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保安不僅拿了香,元寶香燭蠟衣人通冥五寶都拿了,不捨的放了五百塊錢到櫃子裡。
我在崗亭外清晰的看着這一幕,琢磨起安檢女人小劉所處的立場。
小劉叫白晶晶,但被人喊小劉,這個算是疑惑之一,其次地鐵站的人都知道有鬼,但絕對不知道地下秩序的存在,然而她卻在這裡賣業內的東西,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她有些本事,但爲了賺錢在這裡當安檢。第二她與地下秩序有所聯繫,她在這裡放哨。
第一種情況的概率很低,因爲地下秩序沒必要節外生枝,讓一個外人守在這,說不定就曝光了地下秩序的存在。
如果是第二種,有業內人找過來,小劉可以幫忙擋住,說這裡只是一塊邪地,誰會吃飽了撐着得罪業內人,然後發大力氣處理四方聚*?
萬一真有傻子來找茬,小劉會第一時間知道情況,地下秩序完全可以進可攻,退可守。
我正分析着小劉的立場,感覺從她這裡入手是打入地下秩序的方法之一。當值保安的領班找過來與崗亭內的保安交流幾句,領班走過來說:“兄弟,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地鐵站的情況……”
他講了地鐵站裡很多古怪的事情,比如停運後,一踏上站臺就感覺氣溫突然降低,以前值夜班的保安都不敢靠近,曾經夜班保安靠近站臺,運氣好的摔進車道跌得頭破血流,運氣差一點的大多瘋了。
晚上售票機都停了,但能見到有人把票買出來,好奇上去問的保安下班都被車撞死了等等。
“真這麼邪門?不會真有鬼吧!”
聽領班的講解,我裝着害怕的樣子詢問,他神秘兮兮的左看右看,讓我不該問的別問,問了會出問題的。他拍了我一下肩膀說:“好好幹,我看好你。”
從始至終他都沒說我什麼,如果我是一般人早被他講的事情嚇到了,膽子小的可能會辭職不幹,膽子大點的也會疑神疑鬼,像這種軟刀子最難防,一刀捅的血淋淋,還沒有理由怪他。
“晦氣。”
我沒心思和一羣保安勾心鬥角,接下來兩天在出租屋住着,等正式上崗的晚上纔到地鐵站報道。
交接工作很簡單,根本沒有什麼,只要半夜守着別讓阿貓阿狗跑進來撒尿拉屎就可以了,至於無聊想破壞公用設施的根本不用管,反正有攝像頭,誰破壞第二天就等着被抓吧!
大晚上,地鐵站裡靜悄悄的,我坐在崗亭裡沒有風,也感覺有些冷,可能是地鐵在地下的原因,我也沒當回事,因爲我放在桌邊的一杯水沒有任何動靜,如果有髒東西進來水波會盪漾起來。
說實話半夜守門真的挺難熬,鬼啊神的我倒是不怕,最熬人的是夜深人靜的寂寞,我坐在崗亭裡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站在外面抽了根菸,趴下休息沒多久,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敲響了玻璃,我被玻璃聲驚醒,見桌面的水波盪漾,知道是鬼在敲窗子。
崗亭內有攝像頭,我裝着很害怕的樣子,瑟瑟發抖的不敢出聲,以防別人懷疑我。中年人敲了一會,見我沒搭理他自顧的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地鐵站進站的地方黑乎乎的,但裡面亮起了燈,進站口的鐵門被風吹的轟轟響,我知道百鬼夜乘車了,不過我也沒有搭理,準備過幾天了故意招惹到鬼,然後找小劉解決麻煩,與她拉近距離,試着接觸一下地下秩序。
不過事不如人願,買票做車的羣鬼好多都走向了進站口緊閉的柵欄門,一羣鬼留戀一會都走了,一位穿着初中生寬大校服的女鬼,揹着書包對着柵欄外看了好久,我一直注意着外面,突然感覺脖子涼颼颼的,一回來初中生站在我後面看着我說:“大哥哥,我迷路了,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我的元神留在靈屍分身上,此刻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會術法,但欺負小鬼會曝光自己會術法,這明顯不是明智之舉,可讓她纏着我說不定會丟了小命,我心裡發毛的問:“小妹妹,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
女生抵着頭沒說話,重複着說:“大哥哥,帶我回家好不好?”語氣很弱,但夜半三更卻人驚悚,我乾咳着說:“哥哥要上班,沒有空送你回去,等一會車到了,你自己坐車回家好嗎?”
小女生站在崗亭裡不出聲,溫度慢慢下降,我冷得上下搓着胳膊,憋屈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明明可以用術法把她趕走,有本事卻憋着不能用,這種鬱悶的感覺只有碰到才能明白。沒辦法只能硬熬,小女生與我一起呆到了天亮她才消失,早上來接班的保安都被我的臉色嚇到了,集體躲得遠遠的。
又過了一天,晚上接班的時候穿初中校服的女鬼又出現了,還是讓我送她回去,呆到大早晨,我的臉色已經不是蒼白如紙,而是白裡發烏看着像鬼一樣。
交班後,我走出地鐵站給小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連着兩夜都有個女生跑來崗亭,問她我是不是撞鬼了?
“不應該啊!你纔剛上班,正常人的陽氣要經過兩三天的消磨纔會見到東西,你怎麼這麼快見到了?”小劉在電話那邊疑惑一句,把我嚇了一大跳,難道我暴露了?這也不應該,我現在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只是我會術法但我沒用啊。
她在電話裡呻吟片刻,說:“你來我家找我,給我具體講講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我幫你看看。”她報出地址,掛斷電話說:“這是要收錢的。”
按照地址找到她所住的小區,好不容易找到樓層,坐電梯到了門口,叮咚,按了幾下門鈴,開門的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小女孩見到我白的發烏的臉直接嚇哭了,不一會小劉拿着鍋鏟出來,看到我的樣子手裡的鍋鏟都掉到了地上,說:“好重的陰氣,你到底惹了誰?”
我換了雙拖鞋進屋,把羣鬼集體從柵欄邊往外看,半夜跑到崗亭的初中女孩的樣子一描述,小劉古怪的看了我好一會問:“第一天你爲什麼不說?”
我抵着頭沒說話,等了一會才輕聲說:“第一天上班就被嚇到,說出去太丟臉了。”不等小劉說話,那個開門的女孩從房間跑出來,看着小劉說:“白姐姐,他是不是遇到了黑姐姐?”
我疑惑的看向小女孩,小劉把小女孩哄進房間,嚴肅的說:“我也不怕告訴你,你惹到了黑玫瑰,魔都地下誰不知道黑玫瑰最兇,只要被她纏上沒一個能活的。這事我也幫不了你……”
裝樣子的求了她一會,掏出一千塊給她,她拒絕我的錢說:“雖然我說不管成不成都會收一千塊底價,但關於黑玫瑰的事情,我也沒辦法,這個錢我不能拿。如果……”
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她才說:“如果你想活命可以請教一下死胖子,或者找幫你走後門的人,說不定他們能給你求求情,這樣你還有可能逃過一死。”
“謝謝。”
我失魂落魄的走到門口,她叫住我說:“黑玫瑰一般不會上來,除非有人請她,你第一天就碰到她……”小劉後面的話沒說下去,我低着腦袋出門,打電話給隊長胖子,胖子聽說我惹了黑玫瑰,在電話那邊嚇得好久不出聲,說:“不是我不幫你,就算老黃出面也接觸不到那個層面,你只能只求多福了。”
對這個黑玫瑰我越來越好奇了,還沒回到住處,胖子的電話打了過來:“小陳,如果你想活命可以去這個地方找……”他報出一個叫老曾的住處,又說:“他也值過夜班,也碰到過黑玫瑰,但他卻是唯一活着的人,你找到他說不定有救。”
拿着介紹信到地鐵站之後相當於進入了敵營,我對誰都存着警惕,對於他們的話我都保持着質疑,就算他們說的都是假的,是一個針對我的局,我也會往下跳。
如果不是局,反而我的目標難以達成了,因爲讓自己在短時間藉着小劉或者纏着我的女鬼黑玫瑰打入內部根本不可能。
曾經執夜班見過黑玫瑰的老曾在給一個貨運公司守倉庫,我去胖子給的地址沒找到人,聽他家人的話找到了老曾。
老曾只有三十多歲,看樣子卻像五十多歲的人,坐在貨運倉庫的門口,不時託着瘸腿給搬東西的人指一下方向,我走過去自我介紹一會,老曾只問了一句找誰,聽說我找他的,他說不認識我再也沒出聲。
我在倉庫外面一直坐到了他下班,他走到我面前說:“那個地鐵太邪性,你知道我的腿是怎麼瘸的嗎?”
“怎麼?”
“我自己拿斧頭砍的,那種有意識的存在,清晰的看着身體拿起斧頭砍掉了自己的腿,那種恐懼你沒法理解。”老曾關好倉庫門,說:“你的事我幫不了你。”
“我在地鐵站遇到了黑玫瑰。”
“那我更幫不了你了,我不想再惹上她。”老曾剛說到“她”字,突然捂着胸口,扶着卷閘門搖晃腳步,口吐白沫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