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江。”夏旭也是匆忙趕來,就在我和鄭曉江陷入僵局的狀況之中,夏旭來了,我暫時不用開口傷害這個男人了,這時候,任何出現阻止鄭曉江逼我的人都是我的救星。
不過夏旭急忙找到鄭曉江可不是好事,因爲秦婉儀突然高燒進了醫院,現在的她,一個高燒極有可能也會要了她的命。這種情況下,我反而奔向夏旭,要求他帶我一起去醫院。
一行三人馬不停蹄地趕赴醫院,馬仔也緊跟其後。急診室的外面還有薛瑤,這時,頤園莊的鐘曉珍也過來了,可能是馮鼎的工作調到這邊後,鍾曉珍纔會一起過來。
“肺部感染。”鍾曉珍走到鄭曉江跟前,心情沉重地說,“不過醫生說應該沒事。”
我駐足在過道的最外面,此時此刻,我纔是一個外人,我不想踏入,因爲我肯定會心軟的。鄭曉江拖曳着疲憊的身體,一直到急診室的門口,他才停下,他雙手撐着急診室的門,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突然轉過來,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方向,我接住他恍惚薄脆的眸光,看到一種萬念俱灰的黯然。
“咔嚓——”最終,秦婉儀沒事了,不過要留院觀察。有些人先返回山莊,晚上還得來值班,留下的只有鄭曉江和薛瑤。我推門進入,想看一眼秦太。
才兩天不見,她好像瘦了,她可能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情,所以纔會悶悶不樂。
我撫摸秦太的手臂,心神俱寧地說道:“我給不了他一個心死的理由,因爲我的心因爲他而活着。”
我嘆息一聲,居高臨下地看着秦太:“我這麼做,是不是錯了?”
退出病房,鄭曉江在門口等着我,我還想着如何安慰兩句,而這個時候他反倒是冷靜下來,沒有逼迫我。
“我累了。”鄭曉江低着頭,面如冷霜地說,“哀莫大於心死,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從我身邊經過,與我擦身而過,在進入病房的那一刻,他將房門關上了,同時也關上他對我的心,對我的愛。我轉身,剛要推開門,餘光掃到丁翀的馬仔。我的手定格在半空,我的心凝固我的行動,我最後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好一句哀莫大於心死,爲什麼他就不能等等我,等我將他們繩之於法,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好恨,我恨丁翀再次出現,我恨他重生,我曾經是那麼希望他不要死,可是他爲什麼要重生後折磨我。我將氣一股腦兒地發泄在丁翀身上。
我不顧莉娜的阻攔,衝進丁翀的書房,將他桌上的東西摔落在地,然後咆哮:“你滿意了,你看到我和鄭曉江互相傷害,你就最滿意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我的怨恨是發自內心的,並不是爲了演戲給丁翀,也只能是最真實的情感,這個男人才會相信我。
“丁先生,她……”莉娜進門的時候一臉慌張,丁翀示意讓她出去。我泄了氣,一下子就癱坐在地上,丁翀現在沒辦法蹲下來,只能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說道:“我都說了,這個鄭曉江不是好東西,又惹你生氣了不是?”
我坐在地上不想理他,在他看來我是生了悶氣,不過我承認,我的確很生氣,現在誰惹我誰遭殃。就在我介乎於理智與感性之間時,我的餘光掃了一眼我的手掌,我的確坐在地上,但是右手撐着地板,準確地說,是撐着丁翀的文件。
小拇指壓住夾在文件中的一張照片,猛然間,我回過神來,想起我有更重要的事,好在生氣可以掩飾我的緊張,畢竟這兩種狀態下,我都會臉色漲紅。
“哎,殃及池魚了,這樣吧,爲了讓你消氣,我請你吃大餐。”丁翀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想將我拉起來,與此同時他本想將莉娜叫進來整理地上的文件,而我趁機制止了他,搶着收拾地上的東西,說道:“既然你都要請我吃大餐,那我還是勤快一點把這些文件給你整理好,免得你怪我對你發脾氣。”
我蹲下來,一邊與他交談降低丁翀的警惕,一邊背地裡將剛剛那張照片偷偷地塞進自己的衣服裡面,還好穿了外套,看來以後最好多穿一些有內袋的外套。
“我怎麼捨得怪你。”丁翀走上前,從背後摟住我,低頭在我耳邊輕笑道,“我只會好好地疼愛你。”
背脊一陣酥麻,伴有恐懼和排斥,我終究還是不喜歡除了鄭曉江以外的男人碰我,可是現在無法避免與丁翀親近,但是能躲一時就一時,希望儘快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這樣我也可以趁早解脫,我可不想鄭先生哀莫大於心死,我得拯救這顆心,不,是兩顆心。
“不知道你要請我吃什麼?”我轉過身來,後退半步,皮笑肉不笑地問。
“海鮮。”
無論吃什麼,反正我也是爲了敷衍,我找個藉口進房間換衣,其實我想看清楚我究竟拿了什麼。察覺沒有人跟來,然後我反鎖房門,確定無誤,我纔敢將藏匿在衣服內側的照片拿出來仔細看上一眼。
一箇中年男人。照片上的中年男人,國字臉,一頭黑捲髮看起來邋里邋遢,不過他眼角有道很深的疤痕,特別顯眼。
“這是誰?”這人我沒見過,不知道對徐臨的偵查有沒有用,但是如果是跟丁翀有關的人,徐臨最好還是調查一下,以免遺漏證據。等一下,我怎麼會這麼想?難道我也認定丁翀犯了法?不會的,莫少答應過我,他不會再殺人,不會做有違良心的事情。
我沮喪地坐在沙發上,雖然內心很掙扎,可實際上我接近他,不就是爲了證實徐臨的猜測嗎?還有一種可能,也可以證實徐臨的判斷錯誤。
我嘆息一聲,雙手擱在腿上揉搓,試圖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而這時,拿着照片的手也反過來放在腿上,於是在照片的背面,我看到了兩個字。
“巴爺。”
坐在車上的我魂不守舍,我一直在想如何與徐臨取得聯繫,最重要是將照片給他。
“還是南方好啊。”丁翀突然嘆道,“海鮮市場應有盡有,想吃什麼都行,就是剛從海里撈上來的也不在話下。”
“你現在還能吃海鮮?”我覺得丁翀應該要忌口吧。
“沒關係,我看着你吃也覺得開心。”丁翀衝着我曖昧地笑,“雪禾,你有沒有懷念過七年前的莫氏山莊?”
我在丁翀面前表現出真我就好,太作了,他反而會懷疑。思了片刻,我才冷笑一聲說道:“不懷念,那畢竟是我最不光彩的一段時間,如果不是被騙,我纔不會捲入這場風波,我想,也許我現在就是坐在大廈裡面上班的高級白領。”
“哈哈哈。”丁翀狂妄地大笑,輕輕地捏着我的臉頰,“這就是我的雪禾,好了,你終於恢復過來,我也放心了。”
“以前我就知道,你們莫氏的人,多疑。”我斜睨丁翀,故意不客氣地質問,“我幾次三番與鄭曉江紅了眼,恐怕也是你有意爲之吧,你是想看看我的心究竟在哪裡。”
丁翀嘖嘖地說:“雪禾,你就是太聰明瞭,這女人呢,太聰明瞭不好。”
“不過,丁翀,如果你還要做這些無聊的事情,請你放開我,我纔不稀罕投奔你。”我白了一眼丁翀,不悅地叱喝,“如果可以,我寧願回鄉下陪我媽。”
丁翀湊上來,擁着我安撫:“好好好,我錯了,不要生氣,你看你一生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我在丁翀懷中感受不到一絲溫暖,我要的,他根本給不了。
車子駛向本市最大的海鮮樓,已經有人訂好了包間。出門的時候,我發現丁翀也格外小心謹慎,他的車庫放着三輛相同款式的轎車,他隨即選其中一輛,然後出行的時候,三輛一同開出車庫,從一開始他就要混淆視線。
訂了包間也是先有馬仔檢查四周的情況,包括窗戶的指向,如果對面有建築,丁翀也不會選擇進入,只有確保萬無一失,他纔會帶着我進入選中的最佳包間。
酒樓的服務生只能在門口服務,傳送進來的食物和酒水由馬仔親自拿進來放在桌上,我想,如果不是丁翀做賊心虛,他哪用需要這麼周密的部署。
就在我暗自忖度之際,忽然間,正對面的“牆壁”盡然被人拆了下來,我啞然地張着嘴,這堵類似牆壁的屏風被人有條不紊地拆下來,與此同時,本應該是隔壁包間的人,立刻轉移陣地。
對面走向我們的男人也是四五個,爲首的男人讓我眼前一亮,我剛剛知道他,他可能代號“巴爺”。
“丁先生,好久不見了。”巴爺笑起來,眼角的疤痕也會跟着顫動。
“坐。”丁翀氣定神閒,很有風度地邀請來客。
剛坐定,巴爺便瞥見丁翀身旁的我,我因爲正好看着他,所以猝然迎上他的目光,頓時嚇得一怔,慌張地別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