日窩在牀上,不許有人打擾。

當她冰涼的秀足貼上他的小腿時候,他不禁下顎繃緊,壓下那陣鑽入肌膚的寒意,把她抱得更緊。

他的手掌從她微敞的裡衣下襬探進,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從手心衍生出來的溫暖,化解了她小腹絞痛的不適感。

她睡得更沉了。

明遙眸色漸深。她從來都活力滿滿,毫不嬌弱,充滿鬥志。

他喜歡的是她一貫生機盎然的模樣,宛若劍蘭,有着尖銳而耀眼的光芒,就連生氣的怒顏也美的驚人。

可是此刻的她,卻宛若貓兒窩在他的懷裡,綿軟無力……似乎連身上的芒刺也全都拔除,就只是一個……。一個女人而已。

他不喜歡一切柔弱的東西,太弱的話,會讓他視作廢物。

明遙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奇怪的是,正因爲她此刻的柔弱和毫不設防,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切被她需要的。

即便,他給的只是男人暖陽般的體溫而已。

“郡主可真能睡呵。”當她悠然轉醒,已經是傍晚時分,耳畔一道帶笑的男性嗓音,似真似幻地飄來。

她眨了眨幾下美眸,終於恢復了清醒,也看清了牀上多了個男人。他只着裡衣,衣裳略微凌亂,兩人貼的密不可分。

“誰讓你進來的?白銀呢?”她已有發怒的趨勢,火氣不小。

“來月潮的時候,女人脾氣都這麼差?”他眉頭微蹙,眼底一片諷笑。“過河拆橋。”

秦長安這才察覺小腹上貼着他的手掌,她一整晚沒睡好,方纔四肢暖融融的,難得讓她睡得天昏地暗,醒來腹內的疼痛緩解不少。

“這麼生氣?因爲我撞見了郡主最不堪一擊的一面?”他見她橫眉冷對,又要發火,嘴角的笑意更深,指腹輕輕滑過她眼下的微青,嗓音低啞。“我從未見你這麼累過。”

她哼了一聲,明遙很聰明,他倒是深諳其道,硬的不行來軟的。

兩天前不歡而散,他估計猜到她不喜歡他的強勢和霸道,轉而用溫柔一面來攻破她的心防。

畢竟天底下,沒有女人會討厭一個溫柔體貼的男人。

“你很適合暖牀。”她挑了挑眉,拉下他的手指,眼神漠然。“阿遙,一碼歸一碼,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說過不許你再進我的房。”

“郡主的話我怎麼敢忘?”明遙又在笑了。

她懶洋洋地順着他的手望過去,碎玉圓桌上竟然擺放着一把琴?她坐起身來。

“哪裡來的琴?”

“在庫房裡,不知是誰送給郡主的,是一把好琴。”

她的眼底閃過狐疑。“你真要撫琴?”

他輕笑:“在曲國舅的生辰上,我砸琴之後,就再也沒爲任何人撫琴過了。”

“言下之意,就算搞砸了我也不能怪你咯?”她眯起美眸,這男人,城府真深。

“搞砸了不至於,至多是手生疏了。”他輕描淡寫,一身雲淡風輕,似乎很有自信。

她揮揮手:“快去吧,我可等不及了。”

明遙下了牀,坐在桌旁,白皙修長的手指拂過琴絃,察覺到某人的眼神過分專注,一抹笑意在黑眸中無聲綻放。

秦長安錦被下的拳頭無聲收緊,她倒要看看,明遙還能耍什麼幺蛾子!

他一襲白衣,黑髮垂腰,兩種最素淨的色彩在他身上交織着,他垂眸撫琴,眼眸溫潤,盛滿月光,一時間宛若謫仙。

曲子不是沒聽過的,是流傳百年之久的《鳳求凰》,琴音繞樑的瞬間,她眼中的明遙,跟衆人口中的明遙,竟然驚人的吻合起來。

是她多心了嗎?是她懷疑錯了?

“如何?”一曲完畢,他淡淡睇着她。

“所謂北漠一絕的琴音,也就這樣嘛,馬馬虎虎。”秦長安故意這麼說。

明遙不急不惱,放下古琴:“郡主懂音律嗎?”

“一竅不通。”

他點頭,悠然自若。“那就怪不得了。”

她頓時沉下臉。“說我不識貨?”

“不管郡主是否滿意,當初你說只要我願意在你面前撫琴,就可以進屋。”

秦長安別過臉,聽着明遙的聲音,就無法抑制內心的那股煩悶。

“郡主,你一天沒吃東西了。”珍珠端來了晚飯。

“這裡有我就行了。”明遙說。

他看了看都是清粥小菜,他向來高高在上,從未關注過每月有那麼幾天,是女人的小小劫難。想必,她窩在屋子裡閉門不出,身體不適,手腳寒涼,小腹脹痛,而且……食慾不振。

在她接過他手裡的一碗粥時,她徐徐問道,眼神有着不明的情緒。

“面對曲國舅是對牛彈琴,那對我呢?”

身體不舒服,還不忘試探他?防心真重。明遙微斂森眸,他輕笑。“我不會對曲國舅彈<鳳求凰>。”

這算什麼?告白?諂媚?她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

“別光吃粥。”他給她撥了點清爽可口的菜餚。

低斂的眸光有着淺淺笑意,毫不設防,彷彿他的這些動作和情意,全都是發自肺腑,心甘情願,死心塌地……

看着他宛若一頭溫順野獸的模樣,心中深處不由地爲之一動,沒來由地冒出惱火。

“曲國舅死了,就在今天。”她當着他的面說,笑也不笑,聲音冷極。

“死的好。”他頭也不擡,給她夾了一筷子香噴噴的炒蛋。

她沒再說什麼,靜靜地喝粥咀嚼,若有所思。吃完了,又如冬眠的動物,懶懶地躺回被窩。

明遙隨意吃了些,很快躺在他原來的位置,見她不再驅趕他,心中歡喜,雙臂無聲圈住她。

擡起下巴,她眸子清冷,有着威懾,他卻還不鬆手,還很理直氣壯。“明明剛纔郡主抱得我很緊。”

蹬鼻子上臉嗎?!

明遙脣角含笑,當她清冷的眸子專注地投在他身上時,她的眼裡只有他的影子,他就會控制不住地興奮起來。

他想要她!

想抓住她凝視的眼神,抓住這個原本猶如天際明月般遙不可及的女人,讓她軟化在他的懷裡,爲他燃燒。

“這麼喜歡暖牀,我就成全你。”她惡性作祟,冷冰冰的裸足鑽入他的裡衣內,胡亂磨蹭一番,直到腳心有了淡淡暖意,她才滿意了。

正在她要把秀足抽回來,他卻突然扼住她纖細腳踝,將那柔嫩足心貼着他的小腹,順着他毫無贅肉的身材,緩緩往下拉——

秦長安陡然撐大美眸,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想推開他,他卻將她壓制的更親密。

“郡主難道不知道,女人的玉足也能讓男人快慰?”

她徹底呆住,這些淫靡的花招,可不就是小倌倌纔會教的殺手鐗嗎?這傢伙男女通吃?

“若還懷疑我,等你過來月信,我們再試試別的招數。”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將驚惶灌入了秦長安的身子。

“還不放開我!”她低喝道。

明遙最終還是沒有鬆開。

她嫌惡地反覆擦拭自己的足心,氣的胸口起伏不平,順便把他踹下牀。

他渾身暢快,說着風涼話。“原來郡主也會臉紅。”

“滾出去!”她將枕頭砸向他。

他閃開了,眼梢擡笑:“不要我爲郡主暖牀了?”

她咬牙冷笑:“如果你想試試我新研發的毒藥,大可留下來。”

明遙沒再拔虎鬚,一路憋笑,走出房間的時候,才抑制不住輕輕聳動的雙肩,這丫頭……也該讓她吃一次虧了,幾度讓他在關鍵關頭禁慾,只給看不給吃,他自制力再好,也不想再這麼忍下去。

只可惜,還是輕饒了她。

雖然今夜的體驗很新奇,但他還是不太滿足,只是宣泄了一回,體內還有殘餘的燥熱情慾。

一回,怎麼夠?

他遲早要在她身上多討回來。

063 會會十八公主100 疑心生暗鬼019 生米煮成熟飯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08 共享一夜037 學着怎麼當爹007 嫌棄自己的種?062 我的感情很珍貴017 鬥智鬥勇080 另立新後064 一場鴻門宴046 好戲剛剛開始020 讓他不舉001 天選之人056 你把本王踩得太低了(今天有二更)048 你可以來碰本王了037 光暖牀怎麼夠063 敵國奸細?011 送上門的女人029 新的寵物095 無毒不丈夫047 本王要吻你,隨時隨地都可以046 好戲剛剛開始091 兒子在,不方便079 盛世長安014 明遙病了089 爹跟兒子吃醋022 是死心塌地嗎025 再見二哥071 小別勝新婚026 皇后生了030 邊家的秘密004 同生共死071 真當本王沒見過女人?027 羞於啓齒?024 剪了舌頭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46 見招拆招083 幼稚的賭約008 病情惡化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24 那人是他!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30 說他是渣王?001 官奴市場031 面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070 剛到興頭上!059 我不會丟下你054 處死金鳳凰042 血案的發生015 逢場作戲004 給她畫眉083 想要你真心出嫁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41 算什麼男人?029 以色侍人033 陳年飛醋019 生米煮成熟飯095 無毒不丈夫043 爹和兒子的互動025 你把本王逼瘋了007 老夫人的身份031 裴九的底細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28 送上門的寶物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69 誰是受虐狂?018 教她殘忍004 皇后學壞了啊075 憐愛之情?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09 敢強吻爺?025 老蚌生珠嗎?002 中了情蠱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95 無毒不丈夫042 打龍厲的臉006 你有了?001 洞房花燭夜081說你愛我024 剪了舌頭068 七日之約074 給王妃的禮物079 寵妾滅妻?022 是死心塌地嗎011 特別的新年禮物060 知我相思苦078 你愛要不要075 憐愛之情?017 閱人無數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41 配不配得上,本王說了算必看071 求親對象是他?086 不許再上我的牀051 阿遙,你反了嗎?035 被人挾持039 秦長安被認出來了049 最後的善良079 寵妾滅妻?
063 會會十八公主100 疑心生暗鬼019 生米煮成熟飯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08 共享一夜037 學着怎麼當爹007 嫌棄自己的種?062 我的感情很珍貴017 鬥智鬥勇080 另立新後064 一場鴻門宴046 好戲剛剛開始020 讓他不舉001 天選之人056 你把本王踩得太低了(今天有二更)048 你可以來碰本王了037 光暖牀怎麼夠063 敵國奸細?011 送上門的女人029 新的寵物095 無毒不丈夫047 本王要吻你,隨時隨地都可以046 好戲剛剛開始091 兒子在,不方便079 盛世長安014 明遙病了089 爹跟兒子吃醋022 是死心塌地嗎025 再見二哥071 小別勝新婚026 皇后生了030 邊家的秘密004 同生共死071 真當本王沒見過女人?027 羞於啓齒?024 剪了舌頭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46 見招拆招083 幼稚的賭約008 病情惡化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24 那人是他!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30 說他是渣王?001 官奴市場031 面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070 剛到興頭上!059 我不會丟下你054 處死金鳳凰042 血案的發生015 逢場作戲004 給她畫眉083 想要你真心出嫁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41 算什麼男人?029 以色侍人033 陳年飛醋019 生米煮成熟飯095 無毒不丈夫043 爹和兒子的互動025 你把本王逼瘋了007 老夫人的身份031 裴九的底細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28 送上門的寶物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69 誰是受虐狂?018 教她殘忍004 皇后學壞了啊075 憐愛之情?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09 敢強吻爺?025 老蚌生珠嗎?002 中了情蠱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95 無毒不丈夫042 打龍厲的臉006 你有了?001 洞房花燭夜081說你愛我024 剪了舌頭068 七日之約074 給王妃的禮物079 寵妾滅妻?022 是死心塌地嗎011 特別的新年禮物060 知我相思苦078 你愛要不要075 憐愛之情?017 閱人無數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41 配不配得上,本王說了算必看071 求親對象是他?086 不許再上我的牀051 阿遙,你反了嗎?035 被人挾持039 秦長安被認出來了049 最後的善良079 寵妾滅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