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朋友身份參加了阿迪的葬禮。鄭曉江給了阿迪家人很大一筆錢,雖然這些錢買不來一條人命,也撫慰不了一個小家庭的悲慟,但我們只是想竭盡所能地幫助阿迪的家人渡過難關,更甚是讓我們自己心裡會好過一些。
眺望無邊的墓地,我心情很沉重,也許那天,我斷了氣,靈魂找不到回去的路,那麼今天,躺在冰冷墓地中的人也會多一個。唏噓生命的同時,我將身子又靠近了鄭曉江,我跟他一樣,懼怕失去,失去的滋味有時候比死亡更加痛徹心扉。
因此,抓住雷毅,迫在眉睫。那個與鄭曉江討論案情的羅警官曾經多次上門給我錄口供,我看得出,他和鄭曉江關係匪淺,知道我們發現雷毅跟蹤的事情後,他將鄭曉江“訓斥”一番,而經過這件事,鄭曉江遠不如以前的自信,他說,他不能再坐以待斃,這樣只會讓我們太過被動,被雷毅牽着鼻子走,所以我們要主動出擊,利用他黑白兩道的人脈,將這所城市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雷毅的藏身之所。
由於我受了傷躺在醫院,所以這個週末躲過了溪姐的邀請,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參加家庭聚會,倒是在週一的時候接我出院。
“真是沒想到你還是個香餑餑。”左音溪挽着我的手臂,揶揄地說,“喂,臭小子這麼緊張你,你們兩人到底什麼關係?你住在他家裡,難道已經是……”
我別過臉,害羞地解釋:“鄭先生知道我在這裡沒什麼朋友,所以租給我一間房住下。”
“上次你想搬出來住在二樓的小倉庫,又是幾個意思?”左音溪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以前沒這麼八卦,這會兒問得我不知所措,我怕說錯了話,因爲我還是很介意溪姐的身份,畢竟她有可能是鄭曉江的小媽。
“出院手續辦好了。”鄭曉江在病房門口遇到我們,他冷掃一眼左音溪,不安好氣地說,“放開她。”
左音溪挽着我,所以讓鄭曉江極度不爽,可左音溪偏要較真,撇着嘴用力地拉着我的手臂,不甘示弱地哼笑:“唐馨是我的員工,我關心一下怎麼了?”
“唐馨是我的女人。”鄭曉江伸手將我從左音溪身邊扯過去,牢牢地攬入懷中,絲毫不給溪姐機會搶回去,他們這是搞什麼鬼,加起來都有六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一樣。
他剛纔說的話,算是第一次爲我正名嗎?我躲在他懷中偷笑了,我知道他說出來不是隨便哄騙溪姐,所以我把這句話抓住後放在心裡,放好了,就是我幸福的源泉,哪怕我被雷毅一槍斃命,我也無所畏懼了。
“唐馨,給你放假三天,你好好休息,不用着急來上班。”左音溪倚着門口,目送我們遠去的背影,突然大聲說道。
我被鄭曉江拽着離開,他對溪姐芥蒂太重,不知道怎樣才能化解兩人的誤會。
“我老闆真善解人意。”我故意在走進電梯的時候說給鄭曉江聽,他轉了轉眼珠子,一副趾高氣揚,不屑的表情冷哼一聲。
再次回到公寓,有種劫後餘生的興奮,我想做點什麼慶祝一下,可是公寓的廚房根本無法滿足我的小小願望。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掛了手機,鄭曉江也展露了笑顏,他神神秘秘的樣子令我十分好奇,他會帶我去什麼地方?其實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他的心,若是走進去,我便賴着不走,安安心心地住下來,一輩子不離不棄。
“我們一定要不離不棄,不能拋下任何一方。”莫名其妙地想起很多開心的事情,我傻傻地笑得莫名其妙。
鄭曉江走近我,敲了敲我的額頭,笑罵地問:“傻笑個什麼勁?”
“不關你的事。”我白了一眼他,衝到門口準備換鞋。
帶我去的地方不遠,就在離我兩條街的豪宅小區,所以鄭曉江帶我來看房子。
“鄭先生,這間很不錯的,房東是個香港人,因爲長年在香港工作,所以他纔想要賣掉房子。”中介男孩眉飛色舞地介紹,“其實您知道的,我們小區樓齡很新,由於房東不想租出去所以纔看起來更新了,您要是買下來,完全不用裝修。”
房子看起來的確是嶄新的,可是這裡的房子應該很貴,他買個三房幹什麼,買這麼大的房子一個人住豈不是很浪費?
“鄭先生,您看廚房,之前您一直很關心廚房的大小,這間房的優勢就是有兩個廚房,一個開放式,一個單獨廚房,空間很大,您太太做飯一定沒問題的。”
“太太?”我扭頭,飛紅了臉頰,錯愕地看着若無其事的鄭曉江。
“喜歡嗎?”鄭曉江大概是發現我的注視,便轉頭問道,“我覺得很不錯,如果你喜歡,我就買下了。”
“等,等一下。”我衝着小哥禮貌性地笑了笑,而後拉着鄭曉江走到陽臺,焦急地問,“公寓住得挺好的,你幹什麼要買這麼大的房子?”
“這間房有廚房,還是兩個,你完全可以任意發揮你的廚藝。”鄭曉江煞有其事地說。
“我都是小打小鬧,根本不用你特意買間房子來給我做飯好嗎?”
“聽我一些做房地產的朋友說過,以後房價可能會漲很快,所以買個房子儲備在這裡也是挺好的。”鄭曉江微笑地說,“更何況,我最滿意的是這裡。”他說着,手指向陽臺樓下,我順勢望去,吃驚地發現樓下的對面小街正是我工作的地方,咖啡屋就在咫尺,真的好近。
“以後我站在陽臺上就能看到你上班的樣子。”鄭曉江雙手插進褲袋,也沒等我說話,他徑直走向賣房子的小哥,與他交涉買賣手續的問題,他決定了,買下這間房。
我佇立陽臺上,凝視鄭曉江的一舉一動,看着是那麼真切,卻總覺得我還是活在自己編織的夢中。我越來越害怕夢醒,就這樣糊里糊塗地沉睡,一輩子都不醒來。
轉了身,遙望藍天白雲,那個時候,我坐在會所的房間,從窗臺望去,卻沒看到過像今天這麼動情的天空。
看了房,鄭曉江帶我趕赴下個場地,我都不知道他急個什麼鬼。但是當我知道他帶我來的地方是私人泳所,我便了然他的用意。如果沒記錯,我有兩次落水,雖然兩次都被他救上來,可第二次的休克真的是嚇壞了鄭曉江。
雷毅還沒有找到,未知的險境也不會消失,我們不敢篤定第三次的災難,更加不敢保證以後每一次遇到生死緊要關頭時,我的救世主鄭曉江就能出現。並且,我不想自己那麼沒用,我也想自救,不能成爲他的負擔。
想得挺好,決心也立得很堅定,然而面對水池的我突然就膽怯了,我腦中浮現的是我在江中掙扎的恐懼,我嚇得連連後退,一開始就被水欺負過,所以很自然會形成心理陰影。
“有我在,不用害怕。”鄭曉江從背後擁住我顫顫巍巍的身子。
我嚥下沒骨氣的恐懼,扭頭又問:“可是沒有泳衣,我怎麼學?”
鄭曉江詭譎莫測地一笑,他走到泳池旁的櫃檯,拿着一件略微暴露的泳衣遞給我“早就準備好,你去更衣室換上吧。”
我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捻起比基尼式泳衣,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露了背。”
鄭曉江知道我的顧慮,於是安撫“我訂的是私人泳池,獨立間,不會有第三人來騷擾我們。”
我眨了眨睫毛,盯住他不懷好意的詭笑。礙於他的堅持,我也不好說什麼,況且學會游泳的確是我最初的目的。
“你調整一下呼吸,對,手抓住這裡,或者抓住我。”鄭曉江一開始教得挺認真,我先得克服水的陰影,然後努力地跟上他的教程。
“爲什麼我沒辦法浮上來呢?”這是溫水池,泡在水裡很舒服,但我離不開鄭曉江的雙手。
“我教你憋氣。”我跟着鄭曉江深吸一口氣,同時兩人沉入池底,我一定要抓緊他才覺得安全,我睜開眼,看到他一直凝視我,我們在水下完全用眼神交流,但這已足夠。後來,鄭曉江說,我可以很隨意地在水下睜開眼,其實本身並不怕水,只是有了前兩次不愉快的經歷纔會產生抗拒。
不到二十秒,我便感覺吃力,我不知道怎麼浮出水面,慌亂地揮動雙臂,而他靠近我,環抱住我,吻住我的脣。
他的淡定化解了我對水的恐懼,他帶我浮出水面,我想起第一次我們潛伏水底躲避追殺的情景。那時的他必須壓抑自己,而今的他可以肆無忌憚,我推不開吻我的男人,我們的游泳課程很顯然變了味兒。
我總算明白他給我買這麼暴露的泳衣的目的,他知道,我必定不會穿出去,只有他可以獨佔,所以他輕而易舉扯掉那一點點布條,在泳池擁吻我,最後還是惹火上身,沒有控制住。好吧,我承認,我們都沒有打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