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
皇傾簫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凰殤昔大抵也是擔心皇傾簫會生氣,急忙又說道:“那什麼未婚夫我是不承認的,畢竟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本人也是不知情的。”
聽她會這麼說,皇傾簫猜到了什麼,稍稍凝着眉問:“是孃親做下的決定?”
凰殤昔點頭,無奈地搖頭道:“是的,聽外公說是夙寐的娘和咱們的娘是好姐妹,就互相做下約定,若是生下了一男一女,便成爲娃娃親,若是沒有,便算了。然後……事情就是這樣了。”
皇傾簫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凰殤昔以爲是作爲他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不高興。
而真正的是,皇傾簫生氣了,對這個所謂的未婚夫產生了敵意……
同時心中有一種痛楚。
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
痛。
表面平靜地深深呼吸幾下,皇傾簫揉着她的頭髮,將聲線剋制回平常的模樣:“好了,既然事情已經好了,隨我去見見父皇吧,不過是半日未見,父皇說想你了。
還有便是,五日後便會昭告天下昔兒的身份,你現在就暫時住在傾簫這裡,五日之後便會有自己的寢宮了。”
說到這,皇傾簫心中有些酸澀。
五日之後便要離開他……
他自私地寧願她的身份不要昭告天下。
就在皇傾簫心中苦澀無比的時候,凰殤昔忽然說了一句,讓那些苦澀全都消散了。
“傾簫,我能不能就住在你的寢宮裡?”
皇傾簫輕笑,雖然他也這麼想,可是……總歸是不合適的。
現在的身份,他不想因爲他們兩人過於親密而引起非議。
議論他可以,議論她不可以。
皇傾簫揉了揉她的長髮,不置可否,笑着說道:“走吧,先去見父皇。”
凰殤昔也沒有過於執着,點了點頭,一起出了寢宮。
很快就來到了還巢宮,一般來說,皇虛筌不在御書房那麼都會在還巢宮,自己的寢宮,別說別人了,宮人們都似乎沒見他過去過。
皇虛筌正在盯着琴雪沁的畫軸出神,聽到有人通報,這纔回過神來,看向迎面走來的皇傾簫和凰殤昔,眼神忽然有些躲閃。
最後,視線落在了凰殤昔身上,頓時蕩起了笑容,連忙跟他們說不必行禮了。
皇虛筌熱情地招呼凰殤昔坐下,卻絲毫不理會皇傾簫,好像沒看見他一般,而皇傾簫面色淡淡,彷彿早已習以爲常了。
自己尋了個位置,便坐下了。
凰殤昔那句“父皇”遲遲說不出口,皇虛筌今日心情似乎不錯,倒也沒有計較,揮揮手,說不勉強了,等她願意心甘情願的時候再喊吧。
皇虛筌對女兒的態度遠比對兒子更爲熱情,皇虛筌好像完全忽視了皇傾簫一樣,一直在跟凰殤昔交談,期間沒有跟皇傾簫說過一句話。
寒暄一番之後,紫荊帝結束交談的話是“五日後便會朕便會召開宴會,宴請所有官員,駐在紫荊的各國使臣也都會出席,在那個時候,朕會昭告天下,凰殤昔,是朕丟失多年的女兒。”
留下了這句話,皇虛筌就讓凰殤昔回去了,這中間還當真與皇傾簫沒有半句話的交談。
凰殤昔嘴上雖然什麼都不說,但心裡確實狐疑的。
明明已經清楚傾簫是皇虛筌真正的兒子,並不是琴雪沁和別人生的,爲什麼對待傾簫的態度會這樣冷淡?
她想不懂,真的沒辦法想得明白。
回去的路上,凰殤昔問:“傾簫,以前紫荊帝對你的態度就是這樣的麼?”
皇傾簫想蹙眉,卻忽然想起她說不想他蹙眉,便忍住了,沉吟片刻說道。
“差不多,不過今日父皇更冷淡了,平日還會朝我點一點頭……”
聽到這裡,凰殤昔心中有些酸澀。
“傾簫……”
凰殤昔深深一聲低喚,帶着無比的心疼。
皇傾簫回眸看她,見她一臉心疼的模樣,皇傾簫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故作輕鬆地輕笑:“傾簫沒事,都習慣了。”
凰殤昔心中又是一緊。
卻不再說什麼了。
說什麼,在受傷的人面前,都是什麼用都沒有的。
在乾陵宮的日子過得很平靜安穩。
沒有皇沾燊和凰沾露的前來打擾,所謂的最受寵的靜貴妃也沒有過來,甚至太后也沒有再來找她麻煩。
小日子過得很是逍遙自在。
時間很快就過了兩日,距離要開宴會的時間只剩短短三日,這期間凰殤昔熟不熟就聽到寢宮裡的宮女一個勁地嘰嘰喳喳,說紫荊帝多在乎這次的宴會,辦得多賣力多盡心,恨不得把整個國庫的東西都搬出來。
還是凰殤昔的寢宮已經在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在送東西進去了。
宮女們都在議論,這位皇帝陛下從民間接回來的五公主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讓皇帝如此費心思。
居說,太子殿下也爲來幾日後昭告天下的事情忙碌着,天天晚上大半夜纔回來。
凰殤昔對此,一笑而過。
不過是個虛有其名的公主罷了……
公主而已,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別忘了,後宮還有個太后坐陣。
太后對此不插手,凰殤昔也隱約能猜到是什麼原因,估計是等她的名字完全寫入了玉碟之後,再慢慢以長輩的身份收拾她……
凰殤昔不禁冷笑,呵……她凰殤昔也是這麼好欺負的人麼?
若是她對此沒有把握,她現在也不會如此地安安心心地坐着吃糕點了。
別忘了,她可以一個玩過宮斗的人,雖然嘛……她輸得很慘。
可是,也是有經驗的不是?
凰殤昔一邊晃着雙腿,一邊把點心玩出花樣送到嘴裡。
吃着吃着,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主子主子,瑣玥回來了。”
凰殤昔將最後一塊糕點嚥了下去,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將房門打開。
門一開,瑣玥就一溜煙地跑了進來,臉上帶着幾分激動:“主子,夙公子已經醒過來了,大夫也檢查過了,夙公子身上的毒已經解開了!”
凰殤昔神色一怔,隨後勾起一抹詭譎的笑容,喃喃道:“解開了麼……呵,很好。”
解開了,那麼肅寂宗那裡被下毒的各位兄弟們,你們現在可還好?等着,我肯定會回去救你們的,只要你們還活着。
“真的主子,夙公子已經完全好了,這會兒也起得了牀獨自散步了呢!”瑣玥將門關上,又道,“不過……”
瑣玥偷偷瞄了眼凰殤昔,目露爲難之色。
“不過什麼?你說吧。”凰殤昔說着,自個兒坐了下來,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放到一個位置上,隨後拍了拍那邊的椅子,意思瑣玥坐下來。
知道凰殤昔的脾氣,瑣玥坐下來,拿起茶杯捏住,憂鬱半響才道:“不過主子,夙公子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您怎麼樣了,瑣玥跟夙公子說了您沒事,可是夙公子不相信,非要見您一面。”
凰殤昔的手頓了頓,瑣玥見狀連忙又道:“不過趁着夙公子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瑣玥就讓紀雲帶着我和巫公子回來了。”
凰殤昔抿了口茶,輕笑:“瑣玥,你怕什麼?擔心我會不高興?”
瑣玥垂着腦袋,將手裡的茶杯緊捏着,嘟囔道:“這不是因爲主子先前去肅寂宗的時候,對夙公子的態度都是很冷淡好像不想見到他一樣嗎,瑣玥這不是因爲這所以才……”
凰殤昔笑着點了點她的腦袋,“現在和之前怎麼樣呢?對夙寐的態度……我已經變了。”
是的,在密道離開的時候,夙寐死也不願意放開她的手,把他的誠意展現出來,用死相陪這個誠意,夠深了。
他肯把自己的後背交出來,她沒有理由再如此對他,信他了,信他的真誠。
聽凰殤昔的語氣是真的沒有不開心的意思,瑣玥這才放下心來,又弱弱地問:“那……夙公子那邊,主子你打算?”
凰殤昔又喝了口茶,“嗯……見見就見見吧,但是總得等過了這幾天,不然現在出去,豈不是給人落下什麼馬腳?”
瑣玥連忙點頭,兩人沉默了片刻,瑣玥想問她有什麼吩咐,凰殤昔忽然放下了茶杯,在桌面重重地扣了一聲。
瑣玥嚇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問:“主子,怎麼了?”
凰殤昔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只見她一手指着臉,一手敲擊左面,懶洋洋地說。
“瑣玥啊,你說,紫荊國的皇宮了,我好像從沒有去看過這裡最受寵的妃子——靜貴妃吧?”
瑣玥一聽,立馬就知道了自家主子要打壞主意了,極爲配合道:“主子記性好,這您都記得。
“所以呢,我是打算去看望看望靜貴妃的,可是又不知道靜貴妃喜歡什麼,這下可怎麼辦纔好呢?”
凰殤昔的指尖已經有一下每一次地敲打着桌面。
跟了凰殤昔這麼長時間,瑣玥也不是素的,聽到這裡當然聽出了凰殤昔不是要打靜貴妃的主意,而是她那兒子和女兒。
到底是女兒還是兒子,瑣玥眼珠子麻溜地轉了一圈,試探地說:“主子可以去找一下二皇子……”
凰殤昔也不逗她了,起身:“那先去問問吧。”
瑣玥應了聲,站了起來,正要跟上起,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喚停了凰殤昔。
凰殤昔轉身,“怎麼了?”
“主子,瑣玥在進來之前經過太子殿下的寢室,看到有個宮女鬼鬼祟祟地躲在寢室門邊往裡邊偷看,不知在看什麼,等她走了奴婢特意朝內看了看,沒發覺有什麼……”
凰殤昔臉色微微變得有些凜冽起來,紅脣輕揚,“太子殿下的寢室……”
凰殤昔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那宮女長什麼樣,你看清楚了麼?”
瑣玥點頭,“看清楚了,我進入乾陵宮不久就看到她了,聽說她已經在乾陵宮很長一段時間了,不過她身份不高,只能做一些搬搬擡擡的工作。”
“我知道了……”凰殤昔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先帶我去看看,那丫頭長什麼樣,要是長得還算標誌的話,那就警告一次,別以爲長得好看就可以隨隨便便打我皇兄的主意了,要是不漂亮,那就慢慢做最下等的打雜吧。”
兩人出去了,也不知去了那裡,轉悠了好半圈,才悠哉悠哉地被輦子擡到了皇沾燊的寢宮。
多寶宮。
凰殤昔在聽到瑣玥將名字讀出來的時候,就忍不住想笑了。
多寶?
多……寶寶?
多子嗣的意思嗎?
還是在彰顯皇沾燊這個人是個寶貝還是啥的?
但不得不說,這名起得還真有……藝術!
腦子裡忽然想起了傾簫的乾陵宮,這一對比,哦不,是完全不能比。
傾簫是高貴大氣上檔次,而這個嘛……頂多也就是個二等級別,傾簫的宮殿一看名字,就是個龍之代表,很明顯在告訴別人這是下任的紫荊國君主了。
而且,紫荊帝好像也是這個想法。
收回這個宮殿名字的對比,凰殤昔下了車輦,緩步走過去,侍衛們看到凰殤昔,相互對視一眼,長矛就擋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一名侍衛問道。
凰殤昔只在前兩天的宴會上露過一次面,然後便一直躲在乾陵宮沒有出來,而他們這些身份低下的人沒能進的去宴會。
沒辦法,還真不認識她。
凰殤昔聳了聳肩,二話不說,直接將傾簫執意不拿走的玉佩展給他們看,兩人看了看凰殤昔,又看了看,玉佩,目瞪口呆。
態度一秒鐘變恭敬了:“不知您、您是要……”還真不知道稱呼什麼好。
有太子是女的嗎?
凰殤昔揮了揮手,意示他們不必行禮,直接便道:“要見見二皇子,不知二皇子現在可有空?”
“不知您叫……”
凰殤昔蹙了蹙眉,“就說凰殤昔。”
兩名侍衛對視一眼,一個人連忙拔腿往裡面通報,另一個人招呼着她。
“二皇子現在在做何事屬下也不知道,請您在這兒稍等片刻。”
太子殿下素來得人心,這個是無須質疑的,但是在皇沾燊這邊的人,不論他多得人心,也是他們的死對頭。
所以別說凰殤昔拿着玉佩,就算是皇傾簫親自來了,他們也得讓對方等上一等,等二皇子允許了之後才放人。
凰殤昔在外邊等,等了許久都沒有見人回來,眉心的摺痕不禁浮現了。
剛纔與凰殤昔搭話的,沒搭話的侍衛都在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還不斷地咽口水。
瑣玥看不去,一把將身子往凰殤昔身前一擋,擋住那些在用眼神侵犯她家主子的臭男人。
時間再次過去了許久,天色已經黑得徹底了,裡面還沒有人出來,凰殤昔不耐煩了,袍子一揮,轉身就要走。
這時,多寶宮內剛纔進去的侍衛跑了回來,恭敬地對凰殤昔說:“二皇子請姑娘您進去。”
沒辦法,還當真不知道這人是什麼身份,只好用姑娘來代替了。
凰殤昔也不介意,點了點頭,但並沒有轉回身,而是繼續往車輦的方向走。
瑣玥見狀,也連忙跟上。
侍衛以爲凰殤昔這是要回去了,登時就急了,剛纔二皇子說了,一定要把人帶進去這人要是帶不進去,那慘得豈不是他們?
同伴們見到剛纔進去的侍衛一臉驚慌的臉色,瞬間也明白過來了,眼見凰殤昔已經坐上去了,顧不得什麼,齊齊上前一步想勸住凰殤昔。
誰知,凰殤昔坐上之後,便懶洋洋地躺下,漫不經心地吩咐,“擡我進去。”
擡車輦的侍衛絲毫不敢言語,聽到命令就將凰殤昔擡了進去,自然,瑣玥那邊也是的。
多寶宮外的侍衛頓時就傻眼了,你見過誰去見皇子敢如此囂張的嗎?
但是,侍衛們對視一眼之後都站在原地沒有阻止,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人,而且二皇子只是說務必讓人進來,沒說不能讓人擡着車輦進去呀。
而且看這樣子,若是不讓這姑娘坐着輦轎進去,這姑娘肯定就不進去了。
所以,爲了小命,他們誰都沒有阻止。
凰殤昔一路擺着一副慵懶享受的模樣,讓侍衛們擡着輦較送進去。
皇沾燊不就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嗎?那就給唄,反正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嘛,所謂禮尚往來,她自然也不能落了給他的回禮嘛,這樣就挺好,沒有她還沒有“下馬”,不至於太“威”。
侍衛擡着凰殤昔,在宮女的帶領下來到了皇沾燊所在的宮殿裡。
皇沾燊見到凰殤昔這樣狂妄的進來,一時之間居然就呆住了。
這裡除了他和宮女太監外,還有一個人,那便是他的妹妹凰沾露。
凰沾露也沒有想到,凰殤昔居然會以這種方式進來,臉色一下子就有些不好看了。
故意拖延時間給凰殤昔下馬威是她的主意,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如此囂張,讓人將輦轎都擡了進來!
這實在……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
凰沾露袖下的纖手被她緊緊握成拳,看着她那副近乎完美的絕世容貌,那慵懶卻不是高貴,霸氣又高傲的模樣,心中的嫉妒之火頓時燃得鋪天蓋地!
都四百八十七章 你,認清自己的身份
凰沾露的臉色非常的難看,皇沾燊也好不到哪裡去,在他的地盤,居然如此目中無人,簡直欺人太甚!
把他這個二皇子當成軟柿子捏嗎?
就算有一張好皮囊又如何?吃也吃不了,用也用不了,再過個十幾年,這副皮囊也就成了一張皺巴巴的老皮罷了!
那邊的怒火沖天,非常熱!
但是這個熱溫一點都牽扯不到凰殤昔這邊,只見她懶洋洋地支着腦袋,紅脣微張,脣齒之間溢出幾字。
“不好意思二皇子,草民的腿不大舒服,不能走,所以只好這樣進來了,二皇子會不會介意呢?應該不會的,二皇子可是皇子,心胸哪有普通百姓那般狹隘呢!”
凰殤昔自說自答,完全就是自己替皇沾燊回答了問題,皇沾燊嘴角一直抽搐。
“你說是麼?二皇子?”凰殤昔扭頭面向皇沾燊,脣瓣勾起,露出一個醉人驚豔的笑容,皇沾燊當即就被這個笑給驚豔住了。
皇沾燊沒說話,凰沾露看過去,見他眼睛都要變成心形,心中暗罵她自己會有這麼一個兄長,被人一個笑容就給勾走了魂!
沒出息!
凰沾露深深洗了幾口氣,強制自己恢復平時乖巧無害單純的表情,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聲線,不讓對方察覺出怎麼不對勁。
柔聲道:“五妹妹,你怎麼這麼好興致來二皇兄這裡呢?”
凰沾露雖是溫柔地說着,可是眼中卻劃過了幾抹陰鷙,她卻毫不加掩飾,因爲她看出了,凰殤昔是看不見的!
但是,她似乎忘記了一點,凰殤昔是看不見,但是,把瑣玥也當瞎子看麼?
雖然凰殤昔是他們的注意對象,但也不需要如此徹底地將瑣玥給無視掉吧?
瑣玥這個時候已經將這對兄妹面部的所有表情全都轉告給了凰殤昔,不過凰殤昔脣邊似有若無的微笑沒有減少。
不過另一隻手,已經在輕輕地敲打了輦轎,發出着很細微的聲音。
凰殤昔道:“什麼五妹妹?四公主開玩笑了,草民還是草民,可不是什麼五公主呢,這整個皇宮,都沒幾個見過草民的,草民怎配的起四公主的一句‘五妹妹’?”
凰沾露這會兒已經徹底將情緒收斂了,和藹可親的表情表現得讓人看不出破綻。
“五妹妹真會開玩笑,三日之後,父皇不就要昭告天下了嗎?你是五公主的現實,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虧你也知道不配。
凰殤昔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默了片刻,又道:“這不還沒說麼?”
凰沾露一臉黑線,她覺得凰殤昔就是誠心要找茬的,不由得扯了扯皇沾燊的衣角。
被人猛力扯了好幾下,皇沾燊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朝自己的妹妹看了眼,見她眼中帶着幾分凜然,他立刻就扭回了頭。
妹妹的意思是,要他給點苦頭……不,是一個明顯的下馬威過去,先教訓教訓凰殤昔。
皇沾燊挺了挺腰板,揚起下巴,擡慢慢擡起來,剛要說話,凰殤昔突然說道:“其實草民過來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是想問二皇子一件事情。”
皇沾燊張開嘴,可是沒等他說話,凰殤昔又說道:“草民來到皇宮也幾日,可是草民卻遲遲沒有拜訪過靜貴妃娘娘。
但是草民又不知道靜貴妃娘娘喜歡些什麼,聽說靜貴妃娘娘是你們的生母,所以草民就想過來問一下二皇子,能不能給給點提示草民,好讓草民能找一些東西送過去?”
皇沾燊一聽,閉了嘴,看向自己的妹妹。
凰沾露也看向他,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陰險的意味,凰沾露上前一步說道:“五妹妹真是找對人了,沒有誰比我和二皇兄更加了解母妃了……”
凰殤昔挑眉,“願聽四公主詳言。”
凰沾露扯出一抹冷笑,說道:“母妃近日來身體抱恙,感染了風寒,五妹妹若是選擇這個時候過去,親手熬一碗湯羹或者問問太醫什麼對母妃病情有利的,然後找來送過去,想必母妃一定會很樂意收下的。”
凰殤昔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靜貴妃娘娘何時染得病?嚴不嚴重?會不會傳染?”
此言一出,皇沾燊和凰沾露的臉色都變了變。
凰殤昔前面問的還算正常,可是後面這……會不會傳染?這不是把火坑推到他們面前嗎?
凰沾露莞爾一笑,柔聲道:“五妹妹多慮了,母妃不過是感染了小風寒,太醫說了,沒有大礙。”
“哦——”凰殤昔拖着長長的尾音,尾音一落,立刻又道:“既然沒什麼大礙,草民送這些對風寒什麼的東西過去,那不是在詛咒靜貴妃娘娘嗎?四公主,這可不太好。”
凰沾露臉色一僵,轉瞬即逝,“不會,怎麼會呢,以四姐姐看,母妃這病沒了兩三天是好不了的,五妹妹今天做好今天送過去,是不會有事的。”
凰殤昔躊躇地凝起了玉眉,“可若是還真這麼不巧,草民一送過去靜貴妃娘娘的病突然就好了,那怎麼辦?”
“不會的,五妹妹別擔心,風寒沒有這麼容易就好徹底的。”
“那草民該送些什麼呢?”
“這個就看五妹妹的,姐姐只能幫你幫到這了。”
“可是四公主不說,草民見識短淺,草民也不清楚呀……”
“剛纔姐姐也說了,可是送一碗親手做得對祛除風寒有利湯羹……”
“但是草民沒進過膳房,不懂得煮這些東西。”
“……”
接着,兩人就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說下去了,凰沾露本來平靜的面容漸漸出現了僵硬,再然後眼睛有些痙攣,最後整個面部就開始痙攣起來了。
皇沾燊看到這一幕,怎麼還會反應不回來凰殤昔是在耍他們兩個,當即一拍桌面,“夠了!凰殤昔,你愛做不做!”
凰殤昔噤聲,凰沾露也噤聲,兩人的視線都往那邊那個滿面怒顏的皇沾燊看去。
當然,凰殤昔只是面朝那邊,並沒有得看過去。
凰殤昔抿了抿脣,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委屈極了:“草民不會是不懂,爲了不觸犯靜貴妃娘娘特意多問幾句,二皇子好凶兇。”
皇沾燊額上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在龍鱗皇朝見識過凰殤昔的冷嘲熱諷和戲弄人的手段之後,他不可能相信凰殤昔這番鬼言鬼語,定是在故意說這些話!
凰殤昔又道:“草民多問幾句都要被二皇子兇,草民還是不送了。”
皇沾燊滿眼猩紅。
凰沾露的面色也扭曲起來了,她說了這麼多就是爲了想讓凰殤昔送湯羹過去,好給她製造機會。
可是呢?
她說的全是廢話!
凰殤昔不是真的想送東西,或者是,根本就不是要去拜訪靜貴妃,而是故意找他們,根本就是爲了戲弄她們!
好!很好!好一個凰殤昔!
皇沾燊當即就發火了,指着凰殤昔破口大罵:“凰殤昔,別以爲本皇子看不出來,你過來這根本不是爲了什麼擺放母妃,而是借這個機會想羞辱我們!”
凰殤昔紅脣一張,面帶驚訝之色,說出的話語不驚人死不休,“喲,沒想到二皇子還看出來了,幾個月不見,腦子倒是長了不少喔!”
皇沾燊臉色登時黑得徹底,狠狠地瞪着凰殤昔,那模樣,簡直恨不得將她拖下來將她拆了!
“凰殤昔,你這是要跟本皇子撕破臉了是不是!”
凰殤昔一臉的無辜:“草民做什麼了嗎?草民說得難道不是事實嗎?你幾個月前在龍鱗做的蠢事難不成這麼快就忘記了?起碼那時候你比現在反應得是遲鈍點。”
提到在龍鱗皇朝的事情,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讓皇傾簫給救了,若不是這個女人,又怎會如此?他又怎會受這樣的屈辱?
都是這個女人!
都是她!
在龍鱗皇朝和今日的事情受到的屈辱一併涌上了心頭,皇沾燊惱羞成怒,高高揚起自己的手,就要朝凰殤昔出手。
凰沾露見此,眸光閃了閃,卻沒有阻止,反而退到一邊,想看看這場戲如何。
凰殤昔勾着脣角,懶洋洋地躺下來,一動不動,好像面前的威脅對她而言不足一談。
倒是瑣玥,睜大了眼睛,驚恐地高呼了聲:“主子——”
皇沾燊的掌風脫手而出,直直朝凰殤昔迎面而去,就在即將擊中凰殤昔的時候,不知從哪忽然來了一道更加強大的。
不止擋住了皇沾燊攻來的掌風氣刃,反而將它推了回去,皇沾燊臉色驀然一邊,連忙拉住一旁想看好戲的妹妹,躍上了半空躲了過去。
伴隨他身後的一聲被擊中牆壁,牆壁被轟出一個大洞的巨大響音,一道溫潤似水的嗓音帶着幾分寒意。
“你們想對昔兒做什麼……”
凰沾露落地的時候,臉色還有些白,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去,看到皇傾簫一襲冰藍色外袍銀白色裡衣,高貴儒雅,又不是威嚴朝他們這邊步步走來。
他雙眸如大海璀璨,卻透着一股寒意,緋薄的脣瓣意味不豫而微微抿了起來。
從來都是帶任何人都是溫潤似水的眸子,即使是那件事之後,皇傾簫也沒有擺出如此的模樣,如此目光森冷地看她,如今,就是爲了這個女人?
凰沾露目光陰狠歹毒,紛紛地瞪着凰殤昔,而當事人卻是一副勾着脣角似笑非笑的看戲模樣!
皇傾簫冷硬的聲線再次響起:“想傷昔兒麼?”
雖是疑問的語句,可是他的口吻,已經是肯定了。
皇傾簫走到凰殤昔身邊,微微俯下身子,溫柔的目光在她臉上上下打量一番,隨即蹙着眉問:“可有傷着?”
凰殤昔將臉面向他,倒是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打過來,沒出意外的話,是沒事的。”
皇傾簫還是不放心,餘光瞥了眼在下方擡輦轎瑟瑟發抖的侍衛,終究還是沒開口訓斥他們。
目光移到對面的兄妹二人時,倏然就變冷了:“是誰給你的膽子?”
皇沾燊臉色一緊,拳頭緊緊握住,握得咯咯作響,但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凰沾露看到皇傾簫出現,怕他誤會什麼,連忙解釋道:“太子哥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的,是她……”
“昔兒怎麼樣了?”
話音一落,皇傾簫便俯下身子,將輦轎上的人兒抱了起來,瞥過去的目光,冰冷。
凰沾露接下來要說的話生生被扼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了。
她知道,就算她說出來了,哪怕說的全是事實,這個男人也不會相信她的。
因爲,他不論是對是錯,對這個叫凰殤昔的女人都帶着寵溺的!
因爲,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只有看向凰殤昔的時候眼神纔是柔情溫和的,而看向他們,只有冰冷,那模樣,不管他們說什麼都好。
凰沾露緊咬着下脣,眼眶紅了,可憐巴巴地看着皇傾簫,希望他可以過來哄哄自己,可是皇傾簫壓根沒往她這邊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凰殤昔身上。
“你怎麼跑到這來了?”雖是責備的話,但滿是那寵溺無奈的意味。
“這不是無聊沒事做嘛!”凰殤昔笑着回答。
“以後不準做這樣危險的事情,要去哪解悶都必須交代一聲,不等我回來那就帶一些人跟着,別隻帶瑣玥一個,瑣玥不會武功……”
“好了,不用碎碎唸了,我知道了。”
看着同時如此俊美的兩個人,一顰一笑都那麼的有默契和協調,凰沾露甚至覺得,這並不是兄妹,反而更像一對情人……
凰沾露目中染滿了猩紅,嘴脣被她緊咬着,直接泛白,眼神陰戾地瞪着凰殤昔。
憑什麼?皇傾簫做了她十多年的大哥,對她寵愛有佳,憑什麼凰殤昔一來,就什麼都變了!
凰殤昔,你憑什麼?!
那邊的凰殤昔似乎聽到了凰沾露的心聲,扭過頭來,朝凰沾露露出一個精緻絕豔的笑容。
若不是皇傾簫在,她肯定上去跟凰殤昔拼命!
皇傾簫見她忽然看過去,眸光也跟着瞥了過去,見到凰沾露一臉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皇傾簫眼底的冷意卻絲毫沒有減少。
冰冷的視線饒過凰沾露,落到皇沾燊身上,聲線帶着三分溫和七分清冷,“本太子希望,下不爲例,不然,本太子也不會客氣。”
留下這句話,皇傾簫抱着凰殤昔,大步就要離去,而凰殤昔則是趴在皇傾簫肩頭,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四公主,草民在出去寢宮前,看到了有個宮女鬼鬼祟祟地爬到乾陵宮的某間寢室裡,草民實屬奇怪,爲何這宮女往裡面偷偷看了幾眼就走了呢?
草民就在房間裡苦思敏想,最後還是沒想到,唉……在草民眼皮底下想偷吃東西,還真不怕死啊。
草民只希望那名宮女能認清自己的身份,別肖想不該有的和不屬於自己的,否則,下場可是會很慘的……”
凰沾露被凰殤昔意味深長的話說得背脊忽然一陣發麻。
寢宮裡的宮女,鬼鬼祟祟,凰殤昔特意跟她說的,難道……
凰沾露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模樣,顫抖着脣瓣,不住地搖頭。
難道她知道了?不會的……怎麼會呢,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的知道。
若是知道了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自己呢?在昨晚的宴會上,她可是做的很絕的,如今有可以讓自己身敗名裂的,可是她並沒有這樣做。
唯一的解釋是,她只是猜測。
對,一定是這樣,那女人不過是想恐嚇一下自己罷了……
呵呵……
而皇沾燊也是僵住了身子,皇傾簫警告的是皇沾燊,維護的對象是凰殤昔。
而凰殤昔警告的是凰沾露,維護的對象是……
凰沾露的拳頭忍不住攥得更緊了,看着凰殤昔沒能顯露出來的背影,眼底的腥殺無比可怖。
凰殤昔,你給本公主等着!
你個來路不明的賤人,來了紫荊妄想亂走五公主的位置,騙走父皇的疼愛,還想騙走太子哥哥的疼愛!
你想都別想,你這些,我都會一一從你身上找回來!
而皇沾燊的心裡則是將凰殤昔狠狠地在精神上蹂躪千百萬遍。
皇傾簫,你別得意,等本皇子掌握大拳的時候,本皇子就讓你親眼看着你拼命護着的女人在本皇子身下求饒!
剛走出了多寶宮,皇傾簫就板起臉,一本正經地教訓她,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凰殤昔便說道:“傾簫,紫荊帝那邊,這件事情你會不會說?”
瑣玥跟着兩人走出來,一言不發。
“沒傷到便好。”
這個意思就是不打算說了。
凰殤昔揚眉,“傾簫不愧是深得民心的太子殿下,不過是一丁點兒的小事罷了,傾簫大度,纔不會放在心上,既然傾簫不打算追究他們,自然也不會追究我的,對不對?”
這纔是凰殤昔問話的真正目的。
皇傾簫低嘆,到底沒有再斥責,誰叫他也不捨得責備她呢?
“好了,這次就饒過你,別再有下次了,傾簫會擔心的,還有三日就召開宴會了,好好待在乾陵宮,好不好?”
凰殤昔重重地點頭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