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經歷了近八個小時的手術,但病人的情況還是不太好,而且一時連陳溯都看不出具體的問題出在哪,於是李希瑞提出等術後八小時,刺激甦醒時再看情況,決定下一步對策。陳溯無奈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我們這纔開始收尾。
手術結束後,我一邊洗手一邊想着剛纔手術中的事兒,說起來,這李希瑞雖然在心外上差得不是一點點,但在神外上還的確有點本事,拋開對病情很準的判斷不談,她在手術中作爲第一助手的操作,竟隱約的,有點唐生的影子;另一方面,陳溯倒也是一如既往的穩,從而也導致了,這一場手術下來,我隱約地發現,我的作用基本等同於護士了。
說起護士,剛纔的手術護士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才從業,竟然接二連三的出了多次錯誤,遞錯工具也就算了,被叫到的時候還不怎麼有反應,有時得叫幾次纔得到迴應,再到後來,居然還差點把紗布直接丟到開刀部位。
出於對她可能是新手,以及值大晚班也可能比較沒狀態的理解,我一沒留神,多次幹起了從托盤遞工具這種事,也導致了,我更加不能直接參加手術,於是就變得更加像護士了。
我一邊悵惘着,這工作是越幹越回去了,一邊出了手術通道門,意外的看見李果和另一個護士堵在門前不遠處,正在爭論着什麼,由於通道比較靜謐,我隱隱的也能聽見具體的動靜。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沒聽到?我打了多少個電話?”是李果略帶怒意的聲音。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去上廁所了。”是另一個護士。
“你搞清楚,你是在值班,帶你的人沒告訴你,隨時都有肯有急救手術進來,不能離開電話太久嗎?”
“有多久?我就離開了一會兒,你是不是非要找我不自在,我現在懶得跟你說,你能耐你就直接去院長那兒投訴。”
“你這什麼態度,我告訴你,這個手術,可是關係到我們科唐...”
我聞言暗道不好,忙打斷道:“誒,李果,你在這兒啊。”
兩個人剛纔大概吵得太專注,都沒注意到周圍,聽到我聲音這才發現我,然後又都是一驚。我走過去,不露聲色的看了李果一眼,對着那個護士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聊天啊,只是這大概意思是工作時間了,而我這兒還有點工作,要她去做,我們就先走了。”
她對我的視線,竟有些躲閃,只虛應了一聲:“哦”,就轉身要回手術室了。我感到有些奇怪,隱隱的覺得的她的眼睛有些眼熟,略一思索,又開口道:“誒,等等。”
見她聞言站住了,卻沒轉過身來,我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問道:“你就是剛纔手術室在旁協助的護士吧。”
她沒說話,背對着我點了點頭。我斟酌着說道:“看你剛纔像是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剛來值夜班有些累了?”
她聞言像是嘆了口氣,終於轉過身,開口道:“是啊,不好意思啊,醫師。我,我沒什麼經驗,剛纔給你帶來麻煩了吧。”
是故意做低的語調,和她接觸不多,於是我不由想到剛纔她和李果說話時那個色厲內荏的模樣,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這人有點不對勁兒啊。
思索了一下,覺得現在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什麼,再說有旁人在也不方便多說,想着還是等私下有空時,悄悄來調查一下,於是開口道:“沒關係,也沒什麼大事,那你值完班就快去休息吧,我這兒實在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也沒等她回話,拉着李果就進了電梯,按了底樓的樓層按鈕,我正打算再仔細想想,李果卻終於沒忍住的開了口:“杜茜,你可千萬別被她矇蔽了,她之前可不是這麼跟我說話啊。”
我從思緒裡回神,聞言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我剛纔也聽到了。只是你,怎麼能就把那件事直接說出來了呢?這樣我們急診以後該怎麼自處?”
她低下了頭,“好吧,當時是實在被她氣着了。”
“氣着了也不能這樣口不擇言,畢竟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應該是病人。”
見她點點頭,沒再說話,我又繼續道:“至於你說的她前後兩種不同態度這件事,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咱急診和手術室也沒什麼利益糾紛,她這樣勾心鬥角,故作扭捏的,是爲什麼?”
她聞言忙加大了幅度點着頭,“是啊,我剛纔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我剛聽你們說手術時時出了點狀況是吧?”
我點點頭,她見狀忙道:“這不能啊,她來手術室的時間比我都長了,按理說應該是經驗豐富的。而且當時手術室還有陳溯醫師,這樣都會出問題,我實在難以想象。”
我聞言一愣,經驗豐富?看着不像啊!把手術鉗遞成眼科剪,怎麼會是一個老手乾的事?
正要繼續開口詢問,電梯卻打開了,此時已是早上近正午時分,大廳人正多,電梯門口還烏鴉鴉圍了一圈人,實在是不方便說話。想着還是到了辦公室再繼續聊,於是沒再開口,帶着李果就走了出去。
中途碰到了護士長,她將李果叫去整理病歷了,我沒有立場阻攔,我先只好獨自回到辦公室,想着先把病歷整理了,待會找機會再問。推開門,卻發現本應空無一人的我的辦公桌的椅子上,此時正坐着一個,通過背影,我認出。
是李希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