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一場鴻門宴

於公公捧着一本紅色封面的冊子進來了。

“奴才於騫給皇后娘娘請安,給靖王妃請安。”

“起來吧。”

於騫擡起頭來,這纔看清楚一張榻上中間擺個矮桌,一頭坐着皇后娘娘,另一頭則坐着靖王妃秦長安,這可是從未有過,哪怕過去惜貴妃來皇后這邊走動,也是兩人分開而坐,突然想到什麼,不由地心中咯噔一聲,精於世故的眼底劃過一抹了然。

皇后從於騫手裡接過那本冊子,仔細翻看了幾頁,這才讓藍心姑姑取來鳳印,在上面按了一個印子。這動作一氣呵成,很顯然是平日裡就經常做的,極爲熟練。

秦長安目不斜視,等於公公走後,才笑着問道。“娘娘,剛纔那是做什麼?”

蔣思荷微微一愣,見她如此好奇,以至於那雙眼眸都晶瑩發亮了,不由地笑着搖頭。“那是皇上每晚要宿在哪裡的記錄,也是本宮的分內之事,每日於公公都會拿過來給本宮過目,蓋上鳳印,只是前幾次你恰巧沒遇到罷了。”

一瞬間,秦長安就聽明白了,宮裡的繁文縟節太過繁重,她深有體會,幸好她的身份讓她不必疲於應付那麼多壓死人的禮節。當皇后自然是掌管三宮六院,幾十位佳麗的明爭暗鬥也不得不管,免得鬧大,這些她都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想過皇帝每一天睡在哪個后妃的宮裡,躺在哪個女人的牀上,居然也是皇后的職責。她不但要過目,還要蓋下代表她身份地位的鳳印,以此表示同意,這……實在是歎爲觀止。

見她的眼底溢出一抹錯愕,蔣思荷難得也有了狹促之情,竟然有些難以解釋,縱然她也曾經是京城廣爲人知的才女,頭一回感受到什麼叫做詞窮。

“娘娘,您進宮四年了,這一千多天,每一日都要審覈皇上在何處安歇,您心裡就不難受?”

秦長安的直率坦誠,是蔣思荷很少遇到的,畢竟宮裡的每一個女人,除去笨嘴拙舌的之外,絕不會問的如此直白,但也正因爲兩人的身份相似境遇相近,秦長安最終站在了蔣思荷這邊,蔣思荷也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心腹親信。

或許,這種情感若在男人之間,就成了英雄對英雄的惺惺相惜。

蔣思荷的笑容微微收斂,將鳳印遞給藍心姑姑,揮了揮手,示意藍心姑姑退下,這才緩緩說了句。

“你真把本宮當成是鐵石心腸的人了?同樣是女人,誰能好受?只是這是本宮的職責,一開始不太習慣,但後來就習慣了……”

這一番話,落在秦長安的心裡,卻是百轉千回,這哪裡是習慣,分明是麻木了。

天底下的女人,最羨慕的便是一國之後的位子吧,可是誰又想到,能當皇后的人必須如此“賢惠大度”,明明反感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顛鸞倒鳳、享受魚水之歡,還要強顏歡笑,說什麼雨露均沾?

不但如此,還要防着那些女人肚子裡蹦出來的皇子爭奪自己兒子的尊貴身份,何苦來哉?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語一句:“其實,源頭根本不在女人這裡。”

雖然秦長安的嗓音低不可聞,但蔣思荷還是聽見了,彷彿被人當頭一棒,枉費她曾經是京城名動一時的才女,怎麼會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看不透徹?

但思緒很快分明,其實並非是她想不透,想不通,而是她不願想吧。畢竟千百年來的皇宮體制根深蒂固,便是如此,興許每一位皇后性子迥異,但世人對她們的要求卻是如出一轍,皇后應該是具有最佳德行的女子,不管她是否當真寬容大度,但至少面子上要做的像是那麼一回事。

女人們爲了在表面光鮮,實則兇險的後宮生存,當然要使出渾身解數來爭搶,皇宮的廝殺,或許當真有些女人是居心叵測,心懷鬼胎,但更大的問題,是出在男人身上,出在定下這一項不能被撼動的規則上面。

蔣思荷不是榆木腦袋,一點就通,只是秦長安給她帶來的震撼,一次比一次強烈,而這回,她甚至很想要點頭,贊同秦長安的抱怨。可是,她的理智卻告訴自己,哪怕跟秦長安一見如故,有些觀念,也不是她可以接受的。

拈了一塊栗子糕,她嚐了一口,呢喃了一聲。“今日廚子做的栗子糕怎麼是這個味道?”

秦長安也嚐了一塊,知道這是蔣思荷最喜歡的糕點,每次來鳳棲宮,桌上往往少不了這一道糕點,明明味道一如往常。

“怎麼了?”

“有些苦,靖王妃沒覺得?”蔣思荷訝異地看向她。

秦長安但笑不語,栗子糕的味道很甜,比霜糖糕還要甜一些,她每次來嘗一塊就覺得膩了,好幾次還在想,這麼甜的點心說不定龍厲會喜歡,沒想過剛纔皇后居然說有點苦。

蔣思荷用絲帕擦了擦雙手,不再吃栗子糕,看到秦長安的笑,她就明白了,是她心裡苦澀了,纔會吃着自己最喜歡的糕點都覺得苦澀。

哪裡是栗子糕的問題?

正如秦長安問的,之前的九年,她這麼不痛不癢地處理跟龍奕的所有事。

他是寧王的時候,要娶幾個貴妾,都是官宦家裡的嫡女,她一個一個都給龍奕納入府內,因爲她知道,龍奕並不是有多喜愛她們,而是這些女人的孃家對龍奕有些助力。

而他登基稱帝的時候,臣子們勸說他要廣納后妃,而當時他還需要對付不少兩面三刀的臣子,所以她二話不說就爲他選秀。

她還真是大度啊,蔣思荷多年平靜的內心,卻在此刻泛起了一絲絲波瀾。

本以爲自己會這樣過一輩子,但想起最近皇帝對她的細心和體貼,那種少年夫妻老年伴的滋味卻很好。在沒有楚白霜的這一個月內,她彷彿回到了九年前的新婚時光,那時候,龍奕到她的身邊,哪怕只是隨口聊上幾句,她也會心中歡喜,而在兩人四目相接的瞬間,龍奕的眼裡並沒有別人的影子,他就那麼含情脈脈地看着她,專注的、凝聚的,沒有半點分心。

原來,她還是跟這世上所有世俗的女人一樣。

她猛地驚醒,被心頭的想法鎮住,她這是怎麼了?她可是一國之母啊,怎麼能產生那麼庸俗膚淺的念頭?

秦長安自始至終地觀察着蔣思荷臉上的變化,心裡有些好奇,她見過蔣皇后這麼多次,方纔短短的一刻,她的表情複雜多變的勝過以往加起來的每一次。

“娘娘,您跟皇上是怎麼認識的呢?”她突然問了一句。

蔣思荷笑了。“本宮跟皇上的那些事,可沒有你們小姑娘想得那麼浪漫,金雁王朝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的。”

“您忘了,我是北漠人,還有,我可不是小姑娘了,娘娘。”她俏皮地朝着蔣思荷眨了眨眼,惹得蔣思荷也無法繼續維持端莊高貴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既然你想聽,那本宮就說吧。”

秦長安睜大眼,雙手托腮,那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彷彿是來茶樓聽話本子的千金小姐,渴望着說書人口中那種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的美麗情史。

蔣思荷心裡想,肯定要讓秦長安失望了。

她放下手中的琉璃杯,想了一會兒,才擺出一副娓娓道來的架勢。“在本宮五六歲的時候,就知道蔣家老太爺幫蔣家嫡長女定下了一樁婚事,這是皇家給蔣家的承諾和恩賜,恰好,本宮又是蔣家的嫡長女。只是,當時還不確定是指給哪位皇子,後來便知道,蔣家的長輩比較中意二皇子。”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蔣思荷繼續說下去,秦長安才反應過來,一臉驚訝。“沒了?”

蔣思荷笑笑不說話。

“這跟外面的傳聞根本一模一樣啊。”

蔣思荷覺得秦長安實在逗趣,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彷彿丟下一些什麼,整個人輕鬆許多。“本宮一開始就說了,這段故事世人皆知。”

“我以爲當事人說故事,不該和外面流傳的一樣簡單。”秦長安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事實上這世上許多夫妻都是盲婚啞嫁,父母做主,直到新婚之夜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可是連皇后跟皇帝也是如此,她不免覺得有些乏味。

“其實,本宮在出嫁之前,也是見過皇上一次的。”

“是嗎?什麼時候?”

“那是在先帝的壽辰上,遠遠地看過一眼——”蔣思荷抿脣一笑。“多半隻是看清楚一個輪廓,看到他笑着的模樣,心裡便覺得此人不錯。”

秦長安抿着紅脣,見到蔣思荷陷入回憶的模樣,彷彿也觸動她內心的一個開關,很多陳年記憶,宛若洪水般洶涌而出。

她一直認定蔣思荷不是個感情深厚的女人,因爲沒有陷入太深,才能一板一眼地做一個人人稱道的皇后。

但那一刻,她推翻了自己的所有猜測。

蔣思荷並不是不愛皇帝,只是用她的方式在愛一個人,她的感情是伴隨着理智和剋制而來的,所以,感情反而是被壓抑的最深的一面,從未被髮掘,從未被宣泄。

甚至,從未被迴應過。

有人的海誓山盟,是轟轟烈烈,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但也有人的認定,只是短短四個字,此人不錯。

鳳棲宮外。

“皇上,當真不需要通報?靖王妃也在裡頭呢。”

於公公剛走到半路,就遇到大步流星走來的皇帝龍奕,他看也不看想要勸阻的於騫,淡淡開口。

“不用。”

話音未落,便踏步靠近門口,一陣女子的歡笑聲從裡面傳來,龍奕不由地停下腳步,心中有些火氣。

畢竟,他曾經勸說皇后要跟靖王妃保持一定距離,雖然名義上是他們的弟妹,但秦長安離經叛道的行爲,實在難說被人稱道。

但皇后又召見靖王妃了?以前那個順從明理的皇后哪裡去了?這是連他的話都不放在眼裡了嗎?

他正想推門而入,教訓兩句,但心裡卻又冒出一股子懷念。

可是,他仔細回想,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十七八歲,新婚燕爾,他不是沒看到她的笑靨,雖然不是一笑百媚生,卻着實比她平日裡刻板的模樣柔和生動許多。

多久了?他沒聽到蔣思荷開懷的笑聲了?因爲她不是個愛笑的女子,年紀輕輕就一副少年老成的超脫姿態,神色稍顯冷淡,這也是她不討皇家長輩喜歡的原因。

彷彿,在她嫁到寧王府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就再也沒聽到蔣思荷發自內心的笑聲。他能看到的,就只是淡淡的禮貌的點到爲止的笑容,而她開懷大笑是什麼樣子,他竟然無法想象。

明黃色龍袍下的雙手,不由地緊握成拳,俊逸的臉龐上生出幾絲怒意。

他身爲蔣思荷的丈夫,怎麼甘心承認,就連自己都無法讓她如此開心,如此……歡樂?

靖王妃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她們又在談論什麼?

於公公縮在皇帝身後,看着皇帝站在門口卻不進去,一顆心抖啊抖的,堂堂天子何必要偷聽呢,這……成何體統啊?

龍奕的眉頭緊蹙,耳畔傳來蔣思荷跟秦長安的談話,秦長安在詢問他們兩人是如何相識的,他一臉不快,卻又很想知道蔣思荷的回答。

不久之後,他聽到了蔣思荷說,是因爲她正巧是蔣家的嫡長女,所以才順應長輩的意願,嫁給他當妻子。

他很清楚他們之間的婚姻並不是因爲兩情相悅,更多的是因爲利益,但這種不能見光的理由被蔣思荷說破的時候,他身爲男人,還是難免面上無光。

但後來,他又聽到蔣思荷說了這麼一句。

“多半隻是看清楚一個輪廓,看到他笑着的模樣,心裡便覺得此人不錯。”

正欲撫上門面的手,卻停在半空,他跟蔣思荷當了九年的夫妻,同樣的,也跟楚白霜當了九年的夫妻。

在迎娶蔣思荷爲正妃之後,半年內,他便把楚白霜放上了側妃的位置。

楚白霜是他生命中最愛的女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甚至,他清楚蔣思荷也是瞭解的,所以,她們和平相處,從未讓他陷入兩難。

一次,也不曾有過。

而他,卻也不曾想過,這樣的生活對於蔣思荷而言,是否太過殘忍。

他一直都以爲蔣思荷是在感情方面有些冷淡的女人,她不熱情,不嫵媚,不嬌柔,甚至有一度他覺得蔣思荷是個木頭,甚至稱不上是木頭美人,因爲她還不夠美。但在做事上面,蔣思荷卻是拿得出手的,所以他給她正妻的位子。

而此刻,爲何他的心情卻如此複雜?

但事實卻重重甩了他一個耳光,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九年來,蔣思荷沒有任何抱怨,人前人後都是如此,反而襯托出他的自私和……卑鄙。

龍奕猛地掉頭,大步離開,甚至連揪住秦長安把她訓斥一頓的念頭都早已拋之腦後,他的腳步之快,於公公氣喘如牛才勉強跟上。

皇上要不要走的這麼快啊,到底是聽到了什麼話纔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好像是後面有鬼追一樣,更像是在逃避。

“靖王妃,你在想什麼?在想靖王?”蔣思荷笑着問。

秦長安搖了搖頭。“只是在想一些往事。”

“靖王雖然是皇上的弟弟,但兩人性情南轅北轍,他遲遲不成親,性子又是那麼張揚跋扈,本宮一直想不到,將來有誰能讓他親自來求娶的。”蔣思荷的眼神凝結在秦長安的眉眼之處,語氣透着溫婉。

她沉默不語,既然是演戲,還是得小心拿捏,免得被蔣皇后看出端倪。

“若說靖王是一頭猛獸,本宮以爲這世上沒有可以降服他、馴化他的女人,但跟靖王妃處久了,反而有些動搖,說不定,那個人真的是你才行。”

“娘娘不用勸我。”

“不是勸你,而是本宮想看看,這世上是否當真有女人能讓男人一心一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娘娘認爲我能實現這個願望?”她眼神一黯再黯。

“本宮今天是怎麼了,許是聊得歡了,一再地說錯話。”蔣思荷輕描淡寫,一句帶過,那種欲蓋彌彰的神態,卻看得讓人有些心酸。

就連坐在最高處的皇后,也無法實現這樣的心願,更別提其他女人,一夫一妻本是在這世上格格不入的現象。

沉默許久之後,秦長安的紅脣邊,才溢出一句,眼底一派高深莫測。

“娘娘,我北漠的父親齊國公,此生只娶了一人,便是我母親齊國公夫人。更何況,齊國公夫人不曾爲他生下一兒半女。或許我也深受影響,我在金雁王朝,成婚短短一個月,就聽說有人積極地想把自家女兒塞給王爺,這一口氣,我吞不下。王朝人認爲我善妒自私,我也不管,若王爺不能全心全意待我,我又何必死心塌地對他?這世上,凡事都要講一個公平。”

蔣思荷不敢置信地偏過臉,怔住了,這一番話竟讓人無法反駁,聽上去任性蠻橫,卻又敢愛敢恨,是非分明。

“一個人對我好,我必當也還以真心,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相反,也是如此。”秦長安的那雙眼過分清靈透徹,彷彿能夠看清楚蔣思荷的心中所想,只是那一眼,竟然就讓蔣思荷好不容易壓下的波動,再度洶涌起來。

“靖……”蔣思荷頓了頓,面露難色。“本宮姑且喊你長安吧。長安,你在嫁給靖王之後,還能憑着自己的信念生活,這件事很難。”

“天下無難事,只要肯放棄,娘娘是要跟我說這話嗎?”

蔣思荷被氣笑了,一手拍在秦長安的手背上,指了指她,說道。“你說話怎麼這麼妙呢?哪裡學來的俏皮話?”

秦長安有些摸不着頭腦,一本正經地說。“這可是我的心聲啊,娘娘。”

蔣思荷徹底無語了,心裡也不免犯嘀咕,秦長安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女人,怎麼就落入皇家來了呢?怎麼就當了皇家媳婦呢?她若是在民間,該活的多麼恣意快活啊?

但她還來不及開口說話,秦長安卻輕輕釦住蔣思荷的手腕,直直地望入蔣思荷的眼裡,沉吟許久,對她微微一笑,認真地說。

“娘娘,有個天大的喜訊,您有喜了。”

蔣思荷的表情雖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怔住了會兒,眼眶下意識地泛紅,脫口而出的嗓音也有了細微的顫抖。

“此話當真?”

“事關皇嗣,我怎麼可能開玩笑?”秦長安又說。“您月事向來不太準,所以您纔沒把日子拖後當一回事召見太醫吧……。”

蔣思荷不太自在,秦長安說的沒錯,她還是少女,便是月信常常不準,有時候晚個十天半月也是尋常,剛成親頭一兩年還會抱着希望看大夫,如今就連身邊的藍心姑姑都習慣了。

“娘娘若是懷疑,可以請太醫院的太醫過來。”

蔣皇后卻面色微沉,一把抓住秦長安,正色道。“此事就擱着,過兩日再說。”

秦長安垂眸一笑,一切如她所願,搶先懷上孩子的人不是楚白霜,而是蔣思荷,那麼,至少在宮裡,楚白霜就不可能事事順心。以前蔣思荷不知情,但今時不同往日,楚白霜再想隨心所欲怕也難了。

……

隔天,未央宮。

楚白霜面對着一道道精緻菜餚,雙目無神,吃了幾口就擱下了筷子,蔓延在心口那一股異常的煩悶感,也不知從何而來。

她父親的確病重,她回去照顧,因爲自己身爲后妃而無法常常出宮,但只是離開皇宮去楚家住了一個月而已,一回來,就覺得很多事不似從前。

首先,蔣思荷的面容恢復了以往的白皙,雙目也不再渾濁發暗,褪去那副讓人不願靠近的病容,卻是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不少。當然,她從來都不算個美人,至多是清麗佳人罷了,楚白霜不用像是防着那些年輕貌美的美人一樣防着蔣思荷。

但讓楚白霜真正擔心的是,蔣思荷一直認爲那是肝病,而太醫也是這麼說的,藥不對症,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轉了?

其次,是皇上對蔣思荷的改觀,讓她坐立難安。她問了才知道,皇帝一個月至少有七八天是去皇后那裡的,但除此之外,寵幸其他年輕妃嬪也是不太常有,多數時候是睡在他自己的寢宮。

而自己的未央宮,皇帝只是在她回宮那晚上住了一夜就沒再來過,就算皇上當真知道是她讓月滿去揪出秦長安的身份,難道這件事就這麼不可原諒?甚至皇帝要用重新擡舉皇后這一套來打壓自己?

楚白霜從來沒有這麼失望過,更沒有這麼失控過,專寵多年,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龍奕會疏遠她,從來沒有。

月牙嬌小的身影靠近自己的主子,輕輕地說,“娘娘,這些菜可是不合胃口?奴婢燉了您愛喝的雪梨湯……”

直接打斷了月牙的話,楚白霜擡眼,看向她。“消息打聽到了嗎?”

“回娘娘的話,昨日靖王妃的確見了皇后,皇后還請她用了午膳才走的,但是她們說話的時候,皇后沒讓任何人在旁,所以無人知曉她們到底交談了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

“有一件事挺奇怪的,靖王妃走後,鳳棲宮上上下下二十幾個宮女太監,全都得了賞賜,是藍心姑姑親自派發的。”

“可說是什麼由頭?”

“藍心姑姑說話向來含蓄,只說是這陣子他們伺候的好,皇后心情不錯,就賞了。不過那個紅包裡,封了二十兩銀子。皇后不是向來低調,從不裝威風的嗎?奴婢實在想不通。”

在皇宮裡,主子賞賜也是有名目的,而且賞賜的銀錢也有不小的講究。

一般的賞賜,不過是用一些碎銀罷了,三兩五兩就不錯了。雖說蔣家是名門大戶,但蔣思荷秉持着生活從簡的原則,而且還要求後宮妃嬪擺脫奢侈作風,大肆賞賜,的確不像是蔣思荷的一貫作風。

除非……

楚白霜想到了什麼,頓時花容失色,一派驚惶油然而生。

除非是喜事,而且是不小的喜事!

蔣思荷是皇后,她擁有的特權之一,便是無論何時,都不需要服用避子湯!而自己走之前,蔣思荷顯然又跟皇帝走的親近了,這麼一算,二十五歲的蔣皇后再度懷孕,二度開花,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蔣思荷並未召喚太醫,爲何偏偏身爲女醫的靖王妃走後,蔣思荷就賞賜了全部的下人,就算要嘉獎這些人,也不用挑在這個時機,自然此事也跟秦長安有關。

所有的疑惑,很快浮出水面,一清二楚。

月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邊的主子,自從楚白霜從楚家回來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唯獨只有皇帝來的那一天,才展露了笑容。而此刻,楚白霜的臉色發白,柔美的臉頰顯得清瘦許多,雙眼直直地落在某一處,眉眼之間顯得陰鬱,甚至……。那一瞬間的表情有些陰森。

“月牙,我想做紅豆糕,皇上不是最喜歡吃我做的紅豆糕嗎?你快去準備。”

……

七月初七,金雁王朝的“女兒節”,不過在大戶人家,也有在此日吃團圓飯的習慣。

初七的宮宴,轉眼間就來到了。

在這一天,秦長安才見到了楚白霜,只見她一襲月牙色的宮裝,衣領袖口縫着紅邊,鵝蛋臉,面若芙蓉,依舊是柔美嬌俏。這一套衣裝雖說穿在身爲貴妃的她身上,稍顯素雅清淡,並不雍容華貴,但用的料子卻是上等的金蟬絲,隨着她蓮步輕搖的時候,衣裙在燭光下閃閃發光,熠熠生輝,彷彿綻放着星光一般特別。

楚白霜看來並未一蹶不振,光看她這一身裝束,看似簡單,實則貴不可言,環顧整個後宮,竟然只有她一人穿這麼罕見的綢緞,就能看出她還有強大的勝負欲。畢竟,金雁王朝唯一的貴妃娘娘,怎麼甘於落人之後?

秦長安但笑不語,因爲是皇族的家宴,靖王府裡的妻妾也被邀請入宮,只是葉楓三十板子留下來的後遺症不小。養了這麼久只能勉強在牀上翻動,根本不能下牀,不管她內心多麼想要進宮,但還是有心無力,所以過來的就只有她跟側妃康如月。

縱然前幾天死了一個陪嫁丫鬟,康如月那邊消停了一陣子,估計她也受了不小的驚嚇,今日進宮,是康如月作爲靖王府的女眷頭一回正式面見宮裡的皇族,自然不能馬虎了事。只見一襲桃花色的絲綢,包裹着她年輕姣好的嬌軀,眉目如畫,脖頸掛着一個黃金項圈,宛若從仕女圖裡走出來的美人一樣。

兩人給衆人請安過後,一左一右坐下了,酒席之中,並無任何交談。

容太妃眼尖,笑眯眯地問道。“這位就是如月吧,果然生得好,淑妹妹,你們康家的女兒可都是這麼水靈靈的,如月也是隨你這個姑母。”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容太妃溫藹可親,這是在化解尷尬的氣氛。

果然,康如月聽得眉目有笑,嬌滴滴地回了一句。“妾身哪裡能比得上兩位太妃娘娘?您們看起來這麼年輕,風度極好,不知道有沒有可以透露給妾身的保養法子?”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透露出女兒家的嬌態,誇了自家姑母的同時,還不忘帶上容太妃,可見康如月挺討喜的。

容太妃被誇得直樂。“你纔多大啊,哪裡需要保養?”

淑太妃聽了微微一笑,覺得康如月舉止合宜,令人滿意。她並未大肆宣揚康如月跟自己的關係,所以見了康如月也只是點頭示意,而是把稱讚人的話茬讓給了一旁的容太妃,這樣一來,她也可以避嫌。

聽着康如月似乎不露痕跡的巴結,秦長安挑了挑眉,彷彿跟個沒事人一樣,怡然自得地夾了一筷子涼拌雞絲。

康如月看似受寵,但成親之後,龍厲從未提過要帶她進宮,這待遇果然就像是無足輕重的小妾一樣,光是這一點,就怕淑太妃已經在心中氣的夠嗆。卻又不能表露出來,盼望着今晚康如月幫康家駁回贏面吧。

宮宴上的菜餚每一道都精美細緻,色香味俱全,而且做法講究,漸漸的大家的注意力就到面前的山珍海味上面了。

容太妃率先開口。“這一道湯聞着實在鮮美,是什麼來的?”

楚白霜笑吟吟地接過話茬。“娘娘,這一道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如君所願。”

淑太妃緩慢地舀了一勺子,看着裡面的食材,滿意地點了下頭。“君通菌,名字有一番好寓意,惜貴妃果然心思靈巧。大家都來嚐嚐,把今年過的順心順意。”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碗用肉湯熬製的菌菇,裡面擱了五六種大大小小的菌菇,白的、黃的、黑的、紅的,看上去光是顏色,也是討巧好看,菌菇散發着自然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正在大家都滿面笑容地準備喝下這一碗如君所願,秦長安卻突然說道。“好一個如君所願。”

衆人擡起的手,漸漸放了下來,楚白霜面色微變,但還是故作鎮定。

皇帝一聽,雖說他對秦長安有些成見,但如今靖王不在場,衆目睽睽之下,他並不想遷怒一個女人,但秦長安的話顯然還藏着深意,他眼皮微跳,總覺得今天要發生什麼大事。

秦長安的目光默默掃過上位者的面孔,柔聲笑道。“這一碗湯,裡面用了紅色的雞冠菇,顏色俏麗,但雞冠菇有輕微毒性。”

蔣思荷的手一抖,湯匙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周遭的空氣頓時凍結成冰。她死死地盯着矮桌上的這一碗湯,想着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若是她動作快些喝下一口,那人心裡又會何等的如意,心裡不禁火冒三丈。

龍奕的臉色很難看,本來難得大家湊在一塊兒,安安分分吃一頓團圓飯,卻沒想到宮宴的膳食裡會有毒。毒物都跑到皇族的餐桌上來了,這豈不是當衆打他一國之君的臉面嗎?

他咬牙。“靖王妃,話可不能亂說。”

秦長安回以一笑。“皇上,妾身不但明白話不能亂說,更知道飯也不能亂吃。”

龍奕冷冷一笑,發現自己尤其討厭秦長安的伶牙俐齒。“你以爲宮宴上百道菜,沒有試毒的步驟,如何能送到這裡?”

她的眼神清涼如水,目光毫無閃避,清亮的嗓音猶如玉珠落地,擲地有聲。

“妾身當然知道,不過,試毒多用銀針,銀針卻不是萬能。這世上萬物,有一些的毒性很低,用銀針是試不出來的,但試不出來,不見得就是無毒。”

一旁的康如月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快掉出來,本以爲秦長安只是裝腔作勢,不滿今晚所有人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可是她雖然是世家大族的閨秀,姑母又是淑太妃,她進宮也只有寥寥兩回而已,更別提宮宴上有一國之君,她不敢造次,很是拘謹。

但發現就算在皇帝面前,秦長安完全不被影響,明明沒有打扮的嬌美華貴,但眼前的她亮眼而囂張,肌膚勝雪般嬌嫩,神態自信從容,明眸皓齒,美目流盼之間像是一彎清泉,略施脂粉的臉頰泛着難以忽略的光彩,早已將其餘這些靠着華服美飾襯托出來的女人們一個個全都比下去。

容太妃眼看着皇帝就快龍顏大怒,趕緊出來當和事老。“靖王妃,你沒看錯吧。”

秦長安面對質疑,並不生氣,反而起身,將碗內的紅色菌菇挑出來,至於空盤上,很有耐心地解釋。“雞冠菇形如雞冠,硃紅色,生長在山林中潮溼陰暗的地方,雖然在市面上很少見,但對於住在山裡的百姓而言,哪怕是三五歲的孩童,都知道它是不能吃的。”

這一番話丟下來,在場的人半信半疑,只聽得一向沉默的蔣思荷也附和道。“靖王妃,如你所言,只需要找一個有經驗的山民,就能判別這是否是有毒的菇類?”

“皇后娘娘說的沒錯。要想在深山老林裡生存,這是他們不得不學的法則,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秦長安笑容不減半分,眼神飄在半空,只是短暫地停留在臉色蒼白的楚白霜身上,下一刻又說。“世間萬物都不能看表面,往往長的好看的,都是有害的、有毒的。”

事已至此,龍奕儒雅的面容變得鐵青,一拍桌案。“把御廚帶進來!”

秦長安淡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康如月的目光火熱,裡面有着嫉妒不甘,但她視作無物,坐等這一場好戲。

負責這一頓宮宴的御廚有三人,但三人在皇帝的連番質問下,除了惶恐驚慌之外,便是一問三不知。

正在問話陷入僵局的時候,蔣思荷眉目淡淡,不疾不徐地說。“每日出宮採買食材的人,宮裡都有記載,皇上,不如先把這些人關進牢裡,明日再審。畢竟今日好不容易都聚在一塊兒,先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吧。”

秦長安有着自己的考量,御廚應該是真的不知情,他們負責把食材做出五花八門的珍饈佳餚,但不代表他們認得清楚長在深山老林裡的各種菌菇。

她一點頭:“妾身也認爲此事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不知情的情況下買回了雞冠菇,當成了一般的菜色,二是有人認得如此罕見的菇類,放在湯裡,是想滿足一己私慾。”

淑太妃不悅地皺眉。“靖王妃,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對我們不利?”

“興許謀劃此事的人就在我們中間呢,太妃娘娘。”

此話一出,衆人臉上的表情就更加豐富了。

龍奕繃着俊臉,擠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低聲喝道。“靖王妃,你可知毫無證據,污衊皇族是什麼罪名!”

康如月正襟危坐,但心中卻是暗暗竊喜,在宮宴上發現有毒的食物,這事本來就讓皇家很難自處,可不是小事,秦長安一個不小心,便是吃力不討好,若是得罪了皇帝,縱然她是靖王妃,也是要吃點苦頭的。

秦長安的眼神漸漸冷卻:“皇上,妾身何必污衊皇族,難道妾身如今不在皇族之列?若不是妾身阻攔,大家全都會喝下這一碗湯,包括真兇在內。所有人都中毒了,難道就可以排除在場所有人的嫌疑了?難道對方用的就不可能是苦肉計?”

蔣思荷思忖了半響,轉向龍奕的方向,神色肅穆。“皇上,臣妾認爲靖王妃分析的不無道理。在真相還未大白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若讓此人逍遙法外,後果不堪設想。”

“傳朕的旨意,先把御膳房一干人等仔細審問,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宮宴上下毒!”

就在此刻,異常沉默的楚白霜說話了。“臣妾有些好奇,這菌菇湯若是用在害人上面,可會致命?”

秦長安等了許久,終於等到楚白霜開口,她紅脣微微揚起。“惜貴妃,妾身方纔說過,雞冠菇有毒性,但只是微量,並不會致命。一般人誤食,頭痛腦熱,渾身無力,至少兩三天不能走動——”

有一道小小的聲音,從後宮妃嬪的座位裡傳出來。“這毒性聽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秦長安也不生氣,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的確不怎麼樣,若是真兇也在我們之中,她若是下了劇毒,不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嗎?雞冠菇的毒性對成人來說,不過是折騰幾天,但對於懷孕的女子而言,卻是大大的不好,寒性極重。”

這些話說的通俗易懂,只要不是傻子,任何人都聽懂了。

整個殿堂上,一派死寂,皇帝自然聽明白,卻滿心好笑,突然蹦出一句。“靖王妃這又是說笑了,我們席上哪裡有懷孕的女子?”

079 王爺回來了!061 看你能往哪裡逃087 男人的樂趣036 及笄禮物100 龍厲美夢成真021 保護女人006 給的承諾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25 你把本王逼瘋了044 諾敏出現了098 還沒吃膩?054 葉楓的心上人043 一種閨房之樂093 我更心疼你075 一起蹲大牢077 難道是嫁禍032 我罩你081 這就算勾引了?058 最後的談判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32 一碗蛇湯001 洞房花燭夜006 給的承諾022 怎麼可能不心疼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26 母老虎有什麼好的028 到處都是秘密089 七色堇的用處048 這才叫投懷送抱?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03 老虎屁股摸不得?084 捨不得你?009 冬至的審問038 她懷孕了013 奇怪的男人020 讓他不舉014 明遙病了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58 爲了我守身如玉035 磨人的小妖精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77 王爺的畫002 中了情蠱012 你的名字049 真是太祖皇帝?065 她要被燒死了?059 我不會丟下你094 形同陌路083 想要你真心出嫁034 惹上新敵人?063 敵國奸細?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15 逢場作戲011 特別的新年禮物059 願者上鉤024 那人是他!091 只是巧合嗎?095 當我是青樓賣笑的?093 我更心疼你007 南陽人名字都這麼溫柔嗎073 把本王當小白臉了036 及笄禮物056 家法伺候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96 孤注一擲042 抽他兩鞭子(必看)080 另立新後075 女兒的童子尿094 去青樓007 嫌棄自己的種?033 陳年飛醋025 老蚌生珠嗎?033 守護本王012 當成是生病的畜生治了009 敢強吻爺?039 想跟你翻雲覆雨078 命不該絕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51 不是他破碎,就是別人破碎013 你很寂寞036 把你弄髒019 本王從未看過女子餵奶017 鬥智鬥勇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27 羞於啓齒?083 你這個重女輕男的壞傢伙061 再見蔣思荷069 誰是受虐狂?089 七色堇的用處045 真怕你又不見了058 最後的談判015 某人臉紅了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54 不要讓我感覺你遙不可及084 捨不得你?020 砍死明遙014 明遙病了034 無力反抗068 七日之約
079 王爺回來了!061 看你能往哪裡逃087 男人的樂趣036 及笄禮物100 龍厲美夢成真021 保護女人006 給的承諾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25 你把本王逼瘋了044 諾敏出現了098 還沒吃膩?054 葉楓的心上人043 一種閨房之樂093 我更心疼你075 一起蹲大牢077 難道是嫁禍032 我罩你081 這就算勾引了?058 最後的談判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32 一碗蛇湯001 洞房花燭夜006 給的承諾022 怎麼可能不心疼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26 母老虎有什麼好的028 到處都是秘密089 七色堇的用處048 這才叫投懷送抱?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03 老虎屁股摸不得?084 捨不得你?009 冬至的審問038 她懷孕了013 奇怪的男人020 讓他不舉014 明遙病了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58 爲了我守身如玉035 磨人的小妖精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77 王爺的畫002 中了情蠱012 你的名字049 真是太祖皇帝?065 她要被燒死了?059 我不會丟下你094 形同陌路083 想要你真心出嫁034 惹上新敵人?063 敵國奸細?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15 逢場作戲011 特別的新年禮物059 願者上鉤024 那人是他!091 只是巧合嗎?095 當我是青樓賣笑的?093 我更心疼你007 南陽人名字都這麼溫柔嗎073 把本王當小白臉了036 及笄禮物056 家法伺候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96 孤注一擲042 抽他兩鞭子(必看)080 另立新後075 女兒的童子尿094 去青樓007 嫌棄自己的種?033 陳年飛醋025 老蚌生珠嗎?033 守護本王012 當成是生病的畜生治了009 敢強吻爺?039 想跟你翻雲覆雨078 命不該絕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51 不是他破碎,就是別人破碎013 你很寂寞036 把你弄髒019 本王從未看過女子餵奶017 鬥智鬥勇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27 羞於啓齒?083 你這個重女輕男的壞傢伙061 再見蔣思荷069 誰是受虐狂?089 七色堇的用處045 真怕你又不見了058 最後的談判015 某人臉紅了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54 不要讓我感覺你遙不可及084 捨不得你?020 砍死明遙014 明遙病了034 無力反抗068 七日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