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雲出了小屋,看着直直望過來的杏雨,腳下頓了頓,就轉頭飛快的離開了。
杏雨卻是看見她眼中的驚慌和隱約的晶亮,心中也一同惴惴不安起來。
翳嬋站在書桌旁,眼看着梨雲的背影不見了,才轉身又走到了榻邊上,那黑袍整整齊齊的就落在了一旁。
不知道鎮南王看到她的一番心意會是如何?此刻,翳嬋竟然突兀的生出一股子迫不及待來。
側身撤出了一塊兒不顯眼的黑布,翳嬋將那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虎黑袍用南方貢來的細軟綢布包好,纔有放到黑布裡,想了想,轉身又往一個檀木的箱子去了。
這箱子與先前楚雲杳留給邢驚蟄的那個大同小異,想來應該是得自翳神醫的真傳。
翳嬋將那箱子輕輕的打開,箱子中露出許多不同的瓶瓶罐罐來。
學醫救人,學毒傷人。
她才拜入翳神醫門下的時候,也是跟着楚雲杳一起學習醫術的。
翳神醫是個難得好老師,並不會強求着她們讀什麼醫術,或者非要背下來什麼纔好,只把兩人丟在裝滿醫書和各種藥材的小院裡,自己鎮日抱着一個瓷白的酒壺出去逍遙快活。
翳嬋就是這時候,第一次配製出毒藥來。
或許是天性使然,看着小鼠付了自己的藥,在籠子中掙扎着死去,翳嬋竟然生出一股難言的快感來,竟是通體舒暢。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也不遠了。
翳嬋從自己的毒藥箱子裡拿出一支小小的,不起眼的瓷白瓶子來,送到眼前看了看,才又轉身,一同放到那黑色的包袱裡。
她擅長製毒,如最終害了楚雲杳的那劑。
但卻也並不只會製毒,沒人知道,她的迷藥和春藥製得一樣好。
只消一滴,不論是滴在茶水飯食裡,還是滴在紅燭枕被上,這人就用不了多,就會抓心撓肺的火熱起來,縱然是把衣服都扒了,放進冰涼的水裡泡着,也斯哈屁不可緩解。
唯一的辦法,只能與異性相交,陰陽相合,這藥效纔可淡去。
先前不用在邢墨琂身上,一是這春藥雖然霸道,輕易就迷了人的心智,但卻沒有什麼助於子嗣的功效,二是這藥若是用了,不論男女,均有反應。
在於邢墨琂相交的時候,她並不想中了藥效,迷迷糊糊的迷失了自己,因而一直擱置在一旁,只用趙太醫那個。
可今日,對方換成了邢墨珩,翳嬋卻巴不得自己與他一同墜入那火熱當中,只做彼此唯一的解藥。
想着,翳嬋心中不免就升起一股子火熱來,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鎮南王府去。
有此一夜,縱然她懷不上子嗣,也是心甘情願,了無遺憾了。
翳嬋緊緊的將黑布包裹起來,繫了釦子,打眼看過去不過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包袱模樣。
將這包袱小心的放在一旁,翳嬋這才喚了杏雨進來。
杏雨在屋子外面,一直聽見屋中悉悉索索的聲音,卻並不知道發現了什麼,這時候雖然進來了,眼睛卻也並不敢四處亂瞧,只盯着自己的腳尖,等着嬋妃的吩咐。
拿你一身宮女的衣裳來,要最不
起眼的那種,你也將這身換了。
翳嬋皺眉看着杏雨的衣裳,雖然是個丫頭,但比宮外小家小戶的小姐穿的也是不差的。
宮中的份例並非如此,可她最看中臉面,身邊的人,自然是要穿的好的,更何況她還要爲外人營造自己待下人和善的假象,因而杏雨梨雲幾個跟着她的丫頭,在物質上倒是不錯的。
杏雨聽了翳嬋的話,大爲不解,卻也不敢再細問,連忙點點頭,聽了翳嬋的吩咐去找那半新不舊的衣裳來。
翳嬋看着杏雨的背影,滿意的的點點頭,尋了杏雨做這事兒,最主要的是因爲,杏雨與她的身材最爲相像,不容易看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杏雨很快將兩件淡粉色的宮女衣裳拿了過來,見翳嬋接過去,就套在自己身上,杏雨驚訝的不敢出聲。
翳嬋卻是瞪了她一眼,“眼睛睜那麼大做什麼!還不快過啦幫忙!”
杏雨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走到翳嬋的身後,服侍她把衣服穿上,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娘娘,咱們這……”
翳嬋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我只說一次,你現在換了這衣裳,隨我一同去雍明宮去,只當我是不足爲道的小宮女,別叫別人看出端倪來。”
雖然不知道翳嬋此話是什麼意思,杏雨還是習慣性的點頭答應,趕緊自己也換上了粉色的宮女衣裳,緊跟自翳嬋身後出了院子。
院中掃地的小丫頭一一與杏雨問好,眼睛卻不由看着她身邊兒低着頭的丫鬟。
方纔進了娘娘房中的只有一個杏雨姐姐,如今怎麼又多出來了一個?且看着這身量與梨雲姐姐也沒有一處相像。
那小丫頭還沒問出口,杏雨隱晦的看了眼翳嬋,就將她的話堵在了嘴裡,“今日娘娘才處罰過那起子不求上進的,你可別再多話了,難不成讓雍明宮的人笑話去?”
着着又拉了拉身邊的翳嬋,“這位姐姐,咱們快些着,不知道皇上這事兒急不急?”
說完,再不理會那小丫頭,直接拉着翳嬋走了。
那小丫頭在兩人身後卻有些不解,這杏雨姐姐雖然是嬋妃娘娘身邊兒的臉的大丫頭,平日裡卻很是和善,也愛與她們開個玩笑,怎的今日這脾氣這樣火爆?難道是被嬋妃娘娘怪罪了?
也對,今日才收拾了一個,可見娘娘心情不好。
想着這小丫頭忍不住看了眼翳嬋的屋子,娘娘還在裡頭呢,她可不敢偷懶!就又舞動起了手中的大掃把。
“做的不錯。”杏雨身邊兒翳嬋輕輕的說了句,深覺自己方纔僭越了的杏雨,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不再多言,順着特意查來的小路,就往雍明宮的方向走過去了。
不知是這次運氣好還是別的,一路上只碰到了一次侍衛班子遠遠的走了過去,剩下的路,竟是一帆風順沒有一點兒阻礙。
杏雨卻並不敢有所放鬆,不知道娘娘今日是爲何,只是去個雍明宮,竟然就要扮成丫鬟的樣子,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麼好事兒,因而杏雨心中一直繃緊了弦。
好不容易到了雍明宮的門口,或許因爲這裡是皇上的寢宮,守衛竟然沒有格外的增加。
翳嬋看着守衛平平的
雍明宮卻是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來。
雖然先前別的沒打聽到,但謀士入宮的消息,卻還是不脛而走了,如今這雍明宮守衛還如往常一樣,可見邢墨琂自己沒再這裡,也並沒有把這裡放在心上。
呵呵,果然心誠則靈,連老天都幫她!
“你在這兒守着,我去去就回。”翳嬋拉着杏雨站在雍明殿的正殿外面,不待杏雨多言多問,就迅速的跑進了殿內。
如今也到了晚飯的時間,邢墨琂一行人又不再雍明宮裡,果然這殿內就空了下來。
翳嬋心中一喜,順着窗戶下面就流進了寢室內。
在這裡住了這麼些日子,她比邢墨琂更清楚這殿內的設施擺放,如今藉着夕陽的餘暉,模模糊糊的也能找到路子。
翳嬋行至龍牀邊,伸手往一旁的花架子上抹去。
“嗯?那個牌子呢?”翳嬋眼中閃過一抹吃驚,不由往前趕了兩步,一下將那個花瓶抱起來,“沒有?爲何竟是沒有?”
她明明記得邢墨琂將一塊兒腰牌藏在了這花盆下面,輕易不會有人發現,如今怎的沒了?邢墨琂怕是都快忘了它的存在纔對!
翳嬋心中突然不安起來,難道是邢墨琂已經發現了她的目的,因而布了這個局,要來一次甕中捉鱉?
她心中一沉,勉力穩定這自己的雙手,將那花瓶又放回花架子上,不再耽擱,往旁邊走過去。
她原想着尋了邢墨琂落下的腰牌出宮,如此一來,就算角門的侍衛那裡出了什麼問題,她也能憑藉着邢墨琂的腰牌,名正言順的出去。
可如今看來,或許邢墨琂已經偶然發現了那塊腰牌,又換了地方,想來輕易找不到了!
不論如可,此地卻不宜久留。
翳嬋轉身要往另一個方向過去,然而腳下才微動,身後卻傳來了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聲音,那聲音高聲喝道,“什麼人!”
翳嬋聽聞身形一震,不管不顧的往前衝去,滾進了龍牀下面。
不知是哪個偷懶的太監在管着這出的衛生,看着挺乾淨的屋子,牀下卻積了不少的灰,翳嬋向裡一滾,那灰就被她拍打起來,沾了滿嘴的灰味兒。
然而她卻半點兒聲音也不敢發出來,一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一雙上挑的眼睛,睜得極大,從牀下向外面看過去。
那太監尖細的聲音越來越近,口中不停警惕的問着,“什麼人?出來!”
躲在牀下的翳嬋,甚至已經能夠看清那小太監鞋面上繡的八寶暗紋,可見是個品級不低的。
翳嬋警惕的將手腳縮成一團,右手在身後摩挲着,竟是真的讓她尋到一根從牀板側面掉下來的木棍來。
那打掃的太監竟然連這出都沒發現,如今卻成就了翳嬋。
手中有了武器,翳嬋依舊絲毫不敢放鬆。
如若這時候被抓個正着,邢墨琂發現了她的所作所爲,她就沒有一點兒退路了。
更何況牆倒衆人推,順藤摸瓜,她前些時日的膽大包天或許也會被翻出來,那時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心絃緊繃着,翳嬋雙手握着木棍往前蹭了蹭,木棍直對着那還在質問的太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