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沖走了過來,揭開蒙麪人的面紗,趙休花一看,說道:“果然是冷師兄!”此時的冷思南像一個泄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說:“我一直防着你,可還是栽在你的手裡!”
司馬衝威嚴地一揮手,手下人押着冷思南到了門主的屋裡。屋裡除了有蕭悅心,房微、杜劍、繆筆、莘花等五行門的主要人物都在場。
冷思南來到屋裡,只是瞪了趙休花一眼,並不看其他人。趙休花問道:“冷師兄,爲何瞪我?”冷思南冷冷地說道:“恩將仇報!”趙休花悄悄嘆了一口氣:不錯!冷思南一直對自己好。這個計策確是自己和門主、堂主在一起設計的,這是恩將仇報嗎?
司馬衝怒道:“冷思南,你是什麼人?從實招來!”冷思南低着頭,一聲不吭。司馬衝問了幾次,冷思南均無迴應,司馬衝急了,說道:“來人,把他拖出去砍了!”蕭悅心勸道:“門主不要着急!”司馬衝說道:“這個人不說話,留着還有什麼用?”
趙休花暗笑:當初司馬衝也是這麼對自己的。她上前說道:“門主,這事可否交給屬下來處理?”司馬衝疑惑地看了一眼趙休花,沒有吱聲。蕭悅心信任地看着趙休花,說道:“門主,就先交給若花來處理吧!”
司馬衝一跺腳,氣沖沖地走了出去。這也難怪他發火,這麼隱秘的藏寶圖,竟然被他傳了出去,差點造成五行門的悲劇。這個臥底之人可惡至極!
司馬衝一走,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去,蕭悅心遲疑了一下,她想吩咐幾句,可是終究沒有說,帶着幾分信任也走了。屋裡就剩下趙休花和冷思南了。
趙休花在屋裡踱着步,卻不知道怎麼開口。過了半晌,趙休花還是說道:“冷師兄,你對我好,我自然知道,可我們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總不能做對不起人家的事吧!”冷思南冷笑一聲,說道:“咱們彼此彼此!”
趙休花感到奇怪,說道:“這又從何說起呢?”冷思南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底細?”趙休花反問道:“你知道什麼?”冷思南一昂頭,說道:“你輕功絕好,又是武林高手,你說是被抓來的,誰會相信?我還看到你夜裡偷偷地出了營房,還看到一個老頭對你交代着什麼。所以你也是來臥底的。”
趙休花估計冷思南看到過老神仙濡鬚子教自己學武功,可是他怕暴露自己而不敢靠得太近。她搖搖頭,說道:“你錯了!我不是來臥底的!”
冷思南冷冷地說:“你最好把我放了,否則我會把這個情況告訴司馬衝。”趙休花一聽,心頭一沉,自己對冷思南的好感一下子就消失殆盡。她忽然想到若虛,若虛在這個情況下,他是寧願死,也要保護自己的,冷思南根本比不了若虛,說不定,他對自己好也是有目的的。哎!我還真高看了這個冷思南。
她輕聲問道:“你平時對我好,是爲什麼呢?”冷思南搖搖頭說道:“沒什麼!我以爲你是個純潔的小姑娘。”
趙休花嘆了一口氣,走了幾步,說道:“其實,我早就懷疑你了。有一次,你爲了討好我,跑來教我劍術,我怕你知道我的底細,就故意猛然一劍刺你,可是你卻靈巧地躲開了。當時我就看出你是個有來路的人,只不過,我剛剛被抓進五行門,對他們沒有什麼好感,無意揭發你。”她猛一回頭,說道:“可是昨天,你殺了蔣老大,一下子就暴露了你的心理。門主由此懷疑你,這才設計了這個計策。”
見冷思南沒有什麼反應,趙休花繼續說道:“聽到門主懷疑你時,我心裡真不是滋味。”冷思南說道:“你應該及時告訴我!”趙休花說道:“可這樣我就對不起五行門了!我對門主沒什麼好印象,可是師父呢!師父那麼關心我們,我們再怎麼樣,也不能對不起她呀!做人,有講良心!”
這幾句話說得冷思南沒了話語,過了一會兒,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是沒有良心的。其實,我到這裡來也是報恩的。我也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趙休花說道:“峨眉派是名門正派,爲何派人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來臥底呢?”冷思南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峨眉派的人?”趙休花說道:“我們趙家谷與峨眉派關係很好,我當然認得峨眉派的功夫!”冷思南盯着趙休花,問道:“你還是趙家谷的人?”趙休花點點頭。
冷思南說道:“難怪你有這麼好的功夫!”他又接上原來的話題:“我不是峨眉派派來的。在峨眉派,我與掌門有些過節。離開峨眉山後,我一個人遊蕩江湖,倒也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是又一次,我倒黴遇到了雪域三魔。這三個魔頭,非要收我爲徒不可。我迫於無奈,也就跟着他們,雖學得一招半式,卻只是想混混日子而已,但我沒有跟着他們做壞事。有一次,雪域三魔被一些正道之人圍攻。我無心抵抗,也不願抵抗,這與我何干?可是我被他們認定是雪域三魔的幫兇,沒有及時逃脫,被一個胖大的道人一掌把我打得差點丟了性命。就算我輕功還可以,死裡逃生,算是撿了一條命。後來我輾轉來到宜昌,躲進一戶人家的柴房。”
趙休花瞪大眼睛,盯着冷思南,這個舉動引起了冷思南的注意,他問道:“哦,我明白了!那就是你的家?”可是一想:不對啊,她不是趙家谷的人嗎?趙休花搖搖頭,說道:“是我舅舅的家!”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打傷若虛的人,可是現在的趙休花卻比較平淡,沒有像以前一樣大吵大鬧。
冷思南問道:“那個男的就是你的——”趙休花點點頭,她覺得沒有必要隱瞞。冷思南說道:“現在我知道你爲何對我冷淡了。那個男的,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趙休花說道:“他可給你整慘了!”冷思南說道:“當時我以爲你們是來捉我的,所以才下了殺手。我只顧逃命,沒有看清,好像是那個男的替你捱了一掌。你到了五行門,我就覺得有些眼熟,估計在哪裡見過你。”
而趙休花卻對冷思南沒有什麼印象:當時他被九嶷道長打傷,渾身是血,臉上血跡斑斑,頭髮披散,佝僂着身體,和麪前的冷思南差距太大,自己自然認不出他來。
冷思南停了一下,接着原來的話題:“怪不得你——他竟然爲了你不顧自己的性命!你不會是因爲這事和我爲難的吧?”趙休花一笑,說道:“你是無意的,我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趙休花在心中好笑:自己怎麼變得這麼通情達理了?如果當時就抓到了冷思南,自己肯定會把他“碎屍萬段”的。
冷思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其實在峨眉山,我也有一個心愛的姑娘,我們關係很好,可是掌門人以門規爲藉口,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想與她一起離開峨眉山,可是——”
趙休花接過話說道:“她沒有與你一道下山?”冷思南點點頭,說道:“她堅決不肯,因爲她小時候流落街頭,是峨眉派收留了她。”
冷思南搖搖頭,接着說道:“爲了峨眉派,她竟然放棄我。我一想起來就心寒啊!”趙休花安慰道:“你又何必心寒?她這樣做,不就是想報恩嗎?一個人連恩怨都不分又何以立世?”
過了片刻,冷思南才接上剛纔的話題,說道:“其實,我也是爲了報恩。——那一掌耗盡了我的功力,我逃出你們家,就已經氣息奄奄。幸運的是我遇到一個老者,他把我攙扶到自己的屋裡,爲我療傷,爲我煎藥,可以說是我的救命恩人。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朱雀門派的老掌門歐陽梓。爲了報答恩情,我才答應他到五行門來刺探消息。”
趙休花說道:“五行門只是小的門派,江湖鮮爲人知,歐陽梓想到五行門來刺探什麼消息?”
冷思南說道:“他們認爲五行門很神秘,可能是想收編他們,壯大自己的力量。可是我在無意中聽到藏寶圖的消息,卻聽得不真切。爲了報恩,我就把這個情況告訴了他們。可是他們也是將信將疑,又不瞭解五行門的詳情,就讓蔣老大他們來試探一下,而司馬門主卻大動干戈,這就證明藏寶圖是存在的。”
趙休花問道:“你剛纔送出的消息,也是幫他們搶奪藏寶圖?”冷思南點點頭,說道:“我懷疑門主給你的是藏寶圖,就想盡快把這個消息送出去。我以爲你們在大獲全勝後會放鬆警惕,可還是着了你們的套!”
趙休花想了一下,說道:“他們明天找不到我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會不會到這兒來搶圖?” 冷思南說道:“他們哪裡知道這兒的底細?應該不敢到這兒來。”趙休花說道:“是啊!就算他們來,一張小小的藏寶圖恐怕也難找到。”
趙休花在屋裡走着,冷思南也沒了話,每個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過了片刻,冷思南終於打破了沉默:“你能不能放了我?門主不會饒我的,我還不想死。”趙休花搖搖頭,心想:那樣我不就成了你的同夥?門主會饒了我?冷思南終究不能和若虛相提並論的。
忽然冷思南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說道:“我們一起走!”趙休花說道:“我的確想回家,可是我不能跟你一道。我要對得起五行門,不能做無情無義之人。”她走了幾步,又說道:“不過,我會跟門主說情,讓他饒你一次!”冷思南眼睛呆呆地看着牆腳,說道:“門主也許會聽你的吧!”
趙休花走了出去,司馬衝、蕭悅心等人正在門外等着,趙休花把情況複述了一遍,並請求司馬衝饒冷思南一條性命。司馬衝思考了好一會兒,又與蕭悅心商量。原來冷思南是爲朱雀門派來臥底的,而朱雀門派對五行門也沒有什麼惡意,可是藏寶圖的消息卻不脛而走,這可是大問題,爲此司馬衝愁眉不展,蕭悅心也是悶悶不樂。
兩個人商量了許久,這才決定:暫且不殺冷思南,先把他拘押起來,以後再審。司馬衝留着冷思南,是衝着趙休花的求情,當然,他也考慮到冷思南這個人以後或許有用。
趙休花回到營房,夜已經深了,外面還在飄雪。她躺在牀上,卻難以入睡。剛纔的一幕又浮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爲什麼要爲冷思南求情?是他曾經對自己好?趙休花搖搖頭:自己覺得冷思南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他把藏寶圖之事傳出去也是爲了報恩,再說他在峨眉山還有一位情人,現在殺了他,那位姑娘又該怎麼辦?
冷思南的回憶又勾起了趙休花對若虛的思念,在迷迷糊糊中,她彷彿又回到了趙家谷前面的那個草坪,回到了住在宜昌的那些日子。
正是:迫不得已露崢嶸,推心置腹知真相。
她哪裡知道若虛正面臨着一場磨難?欲知若虛在宜昌城裡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下回接着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