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醫術的比試之後,有幾日穆雲杳沒有再見過楚之鶴,只偶然聽見說是回家修養去了,心知沒有什麼大礙,也就沒有國家計較。
沒有了楚之鶴的阻礙,穆雲杳更是心無旁騖的,每日上午處理完宮中的大小一應事務,午後就乾脆直接泡在了太醫院。
如此一來,自然也少不了邢驚蟄這個小尾巴,每日跟在穆雲杳身後,問這問那,倒也得趣。
“今日怎的這麼早就來了?”穆雲杳笑着看向邢驚蟄,“許夫子佈置的任務你可是好好完成了?若是沒有,小心他給你皇叔寫信。”
“寫完了,”邢驚蟄點點頭,語氣有些羞赧,“只是那一次有些貪玩兒躲了過去,杳杳就別每次都說了。”
“這時候知道不好意思了?”穆雲杳笑笑,逮住機會教育他,“你如今做了皇上,一言九鼎,說話就要做到,如此在大臣在百姓在天下人心中,才能樹立起你的威信來。”
見穆雲杳說着認真起來,邢驚蟄老老實實的點頭答應。
見他乖巧,穆雲杳習慣性的想要伸手揉揉他的腦袋,轉眼想到院子裡還有別的大夫在收藥材,那手到了半途就又收了回來,關心道,“今日該是上大朝的時候了吧?”
“是,今兒早上父皇與我一同去了。”
“如此,”穆雲杳湊到邢驚蟄耳邊兒,“咱回去你給我說說。”
說着,又轉身對着院中特意撥過來給她看守藥材的侍衛高聲道,“今日差不多了,本司恭送皇上先行回去,你們收好了這藥材攤子。”
“恭送皇上,恭送穆內司。”幾個侍衛拱手道。
穆雲杳點點頭,錯開一步,守着禮數跟着邢驚蟄身後,二人一道兒回了聽雪閣。
進了自己的院子,纔算是鬆懈下來。
把蘇榮留在外間跟小米學些三腳貓的功夫,邢驚蟄也收起了外頭小皇帝的樣子,親暱的抱着穆雲杳的胳膊進了裡間,乾脆就要與穆雲杳膩在一邊兒。
“跟我這兒湊什麼熱鬧?”穆雲杳笑着調侃道,手中卻是將邢驚蟄又往身邊兒摟了摟,不知想到了什麼,嘆口氣道,“時間過得實在是快,彷彿不久前你還是貓兒一樣的大小,如今就長了這麼高,再過兩年到了長個子的時候,怕是輕而易舉就超過我了。”
“母后,”邢驚蟄不知道說什麼,抱着穆雲杳的手臂又蹭了蹭,“我才八歲多呢。”
“八歲多可不小了,”穆雲杳點了點他的鼻頭兒,彎腰將一張薄被扯開來蓋住兩人的腿腳,“也就是你見到的都是你皇叔這樣的成親晚的,若是平常老百姓家中,再過個七八年的,怎麼着也得定親了。”
邢驚蟄如今沒有一點兒男女的心思,聽了這話,只是仰起頭看着穆雲杳,“你與皇叔什麼時候定親呢?”
“咳咳,”一個不防備,穆雲杳差點嗆到,“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與你皇叔定親了?”
“不定親?”邢驚蟄想了想,不由又問道,“難道你與皇叔就直接成親了?”
“咳咳!”穆雲杳咳得更響了,還不待說話,就聽見外間窗戶下頭一連串兒的笑聲。
“靈樞,好你個臭丫頭!”平白的,穆雲杳被這笑聲哄得紅了臉頰,色厲內荏道,“怎麼着?沒事兒做了不是?你若是閒着,我這兒可有不少的活計!”
靈樞知道穆雲杳平和的性子,這個時候又在外間看不到人的,卻是不怕她。
在窗子外面轉身對着素問道,“素問,剛纔說到哪兒了?對,不是說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有什麼好害臊的!”
這沒來頭的話惹得素問也是一陣笑兒,靈樞忍不住探頭進來看了眼穆雲杳的樣子,見她臉上帶着薄紅,不知道是惱的,還是羞的,才轉身拉着素問一連串兒笑着看小米和蘇榮練武去了。
“真是慣得她們越來越沒把門兒了!”穆雲杳假意惱了句,看了眼眼睛亮晶晶的邢驚蟄,不由咳了聲,轉移話題道,“今日上朝可有什麼事兒?”
到底是小孩子,邢驚蟄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過來,坐直了身子,拉着穆雲杳興致勃勃,“今日早朝,說到了與麟炎國征戰的事兒。”
“噢?說道什麼了?”穆雲杳來了興趣,平日雖然與邢墨珩的書信不斷,卻往往是生活中平和的事兒,對於軍事戰略上的事情提的卻不過。
雖然這樣的通信,讓穆雲杳時常有一種自己仍然生活在邢墨珩身邊,兩人未曾相隔千里的感覺,可又是卻也十分擔心,怕是邢墨珩哪裡發生了什麼,爲了讓她放心就依然瞞着。
邢驚蟄倒是沒想到這些,因爲今日自己也參加了討論,不由頗爲激動的道,“據前方來信說,這兩日就要開戰了,所以盡是早朝討論了糧草的事情。”
開戰的事兒穆雲杳是知道的,邢墨珩在信中說過,說是找到了合適的地方紮營,又派人暗中打探了幾番,除了救了些百姓,卻沒有別的過多的收穫,是以打算再戰場上建見真章兒。
“糧草的事情你是怎麼說的,可是你做的決定?”如今還未開戰,朝中也有大半是邢墨珩的人,由其文有許臻,武有穆峰,貴有靖王,上有皇上,是以穆雲杳並不是很擔心這個,卻是在意邢驚蟄在朝中的地位。
“糧草的事情是朝中公信說到的,需要什麼皇叔都已經在心中寫的妥當了,只是在朝中又一輪了一遍,增增減減,最終聽了穆將軍的話,做了個總括。”
見穆雲杳點頭,邢驚蟄不由越說越起勁兒,“是我做的決定,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似乎自從那日之後,父皇很少在朝堂上多言,只是一些地方會提點我兩句,其他的時候任由我自己思考,不若就是像許夫子和穆將軍請教。”
那日之後?也就是邢墨琂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後?
不知道這回,邢墨琂又要藉着這個機會,做什麼打算。
不過不管他如何,只要不侵佔邢驚蟄在朝中的權利,老老實實的在宮中“養老”,這時候也沒時間搭理他。
“爹爹常年在邊關作戰,對於這糧草之事,定然是十分在行的,他參議
的,我也放心,”想了想穆雲杳又道,“你可還記得都說了些什麼,朝中一羣大男子,雖然能保證糧草的供給讓戰事無礙,去不一定能讓他們過得舒服些,我酌情再增減些,便是再妥當不過了。”
“嗯,有這些……”
從糧食到弓箭再到火器和刀槍,邢驚蟄雖然年齡小,但記性卻是極好的,說的十分清楚,穆雲杳一邊兒聽,一邊兒不住的點頭,“不錯不錯,正是他們當用到的。”
“不過……”
“怎麼了?還缺什麼嗎?”見穆雲杳沉吟,邢驚蟄不由好奇道,“朝中商議了許久,都覺得已經十分妥當了。”
穆雲杳點點頭,“於打仗來說,確實是足夠了,兵器事物都是將士們安身立命的東西,尤其是糧食,只有糧食充足,戰士們能吃的飽了,才能士氣足,作戰也有底氣,是以我想着,糧食是不是酌情再加上些?”
“這個我也是根據自己想的提提,合不合適還要你自己決定。”穆雲杳沒有完全說定,只看着邢驚蟄,顯然是要他自己思索後再做決斷。
做了這些日子的皇帝,邢驚蟄顯然也有了些變化。
他確實沒有着急應承下來,思索半晌,問道,“我覺得你說的十分有道理,不過,朝中如今不止在西邊兒駐紮着軍隊,若是這邊兒的糧草給多了,其他人是不是也要不安分了?也都在朝中吵着要增加糧草?”
穆雲杳見他能夠縱觀全局,想到此處,不由笑了笑,“你說的也對,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其他三方的軍隊只是駐紮着,還未經歷戰事,是以糧草早就足夠了,而正在征戰的軍隊,理應多些儲備,於情於理,他們都不會有,也不能有什麼意見。”
這次,邢驚蟄轉過勁兒來,不由笑着點點頭,“你說的對!若是他們不答應,他們這個時候鬧,就是不知大義,如此,不管其他將軍們如何想,定然是要老老實實的。”
見他活潑的樣子,穆雲杳不由欣慰的笑笑,“這是其一,其二,如今正是冬日,天寒地凍的時候,我看過西邊兒的地圖,深山老林中,可以燒火的東西不少,炭火不用擔心,可西關風大又急,戰服中應當多加厚些纔是。”
“加棉花?”邢驚蟄不由想到了朝中一位大臣的提議,“有個大臣說要加棉花,很快就被否決了,我是不清楚,不過聽那些大臣說,棉花這東西價格略高,產量又小,實在是供給不上,說是……”
“說是什麼?”
“那大人說……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纔會做這個打算。”邢驚蟄小心的看着穆雲杳的臉色,怕她生氣。
穆雲杳卻是笑笑,“那大人說的沒錯,可我卻有別的法子。”
“什麼?”邢驚蟄邢驚蟄好奇的又往前湊了湊。
穆雲杳揚眉一笑,“我早些時候對草藥感興趣,對植物的種植也頗有些探索,試驗了個種棉花的法子,產量極高,如今在莊子上該是已經收割了,且當我送給軍中的,再種的時候,我將這法子傳出去,大家都來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