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所料,莫晉翀瘋了吧,他提出這樣的建議,毫無可行性,完全不可能成功,而我也不可能答應。
“你這麼做是幫鄭曉江,同時也是幫自己。”莫晉翀拉住我的手臂,他瞥一眼不遠處的莫靜然,當然,這個距離可以保持密談,不被其他人打擾。
枚姨上樓先休息,她通宵豪賭,神經高度緊繃,這會兒莫晉翀闖入鬧得不可開交,她有些體力透支,所以莫靜然吩咐女傭和明珠先送走枚姨,至於衣衫不整的王耀文,能滾多遠是多遠,我看莫靜然對他也是嫌棄地嗤之以鼻。
中場休息的時候,莫晉翀將我獨自拉到偏廳,打算商量他如何證明我不是臥底。我料到他的提議不會好到哪裡去,果然他要我趁這個時候幫忙偷取丁菲菲手中的賬本。
滑天下之大稽,要我幫莫氏偷賬本?
“鄭曉江一直拿不到賬本,那是因爲丁菲菲對他留了一手。”
“鄭先生都拿不到的東西,我又怎麼能拿到手?”
“那是因爲鄭曉江不瞭解丁菲菲。”莫晉翀挑起眉頭,詭笑地說,“你應該還記得山莊的偷竊事件,對外說是有人偷取爺爺的珠寶,其實不然。”
“我知道此事。”
“偷的是鑰匙,竊賊是鄭曉江。”莫晉翀踱步到我身後,認真地說,“據我所知,k先生的賬本就藏在瑞士銀行的保險櫃,不過這個高密的保險櫃必須有兩樣東西才能解開。”
我恍然地問:“其中一樣就是莫老爺子的鑰匙?”
“沒錯,就是那把鑰匙。”莫晉翀繞到我跟前,繼續說道,“因爲老k不相信莫氏,一直對莫氏留了一手,所以這個賬本既是他的搖錢樹又是他的保命符。”
“可惜的是,賬本並不能保命。”我睇着他,面色複雜地說,“我不明白,他的鑰匙怎麼會在莫老爺子手中。”
“其實爺爺知道這個賬本之後,爲了滿足k老賊的野心,已經支付一筆鉅款,等於是買回這把鑰匙。”
“須不知人家還有一手,保險櫃必須要同時有兩樣東西才能打開。”我忍俊不禁,“幻想莫老爺子氣得捶胸頓足的樣子,我真心忍不住,你可別怪我。”
莫晉翀一臉嚴謹,正色道:“爺爺的確很生氣,所以他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我收斂了笑意,怔怔地問:“k先生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莫晉翀掃我一眼,匆忙地避開後,轉身說道:“現在討論你的事情,幹嘛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總之,k老賊把命搭進去也是罪有應得,因爲我們莫氏從來沒有虧待過他。”
“人的生死不應該由你們主宰,即便他該死,那也是將由法律制裁,何況你們也在犯罪。”我瞪着一雙大眼,不客氣地指責。
莫晉翀似有感應到我的敵意,他側過身,斜睨我時,笑得灑脫,那一瞬間,我彷彿又看到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是的莫三少。
不,他是莫三少,也是莫晉翀,是莫氏的人,是血案在身的殺人魔頭,可我不願相信,所以一直不敢與他對質。
“雪禾,這個賬本對莫氏來說至關重要,但我知道,對你來說也同等重要。”莫晉翀意味深長地說,“如果說,兩者之間必須選擇一個,我一定會選擇你。”
“你還沒有告訴我,另外一樣打開保險櫃的東西是什麼。”我當時一點都不領情,真正不願與莫少同流合污,雖然我有點猶豫,但我心裡很清楚他的身份,潛移默化地將他劃入莫氏犯罪集團。
“是丁菲菲小拇指的指紋。”莫晉翀輕描淡寫地說,“丁菲菲從小在國外生活,十四歲就做了k老賊的小情,人,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真感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她一定知道很多關於k老賊的事情,曾經有一次,老k在美國唐人街被人暗殺,是丁菲菲出手擋下這一刀,而這一刀直接砍掉她的右手小指,因此她的右手小指是個假肢。”
我倒吸一氣,緊張地嘀咕:“根本就看不出來。”我努力回想丁菲菲的樣子,平時看到她貌美的臉蛋就忘了關注她的手指,當然,沒有誰會盯着人家手指觀察。
“爺爺曾經收買了k老賊身邊的人,他說,爲了凸顯他對丁菲菲的恩情,所以將保險櫃又加了一層指紋解碼,並且用這枚做出來的特殊指紋。”莫晉翀說道,“k老賊死後,丁菲菲也就跟着回國了,如果我沒有猜錯,她就是想弄到莫氏的鑰匙,在這件事情上,鄭曉江成了她的棋子。”
我冷靜下來,心平氣和地說:“丁菲菲知道你們想得到她的假肢,所以藏身在鄭先生身邊,目的也是讓他保護自己。”
“在山莊,我衝到你房間,就是爲了調虎離山。”
我猛然擡頭,憤憤地問:“刺殺丁菲菲的人是誰?”
“是她自己。”莫晉翀接住我驚訝的面容,依然鎮定地說,“本多紀子還沒有來得及下手,她已經對自己下手,因爲那個時候他們早就察覺我們不會放走他們,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他們也脫不了身。”
我努力地串聯整件事,大概能明白在山莊的暗潮涌動,之所以被鄭先生抓到偷溜出書房的我,那是他剛剛作案成功,鄭先生一口咬定沒有竊賊闖入山莊,因爲他就是偷取鑰匙的人,而莫少對外宣稱山莊的闖入者,那是他早就盤算偷襲丁菲菲,哪知道丁菲菲先人一步,對自己也下得了手。
我整了整思緒,轉過身來對着莫晉翀:“只要竊取丁菲菲的指紋,那麼賬本就是你們囊中之物,因爲現在無論是丁菲菲還是鄭先生,全都被你們監控起來,一旦觸犯你們的底線,你們就殺無赦。”
“可以這麼說。不過按目前情況,鄭曉江應該還不知道丁菲菲手指的秘密。”
“憑什麼要我幫你,我不會跟莫氏同流合污。”我白了一眼莫晉翀。 шшш• т tκa n• co
“只要有鑰匙和指紋,任何人都能拿到賬本,你可以不交給莫氏,可以像丁菲菲那樣要挾姚振晟,他就不敢對你下手。”
我怎麼覺得莫晉翀說這話的目的並非這麼簡單?我歪着頭打量他,他看起來那麼真切,像是一個旁觀者的出謀劃策,但他這麼做僅僅只是爲了讓我牽制住姚振晟嗎?
轉念一尋思,我倒另有打算了,看我若有所思的樣子,莫晉翀走近兩步,關心地問:“我給你的戒指,你爲什麼沒有戴着?”
“王耀文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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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雜碎活得不耐煩了?”
“他已經得到了教訓,你放心,我會把戒指要回來。”莫少嘴上罵了兩句,卻表現得並不是真正生氣。
就在我們商量的同時,突然莫靜然走來打斷,她一臉凝重,心事重重地說:“莫氏出事了,我們得馬上回去,至於這個女人,她暫時就留在枚姨這裡,只有證明自己清白之後才能離開。”
莫晉翀回頭對我說:“我會留兩個自己的人,他們會保護你。”
“枚姨不會要了我的命。”我不以爲然。
“在這裡,也許有你想找的東西。”莫晉翀彎腰,故意作擁抱的姿勢趁機湊到我耳邊,低語說,“她的死穴在她臥房。”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莫晉翀跟着莫靜然匆忙地離開,他帶走大部分的保鏢,確實留下兩個黑衣人守在門口保護我。
不對,我不是關注黑衣人,我只是有些錯愕他離開時,說的最後那句話。
枚姨的死穴,在她臥房。
只要有鑰匙和指紋,任何人都能拿到賬本。
結合之前點醒我的話,我越來越看不懂莫晉翀的目的。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竊取指紋是想交給徐臨,然後有他偷偷地拿走賬本,這樣一來,我們都不必窩在這裡活受罪了。
可莫晉翀,分明就是在旁敲側擊地告訴我應該怎麼做,他瘋了嗎?還是我想太多了。
我想得剛剛好,我想,既然已經留在枚姨別墅,那就幫小辣椒這個忙。當初小辣椒找到我,以雪禾的過去交換她的請求,我自然是不敢答應,因爲她跟莫晉翀一樣,都是拜託我偷取別人的物品。
控制小辣椒的是枚姨手上的一張鉅額欠條。關鍵是這張欠條還是阿昌欠下的鉅款,高利貸追上門,攪得他們日夜不寧,爲此阿昌受傷好幾次,誠惶誠恐的她只有找到我,求我幫忙偷來那張欠條。
借給阿昌的鉅款,說不定有部分還是小辣椒的血汗錢,枚姨坐享其成又在自家小姐和馬仔身上放高利貸,這樣反覆榨取,她也真是不給人一條活路。
我走上樓,吩咐女傭帶我去枚姨的臥房,所謂的死穴,我還不知道對我是否有用,不過我願意試一試,因爲枚姨和莫氏相輔相成,她手上的把柄不見得比丁菲菲少,說不定還有意外的驚喜。
思及此,我走得更加堅定,女傭敲了敲門,然後推開,示意我可以進入。
我看到,王耀文穿好衣服卻跪在地上哭喪着臉,一旁的明珠小心翼翼地捏着枚姨的肩膀,他們被門口的我驚動,同時將目光轉移過來,連同枚姨,那雙疲態的眸子依然鷹瞵冷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