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軍心

我高燒數日,定是受驚傷了神元。安神的藥物大多昂貴異常,行軍打仗哪有人會帶?萬幸劉欽打掃了高濟王宮,從中取了幾支上好高濟山參和少許價值連城的海東珠,否則我真是要一病不起,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我雖然高熱不退,卻還記得讓兵士燒了那個村子,免得留下更大的禍害。不過村子的慘狀已經深深印在我腦中,或許此生也難以磨滅。

我沒有說石載的不是,他卻覺得有些對不住我,一時間使得彼此生分不少。其實我知道自己絕非當日那個有“婦人之仁”的布明瞭,但是我沒有解釋,我懷念仁,哪怕是“婦人之仁”。兵道,體上天好殺之德而生,以暴易暴,由殺生生,行的是大仁,卻要以大暴入手。是以悲天憫人與殘虐無情也只有一線之隔。

高濟其實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蠻荒。城小民寡,所以也保持了華夏強漢盛唐時的風俗禮儀,即便在今日的華夏也很難感覺到如此的淳樸。而且雖然地域不廣,卻也算得上物產豐富,草藥種類不少,我讓隨軍醫士採了不少,以備不時之需。

只是一路走來,倭奴的殘暴讓我髮指,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死村似乎只是一般而已,更殘虐的情形也不少見。大些的城鎮尚好,只是被劫掠一番,殺幾百人便罷了。一些小城鄉村,往往被屠殺得雞犬不留,倭奴所過之處,只有屍體,以及屍體上的蛆蟲。

“大夫,探馬回報,倭奴已於前日侵入漢平城,約二萬五千人,便是上次那支逃兵。”史君毅報我。我想笑,卻沒有笑出來,陰沉着臉。史君毅頓了頓,又道:“倭兵五萬人已於昨日入駐忠州,現在在忠州府城的倭兵已經有近六萬衆。”

我翻開地圖,算計着到忠州的路程,以及忠州到烏嶺山口的路線,終於放棄了以我四萬餘衆趕走倭奴的想法。“找到陳裕將軍的大軍了嗎?”我問史君毅。史君毅搖了搖頭,道:“近來沒有陳將軍的消息,末將恐怕陳將軍已經出了我探馬營的巡探界限。”“那豈不是去了東面?”我吃了一驚,想不通爲何陳裕要東行,如此一來,我即便有心呼應也辦不到了。

一時間,我手中的四萬餘衆進退兩難,攻不能攻,守不足守。

若是我要選個城鎮以爲大軍根據之地,該選在哪裡?我不停的在地圖上掃視,終於落在了春川山口的春川城,那裡的地勢有如陽關,只是春川山不似天陰山那般險峻。是了,陳裕也必是去了那裡,只是他若是如此就去了,那後路被截豈非腹背受敵?我暗自慶幸一時福臨心至,否則五萬友軍難保平安。

“東行,去保陳將軍後路。”我的如意在地圖上劃過,斬釘截鐵道。史君毅仔細看了地形圖,道了聲“得令!”

長途行軍頗有些無聊,我在大車裡坐得膩了便讓戚肩推我在外面走。高濟的四月天有如京師,只是官道也太過狹窄扭曲,我有好幾次不得不讓大軍從荒野中直行,那樣還稍稍快些。

四月十五,月圓如鏡,我在紙上練字,隨手寫些兵家之言,孫士謙沖了進來,神色慌忙。“大夫,你聽!”孫士謙不待我問,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放下筆,凝神靜聽,荒野中似乎飄蕩着一支歌謠,詞句聽不真切,卻飄着濃濃的鄉愁。我甚至也想起了京師狹長的衚衕,想起了對門的韋白。

“很好聽啊。”一曲唱罷,我又拿起筆。

孫士謙一臉焦急,道:“大夫,這是兵變之兆啊!”我的筆一頓,紙上多了一個大大的墨團:“不過是兵士思鄉,不足以釀成兵變吧。”我有些不信。

“大夫,兵士未必知道我等在異國他鄉爲異族效命的道理,如此下去,必定會怠慢軍心。”孫士謙道。我想了想也有道理,正了正衣冠,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戚肩依言推了我往外去了。

黑夜的莽原只有我這一片亮着燈火,似乎只要出這營地便會被濃墨染過的天壓垮。

離京已經三月了,大戰之後的兵士更想歸家,想通報家中老小自己的平安,此乃人之常情。圍着篝火坐了一堆唱歌的兵士見我來了,停了下來,起身行禮。我雙手壓下,道:“大家不必多禮,我只是聽這歌兒唱得好,來湊湊熱鬧,莫拘束了。”

話我是說了,真要那些兵士不拘束卻也難辦,一時間大家僵在那裡。我本不喜歡多話,卻也不得不找些話題,便從思鄉開頭:“大夥出來三月了,想家裡了吧。”當下有些人點頭稱是,也有些人壯着氣說要爲國爲君,不敢想家。

“想家乃是人之常情,若是連小家都不顧不保,如何保國爲君?”我話出了口方纔知道錯了,望了一眼孫士謙,只見他微笑不語,似乎沒有聽見。我暗自思量,這等口氣倒似姬遠玄說的一般,有時自己也不明白,爲何只一面之緣的姬遠玄給我的影響幾乎能與教導我十年的師父相衡。

兵士們也大爲驚訝,想來從未聽過將軍如此說話,一個個盯着我,不敢答話。我只好又從高濟的地形天氣談起,讓他們各自聊些家鄉的物產,總算有了些氣氛。

隨便說笑半天,有軍官過來催他們換班,我見時辰也不早了,回了自己營帳,對孫士謙道:“兵士思鄉之情本無大過,不過若沉溺其中恐怕有滅頂之虞。依我看,還是要找些事給他們做,免得無聊了便想家。”

孫士謙笑道:“這行軍路上,又有何事能做?莫非大夫有了主意。”我提起紙,上面寫滿了孫宜子的言論,指着道:“還要有勞諸位文士,每日晚飯之後開帳講學,也不拘題目人數,只要有人肯學,便教他們識識自己的名字也好。”

“若是沒人肯學呢?”孫士謙一愣。

“依我看,想學的總比不想學的多,莫若這樣,我要兵尉一級官長都需識字,每日三五字不限,哪怕一兩字也可,如此一來,學風當盛于軍營。”我道,“兵士識字知理了,軍心便可穩了,怕就怕茫然不知,渾渾噩噩,跟在人家後面起鬨。”孫士謙又道:“若是兵士都成了君子,那大夫要何人去打殺呢?”

“仲進迂腐了,”我笑道,“莫非識字就要學做謙謙君子?也可講些行軍打仗之事,你們講不來,可以要將軍來講。除此之外,我以爲,輜重營裡的木匠,鐵匠,那些醫士,都可以讓他們開課講學,不必拘泥,多有一技傍身也是好的。”

“大夫說的也是,藝多不壓身,卑職這就和幾個將軍說去。”孫士謙轉身要走,我又叫住關照道:“學歸學,不可怠慢了次日的路程。”孫士謙頜首而出。

翌日拔營之時,全軍都知道了我的軍令,就連口令也讓我改成了“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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