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轟”
阿刺海別吉剛一衝出帳篷,劇烈的爆炸聲直貫耳膜,腳下一個不穩,身子一偏,就向地下栽去,一個護衛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才倖免摔倒。
扶住這個護衛,阿刺海別吉驚慌無比的看向大營。
此刻大營內早已變成一鍋沸騰的熱湯,匆忙應戰,衣甲未備的戰士四處呼叫;驚恐無比,或跑或跪的奴隸更是隨處可見;一些受驚的戰馬也跑來湊熱鬧,在大營內橫衝直撞,揚蹄悲鳴;這些亂像一起喧鬧起來,那真是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就如世界末日一般。
眼前的一切,讓阿刺海別吉如同陷入一個深沉的噩夢中,無數巨大震盪的聲浪,不斷衝擊着耳膜,無數絕望瘋狂的情緒,撲騰撞擊着腦海,無數飛揚飄灑的血浪,洶涌叩擊着心靈。
她無法掙扎,也無法擺脫,在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噩夢就已經把她牢牢的抓在手中,蹂躪着,暴虐着,撕碎着,這是惡魔的再次舞動,這是死神的再度降臨,無人可以倖免,無人可以逃脫,所有人都要在這個血海陷阱中掙扎,要麼殺人,要麼被殺……
大批燃燒着火星的巨大布包被扔了進來,未等驚慌無措的蒙古戰士轉過念頭,劇烈沸騰的爆炸又連續響起,泥土和血肉一起飛濺,猶如營中突然升起一個個黑紅色的毒蘑菇,又像地獄來的惡毒詛咒,鮮紅,灰暗,黑亮,亂七八糟的色彩組成一道道死亡的畫面,帶着雷神的憤怒,帶着死亡的悲鳴。橫空出世,掃蕩
大地在顫抖,營地在顫抖。寨牆也在顫抖!
納牙阿臉色鐵青,雙眼噴火的看着眼前地一切,腳下卻絲毫不停,推開,劈開,砍開一切擋路的障礙,他要趕往戰士營地,那裡有他的部下,有他地戰士。有蒙古最驕傲的怯薛軍——只是那裡也正是爆炸最劇烈的地方,幾乎全部的爆炸都發生在那裡。
他還沒衝到營地,爆炸聲突然停了一下,他先是一怔,隨即大急,拼命的向那邊衝去,口中不住的大吼。意圖喚起戰士們的注意,只是大營太亂,太嘈雜,他竭盡全力的吼叫遠遠不如那些尖利刺耳的女聲驚鳴,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地統領在叫他們。
猛烈的爆炸已經將大營內的戰士營地耕了一遍,大多數帳篷不是被炸飛,就是被熊熊大火所包圍,黑紅的焦黑血肉和鮮紅的新鮮血肉互相層疊着,散發出一種腥臭焦糊的味道。
這裡的營地在燃燒,這裡地戰場在燃燒。數之不盡的兵器,盔甲,屍體,殘肢緊緊的混雜在一起燃燒,堅硬的地面東一個坑,西一個坑,濃濃的黑煙遮蔽了天地。無數被炸的四分五裂,被燒的不成人形的屍體掛着,躺着,扔着。地面已經被燒的焦黑,沒有多少鮮紅的血液,反到堆滿被烤地半熟的臟器。
這是一片燃燒的大地,也是一片死亡的廢墟!
無數的人驚駭,恐懼。慌亂。震驚,無助。絕望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沒人腦海中反應過來,沒人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攻擊太突然,爆炸太突然,燃燒也太突然,一切的一切的都太突然,突然地讓任何人都不明白!
“轟”一聲比先前猛烈數倍的爆炸聲浪再度推涌開,寨牆的大門瞬間變成天空飛舞的焦炭和木屑,防護嚴密的大營就像被脫光衣服地小妞,**裸地暴露在一羣武裝到牙齒的戰士面前!
“殺!”若洪水傾斜,若飛瀑垂流,無數宋軍順着敞開地大門奔涌而進,向着目瞪口呆,驚慌恐懼的大營內殺去。
震撼,震驚,不能置信,所有人看着眼前這羣人衝來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人想到,花費偌大精力建立起來的大營會如此不堪一擊。s原本認爲堅不可摧的防護,就這樣被宋軍輕易的突破,就像翻過微不足道的籬笆牆。
在許多人眼裡,宋軍似乎吹了口氣,看上去高大堅固的寨門,連着城樓一起飛上天空,強勁的威力讓躲在上面的蒙軍戰士連叫聲都未發出,就變成伴隨木屑和焦炭飛舞的血肉,就像面對無力反抗的暴力,讓所有人都感到驚恐絕望!
衝進來的戰士絲毫沒有顧忌對方的心情,他們興奮着,激動着,喧囂着,就像一道不可抵擋的洪流瞬間就淹沒了一個個驚慌的眼神,一個個絕望的身影,向着四面八方散佈開去。
在這羣宋軍衝進來的同時,環繞的木城牆又被炸飛了幾段,露出一個個豁口,大批的戰士順着這些豁口,向着大營內突進,突進,再突進。
但此刻卻沒人關注這些,那些奴隸和工匠幾乎不假思索的都跪下,將頭深深的趴在地上,對新的征服者表示臣服,全身收縮着,神情卑下着,用盡一切肢體語言,將自己投降,歸順,依附的心情表達出來,充分展示出自己決不會抵抗的姿態!
對這些人,沒有人有興趣,大部分的戰士都從他們趴着的頭顱前跑過,向着蒙軍戰士營地奔去,相比於這些人,那裡纔是他們奪取功勳,證明自己的最佳場地。
納牙阿此刻已經跑進營地,但是大部分的怯薛軍戰士不是被炸的屍骨無存,就被燒成焦炭,悽慘的無法形容。
幾個滿臉黑灰,渾身硝煙,僅穿內衣的戰士跑了過來,望着納牙阿,眼神充滿無言的悲憤和震怒!
他們正是殘存的怯薛軍戰士,身爲蒙古最精銳的部隊,保護大汗的王者之師,他們是英勇的,是忠誠的,也是無所畏懼的。
可是他們也是血肉軀體,也是爹媽所生。不眠不休的連續策馬三個日夜,剛剛進入夢鄉。毀滅的災難就從天而降,大部分地戰士連敵人都沒看到,就被炸死。燒死,僥倖逃脫的也多已帶傷,未和敵人一戰,五千怯薛軍就近全軍覆沒,如此巨大的反差,任何人都受不了,也不敢置信!
“大人……”
“不要多說,趕快召集剩下地兄弟,宋軍馬上就要過來。拿刀子報仇,比說話管用!”
殘存的戰士身軀一震,悲憤的應是,然後從屍堆中扒,從烈火中搶,從濃煙中穿,拼命尋找還活着的戰士。只是很可惜,宋軍這次用的爆炸火油彈和火油箭互相配合,而且數量極多,幾乎將蒙人的營地整個覆蓋,能夠在如此慘烈的環境下活下來,不是勇氣和素質能夠決定,更多的是靠運氣。
很可惜,有運氣的人實在太少!
僅僅召集了數百人,宋軍地喊殺聲就已經清晰可見。納牙阿來到殘存的戰士身前,掃視着眼前這羣殘兵。突然雙手一握,吼叫起來:“怯薛無敵,有死無退!”
“怯薛無敵,有死無退!”
“怯薛無敵,有死無退!”
劇烈高昂的喊叫衝破雲霄,甚至壓住大營的喧鬧,迴盪在宋軍,奴隸,工匠,學者。以及阿刺海別吉耳中,也迴盪在剛走出帳篷的李婉清耳中,讓她冷漠嘲諷的神色爲之一滯!
這是真正的戰士,也是蒙古最寶貴地財富!
“狂風死志,有我無敵!”
衝進來的宋軍戰士也突然齊聲高喝。不少人還揮舞着兵器助威。騰騰殺氣和信心猶如實質般的噴涌而出,將原本精神一震的殘兵迅速的打壓下去。入目所見,全都是面目猙獰,兇狠嗜殺的眼神,就像一頭頭餓狼,正一邊盯住獵物,一邊伸出舌頭在脣邊添,無言的威脅深入心肺!
大營的反抗被迅速掃平,大部分的宋軍都集中到蒙軍戰士營地周圍,停在深深的壕溝前,惡狠狠地看着眼前這羣盔甲不整,渾身傷痕的殘兵。
納牙阿和這羣殘兵,絲毫不懼的回瞪着他們,在叫聲,喊聲,爆炸聲,哭嚎的女聲,肢體落地聲中,兩羣戰士互相瞪視着對方,不過周圍的聲響越來越低,圍繞着營地的戰士越來越多,望着眼前這羣不成比例的敵人,嘴角都露出看到獵物的興奮。
他們是狂風軍,從死亡中爬出來的狂風軍,他們代表着死亡,代表着噩夢,代表着深沉的毀滅和殺戮,他們沒有紅龍地紀律嚴明,沒有青龍的彪悍桀驁,也沒有黃龍的忠誠無畏,更沒有西南軍團的謀敵善戰。他們只有殺戮,只有鮮血,只有死亡,只有不殺敵人,就死自己的狂野。
這是他們地建立者在成立之初就給他們打下烙印,就算他們成爲宋軍,他們同樣如此,因爲他們是狂風,有死無生地狂風!
一個粗壯的大漢走出狂風軍陣營,望了望納牙阿,裂開口一笑,血紅血紅地!
“雖然老子覺得這是廢話,可是還是要說一次,你們投不投降?”
“呸!”
齊聲的呸聲不僅沒讓這名大漢生氣,反到伸出大拇指,大笑出聲:“好樣的,兒郎們,給我殺!”
“殺,殺,殺……”無數條木板狠狠的砸在地上,隨即數以萬計的戰士洪流洶涌奔前,無數的大腳踏在地上,讓大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衝鋒的洪流翻騰着,席捲着,帶這橫掃一切的氣勢將眼前的敵人裹挾起來。
就像衝蕩起片片浪花,又像盛放的煙花,殘餘怯薛軍的抵抗瞬間就被吞沒,急涌的人流就像一羣羣野獸,剎那之間就將眼前這羣獵物撕的粉碎,不少沒抓住肉片的戰士發出不甘的嚎叫,在大營中衝撞着,翻找着,意圖找到新的獵物。
納牙阿死了,被成吉思汗深切信任,寄予重望的納牙阿死了,他被至少五支長槍穿過,八把鋼刀劈過,還有不知多少的連環弩箭插過,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而且爲了爭奪他的屍體,幾個戰士一起使力,將他給分了屍。抓住頭顱的那名低級軍官,舉頭高呼,周圍的人或嫉妒。或興奮,或沮喪,但這和納牙阿沒有關係,他死了,就算他的眼睛睜着,還是死了!
阿刺海別吉呆呆的看着眼前地一切,她感到身體僵硬無比,無法有任何動作,殺氣滾滾。咆哮嚎叫,血肉橫飛,刀光劍影,這一切都無法喚醒她,她就像在瞬間被凍住,整個身體冰冷刺骨,一股從腳底升騰的寒冰凍住她的全身。無邊地驚駭絕望在身體中切割,就像要把身上的血肉一寸寸,一分分的全都剝落,那種刻骨銘心的鈍痛,在她身體內進出,把她的一切生機和希望盡數帶走,留下的只有無邊的灰燼和廢墟……眼前一黑,她倒在地上!
狂風軍總參謀軍事夏平無奈的看着阿刺海別吉,她受的刺激太大,只好出此下策。
看到她慘白慘白地臉色。夏平也說不出什麼心情。他不算殘忍,可跟隨狂風軍以來,殘忍的事情經歷的太多,無論是自己一方,還是敵人一方。他同樣不缺乏細心,不然也不能和郭風配合的如此默契。
最重要的是他認識阿刺海別吉,那還是在長空無忌脫離險境,他拿着速不臺的人頭去幫郭風道歉時,有意的去見地一面。
他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到第二面。還是在這種環境下,這讓他感到一種如同戲中的荒唐。
此刻的大營已經是一片狼籍,被翻卷出來的黑色泥土到處都是,零落分散的血肉肢體鋪在上面。不少爆炸露出的大坑中躺着女人和小孩,有的人還在求告。有的已經閉上眼睛。冷冷的躺在裡面,沁在地上的鮮血奪目地腥臭。冰冷的風兒掃過。帶着死亡的氣息和活人的惶恐,徘徊在大營上空不去。
大批的奴隸顫顫而抖,惶恐無依的看着眼前這羣殺氣流溢的征服者,生怕他們也和蒙人一樣,不分青紅皁白的來場大屠殺。遊蕩的寒風中,也飄揚着絲絲不安和期望。
而原本的蒙軍戰士大營,更是屍體堆積如山,無數形狀各異地屍體,血肉,殘肢,以各種姿勢扔在地上,灰白的骨頭渣子,鮮紅的臟器殘餘,斷掉的身體部件,就這樣撒在地上,不時還被人踩上一腳,發出幾聲嘰嘰聲,似冤魂的喊叫,似勝者地暢鳴,浩浩蕩蕩,飄飄灑灑地飛入寒風,旋入徘徊低迴,傳唱於四方!
收回目光,李婉清下意識的一偏頭,正好看見夏平一臉微笑地看着她“是的!”
“這麼說來,昔日禍亂金夏的狂風軍就是趙昀主使的?”
夏平被這個問題弄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公主說如何就如何,只是今次我是奉陛下之命前來相請公主,還請公主不要推辭!”
李婉清又露出慣見的譏諷笑容:“我能拒絕嗎?”
夏平微微一笑,沒再多言,隨即想起一事,找了個戰士過去問問也遂的行蹤。
沒多久,這名戰士回報,也遂的帳篷在第一波攻擊的時候就被炸燬,裡面的人被燒的屍骨無存。
這個消息讓夏平不知該說什麼好,爆炸攻擊的目標都是長空無忌親自制定的,主要就是針對蒙人戰士大營和緊挨着的蒙古高層大營。事實證明他的攻擊有效而準確,蒙人大營防衛力量和一些將領在首輪的攻擊中就被集中摧毀,若非納牙阿不在自己的帳篷內,也難逃此劫!
只是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炸死了也遂,這實在讓人意外,或者說,在這裡見到也遂和阿刺海別吉就已經是出人意料!
眼見夏平露出沉思的表情,李婉清也目光復雜的看着他,更不可遏制的想起他背後的趙昀,真沒想到,在自己眼中強大無比的蒙古人就這樣灰飛煙滅,容易的就讓像做夢?
是他太強,還是自己太弱?她無法確定,只知道一件事情,隨着宋軍火器的大規模使用,蒙古人已經不再是那麼可怕!
人,是戰爭的決定因素,但武器,卻是決定戰爭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展開,這是相輔相成,互爲依託的關係!
這一點,李婉清此刻只是隱約的想到一點皮毛,不過,她到是明白,在蒙古人這邊的軟禁生活即將結束,新的軟禁也許就要開始,也許這對自己還是好事!
畢竟在大宋內還有個朋友,而蒙古,連個朋友都沒有!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落在昏迷的阿刺海別吉身上,一抹淡淡的哀憐一閃而過!
沒多久,消滅掉蒙古伏兵的長空無忌帶着特戰營到來,問明情況後,當即決定將這批俘虜和工匠帶走,順帶着將大營所有物資全都運走!並將此地情況上報給趙昀,着重將也遂被意外炸死,重新俘獲阿刺海別吉的事情講明!
就在長空無忌和夏平忙着清點戰利品的時候,就在長空無忌觀察大營的山上,出現兩個蒙古遊騎,他們沒有騎馬,而是趴在山頂上看着大營,他們沒有望遠鏡,不過偌大個大營,發生了什麼還是可以看清楚的。
看了一會,兩個人議論了片刻,隨即又悄悄離去,這一切都沒引起其他人注意。包括正興高采烈的狂風軍和特戰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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