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長安的腳步停在後院的門口,夜色微涼,看似平靜的心情下,卻又有一絲起伏。
門,在此刻打開。
他長髮微溼,披着外袍,顯然剛剛沐浴過。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他點破她在門外片刻的躊躇,帶着凌人傲氣,全身上下充滿着來自大戶人家的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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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覺好笑,怎麼好似他纔是這裡的主子?而她纔是要給他暖牀的女人?
緩步走入屋子,這兒收拾的很幽靜簡潔,站在那張紅木雕花大牀旁,她已然嗅聞到滿滿清新的男性氣味。
“郡主喜歡亮着燭還是摸黑?”他的語氣很平淡,好似這樁事對他而言,跟吃飯睡覺一樣稀疏平常。
她坐在牀沿,擡手拉下綁好的白色帳幔,心口微跳。“還是把燭火吹了吧。”
他沒走過去給她寬衣,只因看到她褪下外袍襦裙,帳幔後的人影就只剩下肚兜和褻褲,銀色面具後的黑眸驟然亮起,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吹了蠟燭,他才上了牀,知道她推算出情蠱發作的時辰,特意提早趕回來,就是爲了這件事。
解開身上多餘的衣物,他順手一摸,正是女人光潔如玉的玉臂,他心一跳,隱約感受得到她在黑暗裡的緊繃。
“公子,待會兒你下手可要輕一些,我怕痛。”她的嗓音有笑,時辰快到了,她不受控制的臉龐發燙,心跳如鼓。她即便不是清白之身,要跟一個陌生男人行夫妻之禮,也總歸心有芥蒂。
“怕痛嗎?”他低聲呢喃,在黑暗中不必擔心她看到他的表情,更何況哪怕在牀上,他依舊帶着面具。
印象中,她卻是極爲吃痛的女子。
還是,她故意這麼說,只是讓他多一些憐惜之心?
體內蠢蠢欲動的,不只是蠱蟲,還是他身爲男人的慾望。
他聽得到她刻意壓抑的氣息,扯下那件柔軟的兜兒,從肩膀移到胸口,指腹摸到凹凸不平的地方,他呼吸一窒,嗓音啞道。“這是什麼?”
“陳年舊疤而已。”她說的雲淡風輕,他在黑夜裡跟個瞎子一樣摸來摸去,把她撩撥的險些失去理智。她只想早點熬過蠱毒發作的時刻,睡個好覺,又能有源源不斷的體力應付下一個十天。
可惜,身旁的男人不是這麼想的。
也對,他在小倌倌裡面對的都是喜好男色的男人,在小倌倌呆了三年之久,也有三年沒碰過女人了吧。
“這個傷口,像是被弓箭射中後留下的。”他的手掌依舊貼在她的胸上,再無任何動作。“當下什麼感覺?”
她對他沉默寡言的性子早已習慣,想着速戰速決,他卻在牀上跟她聊起了天?
她無聲嘆了口氣:“痛也是一剎那,公子,你再聊下去,天都快亮了。”
她熬過兩次的蠱毒發作,那是沒找到明遙之前,但既然有了他,她還要忍什麼?她沒那麼傻,更不會用婦德來壓死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
能不痛嗎?被弓箭射穿,更何況,箭頭上還抹了劇毒的毒藥。
不過,如果不是用去鬼門關走一趟的代價,怎能換來跟那個人的徹底決裂?那個多疑陰沉的男人,只相信他自己,也唯有眼睜睜看到她在他面前死去,纔不會繼續追究下去。
她獻了三年的血,爲他擋了一根毒箭,怎麼看都兩不相欠了,往後,她要爲自己而活。
明遙果然沒再開口說話,感受到身下的女人渾身都緊繃起來。
他蹙着眉,本該縱容自己不顧一切享受軟玉溫香,可一想到她剛纔說的怕痛,不受控制地放慢速度,忍受煎熬。
她緊緊咬着脣,怎麼也不願回想兩年前的那一個夜晚……他滾燙如火,她卻冷若冰霜,他碰了她多久?半個時辰,亦或是一個時辰?她記不太清了,漫長的像是對峙了一整夜。其他印象都不深了,可惜,那種陰冷入骨的感覺,卻永遠無法磨滅。
甚至,她現在被另一個男人佔據着,心情還是備受影響。
他伸手碰到她置於身側攥着牀單的手,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是一臉強忍的表情,他一個不快,重重壓上去。
身體漸漸溫熱起來,她知道哪怕沒有感情,他們也會一起度過許多個夜晚。她本以爲他是個清高文弱的貴公子,卻沒料到男人到了牀上,都是一個樣的。
蠱蟲嚐到了一點甜頭,卻不太滿足,她有些飄飄然,他也有同樣感受,一開始帶些心不在焉,後來卻愈發激烈。
各自的蠱蟲找到彼此,吞噬他們作爲人的理智,要在今晚把他們變成兩頭髮情的野獸。
好渴。
秦長安懶懶地翻了個身,還未睜眼,低聲囑咐。“翡翠,水。”
等了會兒,屋內依舊很安靜,可翡翠向來勤快的過頭,怎麼可能沒給她倒水?
她狐疑地睜眼,卻見身旁躺着個男人,她猝然抓起錦被裹住身體,這一拉,他身上沒了錦被,就這麼光裸着身子坦陳在她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