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杳滿心惦念的西關,也是水深火熱的樣子。
邢墨珩第二日還沒有出現,就已經有人起了疑心,試圖像楚天闊幾個親近的人打探。
雖然天羽國的軍隊訓練嚴格,但也不是鐵板一塊兒,是以,楚天闊幾個恨不得急着一夜白了頭。
幾個人圍着邢墨珩一夜沒睡,楚天闊和趙一銘兩個更是廢了很大的力氣,纔將邢墨珩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
“總這樣拖着也不是回事兒,若是麟炎國知道了什麼消息,突然襲擊,就危險了。”穆雲瀾道。
衆人點頭,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雷霆更是着急,“王爺所中之毒,真的已經穩定下來了?”
楚天闊和趙一銘點點頭,卻是遲疑道,“雖然暫時穩定下來,但不知道能穩定多久,任何一點兒環境的改變或者是動盪,都可能引發毒素的再次猖獗,唯一的出路就是趕緊找到解毒的方法。”
雷霆急的團團轉,“這豈不是廢話麼!楚大人和趙參議你們兩個,已經是醫術頂端的人物了,若是你們兩個沒辦法,哪兒還有能治病的大夫!”
說着雷霆越發的激動起來,“我現在就殺進麟炎國的軍隊去,他們定然有解藥。”
見雷霆不由分說的掀起簾子就要往外走,楚天闊急的爆喝一聲,“站住!”
雷霆這才停了下來,卻不回身,只是倔強的看着楚天闊。
見狀楚天闊只得嘆口氣,暗罵雷霆這個木棍子,比自己還不開竅兒,怪不得邢墨珩要將機靈的疾風留在京中,帶來這麼個爆碳性子。
趙一銘給楚天闊使了個眼色,自己走到雷霆身邊,將他拉回來,耐心的解釋道,“一來,你若是這樣單槍匹馬的就衝進麟炎國,只會帶來兩個後果,一是你死無葬身之地,二是麟炎國藉着你的不對勁兒,直到了王爺的病情,帶着人馬衝過來,我們跟你一起死無葬身之地。”
雷霆頓了頓,沒有說話,面色卻不似方纔那樣全然堅決。
趙一銘輕聲細語的接着道,“二來,我們假設你能夠人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了麟炎國的領地,偷了藥來,你知道什麼是解藥麼?你知道他們所謂的解藥對不對?你知道這所謂解藥會不會讓王爺的病情更加嚴重?”
三個問題像是三塊兒板磚兒,直接雷霆砸的愣在了原地。
趙一銘見他如此,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屋中的每一個人,沒有不擔心王爺的,我們都在想更好的辦法。”
趙一銘頓了頓,似乎思索了一番,才又道,“再說了,總有人醫術比我和楚大人都要高明。”
話音一落,雷霆就急切的問是誰。
趙一銘卻沒有答覆,只是目光似有深意的看着楚天闊。
楚天闊對上他的目光,面上也露出糾結的神色來。
雖然不知道趙一銘是如何知道穆雲杳的醫術的,但他明白趙一銘的意思。
現如今這個情況,能夠馬上想到並找到的比他們二人醫術更高的人,怕是隻有穆雲杳一個了。
他那個妹妹,雖然治病的手法新穎,又鬼點子新點子層出不窮,但也因
爲如此,總能治好他們認爲是不治之症的病痛。
可是,王爺昏睡過去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是爲了讓他們不要告訴穆雲杳他手上的事情……
見趙一銘不說話,只看着楚天闊,穆雲瀾和雷霆不由也明白過來,隨着趙一銘一塊兒看過去。
三人的目光如有實質,像是一座山一樣壓在楚天闊身上。
雷霆更是性子急,激動的一下抓住了楚天闊的衣領子,“楚大人,你有辦法是不是?是誰?”
楚天闊擡眼看着焦急的雷霆,環視一週,終究把目光落在了趙一銘的身上,“你是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中沒有以往挑釁的戾氣,只帶着一絲尋求幫助的猶疑。
趙一銘這才走過去,“我想,不論答應了王爺什麼,不論王爺的心意是什麼,總歸保命是最重要的,若是真的出了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故,京中的那位豈不是更擔心?”
楚天闊半晌無言,趙一銘故意道,“你莫不是真的怕被王爺軍法處置?若是如此,以我的名義發出去也可以。”
楚天闊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惱火起來,“我怕軍法處置?我難道還不如你一個弱女子似的?”
在楚天闊眼中,白白淨淨的趙一銘,可不就跟個大姑娘一樣麼。
趙一銘如何不知道,楚天闊的糾結,不過是源於對邢墨珩的守諾,源於男子漢一言九鼎,他是故意激怒楚天闊,讓他的猶疑通通見鬼去。
果然楚天闊再沒有猶豫,本身就有些傾向的天平完全倒了過去,“現在就寫信去京中,走最快的棧道,叫穆雲杳來。”
“穆小姐?”
“雲杳?”
穆雲瀾和雷霆沒想到他們口中比二人還要厲害的醫者是穆雲杳,眼睛瞪得像是秋日的李子。
楚天闊點點頭,看了眼雷霆,最終對上了穆雲瀾的眼睛。
如此看來,穆家人還不知道穆雲杳的身份,他肯定不能將真相說出來……
還是趙一銘反應快,開口道,“穆小姐在醫術上極具天賦,在京中的時候,我祖父也與我提起過,太醫院中不少御醫的祖傳醫術都叫她學了去,且學以致用,比我們這等木頭腦袋好用許多。”
聽趙一銘如此說,穆雲瀾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可一時也想不起來,便點點頭,放過去了。
見狀楚天闊又跟着道,“穆小姐確實是個在醫術上通透的,上次我家中母親突發急病,還是請穆小姐過去醫治的,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穆雲瀾和雷霆聽了這話,纔對穆雲杳的醫術有了瞭解。
畢竟楚家是醫藥世家,家中盡是醫術高超之人,若是他們家的老夫人病了,最終卻是穆雲杳醫治好的,可見穆雲杳的醫術,至少是超出了楚家的衆人。
不過,穆雲瀾有些懷疑道,“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呢?我那時候也在京中啊?”
“你……”楚天闊一時語塞,乾脆虎了臉,“你是誰,難道你還能什麼都知道不成?”
“這也太不講理了,雲杳是我妹妹,我自然是要知道的。”穆雲瀾狐疑的看
着楚天闊。
卻沒想到楚天闊聽了這話,卻是怒火叢生,那是我妹妹好麼!
他氣鼓鼓的看着穆雲瀾,心裡的話卻是不敢喊出來。
若是壞了穆雲杳的打算,估計這親妹妹又會是陌路人了。
趙一銘見狀出來道,“都什麼時候了,怎的還惦記這無關緊要的事兒,如今最重要的王爺的病情。”
說着也不管三個人,直接吩咐道,“楚大人,你來……算了,還是我來寫信,你去聯繫可靠的送信的人。”
“那我呢?”雷霆怕自己出不上力,趕緊站出來。
趙一銘立刻丟了一頂高帽子過去,“你與小穆將軍出去穩定軍心,就說……王爺要提高作戰效率,隨意安排些事情下去,讓下頭的兵士忙起來,又不至於太過勞累,吃好喝好些。”
雷霆這才鄭重的點點頭,和穆雲瀾對視一眼,紛紛走了出去。
楚天闊一邊抽出信紙來遞給趙一銘,一邊兒卻挑毛病,“爲啥不是我來寫信?”
“你來?”趙一銘挽着袖口子拿着毛筆,頭都沒擡,“你確定你會寫?你能寫的清楚?”
“……算了,你來吧。”楚天闊訕訕的轉頭,認命的去找送信的人。
趙一銘到底是醫學世家,又不像楚天闊打小兒就跟邢墨珩等人學功夫過得粗野,且又是熟悉兵法的,很快就將一封思路清晰的信件完成。
牢牢黏在信封中,趙一銘側頭看到躺在牀上,明明沒有什麼意識,卻仍舊將眉頭皺的緊緊的邢墨珩,不自覺的想起昨天的事兒來。
不由走到邢墨珩的牀前,“王爺,屬下們也是沒有辦法,如今穆雲杳穆小姐是唯一能幫您解毒的人,是以屬下們僭越了。”
邢墨珩雖然躺在牀上沒有什麼聲息,卻仍舊是氣勢逼人,趙一銘不過看了兩眼,便覺得做賊心虛,拿着信封跟着楚天闊的方向去了。
趙一銘不過剛轉身,卻沒有看見,躺在牀上悄無聲息的邢墨珩,在聽到穆雲杳的名字之後,眼睫毛顫了顫,微微露出了一絲縫隙,轉瞬又無力的閉了上去。
這一日,於京城和西關而言,都是不好過的一天。
原本按照西關到京城的距離,一封信最少要兩三天才可到,可因爲有了帶着邢墨珩帥印的緊急標誌,送信的人快馬加鞭分毫不敢耽擱,連夜就將手信送往京城。
另一頭,穆雲杳一晚上沒有睡好,雖然有了決定,可心中的擔憂卻絲毫沒有少。
爲了讓衆人安心,她躺在牀上,卻是睜着眼睛過了一晚上。
待到第二日天亮之後,穆雲杳不由舒口氣,不論如何,今日便要啓程了。
翻身做起來,穆雲杳直接吩咐素問和靈樞將她與小米去習慣所需的東西收拾好。
靈樞和素問瞧着,心中縱然有千百個不放心,卻也知道自家小姐的注意誰也更改不了,更是不敢私自做主去找將軍和夫人說個明白。
正在衆人忙活的時候,卻見疾風一臉喜色的奔了進來,手裡高舉着牛皮色的信封,口中驚喜的喊着,“穆小姐,來信了!西關來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