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我不會丟下你

“得不到的,寧可毀掉也不能拱手於人,是你吧。”秦長安被他看的彆扭,不由地移開了目光,脣邊的笑容徹底消失。

龍厲滿心不快,臉陰的可以滴出水來。“是又如何?”有錯嗎?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打算理會他,反正他這顆偏執的腦袋,生來如此,她又不是出家弟子,懶得度化世間惡魔。

他眼神一沉,這女人搖頭是什麼意思?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爲了這見鬼的情蠱,他才陪着秦長安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這都第三天了,別說是巫族,就是尋常獵戶都沒見到。

“多久很難說,我打算在這裡伐木,建造一個小木屋。”青蔥玉指朝着前方一指,她粲然一笑。

他哼了聲,這是要在這裡過一輩子嗎?爲了輕便行走,他們只有匕首防身,還伐木?!

“我沒想要老死在這裡,最多半個月,到時候一定要出去。”

秦長安突然面色一白,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豎起耳朵,傾聽着由遠及近的細微聲響。

龍厲同樣蓄勢待發,昨天也遇到了一頭野豬,他們一道射殺了野豬,吃了一頓烤野豬肉,至少這幾天可以不用打獵。

難道,又來了什麼野獸?

他拉起弓箭,目光凌厲地看向周邊,只是並未見到任何大型野獸出沒。

一眨眼的功夫,秦長安已經俯下身,蹲在地上,將手裡的小瓷瓶倒出,繞着兩人撒上一圈。

他不由地眯起冷眸,不懂她這麼孩子氣的動作,好似在地上作畫,那古怪的窸窸窣窣的聲響穿過野草叢,越來越近,不知爲何,那種聲音聽來令人毛骨悚然。

他無法瞄準,更古怪的事是,動靜不是從一個方向過來的,而是……四面八方。

這林子裡有什麼東西,可以營造出這種四面楚歌的驚悚感覺?

“搞定。”秦長安低聲自語,脣邊漾出一抹快意的笑,將瓷瓶藏入衣裳的內袋裡。“乖乖,來了這麼多?集體出動?”

什麼東西這麼多?

龍厲很少有這麼好奇的時候,隨着她低頭細看,陰鬱地抿着脣。

打算攻擊他們的是……蛇羣。

粗粗一算,至少有五六十條,大的足有手臂粗,一手長度,小的也有兩個手掌的長度,顏色是竹葉青,但背上有紅點。

他們腳邊有一圈白色粉末,屢屢有蛇爬過來,但一碰到粉末,瞬間就動彈不得。很快,就堆積成一座屍山。

秦長安臉上並無懼色,反而眸子發亮:“這是五步蛇,據說被咬後走五步就死。”

“實際上呢?”

“五步蛇的牙齒裡有劇毒的毒液,一盞茶的功夫不解毒,就要上西天。”

“如今已經是深秋,在林子裡怎麼可能遇得到蛇羣?”

“是有點邪門。”她的狐疑並未持續太久,彎腰拾起一條最大的蛇,朝他晃了晃,很是得意。“五步蛇雖有毒牙,但蛇肉可以吃,它們自己送上門來,我就不客氣了。”

龍厲打量着附近的動靜,如果旁邊有人,哪怕是埋伏,也不至於隱藏的這麼無跡可尋。

“就算是毒蛇,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攻擊人。”

“可見人比毒物更可怕,我們在這裡什麼都沒做,就已經讓有些人眼紅,起了殺心了?”她自如地走到小溪邊,拿出匕首處理蛇肉,心裡已有幾分盤算。

天色漸漸暗了,天黑後的林子,纔是危機四伏的。

這是短短三天兩人就迅速建立起來的默契。

龍厲駕輕就熟地生了火,把蛇肉架在火上烤,但還是保留着警惕,目光戒備地留意哪怕一丁點動靜。

秦長安則並不緊張,怡然自得地盤腿坐在火堆前,蛇肉烤的金黃髮亮,香氣撲鼻。

她樂滋滋地撒了點磨碎的鹽巴粉末在上面,令人色變的五步蛇在她眼裡,就只是一頓山林野味而已。

龍厲則不碰蛇肉,取了一點昨日的野豬肉烤熱了,慢慢咀嚼,吃相透着皇室慣有的優雅。

遠處傳來風吹過落葉的聲響,她跟他對視一眼,笑道。“今晚又發大風了。”

“小心燙。”他將蛇肉從火上取下,將木棍上的蛇肉遞給她。

她吹了口氣,忍不住咬了下去,蛇肉的鮮美滋補,烤的酥脆,入口即化,她抓的是蛇羣中最大的那條,就是看中它肉多。

“你真不吃?蛇肉可是精品,像這種毒蛇,賣給貴族可不便宜。”她瞧着他,極爲惋惜。

“我不像你,什麼都不挑。”他淡淡扯脣。

秦長安眼珠子一轉,一個念頭很快閃過腦海,她撲哧一笑。“你是不是不喜歡烤蛇肉,更喜歡燉蛇湯?”

他面無表情,那張小臉在火光中搖曳,她斜着眼,眼尾上揚,竟顯得多了幾分嫵媚。

但那也只是瞬間的錯覺而已,很快,那雙眸子灼人依舊,眼波深處,好奇中夾雜着惡劣的快意。

在此刻想起過去的事,冷清的氣氛彷彿變得溫暖,他當年用一條毒蛇考驗秦長安,她就回報他一鍋蛇肉湯作爲回敬……

龍厲冷淡的臉上終於有了暖色。看起來,他們之間的回憶,也不盡數都是壞的。

“這輩子別想讓我碰蛇肉。”他明明該是凶神惡煞說出這句話的,但卻控制不了脣角的隱隱笑意。

“好東西我自己吃都不夠,還給你?”她嗤之以鼻,故作挑釁地將蛇肉咬的咔嚓作響。

“毯子鋪好了,吃完了你先睡。”

龍厲擡頭看着被高大樹冠擋住的夜空,想來他們已經往密林深處走了不少路,這樣的黑夜,黑漆漆的,連一顆星辰都看不到,更奇怪的是,遠處開始起霧了。

秦長安察覺出他漫長的沉默,山中起霧很容易讓人成爲驚弓之鳥,越是玄虛詭譎,越是讓人心驚肉跳。

起霧沒什麼大不了。

她咬了兩口蛇肉,突然眯起眼,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雙眼睛,不遠處的迷霧中,一個瘦小的身形卻漸漸清晰起來。

秦長安攸地拔出藏在軟靴內的匕首,揣在懷裡,精緻冷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似乎只是尋常的霧氣,空氣愈發溼潤,他駐足許久,也沒看出任何名堂,一轉身,卻看到她眯着眼,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

她有着在黑暗中能視物的天分,每當她眯眼看東西的時候,就代表——迷霧裡有東西?

“是人是獸。”他壓着嗓子,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詢問。

“是個小孩子,不過……”秦長安欲言又止,在深山老林的夜裡出現的孩子,可就不太單純了。

龍厲下意識地拔箭,不帶半分猶豫,目光隱去一抹狠辣。

“慢着。”她笑着起身。

她眼睛裡的身影,足夠清晰,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紫衣紫褲,赤着腳,頭髮很短,只到肩膀。

讓她記憶深刻的,是少年的一雙眼。

他的眼瞳,是雙色的,一隻幽黑,一隻是碧色。

雙瞳人?!

秦長安眉頭一擰,自認看過不少疑難雜症,也見過好多異國部族的人,但雙瞳人卻是第一次見。

“小兄弟,來都來了,不如現身吧。說說看,你想要什麼東西,也許我能給你。”她抽出龍厲手裡的箭,丟入一旁的箭筒,這個動作,就是讓對方放下戒心。

龍厲直到此刻,纔看清緩步從霧氣裡走出來的少年,但看到少年的臉,他下顎繃緊,直覺來者不善。

“小子,說話。”

“把我的蛇王還給我。”少年朝着他們攤出手掌,眉毛很淡,雙眸閃爍着異樣的光彩。年紀小小,不單不怕生人,還很蠻橫。

“誰是蛇王?我們到林子裡三天了,別說是人,就連半條鬼影都沒看到。”她話鋒一轉,將藏於背後的左手朝他晃了晃,而手裡握着的木棍上,正是吃了一半的蛇肉。

“蛇王!你吃了我的蛇王!”少年瞪大眼,眼底泛出淚光。

她詫異地問。“剝了皮,你還能認出來?”

少年碧色的眼瞳頓時充血泛紅,他氣的狠了,雙肩用力聳動。“我就是認得出來!”

“小弟弟,放蛇是你們本地人的待客之道嗎?”她撲哧一笑,說的理直氣壯。“我以爲是你們送來的禮,好好地享受了一頓美味晚餐,要還給你也不是不行,不過只剩半條了。你要嗎?”

她這是什麼運氣?隨手挑了條,就是這孩子口裡的蛇王?

少年的臉色刷白了,伸手握住了什麼,放入口中,但龍厲動作很快,短刃已經橫在少年的喉嚨口。

“吃了蛇王的肉,我不會要昇天吧?”她捂住心口,佯裝悲慼恐慌。

雖知道她是說笑,但站在少年身畔的龍厲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跳。

“小弟弟,蛇死不能復生。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了,爲什麼要放出蛇羣?”她走近少年,嗓音很輕,卻有着不容忽視的威嚴。

“這裡是禁地,闖入禁地的人,都得死。”少年挑起很淡的眉,那張本是很淡漠的臉孔上,邪氣增生。

“你是巫族人?”龍厲將匕首逼近一寸,深陷到少年蜜色肌膚裡,可以看清皮膚下的青色脈絡。

少年冷冷盯着龍厲,突然扯開一道詭異的笑容,那隻碧色眼瞳迸發出深邃的光彩,龍厲有那麼一瞬間,好似神魂全被吸入。

匕首,無聲落地,他想抓緊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糟了!”秦長安一驚,立即朝着少年的肩膀一抓,少年卻泥鰍般從她手心裡溜走,她一眼都不看旁邊很不對勁的龍厲,在草叢裡穿行,追逐着少年。

少年咬了咬牙,怎麼都沒想過她不依不饒地跟她跑了這麼久,直到他徹底跑不動了,他才猛地轉身瞪着她。

“解藥!”她目光陰寒。

少年身子微微一抖,但仍咬牙笑了。“我養了蛇王五年,我爲它報仇,你能奈我何?”

她看出少年想要逃走的想法,本來不想跟一個孩子動手,但沒想過他卻率先出手,秦長安一眯眼,手中的匕首頓時飛了出去。

少年動作利落靈活,一手抓住匕首,不屑至極地冷笑。“沒中。”

“本來就不需要刺中你,不過,匕首上抹了我獨創的毒藥,你摸了,不是嗎?”她淡淡一笑,笑容卻不達眼底。

少年不敢置信地丟了匕首,望向自己的右手心,手心上有一片紅色粉末,很快滲入皮膚,他看的瞠目結舌。

“給我解藥,否則——”她面若寒霜,再度逼近。“我要你跟他一起死!”

少年瞬間露出兇狠的表情,齜牙咧嘴,朝她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我們還在那個地方,我勸你在明天天黑前來找我,記住,帶着你的解藥。”秦長安眉眼寒涼如水,轉身走回去。

“站住!”少年吼道。

她置若罔聞,原路返回,少年在身後如何暴跳如雷她不管,周遭沒有任何光亮,如果她繼續跟着少年走,纔是愚蠢的決定。

秦長安跑着回到他們的營地,龍厲依靠着樹幹,站姿過分筆直,他眉頭緊蹙着,氣息顯然很浮躁。

“躺下來,讓我瞧瞧哪裡受了傷……那孩子是個狠角色,我甚至沒看清楚是什麼招數,你就中招了。”

她扶住龍厲的手,脫了他的袍子,細細摸索着他的身體,但他身上乾乾淨淨,連一滴血都沒有,這又是什麼情況?

龍厲許久才睜開眼,那雙眼眸卻滿是血絲,有些駭人,臉色發白,透着些許憔悴。

“那小子的眼睛有問題,你別對着他看。”剛纔少年的碧色眼珠子只是對他一瞬間,就讓他失去了殺人的最好時機,反而被個毛孩子暗算,是他太大意了。

她點了點頭,坐在他的身後,上前查看,才發現一根沒入頸部的毒針。

“他嘴裡應該是藏着吹箭之類的玩意兒,藏在舌頭下——”龍厲的嗓音轉爲乾澀。

“不要說話!”秦長安冷聲命令。

龍厲的臉色轉爲發紫,由着她給他把脈,又見她沒多久就來回地踱步,可見非常棘手。

“別走了,看的我頭昏。”他低聲說,他從小就常常在鬼門關徘徊,有幾次一隻腳都踏進去了,還是被拉了回來,他不相信自己會葬身此地。

“我沒見過這種毒。”秦長安沉吟許久,才坦白。“倒是有幾種症狀相似,卻又不盡相同。在確定毒藥的名字前,我不能胡亂用藥。”

他閉了閉眼,眼捎的血色被長睫遮掩。

秦長安坐在他身畔,默然不語地凝視着,自從他身體痊癒後,她就再也沒見到龍厲有如此疲憊憔悴的面容,不知爲何,有一種恐慌,從身體裡某個角落竄出來,迅速佔據了她的身體。

脣邊碰到一顆涼涼的東西,他連眼皮都懶得掀開,秦長安溫暖的手指擱在他的脣上,他的心微微一動。

“是紅梓,五年才結果,性溫和,可解百毒。”她清潤的聲音隨風飄來。

他吞嚥了下去,手掌輕輕摸索,握住她的指尖,緩緩地說。“陪我躺會兒。”

“好。”她窩在他的懷裡:“但你別讓自己睡着。”

有的毒藥,就是在無形之中取人性命,很多人在昏昏欲睡之中,就走向了死亡。

他吃力地勾了勾薄脣,卻很清楚腦子裡的很多思緒,飛速地消失。

見狀,她更是身子緊繃,龍厲的自制力很強大,但她都能看出他體內的力氣在漸漸被抽離,可見這種毒藥來勢洶洶。

但毒針就算取出來,也沒什麼用,毒藥早已侵入他的皮肉。

如今,貿然用藥有很大的風險,她不得不用保守的方法,只有在原地等待那個孩子回來。

匕首上的毒藥,是她提前抹上去的,的確沒有誆騙他,如果他不想死,就該乖乖把解藥送來,換取她手上的解藥。

還未到天亮,龍厲就開始神智不清,秦長安不停地跟他說話,但他很長時間才能回以幾個字,如果不是用了一顆紅梓,龍厲早該變成一個吊着一口氣的活死人。

打開水壺,倒了點清水到他脣中,水卻順着他的脣滑下喉結,溼了衣領。

他連主動咽東西的感知都沒了嗎?

秦長安眉心一動,硃砂痣愈發明豔,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來密林不見得能解開情蠱,但如果在這裡丟了性命,纔是得不償失。

她揚起脖子,吞了一口水,繼而扒開龍厲的脣,小臉貼上去,嘴對嘴地將清水灌進去。

舌尖觸碰到他的舌頭,但他毫無反應,不由得讓她回想起往日他吻她的模樣,總是激烈而過分熱情,從來就不喜歡淺嘗輒止的他,如今卻連她碰他的脣,都沒有一點即燃的反撲過來。

莫名其妙的酸澀,充斥在胸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餵了兩次,才作罷。以手背替他抹去嘴角的水滴,她靜靜地坐着,眉目淡然,好似一尊石像。

若是龍厲死了……她也不能活那是自然,不過,他可否覺得遺憾和不值?任何人都會有心願,他最厭惡的就是一身病骨和短暫性命,二十三歲就死,是英年早逝吧。

她身爲醫者,見慣人的生死別離,龍厲實在稱不上是什麼好人,死在他手裡的人太多。但想到他就快死了,照理說她應該沒什麼特別的感受,到她的心卻沉甸甸的,沒有絲毫的喜悅或是釋懷。

在沉默中,她摸上他擱在小腹的手,卻驚覺他的手背過分冰涼,她眼神一暗再暗,趕緊碰了碰他的臉,低於常人的體溫,已經給她敲響了警鐘。

而一旁的火堆,還在搖曳着紅色火焰,給她捎來陣陣暖意。

沒有任何的遲疑,拉開他的雙手,她貼着他的身子,將毯子緊緊裹住兩人毫無間隙的身軀。

“聽得到我的話嗎?”她在他耳畔輕聲說。“解藥會有的。”

除此之外,龍厲再也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他身體的任何地方都很冷,唯獨心口是熱的……

腦海裡,是雜亂無章的畫面。

幼年,他深的皇帝寵愛,他是唯一一個可以進入上書房的皇子,皇帝經常把他抱在膝蓋上看奏摺。

他多病卻又乖戾,在宮裡就是小霸王,人人都讓着他,不管是奴才還是妃嬪,到處橫着走。

他摔碎了林皇后最愛的一個花瓶,只是爲了出一口氣,是因爲他已經知道了生母德妃是因爲慢性毒藥而死。那時,他才十歲而已。

之後,他的性子更是暴虐。

出宮的那日,被冊封爲親王,他仰望着深宮的一角,天空有些發藍,有些發灰,是一種混沌不明的色彩。

一路成長,這些場景他以爲早已忘懷,其實卻記得那麼清晰。再度思緒翻轉,心底有着形容不出的感受。

沒撐過兩個時辰,她睡的不好也不壞,照看了他一整個晚上,是真的累了,但他的手腳還是微涼,連帶着把剛剛陷入夢鄉的她也拽回到現實上來。

從龍厲身上爬起來,離開的時候,她總覺得他應該會拉住她,但沒有,他的臉色雖然因爲紅梓而褪去了毒發的紫色,但還是異常蒼白。

頭一次,她覺得龍厲一貫的不擇手段、先發制人的行事作風,是她這樣的人無法輕易指責的。他的顯貴地位,讓他遭遇太多明裡暗裡的危險,一旦猶豫,輸贏會瞬間顛倒。

昨晚,他本來要對那個不明來歷的少年動手,把他當成人質,他們就能逼迫對方帶他們去找巫族的陣地。

是她阻止了龍厲,才讓少年有了攻擊龍厲的時間。

善惡只在一瞬間,她如今才真正地想通這句話。

折斷一截樹枝,朝着火裡丟去,聽着火舌舔吻樹枝的聲響,她從小鐵盒裡取出切好的野豬肉,重新烤熱,面無表情地吃着。

味同嚼蠟,但她還是逼着自己多吃了幾塊,兩個人倒下了一個,她不留點力氣,怎麼救龍厲?怎麼迎接這個林子深處更多未知的危險?

耳畔突然劃過一陣尖銳的聲響,她無法分辨,是什麼樂器?但她聽的很不舒服,心跳突然加快。

然後,她的眸子撐大,不敢置信已經躺了很久的龍厲卻利落地半坐起身,掀開身上的毯子。

“你怎麼起來了?”她撲到他的面前,伸手朝他額頭一嘆,不對啊,體溫還是太低,並無任何的好轉。

她的視線驚懼地落在他的臉上,他的雙目已經睜開,目視前方,但他的瞳孔裡卻無法映入她的身影。

古怪的樂聲再度劃過她的耳畔,她覺得難聽,急忙捂住耳朵。

但就在此刻,龍厲身姿僵硬地站直了,連她被他突然起身的動作撞到跌在一旁,他也沒有半點反應,甚至連一眼都沒瞥向她。

她的臉色極爲難看,思緒雖亂,但有什麼飛速劃過,她靈光一閃。

“你要去哪裡?”她目光清冷,語氣很淡。

他的薄脣陰鬱地抿着,手臂上沾着一片落葉都沒察覺到,身上的每一條曲線好似都是僵硬的。

果然,龍厲聽不到她的聲音。

樂聲再起,龍厲朝前邁步,秦長安尾隨其後。只是這樂聲根本就不成調,她聽了一段就手心發汗,渾身疲憊。

龍厲卻不知疲倦地走着,漸漸的,他的流行大步,很快將秦長安甩在身後。

她的腳步無聲慢下來。

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感,正在剝奪她理智思考的能力,不知何時她已有這樣的念頭,她也被自己震懾住。

只是因爲他不停地走,一步不停留,甚至頭也不回的決絕,好似一把利刃,一寸寸地穿透她的心。

眼前不遠處的那個男人,卻好似感應到她難以言喻的心情,停下腳步。

她抹了抹臉,心中一喜,積蓄最後的體力,快步跑過去。

但當她跑到他的身邊,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眼底閃着寒冰般的光耀。

龍厲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陷阱,爲了狩獵大型獵物而在地面挖下大坑,足有兩個成年男人疊加起來的高度,而裡面……是幾十根削尖的木棍,插入土中,一旦野獸失足滾下,必當血濺當場。

她一把扣住龍厲的手腕,他動也不動,那雙墨玉般的眼瞳,還是望着遠方。

極爲短促的一聲,從遠處飄來,劃破此刻的寧靜。

攸地,被一種無形的恐懼感所籠罩,讓她頓時渾身僵硬,冷汗直流。她眼睜睜看着龍厲朝前邁了一步,因爲右手被她緊緊地拉住,他行走的姿態透着一絲不尋常。

只要再一步,再一步就要墜入陷阱!

“夠了!想要把人玩死還是玩殘?”她朝着天空揚聲大吼,精緻的小臉上一抹憤怒和堅毅,生出絢爛。

她氣壞了,咬牙把龍厲推到地上,用全身重量壓制着他,繼而拔出懷裡的匕首,朝着他的手心狠狠劃下一道。

手上突然有種被尖物劃過的刺痛感,他心一驚,似真似幻的場景更快地包圍着他,他好似做了個噩夢,拼命想醒來,卻怎麼也醒不來。

秦長安皺着眉,觀察他的反應,他不像剛纔一樣表情是麻木的,眉峰眼捎都在掙扎,顯然已經恢復了些許神志!

就趁現在!否則,等那樂聲一起,他會再度被吞噬理智!

“你還不肯醒?還妄想當我的男人?你會保護女人嗎?輕而易舉就被操縱了,定力這麼差!索性,我們也別在這裡折騰了,連陷阱你都敢跳,馬上他們就要慫恿你殺我了!”

一把冰冷的匕首,還在滴着鮮血,被人蠻橫地塞入他的手裡,他不由自主,卻又握不住匕首,有人逼着他收攏五指,氣急的嗓音又罵。

“殺了我,之後不管他們讓你去跳河跳江跳懸崖,你就去跳吧!”

尖銳的匕首,好似抵住某人柔軟的胸口,點點滴滴失去的知覺,從尾指的一端密密麻麻襲來,繼而,是手掌下隱約的心跳。

這個女人是誰……

她是……

他瞳孔一縮,眼神重回清明,夢境結束了,但現實是胸口好痛,有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跪坐在他的胸膛上,還拉着他的手,鮮血淋漓還握着匕首的手,不斷地往她心口送去。

龍厲看清女人的面孔那一刻,心中的那一根弦剎那間崩斷,眼捎險些裂開。

後腦一陣鈍痛,他眉頭一蹙,顧不上一切,馬上扯開她的衣領,一個字不說,但不斷滾動的喉結早已泄漏他過度焦慮和震驚的情緒。

秦長安徹底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焦灼瞬間化開,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都是你的血,我不會讓自己輕易流血受傷的。”

龍厲這才卸下渾身的緊張,他的呼吸過分粗重,知覺徹底恢復的同時,才感覺到自己身上有好幾處都在劇烈叫囂着。

她扯下袍子的下襬,隨手幫他在染血的手心上包紮了幾圈,用低不可聞的嗓音說。“你剛纔是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很奇怪的聲音,是笛聲嗎?”他眯了眯黑眸,又是一臉忍耐的表情,雖然回到現實,但他依舊有種虛無乏力的迷失感。

“在我們巫族裡,這叫攝魂笛。”一道蒼老的聲音,帶着冷笑,由遠及近地傳來。

龍厲身子一震,想馬上爬起身,她卻朝他搖頭,早已看出他的勉強。

“你別動,我去會會她。”

“凡是聽到攝魂笛的人,還沒有可以靠着自己的意志力中途清醒的呢,外地人,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來這裡又是有什麼企圖?”

一個老嫗,約莫六旬出頭的年紀,身披絳紫色斗篷,垮下的臉上紋路很多,嗓音極爲沙啞,還透着鬼魅陰森的氣息。

“我們的目的很單純,想來找巫族的大長老,有事相求。”

老嫗板着臉,不善地逼問。“有事相求?給一個十歲的孩子下毒藥,這就是你們外地人有事相求該有的誠意和態度?”

秦長安的脣邊漾出一抹笑,臉上依舊淡然自如,不疾不徐地道來。“您說的是昨天那個……不過,他召喚蛇羣出來攻擊我們在先,用毒針攻擊人在後,這樣的孩子,您可得好好教養,免得他日後走上邪路。”

老婆子橫了她一眼,啐了句:“就算他走上邪路,也是我們巫族的事,跟你們外地人無關!”

“您若堅持是無關,好,我們馬上就走,不礙您的眼了。”她作勢要去扶龍厲,毫不留戀。

“放肆!”老嫗喝道。

秦長安偏過臉,靜靜等待着老婆子的下文,老嫗精明的目光劃過龍厲血跡斑斑的手掌,沙啞的嗓音滿是不近人情。

“能不受攝魂笛的男人,難道跟平常人有何不同?”

“他就是個一般人,沒有第三隻眼,也沒有第二顆心臟,就是這裡跟別人——”秦長安指了指龍厲的後腦勺,笑的燦爛。“不太一樣。”

“是個傻子?原來攝魂笛影響不了天生心智不全的人,是啊,我就說,怎麼可能會有例外。”老嫗點頭,眼底迸射出異樣的光芒,自言自語。

龍厲滿心無奈,湊到秦長安耳邊低語:“都一把年紀了,隨便說說的話,她還真信。”

至於秦長安污衊他腦子不正常的事,他先記在心裡,暫時不跟她算賬,畢竟如果不是她奮力一搏,他也許早就被釘死在那個野獸的陷阱裡。

“老人家,時辰不早了,攝魂笛用在我們家阿遙身上也沒有用,再不帶我們去見那個孩子的話,恐怕先去見閻王爺的人是他。”她正色道,泰然處之,風華自成,彷彿她沒有位於下風,而是穩操勝券。

“幾個月前,我聽族人說,也是在林子裡的這塊地方發現了一羣外地人,也是你們的人?”

“老人家請放心,只有我們兩個進了林子。雖然是有事相求,但並不想驚擾你們部族的安寧。”

老嫗短暫地沉默着,滿是風霜的眼來回審視着眼前的兩人,垂下的嘴角這才揚起。“好,我帶你去見小夕。”

“他叫小夕呀?怎麼聽起來像個女孩子的名字?”

“小夕是男孩子。”老嫗板着臉,滿滿的不悅。

秦長安在她轉身的時候,吐了吐舌頭,原本想象中的巫族長老該是個白眉白鬚仙風道骨的老人,沒想過是個陰氣森森難以相處的老嫗。

龍厲虛弱的眉眼之間,這纔有了些許笑意涌動,他緊緊握着秦長安的手,那一刻,虛無的恍惚感再也無法左右他。

她笑問:“老人家,我們的地方還剩下半頭野豬,順便讓人帶回巫族,就當是我們準備的薄禮,您看如何?”

老嫗轉頭看了她一眼,巫族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今正是要打量囤積冬日備糧的時候,半頭野豬……很有分量了。

她又是冷笑一聲。“野豬?就憑你們兩個?巫族的勇士幾個月才能獵一頭。”

“憑我們兩個,就綽綽有餘了,老人家,別看我家阿遙腦子不行,人倒是長的又高又壯的,而且從小就是我們那裡的捕獵高手,百步穿楊,一頭野豬算什麼?小菜一碟!”秦長安臉不紅心不跳。

龍厲沒有任何該有的怒氣,對於她信手拈來的那些鬼話,卻說的跟真的似的,但他清楚從小夕還是這個老嫗的身上都瞧得出來,巫族人很是排外,戒心這麼重,難保下回還給他們下絆子。

更別提,他們只有區區兩個人。

秦長安這一路都纏着老婆子閒話家常,她提也不提守在林子外的二十個暗衛,反而過早地泄底,顯得他們人單力薄,她在打什麼算盤?

“好了,別左一個老人家,右一個老人家,族裡的人都叫我鄂婆婆。”老嫗不耐煩地丟下一句。

秦長安笑着點頭,心中卻想,鄂婆婆?惡婆婆?人如其名,鄂婆婆不笑的時候就很是可怕了,她笑着的時候就更是令人膽寒。

“到了。”

他們走了半個多時辰,走到林子的一處谷底,一道瀑布宛若銀色綢緞就在頭頂,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河流蜿蜒流淌,沿河而建的就是一個村落,約莫有三四十家木屋。

“鄂婆婆,您回來了?”

一個打着赤膊的漢子笑着迎上來,一看後面跟着的兩個陌生人,笑臉頓時轉爲一臉凶神惡煞。

“您怎麼帶回來兩個男人?”

“阿魯,你這個沒長眼睛的,男人女人都分不清。”鄂婆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還是一貫的惡毒尖酸。

“外面的女人都長她這樣嗎?”阿魯撓了撓頭上的短髮,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秦長安,一臉新奇。

“陷阱附近有個地方,你去一趟,把他們的東西搬回來,順便還有半頭野豬。”鄂婆婆交代完了,徑自往前走。

鄂婆婆的住所,裡外都很尋常,像是尋常的獨居老人的屋子,幾乎找不出多餘累贅的物件。

牀上躺着一人,正是那個男孩子,沒了昨晚的囂張氣焰,睡着的時候,乖巧多了。

鄂婆婆從內室端出一碗東西,往桌上一放。“喝吧,這就是解藥。”

龍厲只是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身體,再度冒出殺人的衝動。

碗裡不是湯藥,也不是藥粉,更不是膏藥,而是——一隻油綠色的癩蛤蟆,似乎感應到龍厲的不快,還鼓起暴突的眼珠子,瞪向沒有好臉色的龍厲。

“九重蛙?”秦長安扶着桌子坐下,頗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好眼力,不過在我們這裡,我們喊它神蛙。”鄂婆婆皮笑肉不笑。“你很識貨,姑娘,那你應該知道怎麼用。”

“知道知道,就不麻煩鄂婆婆了。”秦長安很爽快地掏出一個粉色瓷瓶,遞給她。“這裡面有三顆藥丸,每日一顆,三天就能把體內毒素清除。”

鄂婆婆沒多說什麼,收下了,給小夕服下一顆。

“隔壁就是廚房,你們儘管用,我要打坐。”

秦長安端着九重蛙就出去了,龍厲心事重重,臉上幾乎要刮下一層霜。

“這鬼東西怎麼用?”他語氣不善,耐心所剩無幾。

“你想吃紅燒還是清蒸?”秦長安笑眯眯地問。

他面涼如水。

“你還信不過我麼?處理的過程是很殘忍的,你還是在廚房外等着吧。”她揮揮手。

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畔,俊眉緊蹙着。“再殘忍我還能受不了?”

性命攸關,就算他再挑剔,還能不要命?

秦長安又看了他一眼,臉部的線條才柔軟下來,以匕首切開九重蛙的頭部,繼而小心翼翼地割除一張完整的蛙皮。

“你不會要我生吃蛙皮吧?”龍厲的嘴角微微抽動。

“如果我說,不是生吃蛙皮,而是生吃蛙肉呢?”她的眸子晶亮,宛若上等的寶石,狡黠地朝他眨眨眼。

但龍厲已經體力透支,再無多餘的力氣跟她爭吵,否則……他肯定要把她拖到牀上去……打屁股!

“把衣裳解了。”她這麼說着,將蛙皮塞入竈火裡,燒成灰燼後再取出,抹在龍厲的頸後。

不過半天功夫,從毒針旁蔓延出來的毒氣,讓他的後背都泛着鐵灰色。

灰燼的溫度還很燙人,但龍厲的身體不單虛弱,而且麻痹,他趴在桌上,秦長安左右環視過後,才靠着他坐下。

“拔毒的時間不短,你可以安心睡會兒。”

龍厲忽而擡眼,俊臉貼近她,纖長的睫毛自她眼下拂過,惹得她又是一陣輕癢。

“人生地不熟,你一個人別亂走。”他啞聲說。

“我沒打算丟下你走。九重蛙很罕見的,渾身都是寶,趁着你睡覺,把蛙肉燉湯,你身子這麼虛,拔毒之後至少有幾天是個什麼都不能幹的廢人。這一碗湯,你絕對不能浪費,我手頭沒有任何現成藥材能勝過九重蛙的藥效。”

秦長安在他耳畔說了這麼多話,但什麼都沒有那句“我沒打算丟下你走”來的更悅耳動聽,他的眉眼漸漸溫柔,以脣貼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一點也不在乎那隻醜陋的癩蛤蟆會變成什麼樣的“美餐”,只是滿心欣慰和驕傲。

這個吻,猶如蜻蜓點水,只持續了一瞬間,下一刻,龍厲的下巴就磕着了桌面,失去了所有意識。

她沉靜地起身,脣上還殘留着屬於他的男性氣息,不由地思緒翻滾,雖然解開了龍厲的毒,但該怎麼提起解開情蠱的請求?鄂婆婆看來不像是個心慈的大善人。

鄂婆婆身爲巫族長老,他們已經見識了她攝魂笛的可怕之處,既然不能來硬的,就只能來軟的。

但一個在巫族裡德高望重有着強大威懾力的獨居老人,能被她抓到什麼軟肋,加以利用?!

------題外話------

字數多不多?這一章我可要寫兩天呢…哭唧唧,親們繼續給我砸肉票花花和鑽石啊!

003 明遙公子085 天降喜來068 我們很快就是一家人032 龍厲的羈絆008 共享一夜063 會會十八公主053 這就是結髮夫妻嗎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90 東施效顰023 選妃是小事094 差點小產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20 本王嫉妒小傢伙083 這是永別嗎082 因她而死039 秦長安,你對我下毒?045 火上澆油036 不許對她笑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57 你死了,我就去改嫁!006 補補身子069 甩了禁衛軍一巴掌061 王爺好棒047 借刀殺人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005 再度邂逅071 真當本王沒見過女人?072 你會帶孩子嗎?015 恃寵而驕061 錯過就是一生031 你狐狸精啊072 龍家真的沒情種?061 王爺好棒043 爹和兒子的互動063 會會十八公主008 爺的嘴只有一個人能親015 包子的誕生027 連本帶利討回來050 娘要跟爹一起睡052 嫌脫褲子麻煩045 竟敢私奔093 我更心疼你042 打龍厲的臉072 兄弟攤牌012 當成是生病的畜生治了004 這世上的女人都不如她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97 你不能抱我,我可以抱你069 喊誰大舅子呢?070 她回來了017 什麼舞?脫衣舞?008 病情惡化050 領兵親征047 相當勇猛055 王爺定下的家規098 嚐嚐你嘴上的胭脂039 陰陽調和040 避孕湯藥049 真是太祖皇帝?023 以牙還牙026 我看上的,向來喜歡獨佔031 你狐狸精啊032 你不能吻我!042 血案的發生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54 葉楓的心上人019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029 文武雙全的吃貨?088 嚐嚐衝動的滋味099 我不討厭你028 一起渡劫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95 當我是青樓賣笑的?098 大戰來臨018 滅門慘案026 養虎爲患004 同生共死053 這就是結髮夫妻嗎004 皇后學壞了啊028 誰叫郡主太美味?035 讓他做小?035 磨人的小妖精024 有其母必有其子030 簡直反了032 不許我男人抱別的女人!084 捨不得你?092 天助我也078 狗急跳牆083 幼稚的賭約029 以色侍人044 贈麒麟玉058 最後的談判010 禽獸不如074 情敵面前秀恩愛025 你把本王逼瘋了005 你是我的洛神056 家法伺候027 後院只能有我一個016 謀害皇孫
003 明遙公子085 天降喜來068 我們很快就是一家人032 龍厲的羈絆008 共享一夜063 會會十八公主053 這就是結髮夫妻嗎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90 東施效顰023 選妃是小事094 差點小產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20 本王嫉妒小傢伙083 這是永別嗎082 因她而死039 秦長安,你對我下毒?045 火上澆油036 不許對她笑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57 你死了,我就去改嫁!006 補補身子069 甩了禁衛軍一巴掌061 王爺好棒047 借刀殺人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005 再度邂逅071 真當本王沒見過女人?072 你會帶孩子嗎?015 恃寵而驕061 錯過就是一生031 你狐狸精啊072 龍家真的沒情種?061 王爺好棒043 爹和兒子的互動063 會會十八公主008 爺的嘴只有一個人能親015 包子的誕生027 連本帶利討回來050 娘要跟爹一起睡052 嫌脫褲子麻煩045 竟敢私奔093 我更心疼你042 打龍厲的臉072 兄弟攤牌012 當成是生病的畜生治了004 這世上的女人都不如她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97 你不能抱我,我可以抱你069 喊誰大舅子呢?070 她回來了017 什麼舞?脫衣舞?008 病情惡化050 領兵親征047 相當勇猛055 王爺定下的家規098 嚐嚐你嘴上的胭脂039 陰陽調和040 避孕湯藥049 真是太祖皇帝?023 以牙還牙026 我看上的,向來喜歡獨佔031 你狐狸精啊032 你不能吻我!042 血案的發生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54 葉楓的心上人019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029 文武雙全的吃貨?088 嚐嚐衝動的滋味099 我不討厭你028 一起渡劫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95 當我是青樓賣笑的?098 大戰來臨018 滅門慘案026 養虎爲患004 同生共死053 這就是結髮夫妻嗎004 皇后學壞了啊028 誰叫郡主太美味?035 讓他做小?035 磨人的小妖精024 有其母必有其子030 簡直反了032 不許我男人抱別的女人!084 捨不得你?092 天助我也078 狗急跳牆083 幼稚的賭約029 以色侍人044 贈麒麟玉058 最後的談判010 禽獸不如074 情敵面前秀恩愛025 你把本王逼瘋了005 你是我的洛神056 家法伺候027 後院只能有我一個016 謀害皇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