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十多個小時,跑遍了江城東南西北,找到了十一個孕婦,不過有些沒準時趕到,等我們趕去,胎兒已經死了,跟着莫愁的鬼胎只有六個。
我開着借來的跑車,載着莫愁往江城臨縣趕,那邊有一個孕婦資料做着重點標記,想來只要吸收那隻死胎產生的生氣,我身上的死氣就能清除的差不多。
車內空調開的很高,莫愁穿着羽絨服,牙齒打顫的吹着手。六隻鬼嬰擠在她肩膀上,咿咿呀呀,用無齒的嘴相互撕咬打架,散發出來的陰氣不是一般的冷。“師父,什麼時候送它們去輪迴,再這樣下去我就死了。”
受到陰氣不斷侵蝕,她頭頂三把火只剩下一絲火苗,也能看到鬼了。我瞟了眼那隨時可能熄滅的肩上火,說:“它們什麼時候不會給你造成影響,就什麼時候送它們輪迴。”
夜深人靜,車急速的飛馳在國道上,莫愁綁着安全帶,腦袋歪在一邊,閉着眼睛,進氣多,出氣少,毫無血色的俏臉,已經不漂亮了,只剩下白的瘮人。
是的,她快死了,肩頭的陽火已經快滅了。
“還有多久到地方啊?”
六隻鬼嬰在她身上趴着,莫愁身體還歪着腦袋,魂魄的腦袋擡起來,迷迷糊糊的問。我說:“你還有心思*的心?先管好你自己吧,你扭頭看看。”
“啊!!”
莫愁扭頭看到她身體的腦袋歪在一邊,身體像死了似的一動不動,嚇的尖叫不絕。叫了一會,莫愁不淡定的說:“師父……我……我死了?”
“沒有,不過離死也不遠了。等你魂魄完全離體,也就真死了。”我輕鬆的聳了聳肩。莫愁哭喪着臉說:“師父,你不會看着我死吧?”
“你廢話還真多。”
我板着死人臉,注意着前面的路,認真的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心正不怕鬼沾身。只要你養出心氣,自然不會死。如果不行,只有死路一跳。”
嚴肅的話打破了莫愁的僥倖心理,她可憐兮兮的看了我幾眼,着急的研究怎麼回魂。
“死亡可怕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愁生魂上半身已經離開了肉身,我見她慌了神,無所謂的說:“如果你死了,我會把你和鬼嬰一起送進輪迴。”
莫愁沒有答話,情緒非常不穩定,六隻鬼嬰歡喜的繞着她的生魂,開心極了。
“師父救命啊!”
最後只剩下小腿還沒有離魂,莫愁驅趕着六隻小鬼,發狂的大喊大叫。我把車停在路邊,點了根菸,說:“我身上還有死氣,不能動手。不也別怪師父狠心,師父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生死間有大恐怖,也有大智慧。
莫愁的肉身其實早就適應了陰氣,只不過心與身不合,這纔會被陰氣衝的離魂,只要靜心,這些陰氣可以讓她生病,但想要她的命,幾乎不可能。
“我不要死,我媽還指望抱外孫女呢……”
眼看魂魄要完全離體,莫愁嘮叨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隨後安靜了幾秒,她的生魂印進肉身,肩頭眼看要熄滅的陽火升了起來,隨即大漲。
她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擡起發酸的脖子,說:“我怎麼睡着了,剛纔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夢見我快死了。”
裝,可勁裝。
丟掉手裡的煙,啓動車子,我說:“你不是喜歡女人嗎?怎麼給你媽生外孫女?”
“吖……不是做夢啊。”
莫愁偏頭看着車外,我笑着說:“你現在的通靈身已經全部開了,邁出了守靈人的第一步。”
“守靈人?”莫愁瞪着眼睛,低頭上下打量她自己幾眼,說:“守靈不都是自家後人守嗎?哪有請外人守的,這不合禮節。”
我冷哼一聲:“你是想說,你堂堂考古碩士,美女一枚,給人家守靈太丟份了吧?”不等她吭聲,我接着說:“我爸是開山祖師爺,我是第二代,你是第三代。根正苗紅,別人求姥姥告爺爺都求不來。”
“聽您這意思,守靈人很厲害?”
“廢話,直接送亡魂入輪迴,讓六道自主審判亡者。”我感覺教徒弟真不是一般的累,吸了口氣說:“你祖師爺掌生死簿和判官筆,志在正人道輪迴。”
啪啪。
李莫愁虛弱的擡起胳膊,扇了自己兩耳光,呼呼喊疼的說:“師父,你確定我沒有穿越?這還是那個科技發達的世界?”
指着飄在她身邊的六隻鬼嬰,我說:“你能接受鬼,爲什麼就接受不了六道輪迴的存在?”
“不知道哎,我就感覺鬼真一點,六道輪迴那隻在神話中有吧。”
“螞蟻還看不到人呢!”
……
一路閒聊到了目的地,根據導航找了好久,這纔在小鎮上找到目標人物所在的社區。
“那邊有人死了。”
車停在進社區的路口,遠遠就能聽到送葬播放的哀調。莫愁兩腿發虛的下車,扶着車頂才站穩。我嚴肅提醒:“死者爲大,咱們幹這行更要尊重亡者。你要記住,十里一風,百里一俗,不懂別人這地得習俗,多用眼睛看,耳朵聽,別多嘴。”
順着社區門牌號,找到孕婦家的大概位置,正巧在亡者家的後排。
“師父,你看。”
根據目測,這是統一規劃,人民自建的社區,全部都是同一格局的三層樓。孕婦家門口種着兩株類似常青樹的綠杉,莫愁盯着兩顆樹,小聲嘀咕:“怎麼在門前種這種樹。”
敲了她後腦勺一下,我說:“你看仔細了,大致外觀差不多,但墳墓前栽的常青樹枝葉成一縷一縷的紋路,那叫龍紋。這種枝葉沾在一起,有軟針向上,這叫針針日上同蒸蒸日上,是一種旺宅的風水樹。”
路過樹邊,我突然停住腳步,蹲在地上抓了把泥土,用鼻子聞了聞,泥腥味很重,帶着淡淡的屍氣。
這是墳泥。
“不對勁啊!”
我拍落手裡的泥巴,低頭看着兩棵樹,腦子飛速運轉。莫愁小心翼翼的問:“怎麼?”
“江城附近的縣市都是火葬,這種泥巴叫墳泥,是壓在棺材底部的泥土。屍體在棺材裡腐爛,棺底送地氣的泥土受到屍氣沖刷,纔會形成墳泥。”
如果不是四家鎮大多還是土葬,我還真不知道這事。這裡不知道殯葬改革了多少年,哪來的墳泥?並且用墳泥養風水樹,肯定有懂行的人在整這家人。
“用墳泥種風水樹會有什麼?”
“你不是考古的嗎?不談風水,緊緊是墳泥裡的細菌也夠這家人喝一壺的。”我擡頭看着漆黑的樓房,說:“坐西北朝東南,悠悠的南風帶着屍氣往屋裡吹,孕婦懷的孩子不死纔怪。”說着,我神情大變:“緩慢弄死胎兒,再把胎兒養成屍嬰。這家人被刨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祖墳,這屍泥是從祖墳裡挖出來的,只要養出了屍嬰,屍嬰的邪氣會反衝祖脈……有人要這家人滅門。”
不等莫愁反應,我放出兩條雲霧小白蛇,飄在我們頭頂,一起進入了潛行狀態。之前吸收了不少生氣,動用潛行術還是可以的。
“啪啪!”
用力敲着大門,門口的燈亮起來,屋裡有個女聲喊:“大晚上的,誰啊?”
啪。
又連着敲了好多下,五十左右的婦人罵罵咧咧的打開門,她左看右看見沒有人,走出屋子四處找了找,驚悚的望了一眼前排死人的方向,碰的一聲把門關上。
在婦人找人的時候,我和莫愁藉機進入房子,感受到二樓有微弱的屍氣,我給莫愁打了個眼色,慢慢往樓上摸去。
“老不死的,快回來。”老婦人進屋後,應該是在給她男人打電話。
莫愁回頭看了一眼,我做着禁聲的手勢,一起到了二樓房門口,門上的囍字還掛着,想來屋裡的孕婦結婚也就一兩年。
“嗯?好重的生氣。”
淡淡的屍氣在門口縈繞,突然一股強烈的生氣噴出來,我驚訝的暗自驚疑一聲,隨之暗罵:胎兒死了。
如此濃的生氣足夠衝散我身上的死氣,然而這胎兒不是註定夭折,而是被人算計死的,必然怨氣沖天。我借用了它的生氣,這因果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