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杳話音才落,雷霆疾風就帶着一隊侍衛魚貫而入,拱手立在堂下。
邢墨珩不止一次吩咐過,穆雲杳的命令,等同於他本人的,若是到穆雲杳吩咐的時候,誰敢不從,就是背主,就是與整個鎮南王府作對。
因而不知疾風雷霆,就連下面的侍衛也對穆雲杳言聽計從。
是以方纔穆雲杳叫疾風雷霆將衆人召喚來,在門口等候暫且不動的時候,縱然不少人心中都有疑問,卻也奉了穆雲杳的命令,恭敬的守在外面。
如今聽到了穆雲杳的高聲召喚,衆人都忙不停的跟了進來。
入目卻是三人的畫面,不知有穆小姐和他們王爺,竟然還有一個不熟識的女人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像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疾風心思最活,見着這樣的場面,心中已經將三個人的愛恨糾葛編了一個堪比才子佳人的話本來,末了還忍不住嘆一句,還是穆小姐這個正宮娘娘威武啊!
連平日並不似疾風一樣八卦的雷霆,也忍不住將幾個人看了又看。
衆侍衛心中大抵都是如此想的,每日見穆雲杳出入王府比出入自己家還方便,早就將她當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如今又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女人來,怎麼看着都有點兒捉姦在牀的意味。
雖然他們家王爺的各種舉動都充分的說明了,是對穆小姐死心塌地的,可男人嘛……
衆人隱晦的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瞭然的神色。
穆雲杳雖然並不輕易與人打交道,但前世今生看的多了,怎麼會不明白幾人的神色,當下就反應過來。
往日她是再寬和大度的人不過了,可今日知曉了衆人將她與邢墨珩和翳嬋聯繫起來的猜想,穆雲杳卻生出了一股氣。
冷了臉色沉聲道,“還有什麼好瞧的?竟是還不知罪麼!疏忽大意!若是你家王爺出了什麼事兒爾等可還笑的出來!”
她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下面衆侍衛聽了,以疾風雷霆爲首,瞬間收斂了自己玩笑的心思。
若是一場風月瑣事,這玩笑還開得,可若是安全問題,他們的失職足夠砍頭的!
再加上穆雲杳雖然是一個女子,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是將軍府出身,這臉皮一緊,面色不留情的沉下來,瞬間就讓人忘了她平日裡跟着太子笑嘻嘻的模樣,甚至比一直冷着臉的王爺還嚇人。
見衆侍衛不敢再出聲,穆雲杳才稍微和緩了臉色,今日之事原是她遷怒了,若說怪,也怪不到這些侍衛頭上。
今日邢墨珩出動剿匪,爲了萬無一失速戰速決,將王府裡的泰半侍衛都帶了去,如今只剩守門的一隊和眼前這一隊是與邢墨珩去過南城的,這人手確實是不夠用了些。
看了眼跌坐在地上,依舊沒有回過頭,都忘了自己還跌坐在地上的翳嬋,穆雲杳瞬間化成了冰刀,吩咐道,“賊人在此,還愣着做什麼!讓人跑了不成!”
幾個侍衛對視一眼,趕緊領命,兩個身強體壯的侍衛一個恍影衝上來,將翳嬋死死地壓在地上。
“啊!”
衆侍衛奉命行事時,可不是那會憐香惜玉的,管她翳嬋是什麼金枝玉葉,皇宮貴妃的,只管做自己的事兒,手裡哪裡還會管輕重。
再加上因爲翳嬋的“深夜拜訪”,衆人才得了罵,對翳嬋更不會有什麼溫柔可言。
翳嬋痛呼一聲,被人架起來,又按住跪在地上,心中恥辱的恨不得鑽進地下去。
她平生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做的許多事也不過是爲了自己的臉面和地位,可如今,這羣野蠻人,竟然將她押着跪在穆雲杳面前,倒還不如將她殺了省事!
翳嬋扭動着想要擡起頭來,那兩個侍衛看了穆雲杳一眼,見後者沒有吩咐,而自己王爺只顧着看着穆小姐更沒有什麼表示,非但沒有讓翳嬋得逞,手中反而加大了力氣,將翳嬋死死的扣在原地,半分動彈不得。
翳嬋見衆人只顧着穆雲杳的命令,不由奮力的擡起頭,一雙盛滿了水的眼睛向着邢墨珩看過去,欲說還休。
誰知邢墨珩別說相應,動靜這樣大,他卻看到未曾看過這邊兒,只躺在穆雲杳身後,一雙眼睛入神的看着穆雲杳的背影,嘴角似乎還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翳嬋心中沉了沉,卻不願意承認自己心中所想的,指甲死死的扣着地面,才堪堪穩住自己。
鎮南王已經被這妖女全然迷住了心智,沒有一點兒那日救人的風姿,看來是靠不住了。
如今只有她自己得出活路,再救了鎮南王纔可行事。
一想到自己身上還有拯救邢墨珩的使命,翳嬋才心中又有了精神,她擡頭揚着一雙鳳眼,喝道,“放肆!本宮豈是你們可以動的!”
那些侍衛先前沒有聽見穆雲杳和翳嬋的對話,這個時候聽翳嬋這樣自稱,心中不免略有些遲疑,然而看了眼穆雲杳,見後者絲毫不爲所動,只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那兩個侍衛對視一眼,心中大定。
管他本宮還是末宮的?他們只管聽主子的話!
翳嬋見沒有人搭理自己,還要再說,卻聽穆雲杳道,“本宮?娘娘?這鎮南王還未曾娶親,哪兒來的什麼娘娘!如今被擒的只能是賊人!”
穆雲杳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麼笑話,眉眼上挑看着翳嬋,“若真的是娘娘,難道是皇上派來的?呵!”
她一語道破,如今縱然翳嬋是娘娘又有什麼用,半夜潛入鎮南王府,隨隨便便就可以將她當作賊人處置。
更何況,依照邢墨琂多疑的性格,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貴妃娘娘,趁夜摸進了鎮南王的屋子,只怕到時候他們不處置,邢墨琂也不會輕易放過。
翳嬋聽聞此話,啞口無言,只一雙眼睛色厲內荏的看着穆雲杳。
穆雲杳哪裡管她這些,只接對着侍衛道,“鎮南王府擒住了個企圖趁夜傷害王爺的賊人,且帶下去!聽候發落!”
那兩個侍衛一聽,自然不會反駁,不顧翳嬋的掙扎,用力將她架起來,不發一言的向後退去,周圍的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也要跟在後面。
翳嬋見這場面已經完全超過了自己的預想,一
時間慌了神,又見侍衛不顧一切的將她向後拖去,若是真的進了王府的暗牢,別說是邢墨琂誰又能找到她的所在!
先前爲了保密,她只與杏雨梨雲和那些侍衛說了出宮去,至於出宮做什麼,又往哪兒去了,衆人卻是毫無所知。
若是最後她真的不見了,杏雨梨雲受不住怪罪將真相說出來,也於事無補。
心不斷的下墜,翳嬋知道自己的今日所作所爲,所思所想,已經是功虧一簣全然敗了,如今最重要,不過是“保命”二字。
侍衛已經將手無縛雞之力的翳嬋拖到了門口,顧不得自己的體面,翳嬋開口大聲喝道,“放肆!我有鎮南王的秘密!事關生死!”
她一說出口,除了已經目光迷離故作鎮定的邢墨珩,衆人都將目光投過去。
那兩個侍衛不敢自作主張,輕舉妄動,也停下來,向着穆雲杳看過去,等她的命令。
穆雲杳心中轉動,定定的看着翳嬋,面上不露分毫,似乎不爲所動。
方纔說要把翳嬋帶下去,確實是一時之氣,若真的仔細想來,翳嬋這人這事兒確實不好處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翳嬋出宮摸進鎮南王府這事兒,若是已經透露給了她的心腹,或者是被有心人發覺了,就更不好處理。
一個不慎被邢墨琂發現翳嬋竟然是在鎮南王府沒有了音信,不管他是不是如傳言那樣,真的把翳嬋放在心上,但穆雲杳知曉邢墨琂,依照着他的性子來看,至少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對付鎮南王府的機會和由頭。
因而若是如此這般就將翳嬋囚禁在鎮南王府或是直接將其殺之後快,無異於給邢墨琂一個光明正大的處理鎮南王府,收回邢墨珩兵權的理由,怕是邢墨琂巴不得翳嬋因此而出事!
畢竟將長兄皇帝放在心尖尖上的貴妃囚禁在自己的府裡致死,誰也不會說鎮南王沒問題!
穆雲杳看着翳嬋,嫌惡的皺起眉頭,真是個麻煩!
不過,自上次對峙之後,邢墨琂已經沉寂這麼就,沒準兒就在算計着什麼事情,翳嬋方纔說,她知道有關邢墨珩生死的秘密,或許也並不是虛言。
穆雲杳主動權在握,不動聲色的暗自思量,生死已經在別人手上的翳嬋卻再穩定不住了。
她面露焦色的看着穆雲杳生怕穆雲杳不相信她所言,直接命人將她送進鎮南王府的暗牢。
如此,就是皇上也不會就她了!
翳嬋心中焦急,面上由不得也跟着白了兩分,穆雲杳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看着這個樣子翳嬋卻覺得心中痛快至極。
如今的翳嬋,像是被人握在手心微不足道的螻蟻,輕輕捻一捻手指,螻蟻安可在乎?
焦急如斯,被動如斯,哪兒還有前世大言不慚的惡毒樣子,留下的只是恐懼罷了。
果然惡人也是怕死的,甚至比其他人更怕死。
穆雲杳欣賞夠了翳嬋急而不得法的醜態,似有若無的看了她一眼輕飄飄的開口道,“哦?是什麼重要的事兒?說出來我也要看看值不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