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他們家後院翻了過來,手裡還拿着個碗,笑得痞痞的。
如意秀眉一挑:“你怎麼來了?”
何遠絲毫不客套,笑嘻嘻的走進來,一手一個就把金玉滿堂抱起來,惹得他們哇哇大叫,那邊西屋裡的吉祥聽到他們叫,趕緊跑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再看到抱着金玉滿堂的何遠,終究是沒了第一次的恐慌和驚訝。
從前的小霸王何遠如今竟然很會看眼色,他看看吉祥的緊張,再看一眼如意的不悅,立馬將兩個小人放下來,嘿嘿笑着:“如意,吉祥……我……我就是來你們這兒看看,對了,你們有啥活兒要做的沒,我幫你們!”說着,就開始擼袖子。
吉祥受寵若驚的將弟弟妹妹撈到懷裡,無措的看着如意。如意對她們道:“大姐,把燙飯拿到前面你們先吃。”
如今的如意,說話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吉祥也不問什麼,帶着金玉滿堂就把一整碗燙飯拿走了。何遠的眼珠子就黏在那碗燙飯上,跟着一起走了,沒察覺如意走到他面前,單手勾起他的領子就往後院兒領。
佳人在側,旁的姑娘身上都是些沖人的胭脂水粉,恐怕也只有他喜歡的這個姑娘,身上都是讓人流口水的飯菜香……何遠覺得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錯,一個不防,就被直接推在了及胸的院牆邊上。
如意的身子一直都不算好,是以力氣也不是很大,可是何遠很清晰的感覺到了她的不歡迎,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伸出白嫩的手指,點了點院牆,聲線冷清:“怎麼翻進來的,現在就給我怎麼翻出去。”
何遠心裡竄上來一股股怨氣和火氣:“你怎麼了!”
他不懂了,先前她教他壽湯包的時候,不是處的很好嗎!?他還以爲兩個人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今日來她家,一來是他想念她的手藝,二來,是他……想看她了!
可她怎麼這樣一副嘴臉!?
如意收回手,儘量避開和他的接觸,淡淡道:“除了你答應過我如果我幫了你你會爲我做幾件事情之外,我想我們應該沒有別的交情了,沒事別過來。”
說完就轉身準備進屋,何遠眼睛一瞪,幾步衝上前去攔住她的去路:“何如意,你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如意也不和他打啞謎,坦白道:“何遠,我家中只有姊妹四人。如今我們守孝在身,你一個外男,還是少來的好,我不想我們家被傳上一些不好聽的流言。”
何遠心中一動,伸手就抓抓她的手臂,臉上有可疑的紅暈:“你……你是不是聽說啥了?”
如意垂了垂眼,淡淡道:“我沒有聽說過什麼,也沒興趣去聽什麼。
何遠一怔,旋即覺得一股血氣上涌,他直接伸出手攔着他的去路,倒像個和人槓上了的孩子一樣執拗:“何如意,你聽好了!我何遠也要做廚子!和你一樣!”
少年郎朗如宣誓一般的聲音在後院迴盪着,有那麼一瞬間,讓如意有些恍惚……
“小慈,我愛你!”
……
“廚子怎麼了?我就愛廚子,還要和你一起做廚子!”
……
“和你一樣……”
……
“寧慈,要怪就怪你太狠!你爬的那麼快,獨佔師父的寵愛!那些刀法和食譜,師父連我都沒有告訴過!他明明說過,傳男不傳女!”
……
“阿巖,別跟她囉嗦了,她活不成了,我們快走!”
……
“媽,她一個女孩子做什麼廚子,你別跟着瞎摻和。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那還得了!”
……
腦海中的畫面不斷地轉換,漸漸熱辣的陽光刺下來,如意彷彿看到了前世自己和外婆住的那個三十平的小房子,還有外婆日漸衰老的身子,直至白色的布單蓋上她的臉……
彷彿有一道光從眼前撩過,將那些景象一一抹去,目光點點重新聚焦,落在面前有些生氣的男人身上。
何遠以爲如意不信,補充道:“我是認真的!何如意,我從小到大就沒想過認真的做一件事情!可這件事情,我非做不可!我已經告訴我爹我娘,不管咋樣,我一定要做廚子!”
少年的眼神堅定而火熱,只恨不能把自己的一顆心給掏出來!
竈房後門的角落,吉祥手裡端着兩碗盛好的燙飯,躲在門背後聽着院裡的動靜,眉頭緊鎖。
而安靜的小院子裡,忽的傳出一聲嗤笑聲。
如意擡頭看着何遠,涼涼的眸子裡沒有半點情誼:“你告訴你爹孃,他們又怎麼會答應?何遠,當日在壽宴上,即便是我一個外人,都能看出里正有多器重你,你以爲,他會讓你做一個整日浸在油煙火竈裡的廚子?”
何遠眼珠子一瞪,滿是自信:“怎麼不會?做廚子又怎麼了,能做到像你一樣,那就是個了不起的!再說了,不管他們許不許,我一定要做!”
如意則是望向一邊,淡淡道:“何遠,你覺得我這個廚子做的不錯?”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太不錯了!
何遠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如意彎了彎脣角:“可如果我是你爹,我想要的,不是讓你成爲我這麼厲害的廚子,而是希望你能成爲請得起我這樣厲害的廚子的那種人。”
何遠堅定的神色上出現一絲絲的疑惑和不解,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前院忽然傳來了人聲,躲在一邊的吉祥細細一聽,心中一驚——是奶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