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莫名的想法,將翳嬋下了一跳。
她連忙翻身起來,顧不上披上掉落的中衣,只攤着身子往邢墨琂那邊湊了過去。
這邢墨琂雖身體有些虧損,卻怎麼也不會什麼都沒做就死了去!
若是邢墨琂這個時候死了,她腹中還沒有孩子,這皇位豈不就是邢驚蟄的了,就是要死,也得等她懷上孩子,生出皇子來再死才行!
驚懼交加之間,翳嬋伸手探到邢墨琂鼻孔下面。
那鼻孔呼出的熱氣,沒有遺漏的盡數噴在翳嬋的手指上,翳嬋的心才落回了原處。
還好,只是睡過去了。
深呼吸了幾口氣,心鬆了下來,翳嬋就又生出一股子怒氣來,見邢墨琂睡得死,一氣之下,在他腿上踹了兩腳,才覺得心中好受些。
中看不中用的!翳嬋啐了句,也不管邢墨琂,自己側身躺回原處,看着窗戶灑進來的月色出了神。
不知覺的,眼前又出現那個一身黑袍的男人,線條分明的臉頰,明明和身旁的人長了五六分想象,看着卻全然沒有一點兒相同。
如果是他……
翳嬋就着月光漫無目的的胡亂想着,終於也睡了過去。
而此刻,她夢中的的那個人,卻正抱着懷中已經睡着的邢驚蟄,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先前邢墨琂沒有把一切遮掩都撕開的時候,星魔很還顧忌着,無論如何,邢墨琂到底是他的兄長,不好讓他太過難做。
因而縱然日日帶着穆雲杳和邢驚蟄一起,但除了面上功夫,也而沒有過多的跟將軍府交流過。
兩府的交往,不過止在穆雲杳身上,更別說其他什麼政治上的事了,全都是無稽之談。
然而昨日,邢墨琂竟然用那樣的手段,強詞奪理的想要斷開鎮南王府和將軍府的交往,明明是他心中腌臢,把別人想的岔了,卻還是那般行事,把他心中最後一點兒的兄弟情分都要磨沒了。
邢墨珩乾脆就不再顧忌邢墨琂的臉面,今日帶着穆雲杳和邢驚蟄出去玩兒了一圈,累了,就跟着一起去了將軍府,歡歡喜喜的用了一頓飯,到這時候才帶着邢驚蟄回家來。
想起秦瑜那糾結的臉色,邢墨珩的嘴邊就不由蕩起一抹微笑來。
秦瑜如何想的,他不說門兒清,也是知道一些的。
外面的流言都那樣瘋魔了,秦瑜說到底也是個慈愛的母親,自然要顧忌着杳杳的名分,但又不好不歡迎他,因而方纔的臉色甚是糾結。
倒是穆峰和穆雲瀾二人還好,大家都是武官,又向來豪爽,桌上也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通下來倒是還喝了兩杯酒。
想起出門的時候,穆雲杳淡淡着臉色,卻親自鬆了外袍來,邢墨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母后……”懷中的邢驚蟄無意識的喃喃了句,邢墨珩拍了兩下他的脊背,心中卻一片敞亮。
“不急,很快你母后就要回來了。”兀自對了句話,邢墨珩換手抱了邢驚蟄,進了王府。
一夜無夢,夜色盡了,又是一日。
翳嬋醒過來的時候,邢
墨琂已經上早朝處理政事去了,對於前一晚侍寢的妃嬪,邢墨琂倒是向來大方的很,也不拘着非要早起服侍如何。
有了昨日那事兒,翳嬋這時候自然也沒心情在他面前表現表現,也就隨他去了。
畢竟這時候,宮裡其他的妃嬪也沒什麼機會,都被她找了由頭罰着,在自己宮中思過呢。
翳嬋略一收拾,就急急忙忙的叫梨雲去宣了趙太醫來,別人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若是路上趙太醫不小心表現出了什麼,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後宮看似在她手中鐵板一眼,可不排除還是有些膽子大的妃嬪,手底下偷偷籠絡了一羣見錢眼開的東西。
先前這後宮在楚雲杳手中看似嚴密,不還是讓她鑽了空子?
翳嬋雖然不相信有人比她更厲害些,但卻也不願意冒任何沒有價值的風險。
梨雲腳程果然快,杏雨伺候着翳嬋,略微一收拾,就帶着那趙太醫來複命了。
趙太醫年齡不小了,緊趕慢趕的走了一這趟,進了雍明宮已經喘的不像話了。
翳嬋倒也不着急問他,自己把玩着一個小巧的擺件,手上輕輕一揮,讓人扶着趙太醫坐下,喝喝水歇口氣再說話。
又轉身吩咐梨雲像昨天一樣,帶着衆人門口守着去,附耳到梨雲身邊道,“皇上若是來了,你提醒些。”
昨日皇上去商議事情,用的時間長,倒還有機會,今日只是去上個早朝,若是事情不多,自然要先回來一趟,用了早飯再去辦公,還是要小心着些。
梨雲聽了,忙應了,帶着衆人走了出去,屋中照例只留下翳嬋和趙太醫兩個。
因他二人一個還年輕,一個又是耳順之年,自然沒人覺得不合適。
更何況有邢墨琂這麼一個皮相好的皇上在一旁,誰也不相信翳嬋會與趙太醫做那一樹梨花壓海棠的事兒。
也是藉着衆人這樣的想法,反而方便了翳嬋行事。
縱然是邢墨琂回來早了,有了梨雲在外頭通報一聲,她和趙太醫轉了話頭就是,想來邢墨琂也斷然不會多想的。
見趙太醫呼吸順暢了,翳嬋才輕輕問了句,“昨日跟你說的藥,可準備好了?”
趙太醫擦擦額頭的薄汗,頓了頓,才應了,“準備好了,臣今日給娘娘帶了過來。”
說着就遞上一個描着青花的白色小瓷瓶來,看着倒像是女子慣用的香露瓶子。
翳嬋拿着瞧了瞧,眼睛看着趙太醫,手下卻也不停頓,拔了那塞子,湊到鼻下好好的聞了聞,隨後笑道,“倒是不錯,用起來也是這樣無色無味的?”
趙太醫遞給她的這個瓶子,裡面裝的竟然也像是香露一樣,沒有什麼顏色,如此一來倒也好,縱然是有人發現了,她咬定是香露,別人也沒什麼好猜疑的。
趙太醫聞言,點點頭,既然已經上了嬋妃這條船,自然要盡力護着船走好才行,他恨不得已經用出看家本領了,“這藥水,娘娘只消在茶水裡,飯菜上滴上兩滴便可,因是聽了娘娘的,只做了對男人起效的陽性藥,娘娘縱然是用了,也是沒有大礙的。
”
翳嬋一聽這話,心中更覺得好,如此一來,想必就是出了事兒,別人也更想不到她。
心中又想起一事來,翳嬋輕手將那藥水瓶子放到側面的矮几上,“這個做的不錯,我只問你,聽說你家中還有祖傳的促進子嗣的方子?”
趙太醫一聽這話,渾身一顫,訥訥的並不言語。
他家是有祖傳的方子沒錯,也是因爲這本事,幾代上才被那時的皇后引進進了太醫院。
可後來因爲這個本事,家中死了不少的人,都是各路妃嬪還有其他達官貴人求取方子不成所致。
因而祖宗有訓,這方子斷然不可再用,也不再輕易教授給全族的子弟。
爲了方子能夠綿延下去,每次只尋了靠譜的一人,將這方子傳下去,等到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再傳給下一代。
且此人不可爲官,因此他做了官,就已經與這方子沒了緣分,也半分不知道這方子如今傳到了還活着的哪個人手上。
這等事已經塵封多年,如今這嬋妃又是如何知道的?
趙太醫一時間驚懼交加,怕是自己的祖墳都被人刨了去。
翳嬋絲毫沒有遺落趙太醫的表情,此時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試探對了。
她不過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哪裡又有證據,不過看趙太醫這樣,那方子,肯定是有的。
“你也不用瞞我,”翳嬋的語氣不由加重了些,“我又不是靠行醫爲生的,哪裡會偷你什麼方子,你只配出藥劑來與我試一試,若是有效,自然重重有賞,日後的風光和你孫子的前程也不必多言,若是無效,我也賴不上你。”
說着翳嬋帶着玩味的笑意看向他,語氣卻已經猶有千斤重,生生的將趙太醫壓彎了腰,只聽她道,“可若是知而不言,或是故意動什麼手腳,那……我翳嬋可不會留什麼情面!”
她最後一個字,咬牙切齒的說出來,趙太醫已經一顫之下,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一個響頭就用力的磕下去,“娘娘!老臣既然已經與娘娘一道,自然是鼎力相助的!哪敢有什麼欺瞞!”
他這話倒是沒說錯,若是翳嬋能一舉懷上子嗣,對他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說不定日後還能再有什麼進益。
可他是真的不知,趙太醫擡頭看着翳嬋,將家族的源頭此事有關的事都說了一遍,才又道,“娘娘,不是臣知而不報,而是臣實在不知道相關的事情啊!”
翳嬋聞言沉吟片刻,口中道,“我知曉你是趙氏一族的族長,各家有什麼人你焉是不知道的?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去查!”
半個月的時間哪兒夠!趙太醫跪在地上叫苦不迭,他是族長沒錯,可趙氏一族發展到如今,不知多少人,半個月的時間,怕是連一一見一面也是不夠的。
看着翳嬋鐵了心的臉色,趙太醫還要在辯駁一番,就是延長些時日也好。
這時候,梨雲的聲音卻高高的傳來,只聽門口一女聲清脆道,“奴婢參見皇上!”
聞言翳嬋警告的瞪了趙太醫一眼,側手將那藥水藏在手上,向着門口迎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