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壇前的老道士停下唸叨,燒了一道符放在酒碗裡,酒立刻燒了起來,他拿着木劍敲翻酒碗,燃燒的酒流淌在桌面,嘭的一聲,桌面鋪上了一層酒火。
我周圍什麼也沒有,但感覺自己處在一片火海中,飽受着煉火的煎熬。
老道士拿起木劍在蠟燭上正反燒了兩下,他斜身對着桌子站好,把木劍橫在身前,劍尖放在桌子邊緣,揮手劈在木劍中央,劍斷成了兩截。他拿着斷劍插肩香爐裡,撿起劍尖丟向大八卦,嘴脣快速張合,不知道默唸着什麼。
我被火燒的迷迷糊糊,感覺背後有把劍追着我刺,本能的拔腿就跑。
不知道跑到了哪裡,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非常累,後面的劍還是不肯放過我,我一直在瘋狂的奔跑。
跑的正累,我感覺渾身麻疼,猛的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眸的是一隻手掌大的蠍子。
齊奇擰着蠍子的尾巴來回晃盪着,她說:“親愛的,你醒了?讓你拿我當肉墊,讓你欺負女生。”她鬆開手,蠍子落到我臉上,慢慢往領口裡爬。
她像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條十幾釐米長的蜈蚣,撒嬌着說:“我養的好多寵物沒地方放,你幫人家裝幾隻嘛!”
感受着蠍子在身上爬動的軌跡,我又看到她拿着蜈蚣停在老子小兄弟上空,我想開口說話,嘴巴和身體一樣麻疼的動不了。
“你不說話,人家就當你答應了。”齊奇歡喜的把大蜈蚣放到老子腰上,過了一會,她袖子裡又爬出一條細長的青色小蛇。
我轉動着眼珠子,當她提着蛇尾巴,要讓她的寶貝跟我玩親嘴的時候,叫我名字的聲音再次出現。
慢慢的,我又陷入了迷糊的狀態。
“敢無視我?小青給我咬他。”齊奇鬆開小青蛇,小青蛇一口咬在我鼻子上。
劇烈的疼痛把我從迷糊狀態中拉回來,總算又逃過了一劫。她看到我放鬆的眼神,說:“你能裝着害怕給人家一點成就感嗎?真無聊,不玩了。”
小蛇、蜈蚣、蠍子全部爬出我的衣服,順着齊奇的手指慢慢消失在了苗族盛裝裡。她拿出一個竹罐,抽開蓋子,捏開我的嘴巴,把竹罐裡的東西往我嘴裡倒。
“吃了這些小毒蟲,過段時間,你身上的毒就解了。”她合上我的下巴,又說:“至於以毒攻毒的後遺症嘛,那就是……我不告訴你。”
她杵着九節竹,瘸着腿,歪歪斜斜的走出十幾米,轉頭鄭重的說:“小村的人全部死於蠱毒,屍體腐爛的到處都是,導致地下的螞蟻也有毒。你昏迷的時候被螞蟻咬了纔會全身麻疼,我救了你,所以你要感謝我。我要去抓一種蟲子,需要用九節竹做成夜蕭,等我用完了,還你一杆百毒不侵的夜蕭。”
看着她搖搖晃晃的遠去,不得不說,這妞很堅強,性格也很古怪,同樣惹不得。
沒過多久,以毒攻毒的後遺症體現了出來,感覺好多蟲子在抓我的癢癢,酥麻的全是抽搐。
“哈哈……呵呵……啊哈哈……”
吐出幾口烏黑的殘渣,我能動了,實在忍不住癢癢,捂着肚子發笑。
不遠處有人說:“那邊有笑聲,過去看看。”沒一會,跑來三男一女,他們都穿着普通的探險服,看走路的姿勢像當兵的。
“這個大哥,你好!”目測有一米八以上的女人,大喊着問話。
“哈哈……這裡有……哈哈……鬼……有毒蟲,你們……呵……快走……”我咬着牙不讓自己笑,只要一開口說話,控制不住就笑了。
他們要找被苗女弄死的三位青年,我老實的說那三個人被蟲子咬死了,他們完全把我當初了神經病,不相信我的話。
四個人見問不出什麼,留下一包餅乾離開。沒過幾分鐘,我聽到一聲槍響,接着又聽到幾聲,等我呵呵哈哈的沿着槍響找過去,只見兩個男人倒在血泊中,另外一男一女不知道貓在哪裡?或者,他們死在了我不知道的角落。
太陽還掛在天上,數十條虛影從地下冒出來,它們圍着兩具屍體飄着。等屍體上升起兩條新魂,兩隻老鬼印在屍體上,屍體詭異的爬起來,害怕的看了我一眼,快速的跑向村口。等它們出了村口,兩具屍體又倒在了地上,兩條鬼影快速的消失不見。
數十條鬼影送兩鬼離開村子,它們押着兩個剛死的新魂再次消失。
看到百鬼日行的場景,我驚駭了。
它們沒有猛到百鬼日行的程度,偏偏卻集體出現在了太陽底下,這讓我如何不震驚?這裡肯定有風水局。
“砰!”
又是連續兩聲槍響,吳頭臉色全白,身上全是槍洞。他提着一個男人的屍體走出來,咧嘴笑了笑說:“只要我們殺了剩下的女人,它們就會放我們過村。”
看着他身上的流血的槍洞,我搖了搖頭,說:“吳頭已經被蛇咬死了,你不是他。再說,他也不會丟下他兄弟的屍體不管。”鬼人的身體是活的,被蛇咬那麼多口必死無疑,連帶着魂魄也會消散。
我的話音剛落,“吳頭”嘭的一聲倒在地上,沒了任何聲息,一條虛影從吳頭身上起來,印在男屍身上走向了村口。
而吳頭的屍體從腳開始快速腐爛,詭異的沒有發出任何異味。之前斷眉毛腐爛的腿如此,吳頭又是這樣,我本能得想到了神秘的蠱蟲。
望了一眼村口的大槐樹,鬼村的恩怨與秘密,我已經全然明白。等吳頭的屍體腐爛乾淨,我深深的鞠躬,說:“地靈真的存在,你兄弟死於移動的大地。”說完,我邁開大步往瘟疫山上走。
走了一個多小時,我還在荒廢的鬼村打轉,幾次陰差陽錯的要與狼狽女兵碰到,讓我使法子躲開了。
眼看太陽快要落山,鬼打牆還在繼續,我對着空氣說:“你們利用吳頭的屍體殺了三個人,難道還想把我留下?我真的只想過路。”
一百幾十只鬼影在夕陽下出現,它們飄到我的周圍,集體彎腰下拜。
我明白它們是求我幫它們擺脫小村的束縛。我說:“你們被束縛了幾十年,是世道欠你們的,等我把事情完全弄清楚,會給你們搭奈何橋出村。”
“不行!”關鈴從瘟疫山的方向走來,冷臉看着我說:“你能說出這翻話,說明你知道了鬼村存在的必要性。”
“呵呵。”我同樣冷笑着,指着跪拜的羣鬼說:“它們犯了什麼錯?要被鎖在山村?”
“你知道放了它們的後果嗎?”
“猜到了一些,但不是太清楚,您能仔細說說嗎?”我笑。關鈴說:“我去了那裡才明白事情的真相。五棺絕龍,以關、陳、秦、武四家絕後爲代價,分別葬着某些東西,又合起來鎮壓着一件邪兵。關家負責五棺中的地靈棺,地靈棺葬着百多年前已經要爆發的地靈意志。到了我父親這一代,只有諸葛老爺子記得五棺絕龍的責任,堅持不肯破五棺絕龍局,他以風水之術以一敵四,大獲全勝,這就是你被遺棄的背景了。”
“嗯。”我沉默的點頭,又問:“以四家人絕後爲代價,怎麼又扯上了瘟疫山的三個鬼村?”
“隨着人們對大地的破壞越來越嚴重,地靈棺在幾十年已經快壓制不住地靈意志,諸葛家以地靈棺爲中心又佈下了一個局,借鬼勢來增強地靈棺對地靈的壓制。”關鈴看着荒廢的小村說:“這樣的村子一共有九個。”
“也就是說,我把這些鬼放了,地靈的意志會甦醒,然後出現天災。”我笑的很歡樂。
“是!你要搭奈何橋放鬼嗎?”
“如果我非放不可呢?天下蒼生犯的錯,就該天下蒼生來抗。爲了天下蒼生,他們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受蠱災而亡,被鎖小村數十年,它們何辜?”我低沉說着,轉而大聲的咆哮:“救天下蒼生是大德,但誰又有權利舉着救蒼生的旗號來剝奪別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