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不遠處的東陵玖,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星眸暗沉了下來,一張俊顏也都繃緊了。
許是見凰殤昔久久不動,東陵無錦也耐不住性子,攥着她的手腕將她扯過去,邊走還邊擔心東陵梵湮會不會出手。
走了兩步,仔細觀察之下,見東陵梵湮沒有任何要出手的痕跡,他扯着凰殤昔走得更快了,還剩幾步的時候,東陵無錦乾脆一把將凰殤昔給推了過去。
他把力道控制得很好,心知自己這麼一推是不會撞到東陵梵湮的,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
凰殤昔踉蹌幾步走到東陵梵湮身邊的時候,那種似能連血液都凝固住的寒冷之意朝她襲來,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感覺小臉都要凍僵了,這股冷氣讓她本能後退起來。
誰知她才後退了一步,一直杵着不動的東陵梵湮倏然張開臂膀朝她靠來。
凰殤昔心有靈犀地擡眸,對上了那雙冰冷沒有溫度的眼眸時,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她恍若看見兩塊寒冰向她夾擊過來,她苦苦地在夾縫中求存的的情景。
她從沒見過,那麼冷的一雙眼眸……
她就那樣被那雙眼睛給震在原地,當那雙強勁有力的臂膀將她摟進懷中的時候,當那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到她身上,將她撲倒在地的時候,她整張小臉全白了!
不是被嚇到的,而是這個軀體真的幾乎冷得仿若讓人置身終年不見天日藏在萬年雪山中的冰雪中。
冷……這個男人的身體怎麼會這麼冷……
兩人相擁倒地的情景所有人看在眼裡都目瞪口呆,誰曾想到,他們素來厭惡女人,不會讓任何女人靠近五步之內的陛下,非但讓女人靠近了不說,反而親自摟上了?
雖然之前就有看見他們尊貴的陛下抱着皇后,可是爲什麼他們會覺得今天這個視覺衝擊更讓他們覺得震驚?
還有……龍鱗皇朝上下無人不知,他們高貴的陛下有着讓人無法理解的高度潔癖,從來不讓任何人碰,也不許身上的服飾有半點兒的污穢。
若是他們沒看錯的話,現下陛下是摟着皇后倒在那一片廢墟的“骯髒之地”?
天吶!陛下居然沒發作!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從這驚悚的場面中回過神來,紛紛瞪大了雙眼,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東陵玖此時已經走得很久了,本來東陵無錦領着凰殤昔走過去的時候,他還想觀察一下東陵梵湮的情況,瞭解一下是否是寒毒發作了。
可是在看到東陵梵湮直接抱住凰殤昔甚至壓倒她的時候……
一雙大掌驟然緊握,青筋暴露,目中充斥着嫉妒憤怒的火光,爆發的怒意就連一旁不識武功的東陵落都感覺到了。
他正要驅身而動,眼前倏地閃過一個人影阻住他的去路。
“人小夫妻親密着,六王爺你是想做什麼?”東陵無錦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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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甚欠扁!
東陵玖眸光暗沉寒冷,不語,目光越過東陵無錦看着相擁一起的兩人,他們只是緊緊摟着,並沒有下一步的舉動,他才憤然不甘地強迫自己壓下滿腹怒氣。
他是沒有再爆發出來,但是因爲隱忍滿腔怒火,憋着那口怒氣,緊握的大掌無法鬆開,那青筋都能讓人一根根細數出來,就連額上的青筋都一突一突的。
顯而易見,他忍得有多艱難,有多怒。
他壓抑着燃得噼裡啪啦的火焰,儘量以正常的口吻面對,“皇叔多慮了,本王能做什麼?只是好奇皇上的潔癖何時走得這般一乾二淨了?”
東陵無錦不知打哪抽出來一把摺扇,輕輕地搖了起來,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東陵玖平靜面具下難看的臉色,笑眯眯地說着刺激人的話。
“這個本王也不知道,梵湮那潔癖有多重作爲皇叔的本王是知道的,或是因爲來者是皇后,所以梵湮的潔癖就沒了?那這樣可就是一件大事了,畢竟哪怕是本王,梵湮也不準本王靠近,如今看來……是隻對皇后沒有那份潔癖了……嘖嘖,本王的皇侄孫子應該很快就能出生了!”
這話說得,挑釁意味十足!
真沒想到東陵無錦這個人也有這麼囂張腹黑的一面,看來,近墨者黑啊!
東陵玖繃沉一張俊臉,在邊疆待了那麼久,回來又有太妃的悉心教導,他也不是蓋的。
東陵玖微微挑眉,露出一個淺笑,以鎮靜的姿態去面對,“皇叔說得有理,本王也想有個皇侄子。”
東陵無錦冷笑,沒有再說什麼。
還真是那女人的兒子,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麼心平氣和,不錯啊,心智和城府挺深的,難怪能和梵湮對峙這麼久。
東陵玖也沒有再說話,沉着一雙眸子,不知在想什麼。
東陵無錦噙着淡淡的笑,很快與東陵玖錯開視線,回到了那邊相擁到地的兩人身上。
想到東陵梵湮身上的潔癖只有凰殤昔能避開,又想起他說,那日他寒毒發作的時候,吻了一下凰殤昔,就給逼回去了……
東陵無錦臉上第一次出現無措。
梵湮啊……只要你能好好的,哪怕這女人是凰殤昔,本王也不會反對了。
但是梵湮啊,你真的能接受?這女人以前做的事情傷你這麼深,你就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
人家說上一輩的恩怨不能牽扯到下一輩,但本王卻沒有牽扯啊,凰殤昔明明就當年的主角,你母妃的死,不是凰殤昔孃親所致,而都是拜這女人所賜啊!
東陵無錦搖了搖頭,一切語言化爲一聲無奈惆悵的長嘆。
西客房,重兵把守。
窗戶緊閉,珠簾搖曳,燭光熄滅,一間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從初升太陽那時,現下已經輾轉到黑夜,客房靜悄悄的,四下靜默無比。
透過牀紗,藉助月光,依稀能看見榻上兩個身影緊緊糾纏在一起。
凰殤昔一直被東陵梵湮摟在懷裡,從她早上趕過去到現在,東陵梵湮就沒有鬆過手,但凡她想逃脫這冰窟一般的懷裡,只要稍微挪動一下,這男人的臂膀就會加重力道,將她摟得更緊!
她尋過多次想離開,結果都是以無果告終。
她無奈,最後只能一直靠在他的懷裡。
她真是想不明白了,怎麼東陵梵湮要摟着她不放?爲什麼偏偏就是她?別的女人不行?
被東陵無錦帶回來的時候,她忍着好似零下的溫度問過他。
誰知東陵無錦一臉憤憤地怒道:“本王也很不希望是你!可是你很幸運,偏偏就是你!”
她當時沒有再說什麼,心底卻是十分納悶,貌似被佔便宜的是她,貌似受苦受累的是她,東陵無錦那滿臉憤怒嫌棄不服的表情,以及吼她的嗓門是幾個意思?
說得好像是他受委屈了一樣!
圍繞着她的冷氣始終不能被驅散,身體緊貼着他的,就連小臉都不能倖免,她都覺得自己的體溫在下降了,可是身邊這個男人的溫度卻是分毫不上。
她頓時有種想哭的衝動,請問熱傳遞的原理是怎樣來着?
入夜,也越深,就漸漸涼了起來,加上身邊死活要摟着自己的冰塊,凰殤昔的身體不住地打着顫,脣瓣一點一點褪白。
她伸手撫上東陵梵湮的額頭,手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心驚,如果不是這男人還有呼吸,她真的會以爲他已經歸西了!
“東陵梵湮,你醒醒。”她輕輕拍着他的側臉。
她可以肯定,這男人定是得了什麼病,且這病或許無法根治那種,如不然,不會昏迷這麼久,而且,東陵無錦到現在還沒有請太醫過來。
這個認知在凰殤昔腦海裡散開,逐漸擴大。
“東陵梵湮,你能不能醒一下?”她用力抱緊他,發現他的身體真的是無論如何也捂不暖的那種,心下開始擔心起來了。
腦中忽然想起來在皇宮那時,東陵無錦莫名其妙地跑來鳳鸞宮將她抓去龍鑾殿,身邊還躺着一塊冰塊。
那時她感覺得出東陵梵湮在昏迷,後來不知怎的突然按住她就來了一頓狂吻。
然後……就醒了?
凰殤昔好看清澈的鳳眸微微眯起,擡眸看去,接着月光能看到東陵梵湮棱角分明的下巴,玉眉蹙了又鬆,鬆了又緊上。
如此反覆幾次,凰殤昔心底還在糾結,腦子裡驀地想起昨晚他幫她燒了夏侯亦的房子。
不論他出於什麼原因要燒人家房子,但是他怎麼說也讓自己順了口氣。
她抿脣,轉而化爲咬着,不再猶豫,悄悄伸手落下他的下頷,閉眼,將脣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