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中午,廣東第三憲兵師和三十八師從桂林、賀州兩地向貴州省內進廣西新編第三師和第六師也遵照命令,向河池和百色調動,如果西巡進行的順利,廣西兩個師不必進入貴州省境,只會適當的向雲南施壓。
與此同時吳紹霆帶領一衆軍事聯合會議的參謀官和幕僚,正乘坐在桂林開往貴陽的專列火車上。隨同火車擔任護衛的是憲兵師特務衛隊(相當於營)以及特勤處第三特戰大隊。儘管憲兵師和三十八師全員行軍需要一段時日,可是貴州的大局早已執於掌中,哪怕只讓這兩個師壓在邊境都足以震懾人心。
傍晚,貴陽火車站全面封鎖,民用車次盡數取消。
站臺上架起來照明電燈,燈光下人影幢幢,上百名武裝到牙齒的士兵把警戒線從出入口一直延伸到站臺盡頭,甚至連鐵軌附近都有巡邏崗哨。
至於火車站外面,整條大街上都是騎兵和步兵組成的警戒小隊,在幾處關鍵交通位置還設下了重機槍據點。從火車站前往軍政府會館的路上,但凡有三層以上的建築物,必然會埋伏几名狙擊手。
貴陽城有史以來還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派場。
隨着一聲悠長的汽笛由遠而近,吳紹霆的專列火車開進站道近軌,度慢慢的放緩了下來。火車頭噴出一股水蒸氣,白霧縈繞不止,給整個嚴肅的場面更添幾分大氣。
火車停穩,身穿米白色軍服、頭戴白色大檐帽、肩膀上彆着袖章的憲兵隊最先從前面幾節車廂下來,以排爲單位迅列隊。他們腳上是清一色的皮靴,行動起來出“啪啪啪”的脆響,顯得神氣十足。
接着是全員配備卡賓自動步槍的第三特戰大隊,他們的軍裝沒有憲兵隊那麼鮮豔,是黑灰色的低調色彩,要不是有照明燈的光線,黑夜裡只能看出是模糊的一團不過每一個隊員都穿着鼓鼓的戰術背心,大軍褲紮在特種皮靴裡面,格外顯得與衆不同。
特戰隊員一個個板着臉色,冷酷的就像是時刻準備動手的殺手。他們沒有按照程序進行列隊集合,下車之後馬上向吳紹霆的車廂靠攏,站定各個要害位置,警惕的盯着四周。
花車車廂打開,四名特勤特工先走了下來,緊隨其後的正是一身戎裝的吳紹霆,以及陪同的陳炯明、鄧鏗等十數位幕僚。
前來車站等候多時的李濟深、孫繼直以及剛剛抵達貴陽不久的韋汝聰三人,馬上邁步迎了上來。吳紹霆與三人敘了一番禮,又詢問關於貴陽目前的情況,李濟深都一一做了簡要的彙報。
“這麼說,劉顯世已經妥協了?”吳紹霆問道。
“是的,下午三點鐘剛剛布辭職通電,眼下貴州軍政大權都交由任可澄和王文華署理。”李濟深點了點頭說道。
“那就好,安排好火車,我明天就動身去昆明。騎兵師暫時留在貴陽,韋師長你的人馬要再辛苦一下。”吳紹霆有條不紊的交代道。
“分內之事,何足掛齒。”韋汝聰淡然一笑,三十七師沉寂了兩年多,直至今日纔有用武之地,自然不會嫌累。
“霆帥,去昆明得從成都轉車,這前後時間恐怕會有倉促。”李濟深說道。
“沒關係,貴陽這邊的問題解決了,昆明自然不可能唱獨角戲。多給唐繼堯施壓,說不定我到成都時唐繼堯就辭職了。”吳紹霆泰然自若的說道。
出了火車站,貴陽軍政府的代表在此迎接,寒暄幾句之後各自上了轎車車隊和護衛隊浩浩蕩蕩的向貴陽軍政府前去。
任可澄親自來到軍政府大門口的臺階上等候迎接,他已是接近不惑之年的歲數,不過自幼家境不錯,前清是還是舉人出身,常年養尊處優仍然顯得很年輕。一身裁剪體面的西服,扎着溫莎領帶,戴着一副名貴的眼鏡,整個人就是一個典型的白淨書生樣子,舉手投足都是那麼文質彬彬。
吳紹霆從轎車裡走出來,上前與任可澄等人一一握了握手。
“任總理辛苦了,今後還得多多仰仗任總理配合執政府的工作。”吳紹霆微笑着說道。
“吳總裁言重了,南方聯合旨在團結一致、共造中華大業,黔省自當盡力而爲。”任可澄打着官腔說道,他故意沒有提及劉顯世的事情,希望能強調貴州省在執政府的地位。
“有任總理這份心思,何愁大事不定?”吳紹霆隨意的應付了一句。
“總裁一路勞頓,請移步裡面休息。”任可澄側了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來到大樓二樓的休息室,吳紹霆與貴州軍政府衆官員談了一些公事。此時在場的官員大部分都是支持任可澄的立憲派人士,這些政客在劉顯世辭職之後更加積極的擁護執政府,並且希望能儘快完成像廣西那樣的省府改革,將軍政和民政一分爲二,軍人和政客相互制衡。
吳紹霆最希望跟這些文治派合作,在這個軍政時代只要能抓牢軍權,其他一切都可以當作條件來談判。他當場給任可澄做出了承諾,稍後見過劉顯世,將貴州省的問題一應解決妥當,自然會頒佈重組貴州軍政府的章程。
在晚宴之前,吳紹霆前往督軍官邸與劉顯世見了一面。此時的督軍官邸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打點收拾,劉顯世當不成督軍了,這棟官邸遲早是要讓出來,就算別人可憐自己仍然留下這棟官邸,他也沒有心思在住下去。
吳紹霆見到劉顯世時,果然現對方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風範,整個人彷彿被抽調了靈魂,徹底喪失了精神面貌,只剩下一具空軀殼一樣。他不得不感嘆,在這個爭名逐利的亂世年代,總有那些執着貪念而拿放不下的失敗者,不過這也更加鞏固了自己的決心,自己絕不能淪爲失敗者。
“我聽說如周兄不希望前去梧州接受公審。”落座之後,吳紹霆直言問道。
“總裁閣下,如今我已是山河日落、萬念俱灰之人,還能怎樣去忍受世人的指責?閣下大人大量,就當是可憐在下好了。”劉顯世有氣無力的說道,說話的臉色和語氣就像是中斷煙土的癮君子。
“選擇走什麼路,自然要有什麼樣的心理準備。我知道如周兄是有心思的人,只可惜你的心思都沒用在合適的地方。”吳紹霆似有感嘆又似是教誨的說道。
“事已至此,多說其他也是無益。劉某雖沒有閣下這樣的大氣魄,但仍然拿得起放得下。今日吳總裁能親臨貴州,可見在下的下場還淪落不到6大帥那般田地。從此以後在下只希望能守着一畝三分地,安安穩穩過隱居的生活,這點要求總不過分吧。”劉顯世說道。
吳紹霆沉默了起來,不過他的目光依然如鷹一般緊盯着劉顯世,彷彿是在審視。直到劉顯世被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時,他才又開口說道:“如周兄倒也不必如此,我吳紹霆做事原則很簡單,只要是自己人什麼都好說。眼下我希望如周兄能幫我一個忙,事成之後我可以在執政府之內爲如周兄保留一席。”
劉顯世倒是有些好奇,稍微坐直了身子之後,他問道:“如今總裁閣下正是意氣風,竟然還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
吳紹霆笑道:“合適之人行合適之事,這樣才能事半功倍,難道不是嗎?”
劉顯世猶豫了一下,雖然去執政府掛一個虛銜於事無補,但聊勝於無,總好得過真去守着一畝三分地過日子。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名聲從此在中華民國的歷史上定格,頂着一個虛銜仍然可以掩飾自己的失敗。沉了一口氣,他問道:“還請吳總裁明示,若是在下力所能及,必然不負所托。”
吳紹霆說道:“如此就好。我希望如周兄能去一趟雲南。”
劉顯世怔了怔,立刻意識到吳紹霆要讓自己幫什麼忙,他奇怪的問道:“總裁閣下,在這個時候有這樣的必要?”
吳紹霆笑道:“有沒有必要誰也不直到,我只是希望儘快解決雲貴兩省的問題,有如周兄的助陣,無論如何都會更加順利一些,不是嗎?”
劉顯世心中有了另外一種想法,顯然吳紹霆的用意不會那麼簡單。以目前南方的大勢所趨,平定雲南指日可待,而吳紹霆卻如此爭分奪秒,不惜動用任何可以有利的條件,很難不讓人有所臆想。他猜不透吳紹霆的下一步,也沒必要度測吳紹霆的想法,就算自己猜透了又能如何?
嘆了一口氣,他點頭答道:“在下明白了,吳總裁希望我什麼時候動身?”
吳紹霆很自然的說道:“越快越好。若如周兄沒有別的安排,我想今晚就可以動身了。”
劉顯世沒有反駁,苦笑的道:“既然總裁吩咐了,在下豈敢不從?”
吳紹霆深意的笑了起來,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生化體大大果然好見識,我當時怎麼沒想到隆美爾呢?魯登道夫我寫的是一戰名將,可能是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