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對在場衆人一陣咆哮,她阿媽看到躺地上的屍體,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艾草臉上,艾草被打的髮絲散亂,嘴角掛在諷刺的笑容,眼中一片死灰帶着死志。
桃子被我拉着,滿眼淚花的看着她阿媽和阿爸,怎麼也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幕。我心中怒火中燒,體內兩隻蠱蟲受到情緒影響,暴躁的冒了出來。
本命蠱攜帶的桃花瘴氣,引動竹樓底下潮溼的氣息,頓時水汽蒸騰,竹樓籠罩在一片白霧之中。催心蠱只是一個看客,從我心口伸出毛茸茸的小腦袋,憨憨的可愛樣像個蠶寶寶,誰也想不到它是無解的催心蠱。
“怎麼回事?”
寨里人身上的蠱蟲,煩躁不安,攜帶的毒蟲慢慢爬出來,嗦嗦的爬滿了竹樓,看它們的動作好像在害怕什麼一樣,樓中的寨里人見自己蠱蟲和毒蟲異變都慌了手腳。
老婆婆看了我一眼,讓受到影響的人退走,只留下五位蠱蟲到了三轉的人在場。
本命蠱根本不聽我的使喚,突來的一幕把我也嚇了一跳,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乘着白茫茫的水汽進入了艾草身體。艾草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巴鼻子眼睛扭曲的像移位了一樣,她痛苦的掐着自己脖子,嚎叫的軟倒在地,來回翻騰打滾。
之前她身上只有屍綠和屍班,沒一會屍斑像開花一樣往脖子上蔓延,隨即向上覆蓋了整張臉,接着是臉皮開始脫落,老婆婆沉聲說:“這是蠱鬥,艾草體內的巫蠱受到外來攻擊,在吞噬艾草抵禦攻擊。”
看着一塊塊淤紅色的皮膚裂開,裡面的肉快速腐爛,脫落,我感覺毛骨悚然,這巫蠱太恐怖了吧!
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艾草身上沒了一絲好肉,她在地上猛抖幾下,挺着身體站起身,撞向竹樓牆壁,咔嚓,竹樓被撞開,她跳下竹樓,回頭冒着黑氣的眼珠子看了我一眼,以超過常人的速度跑進了黑暗。
本來她還像快死了一般,突然的變故讓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等人驚醒艾草已經消失在了夜幕裡。
我的本命蠱還在她體內,被她給帶走了,竹樓的水汽慢慢消散了,不過我並不擔心本命奇蠱的安危,*、粉屍體內的桃花奇蠱、蜃蠱、西王母屍體裡的先天竹蠱融合變異成了現在的本命蠱蟲,我想弄死它都難,擔心的是它會跟着艾草學壞。
桃子哭泣的注視着她父母,我讓老婆婆照顧桃子,跳下竹樓,根據與本命蠱的莫名聯繫,追了出去。
追出沒多遠,桃子擦着眼淚追上來,強忍着眼淚,說:“我要給阿爸阿媽報仇。”我回望一眼竹樓,說:“大叔大嬸的後事需要你處理……”桃子柔弱的外表下有顆倔強的心,說:“等我找到艾草,阿媽和阿爸才能安心的迴歸大地。”
又勸了她幾句,見她態度堅決,我也沒多說,心裡帶着傷感,一起追了出去。
體內沒了本命蠱蟲,催心蠱像得勝的將軍,在我全身蠱道來回巡邏,一副查探領土的樣子,只要它不搗蛋,我也沒管它。
我負責感受本命蠱指明方向,桃子對山裡熟悉,負責在前面帶路。
山路難走,到處荊棘蔓藤,一路都是蛇蟲鼠蟻,毒瘴叢生,追到天明,我們已經翻過了一座小山,身上的衣服早被樹枝刮的殘破不堪,我喘息的坐在一塊石頭上,桃子安靜的坐在旁邊,她胳膊腿腳都累的發抖,說:“陳阿哥,你再感受一下艾草的方位。”
艾草應該在前面一座山谷停下了,可桃子這種狀態,再走就得累趴下了,我騙她說:“艾草就在這附近,我們小心一些,以防她的偷襲。”
桃子杵着一根樹枝,咬牙歪歪斜斜的往前走去,我趕緊跟上,假裝着防備艾草偷襲的樣子,桃子說:“前面有條小溪,我們去吃點東西……”
她身上的衣服很繁瑣,從衣服裡掏出一個布袋,霧的一聲,一羣長着翅膀的螞蟻飛出去,每隻都有半個黃蜂那麼大,我目送一羣螞蟻飛走,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說:“你蠱蟲三轉了?”
桃子悲傷的嗯了一聲,沿着沒有路的路,開闢着道路往前走。走了幾分鐘,一條清澈的小溪出現在我們眼前,桃子走過去捧了一把水,喝了幾口,洗了把臉,擡起溼漉漉的臉問:“你不渴嗎?”
看着她清秀的小臉,沒想到她會這麼堅強,我一不小心失神了。我喔了一聲,走過去喝了幾口水,也簡單洗了洗,沒過多久,一隻山貨瘋狂的衝向桃子,我隨手撿起旁邊的石頭砸過去,不過卻沒砸中,本以爲桃子會被撞進小溪,不大的山貨噗通一聲倒在她身邊,一羣飛螞蟻從山貨體內飛出,桃子隨手把飛螞蟻裝進了小布袋。
神奇的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蟲子也能這樣用?
桃子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快速處理山貨,一刻鐘不到山貨就被處理完畢,我見到庖丁解牛似的一幕,再次被震驚到了。她生火架起兩塊肉烤着,說:“陳阿哥,你不會這些嗎?”
我尷尬的摸着鼻子,說:“不會。”其實我也會,但是沒她玩的出神入化,不敢拿出來獻醜。
隨着陣陣肉香飄來,桃子四處找來一些植物,一看就知道有毒,她拿着植物把汁液塗在烤肉上,我這次聰明的閉嘴,沒有發問,等肉烤好,她遞過來一塊,說:“趁熱吃才香。”說着,她吹着另一塊,慢慢吃了起來。
我再一次傻眼了,但也沒認爲她想不開,人家這是不怕植物的毒素,我說:“我會不會被毒死?”她慢慢咀嚼,吞掉嘴裡的肉,說:“一轉蠱師都不會被毒死。”
經過竹樓的事,她已經知道我也養蠱了,我拿着肉咬了一口,真別說,不是一般的好吃,沒一會就吃了個乾淨,隨即自己動手烤了起來。
“有人。”
不遠處的蕨類植物搖晃,桃子以極快的速度放出幾隻我不知道叫什麼的二轉毒蟲,毒蟲躲在石頭縫裡,她警惕的看着植物的方向,一位滿頭銀髮的老頭,身上到處是刮痕,氣喘吁吁的跑出來,用英語說了一大串屁話,我用普通話,說:“會講國語嗎?”
老頭聽到還算不錯的普通話,稍微怔了怔,說:“你好,我是一位生物學教授,帶着學生來採集樣本……”我們彼此防備着,我說:“說重點。”
“能……能……給我點吃的嗎?”老頭盯着烤肉,直吞口水。我說:“不能。”
我和桃子沒有搭理他,自顧的吃完東西,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遠處傳來兩個人的喊聲,不一會走過來一男一女,女的手上拿着幾個果子,說:“教授您怎麼出來了?”
老頭瞟了一眼地上的山貨皮和吐掉的骨頭,算是回答了問題。
“桃子,我們去找艾草。”
在荒山野嶺碰到人,他說是搞研究的就是搞研究的了,說不定是通緝犯呢?我沒興趣理會,與桃子趟過小溪往前面山谷走去。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一具女屍被掛在樹杈上,死狀與艾草父母差不多,都是全身腐爛,但周圍樹枝的摺痕都是新痕跡,顯然她並沒死多久,並不是正常腐爛。桃子咬牙捏着拳頭,說:“艾草的蠱蟲本來快進入三轉了,利用巫法把蠱蟲養成巫蠱,說不定已經達到了三轉……巫蠱吸食腐爛的毒素成長,大多來源於屍毒,她……”
“桃子,陳三夜,你們來了。”
聽到艾草的聲音,我們看過去,她在一簇茂密的植物後面,用手扒着草叢,只露出了上半身,然而她的變化卻嚇了我一跳,昨晚她爛的不成人形,幾個小時不見居然回覆了嬌豔的容貌。
她喊完之後,鬆開草叢,我們追過去已經看不到人影,我感覺自己的本命蠱在四周打轉,每次追過去都能找到她留下的痕跡,但是就是抓不到人。
“啊……”
男人的慘叫聲從一百多米外傳來,我和桃子追過去,三十多歲的男人褲子掉在小腿處,手掐着脖子,驚悚的看着一個方向,只見艾草光溜溜的背影消失在樹木裡,男人掐着脖子倒在地上,從下身開始腐爛,順着小腹往上蔓延,幾個呼吸之間,已經像死了幾個月的腐屍。
“老凱……”着急的聲音傳來,只見五個人走過來,其中就有小溪邊遇到的三個人,其中一個男人端起一杆射弓,對着我們說:“你們做了什麼?”
他憤怒的扣動扳機,我和桃子快速躲開,箭支射進草叢。我來不急阻止桃子動手,只聽見嗡嗡的聲音,一羣飛螞蟻鑽進端射弓男子的耳朵,旁邊的人驚悚的看着,男子抱着腦袋痛苦的往樹上撞,沒幾下頭破血流,隨即軟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對面女人尖叫兩聲,一個男人掏出一把槍,對着我們這邊連開兩槍,我和桃子穿梭在山林裡,差點就被打中。男子在外面吼:“有種的出來……”
“殺光他們?”桃子沒了那種柔弱,轉頭詢問我的意見。在山裡最怕的不是遇到野獸而是遇到人,因爲這裡沒有任何約束,隨便一個誤會就會弄出人命,一旦結仇,再想冷靜下來談事幾乎不可能,除非一方強勢壓倒另一方。我吸着氣說:“咱們躲着他們,如果他們追着不放,誰動手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