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虛搖搖頭:趙休花就是這樣,剛纔還說得好好的,說變臉就變臉,就像六月裡的天說變就變。他敷衍地說道:“我沒有這種想法!你多心了!”
趙休花狡黠地一笑,眼睛轉了一下說道:“那——不把我當妹妹,你把我當什麼人?”若虛瞪大眼睛:這個丫頭,這張嘴這麼厲害?他趕緊跳上牀,拿起被子蓋在臉上,不再說話也不敢動彈。
趙休花也沒有再問,“咯咯”地笑了起來,轉身走了,還不忘把門掩上。
第二天早上,若虛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驚醒,睜眼一看,卻是凌霄躡手躡腳地進來。凌霄一見若虛醒來,問道:“若虛,昨晚睡得還好嗎?”若虛點點頭,說道:“幾天都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凌霄問道:“趙姑娘沒有爲難你?”若虛一笑:“師姐,你知道?”凌霄說道:“我知道什麼啊?我見她到了你的房中,後來又大聲說着什麼。”若虛用手枕着頭,說道:“她那個脾氣就那麼回事!——師姐,這麼早有事嗎?”
凌霄一笑,說道:“若虛,現在不早了!——玄武門的人找你!”若虛知道昨天楊子江遇害,他們是爲了楊子江的事?他連忙爬起來,匆匆梳洗一下,連忙來到客房,果然看到玄武門的後居上、文佳典和惠澤坤三個人,他們均穿着孝服。
後居上等三個人一見若虛,拱手行禮,若虛連忙還禮,並熱情讓座,凌霄過來爲客人獻上茶,然後站在若虛的身邊。
若虛嘆了一口氣,問道:“後長老,楊掌門可曾安頓好?”後居上說道:“桓將軍,剛安頓好。我等這就過來拜見桓將軍!”若虛問道:“後長老,你們有何爲難之處?”後居上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難處!我等只是奉楊掌門遺命前來拜訪桓將軍的。楊掌門說讓桓將軍就任我玄武門的掌門。”
聽了這話,若虛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就說道:“這個,秦老伯跟在下說過。在下也曾答應過秦老伯!”後居上說道:“這就好!”他從惠澤坤的手中接過兩把刀,說道:“這是我玄武門的日月乾坤雙刀,也是我玄武門的鎮門之寶。我玄武門只有掌門人才能佩戴,現在屬下奉命把刀傳給桓將軍。”
若虛楞了一下,說道:“後長老有所不知,在下當時答應秦老伯的條件是,等找到父親、妹妹後報了家仇纔會就職的,可是現在——”他嘆了一口氣,省下了後面的話。
後居上拿過一把刀,用手撫摸着,說道:“楊掌門,屬下沒能完成您的遺命,現在就來陪您了。”他後退幾步,拔出刀來就要自裁,忙得若虛連忙上前奪下後居上手中的刀。凌霄也上前阻攔,怕後居上再次想不開。
若虛把刀插進鞘中,後居上一見,馬上說道:“桓將軍已經接受日月乾坤刀了!”這麼一說,若虛只得苦笑一下,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後居上拱手說道:“當今亂世,我玄武門若無桓將軍這樣的能人支撐門面,怎麼能立足於江湖?若桓將軍不答應,玄武門必將衰敗,我等遲早是個死,不如現在就死在桓將軍的面前。屬下絕非虛言!”
望着後居上歷經滄桑的臉,若虛不忍心再說拒絕的話。後居上未必真心去死,可是江湖人都看中顏面,說過的話是要兌現的,而文佳典、惠澤坤也拱手站在後居上的身後,期待着自己的回答。
若虛爲難了,沉吟了一下。凌霄插話道:“若虛,人家是真心實意的,你就先答應下來。”若虛沉默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後長老,在下才疏學淺,年少無知,就任玄武門掌門之位,對在下來說,就像是趕鴨子上架!這樣吧!在下就先行代理掌門之位,待玄武門有賢者,在下即刻辭去掌門之職。”
後居上心想:你既然當上了掌門,還能跑了不成?再想辭職,那可由不得你了。他拱手說道:“我等聽命桓將軍!哦,應該是桓掌門!”他拿過另一把刀鄭重地交給若虛,若虛緩緩地接過刀,這是接過一個使命!這兩把刀不重,可是若虛卻感到挺沉的。
凌霄理解若虛的心情,可是她知道若虛要有自己的事業,以前是在義軍,若虛取得了一些業績,後來被迫離開宜昌,泰安大會後,若虛應該有自己的去處,呆在將軍嶺終究不是長遠之計,而玄武門不是一個大的門派,在江湖上影響不大,不會招風惹事,而且玄武門正處衰敗之際,正好利於若虛施展自己的才能,再說如果自己不說句話,這個局面還真不好收場。
若虛又說道:“後長老,在下還是江湖刑部判官,待完成了泰安的事務後,定會趕赴恆山和諸位一起商討振興玄武門的大計!”後居上一想:這話合情合理,怎麼也不能讓人家馬上就趕到恆山吧!他拱手說道:“屬下遵命!”這麼一說,若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後居上比自己年長許多。
後居上見若虛答應下來,自己的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他似乎像是怕若虛反悔似的,找個藉口,就帶着文佳典和惠澤坤告辭而去。若虛、凌霄把他們送到門口,目送他們遠去。
凌霄笑着望着若虛,由衷地爲若虛感到高興,可是若虛卻陰沉着臉,和灰濛濛的天色一樣。凌霄知道若虛的個性:就是找到父親、妹妹,他也不願出面擔任玄武門的掌門,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此時自己就要鼓勵他,讓他放下包袱,在恆山幹出一番事業來。
可是還沒有等她說什麼,趙休花就走了過來,問道:“什麼事呀,這麼高興?”若虛說道:“我高興了嗎?”凌霄反問道:“爲什麼不高興?”
趙休花看看凌霄,又瞧瞧若虛,有些莫名其妙,見若虛手中拿着兩把刀,就拿來一把,拔刀出鞘,見寒光一閃,冷冰冰,知道是把好刀,就說道:“若虛,你的刀被公孫老頭截斷了,現在有這兩把刀,正是雪中送炭啊!哎,這是誰給你的?”
若虛無言以對,趙休花說道:“你怎麼回事呀?吃冰塊拉冰塊——沒話(化)!”凌霄一笑,說道:“趙姑娘說話還挺幽默的!”若虛不屑地搖搖頭,說道:“就會耍貧嘴!”本以爲趙休花會反擊,可是她卻端詳着刀,說道:“我的劍一點光澤都沒有,沒有這刀好。若虛,我們換換吧!”
若虛說道:“你要是覺得好,就都送給你。”趙休花覺得若虛的臉色不對,說道:“怪事!凌霄,這大清早的,若虛這是跟誰在生氣呀?”凌霄一語雙關地說:“沒有跟誰生氣。這刀很重,他怕拿不動!”趙休花搖搖頭,不解地說道:“什麼啞謎呀?”
再說車轅帶着白虎派的人回到了苦竹溝,在路上才發現長老雷天龍沒有回來。車轅本以爲他遇到什麼事落在後面,可是等到半夜,雷天龍還是沒有回來,車轅這才緊張起來,即刻派出車蓋、車軾、徐臘喜和慕容谷帶人去環形山尋找。
一直等到上午,手下人這纔來稟告:車長老他們回來了!車轅也是一夜未眠:雷天龍是他的親信,左膀右臂,得力助手,不說別的,就是讓他代替自己深入青龍神殿,他也是一口答應,沒有絲毫的猶豫,這可是九死一生啊!他不僅很好地完成了任務,把青龍派的主力引進埋伏圈,而且在和林三徑的正面交鋒中表現出大智大勇,不辱使命!
他這是怎麼啦? 車轅忐忑不安地來到門外,看到車蓋等人的臉色就知道結果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車蓋,雷長老何在?”車蓋拱手說道:“掌門,雷長老出事了!”
車轅盯着車蓋片刻,這才問道:“出了什麼事?”——車蓋雖是車轅的親兄弟,可是在正式場合,一直稱之爲“掌門”,而車轅也直呼其名,或者稱之爲“車長老”。
車蓋說道:“屬下奉命到環形山尋找,可是天黑溝深,無法找到,直到天亮後,屬下才在一個山溝裡找到了雷長老。可是——雷長老身中兩箭,都是射在要害部位。屬下馬上急救,可是雷長老早就氣絕身亡了。”
車轅一跺腳,疼心地搖搖頭,停了一下,又問道:“雷長老怎會跌下深溝?哪裡好像沒有懸崖絕壁?”車蓋說道:“屬下仔細查看了地形,環形山雖沒有什麼懸崖絕壁,可是深壑長溝不少,下面亂石叢生,怪石突兀,一旦跌落下去,若無防範,也無生還的可能。屬下估計,雷長老中箭後,失足跌落,在倉促之中無妨施展輕功而落入溝中。當然,就是不跌入溝中,雷長老可能也——”
車轅擺擺手,阻止了車蓋的話。他走了幾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當時怎麼就沒有人發現?”
徐臘喜上前說道:“掌門,當時屬下看到雷長老繞道而行,可能是想偷襲林三徑。後來萬箭齊發,屬下趴在石頭下面,沒有再看到雷長老的身影,不過屬下估計,雷長老是個機警之人,中箭的可能性不大。可沒想到——”
車轅心情沉重,黯然神傷,過了片刻,又接着問:“可惜!天龍是我的好兄弟啊!”他沉痛地走了一會兒,又問道:“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車蓋答道:“屬下已經買了上好的棺木收殮好雷長老等人,正停在外面。”車轅走了幾步,說道:“我去瞧瞧!”車蓋伸手攔住了車轅,說道:“掌門,雷長老身中數箭,血染全身,頭也碰破了。其狀慘不忍睹,掌門不看也罷!”
這麼一說,車轅止住了腳步,望着青山,沉痛地說道:“雷天龍是我白虎派的優秀弟子,對白虎派一直忠心耿耿,屢立戰功,卻不想死在環形山,死得實在可惜啊!”
他望着青山許久,才轉身問道:“閻冥候、詹前後、侯門海、墨寒情四位長老還有沙首簡是否處理好了?”車蓋說道:“掌門放心!他們也已經收殮妥當,待回白虎山後再厚葬!屬下的人還在收殮一般弟子,也準備一併帶回白虎山安葬。”
車轅長嘆一聲,衆人也是默默無言。他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屋裡,坐在椅子上,車蓋、滑鐵廬、徐臘喜、卜風影跟進屋裡,車軾、慕容谷、平步雲等人站在門口。
沉默了一會兒,車蓋說道:“掌門,後天就要重開泰安大會了,我們是不是趁這個機會撐起江湖刑部?”徐臘喜沉吟了一下,說道:“掌門,我們不如趁此機會——”
徐臘喜的話雖沒有說完,可意思卻是很明確的。車轅沒有答話,沉思片刻,才搖搖頭說道:“還不行!這樣,我白虎派馬上就會成爲衆矢之的。經過這場大戰,我們損失慘重,再沒有實力對抗江湖上的高手了,況且,青龍派還沒有徹底消滅。我們此時出面,是下策,不可貿然行事,重蹈青龍派的覆轍!”
徐臘喜和車蓋都不吱聲了,衆人也覺得有理,沒有人再提異議。他們都知道,車轅是個小心謹慎之人,行事縝密,在這種情況下,要稱霸江湖,的確要冒很大風險的。
車蓋問道:“掌門,下一步,我們該如何行事?”車轅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們先幫助江湖刑部解決掉青龍派,然後回山,積蓄力量,再圖大計!”徐臘喜點點頭,說道:“沒有青龍派的掣肘,我們就好辦多了。”
車轅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車蓋又問道:“我們是否要把持江湖刑部?”車轅搖搖頭,說道:“江湖上對我們青龍、白虎是不放心的,我們不會進入江湖刑部的。當然我們志在高遠,又何必在意一個江湖刑部呢?”
這時,侍衛頭領熊袤匆匆進來,低低地在車轅的耳邊說着什麼,車轅一驚,看着幾個人說道:“你們都抓緊時間去睡一覺吧!”說完,匆匆跟着熊袤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