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杳沒有着急說話,就着醫谷暗脈護衛長的話,思索了一番。
在醫谷衆人如有實質的目光中,面不改色道,“醫谷傳世的醫書寶典?醫谷聲名如此之大,我爲何沒聽過還有寶典這一說?”
“你有事誰?”王起頗有些不屑道,“醫谷中的秘密,你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
穆雲杳心中着急,不欲與他多糾纏,“那你憑什麼說那個勞什子的醫術寶典在我這兒?”
王起瞬間就要開口,卻又想到什麼似乎忍了下來,護衛長瞟他一眼,直接越過他開口道,“不知穆小姐可否還記得那日墜崖的翳嬋?”
“翳嬋?”
聽到翳嬋的名字,穆雲杳狐疑的看向護衛長,目光在護衛長和王起之間流轉,“自然是記得的。”
“哦,如此,還請穆小姐將翳嬋交出來。”護衛長探尋的目光掃向穆雲杳。
穆雲杳看了周圍醫谷衆人篤定的目光,嗤笑一聲,“諸位何以如此肯定翳嬋就在我手上?”
“一定就在你手中!”王起有些激動,這可有關他是否可以將醫谷發展下去,他指着穆雲杳道,“別以爲那日你走了之後,我不知道你又做了什麼?”
“哦?我怎麼不知道我做了什麼?”穆雲杳原本心中就不痛快,此時看着王起這麼一副篤定的樣子,實在覺得可笑之極。
王起卻自以爲抓住了穆雲杳的把柄,這個時候,連方纔那麼些個憐香惜玉的情懷也沒有了,他直接諷刺道,“你自己做的好事兒,當然要裝作不知道!”
穆雲杳見王起這個鬼樣子,懶得與他多言,轉身直接對着小米道,“我們走。”
說着,就拉緊馬繩,似乎不管醫谷的衆人如何,就要一鼓作氣的衝出去。
護衛長見穆雲杳如此反應,不由皺緊了眉頭,嘴裡暗罵了句蠢才廢物。
抽出長劍,身影飛舞,直接落在了穆雲杳的馬前,目光略帶凌厲,“穆小姐,此事事關我醫谷的發展和傳承,還望穆小姐配合,有所怠慢了。”
穆雲杳見是護衛長,才又鬆開了馬繩,也不言語,只是皺着眉頭看着他。
護衛長見狀,心裡也犯起了嘀咕。
若不是王起篤定有傳世醫書在翳嬋手中,而翳嬋又似乎被鎮南王的人抓走了,他纔不想蹚這齣兒洪水,更不想跟朝中的人有什麼牽扯。
實在是一來在翳神醫逝世之後,醫谷確實沒有再次出現過什麼驚世的醫術高手,由此,更是在杏林和武林中,都落了下乘。
二來,他臨危受命,受了翳神醫的囑託,照看醫谷,至少要爲醫谷找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才好。
這麼些年來容忍王起,不是因爲無法將他從谷主的位置上拉下來,而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繼承的人,所以,倒不如讓王起做那個長矛,幫他保護着醫谷谷主的位置。
解決王起這麼一個不上臺面的東西,總比解決一個或許真有實力的人要簡單的多。
怕是真的得罪了穆雲杳,繼而得罪了鎮南王,再者又得罪了 皇上和整個天羽國王朝,護衛長似乎也並不像過多的糾纏,他幹
脆直接道,“穆小姐或許是有所不知,和鎮南王身邊的人,總是要知道些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穆雲杳開口問道,實則心中已經有了譜兒。
果然,護衛長又接着說道,“醫谷的護衛在懸崖處搜索翳嬋的時候,是死是活,沒有找到翳嬋一點兒的蹤影,反倒是遇上了另一夥人……”
穆雲杳心中瞭然,“你是說鎮南王的手下?”
“沒錯,”這時候王起又衝出來,“果然你是知道的,最毒婦人心,你快將我醫谷的東西交出來。”
說着看了眼面色陰沉的穆雲杳,似乎又犧牲了自己,做出了妥協,不由道,“若是你爽快,翳嬋大可以交給你處置。”
聽了這話,穆雲杳不由諷刺一笑。
越是這樣表面上對女子親暱實則覬覦的人,私底下,內心裡越是骯髒,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將女子像是一見破爛的衣服一樣,施施然的丟出去,絲毫沒有遲疑和內心的譴責。
穆雲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王起這噁心的東西,直接與護衛長道,“我見你是個有譜兒的,不要被那亂七八糟的東西誤導了,若是翳嬋真的在我手中,我又何苦天南地北的尋她?”
說着又憤憤道,“若是翳嬋落在我的手中,早就死無葬身之地,況且,我不妨提醒你一句,翳嬋這人,最是詭計多端,她說的傳世醫書,多數是爲了保命說出來騙你們的,關鍵時刻,還是要動動腦子!”
穆雲杳的話語中帶着十足十的嘲諷和鄙夷,彷彿是兜頭一盆臭屎,扣在了王起的腦袋上。
這事兒是王起提出來,是王起與醫谷衆人一而再再而三強調的,自然這罵,這嘲諷,這鄙夷,這屎盆子,就落在了王起的頭上。
王起怒火中燒道,“你個妖女!不要說這些話混淆視聽,或許你早就發現了翳嬋手中的醫書,又覬覦我醫谷的傳世醫術,是以直接藏了起來!我們不要相信她的胡言亂語!”
最後一句話是對着醫谷的諸位說的,果然醫谷中的衆人,聽了這話,除了還在思索的護衛長,都露出憤怒的神色來,甚至已經露出了劍鋒,拔劍相向。
原本還有些鬆散的氣氛,在這幾十把劍氣的逼問下,瞬間就劍拔弩張起來。
醫谷的幾十位門生,和穆雲杳與小米二人,形成了壓倒性的對峙。
一時間,穆雲杳也不由有些後悔起來。
早知道應該找些說辭,先過去再說,如今再說什麼求和的話,怕是沒人信了。
邢墨珩的病情可是耽擱不得,穆雲杳的臉上不由露出焦急的神色來。
恰逢這時,樹林間突然風聲鼓動,樹葉扇動着碰撞到一起,發出沙沙的響聲。
衆人突然一頓,向着那響聲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帶着青年獠牙面具的年輕人,穿着一身不似中土服飾的墨色衣袍,打馬而來。
顏色稍淺的頭髮,在月光的餘暉中,有些難言的燁燁的光彩。
半片青面獠牙的面具,擋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一片菱形的細長嘴脣來,帶着淺淡的硃紅色。
朱脣輕啓,聲音是有些
蹩腳的中土話,“諸位壯士如此欺負二位女子,當是江湖的恥辱,還要臉不要?”
他聲音雖輕,卻聽的人心中也跟着生出一抹懼意來。
護衛長眸色一閃,心中道,來人是個狠角色。
醫谷的護衛們,原本不過露出劍鋒的長劍,紛紛的拔了出來,在月光下交相輝映,閃着透骨的寒光。
面具人卻是不懼,菱形脣上面還帶着嘲諷的笑意,直接揚馬越過衆人,停在了穆雲杳和小米身邊。
穆雲杳看他一眼,見他淺色的發,和略微卷曲的髮尾,心中一動,這怕不是中原人,不是天羽國的子民。
面具人見穆雲杳側頭看他,也回頭看過去,對上穆雲杳在月光下似乎帶着一層水光的眸子,因爲她是懼怕所致,不由安撫的笑了笑,“小姐別怕。”
穆雲杳見狀,也只得點點頭。
王起看了,不由冷笑一聲,“又來了送死的,給我上!將醫谷的醫書搶回來!”
他的命令下去了,諸位護衛卻是沒有動,只等着護衛長的吩咐。
王起氣的要死,面上紅彤彤的快要冒出火來,他憤恨的盯着護衛長,“這可是有關醫谷的大事兒,你還想置身事外不成?別以爲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對我的不滿意,可那終歸是我醫谷的家務事兒,都到了這個時候了 ,你難道還想與外人一塊兒榨乾醫谷的血脈,而不是與我一致對外不成?”
眼看着穆雲杳就要被面具人就走了,王起當下就急切起來,也顧不上再遮遮掩掩的。
護衛長聽了他的囉裡囉嗦,不由皺起了眉頭,可又不能否認,他說的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
終於,護衛長點點頭,諸位護衛見此,紛紛拔出長劍衝了上去。
那面具人伸手將穆雲杳往後護了護,與小米二人一起,拔出長劍,翻身下馬,不由分說的拿着長劍衝了上去。
身邊盡是兵戈相向的金屬碰撞聲,穆雲杳聽得面色沉沉。
王起趁着衆人都在打鬥中,從側面向着穆雲杳衝過去。
穆雲杳眼尖,早就發現了她的動靜,毫不留情的揚起馬鞭,照着王起的抽過去。
“啊!”王起大喊一聲,捂着自己的臉掉在地上。
疼的打了幾個滾兒,又因爲在衆人腳下,沒人注意到他,被來來回回的踢了好幾腳。
穆雲杳看的解氣,正是開懷的時候,卻猛然發現面具人和小米已經落到了下乘。
果然醫谷的醫術雖然如今已經逐漸沒落下去,但護衛們的功夫還是夠看的。
雖然方纔那面具人的功夫似乎不錯,也不是中原的路子,可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
小米的功夫,更是在京中打個三教九流的壞人還成,到這些人面前,卻是不夠看了。
月光下反射出一抹劍光,穆雲杳看過去,卻見那劍是直接向着小米去的,直指心口。
穆雲杳心中一沉,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己根本趕不過去,而面具人也被幾人圍在其中,動彈不得。
穆雲杳不再遲疑,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牌子,高聲喊道,“醫谷衆人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