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都星先以八仙的勢壓人,又出言逼我拿杏黃旗,這並不是鬥氣而是論道。
我不拿,會被破了勇往直前的銳氣,在心裡留下陰影,道心遭受打擊。拿,重病或者死。
擡手剛要接觸托盤中的杏黃旗,計都星走過來,友好的拉我到一邊,唏噓的說:“實在抱歉,老道走眼沒看出陳先生陽氣有失,杏黃旗剛破封印,先生若是受到陰氣衝擊……”說着,拿出一塊紅布,說:“包着可以暫時隔絕杏黃旗上的陰氣。”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嗎?不是,計都星沒有這麼膚淺,人家這是以退爲進的將軍。
拿布,我的道心依舊會受打擊,並且欠他一個人情。不拿布,那就直接拿杏黃旗,還不能怪他沒提醒我。
“感謝道長的關心。”我笑呵呵的看着紅布,接着說:“道長有話直說。”
“我有位朋友魂魄受損,對老道來說非常棘手,但對陳先生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計都星沒有言明是誰,只要不傻都知道他說的是柳仙,中了桃花瘴的柳仙。
交易,用放過柳仙換紅布,就算做了交易我的道心還是會遭受打擊。報應來的還真快,之前我說柳仙做夢幹出下三濫的事是他心境有問題。如果我的道心受到打擊,也是同樣的一句話,自己心境不行。
“道長,您這是趁火打劫啊!”我笑的很燦爛,計都星也笑的很開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是知己好友呢?計都星莞爾一笑,摸着下巴,說:“怎麼能說趁火打劫?順勢而爲罷了。陳先生何嘗不是利用我建道觀,順勢而爲的爲四家鎮鄉民謀福?”
“如果我不肯換呢?”
往一旁走動兩步,我看着蔡奇手中的托盤,慢慢收起笑容,神情冷峻了起來。計都星勝券在握的搖搖頭,說:“如果您出事了,新建自治鎮的事情就要擱淺了。爲了四家鎮的大局,陳先生怎麼可能不換?”
“對不起,我不換。”
伸手拿起卷裹在托盤中的杏黃旗,寒到刺骨的冰寒從手心像電流一樣快速的遍佈全身,我緊捏着杏黃旗,身體僵直,不由自主的抖動幾下。計都星智珠在握的淡然消失不見,驚恐的退後,擡手指着我說:“太兒戲了,四家鎮的事在你心中就是兒戲嗎?”
“兒戲?您見過拿自己的命當兒戲的兒戲嗎?”
背對着沒建成的大殿,我看着往山下蜿蜒的石階,脣齒打顫的哈哈大笑。“如果我沒被陰氣衝死,自然會爲四家鎮盡心盡力。如果我死了,一切皆休。新建自治鎮胎死腹中,四家鎮還是老樣子啊,又沒有損失,聽道長這意思好像我合該爲四家鎮忍氣吞聲似的?不忍氣吞聲就是罪人了?”
四家鎮的事和我肯不肯妥協是不相干的兩件事!
大局從來不是妥協的理由,只是妥協的藉口。
計都星擔心的發抖,他害怕我死掉,因爲新建自治鎮是人道的事,趙家是本省人道的天,此此建城掌舵的人也是趙家的人,也就是說新建自治鎮這盤棋上,趙佳纔是掌管棋盤的人。
計都星要建道觀拉動了以山換山,我藉以山換山讓人搬家,我們兩都是棋盤上的棋子。計都星把我算計死,建新城的計劃破產,趙佳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現在是我的選擇,同樣也是計都星把老子逼成這樣的,如果我死了他得負責。
其實,我和計都星都明白建新自治鎮這盤棋的尺度,我們能扳手腕但不能在這盤棋里弄死對方。
他賭我會爲大局而妥協,賭我不敢死,正常情況下,正常的人,都會妥協,都不會爲這種小事玩命。偏偏我不正常!老子是異數!
有人說這只是我的選擇,與異數有屁的關係?那我問你,你去賭博,選擇押大小不都是自己的選擇?爲什麼說輸了很多錢是運氣不好?
“仙兒,快跑。”
憑着意志力支撐着冷的發僵的身體,沿着臺階慢慢往下,我迷糊中好像聞到了香火味,咬着發紫的嘴脣吃力的擠出幾個字。
計都星果斷焚香請神,用香火衝擊仙兒靈性中的正氣,如果仙兒正氣被香火污染要麼再次變成普通的狐狸,要麼成爲受八仙控制的狐狸。
迷糊的感覺到仙兒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擡腳好像踹到了仙兒的屁股,她留戀不捨的往山下飛奔而去。
“好果斷的計都星。”
晃晃悠悠的走着,對腳下石階的感覺越來越模糊,心底斷斷續續琢磨着計都星的行爲動機。
如果我死了,趙佳會早他麻煩,跟我有關係的人也會找他麻煩,所以計都星選擇先下手爲強,滅仙兒。如果我沒死,他也能說他只是在山裡燒香並沒有針對誰。
八仙香火對人是有好處的,唯有正氣這玩意神鬼辟易,反過來說神鬼也能消磨正氣。
“啊……有鬼……有殭屍……你別過來……”
迷迷糊糊的走在石階上,我被連着喊了好多聲的尖叫給嚇醒,腳下踩的是枯草地,打量四周的環境,再看看天色,被嚇的汗毛炸起,過了好一會,發現自己詭異的康復了,與以前正常的時候沒區別。
康復指的是陽氣,不是被狗咬的傷,除了結巴的外傷,老子整個人好的不能再好了。
周圍黑乎乎的,只能模糊的看到零星的墓碑,秋夜幽幽的夜風撫摸着逐漸枯萎的樹葉,偶爾有兩隻烏鴉呱呱亂叫,震翅騰飛,震落片片枯葉。
二十左右的小夥,縮成一坨的身體瑟瑟發抖的擠着墓碑,用散着圍觀的手機當匕首,指着我的方向,牙齒打顫的說:“別……別……過來……唔……”
漂亮到像個女人的小夥喊着喊着哭了起來,我搞清楚所在的地方,心底的驚駭比他也不差。
這已經不再是陳莊後山而是四家鎮的墳山,我所處的位置離鬼媽的墳墓並不遠。根據天邊那長毛的月亮判斷,時間在晚上七點左右,我拿着杏黃旗下山是已經到了半夜,這又是一個新的晚上。
也就是說自己以爲走在下山的石階上,卻詭異的跑到了四家鎮墳山。
我立刻又想起了那個不記得的晚上,葉萱母親過逝,趙佳逼我去守靈,我只感覺自己開了半天的車就到了縣城,實際上卻用了一夜加半天。如果這次不被小夥嚇醒,我迷迷糊糊的走回陳莊後山,肯定又會消失更久的時間。
感覺嘴角好像有液體,用舌頭舔了舔,有些腥臭,伸手摸下來一看,黑紫相交沒法形容的顏色嚇了老子一跳。強壓下驚悚,我動了動嘴角,轉頭忘了一眼鬼媽墳墓的方向,暗想:這不會是鬼奶吧?
“嗚……鬼大哥……”
漂亮小夥見我站着不動,他哭了好一會,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見我依舊沒有反應,他躡手躡腳的扶着墓碑起身,捏着鼻子,慢慢移動發抖的兩腿往別處移。
“又是一個電視看多了的傢伙。”
見小夥憋氣憋的臉紅脖子粗,我擡起雙臂,平直向前,跳着追了上去。
臉色煞白,之前的嘴角還帶着淤血,身穿馬褂壽衣,背後插着一根夜蕭,夜蕭上綁着杏黃旗,誰看到都以爲老子是鬼或者殭屍啊!
“嘭。”
小夥轉頭見到“殭屍”活了,慌不擇路的摔在地上,*了好幾口氣,再次捏着鼻子,瞪着驚恐的眼珠子,慢慢往山下的方向移動。我伸着手,裝着聳了聳鼻子,像發現不了他的樣子,在他旁邊跳來跳去。
認真觀察他好一會,這才確定他不是裝的,他把我嚇的驚醒是無意識的,並不是業內人在演戲。
“小子,你在這幹嘛?”
漂亮小夥偷偷移出兩米多遠,我放下手臂突然說話,他嚇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僵硬的偏過頭,說:“僵……屍……大哥,你……你不是行屍?……金甲屍?還是變異的殭屍……嗯,與吸血鬼合體那種……”
聽着一堆嚇慌神後的胡言亂語,我感覺有點哭笑不得,聽到什麼馬小玲,毛小方都被整了出來,一腳踹在他大腿上,說:“爺是人屍,殭屍的祖宗。”如果有殭屍不都是人變的?人應該能算殭屍的祖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