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許她用這樣的消愁方式來傷害自己。
平日裡,司徒慕絕等男生學習喝酒,是爲了應酬,但是在沒有應酬的情況下,他幾乎是滴酒不沾的。
心情不好,可以跑步,可以傾訴,可以聽音樂,可以與心理諮詢師交談,找一個心理髮泄室,但是……不該抽菸喝酒。
這是司徒頃告訴他的。
在成長的過程中,司徒頃雖然扮演着父親的角色,但是陪伴司徒慕絕的時間少之又少,所以司徒慕絕才比同齡的男生成熟穩重吧?
司徒慕絕又不得不承認,司徒頃留給他的大道理不多,但能夠讓他聽進去的,都是他終生受用的。
其實男生和女生同一個年齡段上小學是不公平的,因爲兒童時期的女孩子比男孩子要成熟一些,聰明一些,男孩子在小時候就會被同齡的女孩子定位幼稚。
所以不少女生都有一個固定的思維,認爲同齡的男生幼稚,她們會偏愛選擇比自己年齡較長的男生作爲對象,其實不然,結果還是要取決於男生本身,並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白薇雅作勢又要嘔吐。
司徒慕絕忙扶着她,把臨近的垃圾桶端到了她面前,讓她吐個痛快之後,他把垃圾袋從垃圾桶裡提出來,打了個結子,暫時放在一邊。
轉身進洗手間,打溼了毛巾,擦了擦白薇雅的臉。
感覺房間裡的空調放得有點猛,司徒慕絕替白薇雅蓋上了被子,摸了摸她的臉,在她脣上落下一吻。
留戀地多看了一眼她的睡容,他就提着垃圾袋,離開了她所在的房間。
……
回到新西蘭之後,白薇雅的生活又回到了平靜。
那個面具舞會好像是一場夢,因爲在喝完酒後,她就斷片兒了,完全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穿着昨夜的禮服躺在牀上,白家的幾位傭人帶着換洗的衣服敲門進來,催促她起牀洗漱。
白薇雅進洗手間的時候,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素面朝天,就認爲是家裡的傭人在睡夢中幫她把妝卸了。
新西蘭這邊娛樂節目很少,網絡通訊信號也很差,明明是在同一層樓的wifi,居然只有一格,看一集十五分鐘的視頻,半個小時看不到四分之一,所以,她的生活過得很有規律,週一至週五,每天早上六點Alen會來敲她和遲雪的房門,叫他們起牀,晚上沒什麼活動,八九點就上牀睡覺。
加上找貝藺宸幫忙調理身體,她的胃病好多了。
每到週末,就和遲雪,還有寄宿家庭的各位出去玩、去散心。
泉雨央和夜鶯會給她寄信、寄明信片,儘管收到信的時間會有點兒晚,她看到信件之後,還是會找一個空閒時間回信。
週一至週五,她完全把自己丟入忙碌的海潮之中,不去想和司徒慕絕有關的事情,因爲一旦想起與他有關的事情,她的心就會悶悶地痛起來。
但一旦安靜下來,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便感到寂寞。
那種寂寞,像熱帶叢林肆意生長的藤蔓,把她緊緊絞住,不得動彈。
這種感覺,好想不是到了新西蘭之後才產生的,似乎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存在了。
原來喜歡、愛着一個人,還會有寂寞的心情啊……
……
是週末寧靜的早上。
白薇雅和遲雪分別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遲雪關上了房門,白薇雅只是輕輕掩上了房門,忽然就聽到Camble的哭聲。
白薇雅感覺這哭聲離自己的房間越來越近,心裡一陣咯噔,轉椅一轉,起身把房門打開,就看到小Camble哭得可憐兮兮地站在她的房門口。
“Camble,發生什麼事啦?”
Camble就是哭,嘴裡時不時喊着媽媽,白薇雅似乎明白了,些許是Camble找不到Claire了。
白薇雅趕緊牽着Camble穿過走廊,來到客廳,客廳裡沒人,Claire和Alen的房間裡也沒人。
最後決定去敲遲雪的房門。
“小雪!小雪!”
半分鐘之後,遲雪打開了房門。
“怎麼了?”
“你知道Claire到哪裡去了嗎?”
遲雪搖頭:“我一直在房間裡做功課。”
白薇雅摸了摸Camble的頭:“Camble找不到Claire……”所以一直在哭,現在還是抽抽嗒嗒的。
遲雪皺着眉頭看着Camble:“可能Claire有急事出去了。”
“哎呀,她會有什麼急事是說出去就出去的呢?Claire沒什麼事是不會突然出門的,而且更奇怪的是,她沒有帶上Camble。”
“這樣,我們先看着Camble 吧。”遲雪蹲下身拉Camble,“Camble不哭,我們陪你玩怎麼樣?”
Camble淚眼汪汪地看了遲雪一眼,點了點頭。
白薇雅和遲雪帶Camble進他的房間,陪他玩遊戲、玩玩具,趁機轉移他的注意力。
過了一會兒,Camble好像感應到Claire回來一樣,哭着衝出房間。
白薇雅和遲雪連忙跟出去,不出所料,只見Claire和一位警察從門口進來。
“哦,Camble,怎麼啦?”
Camble淚汪汪地撲到Claire懷裡,Claire輕輕拍着他的背。
“別哭,別哭,媽咪在這裡……”
Claire抽紙巾替Camble抹去眼淚,和警察再交代幾句之後,就送警察離開了。
她把小Camble抱起來,說:“昨天夜裡有幾個毛利人的小孩開着一輛車,想偷鄰居家的電視。你們知道的,鄰居是個行動不便的老太太,他的丈夫有事外出幾天了,那幾個孩子看起來也就十三歲上下,估計他們開的那輛車也是偷來的。不過,我看他們並沒有偷成東西,和警方說清楚事情的經過之後,我就請他們從輕處罰那幾個孩子。”
“原來是這樣。”
白薇雅明白地點點頭。
沒有她的事情之後,她回房間,坐在電腦前,看到風間杏發了新的郵件給她,風間杏告訴白薇雅:她考上堪培拉國立大學了,現在已經是那裡的大一新生。
白薇雅也替風間杏感到高興,風間杏高二的時候第一次考雅思考了六點五分,但是作文的分數沒有達標,於是又重新考了一次,之後她就沒有和風間杏聯繫了,估計風間杏的學生會會長助理生涯過得十分悽慘,沒想到,風間杏還記得她。
沒一會兒,Claire就站在她門口,對她說:
“對了,Beer,你有一份包裹從中國寄過來了。”
Claire說着,把白薇雅的包裹拿給她。
“謝謝。”
白薇雅接過包裹,走出客廳,迫不及待地想拆開看看是什麼,站在她身旁的遲雪看到寄來人上寫着的名字:“嗯?是司徒慕絕寄過來的東西?”
他這麼說後,白薇雅拆郵件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很快就停下了。
白薇雅難以置信地看着包裹面上貼着的單子,沉重地呼氣。
司徒慕絕會寄什麼東西給她呢?
Claire帶Camble到院子裡玩,Heyley跟出去,遲雪陪着白薇雅。
白薇雅把包裹抱着,坐在沙發上,愣了半天。
“幹嘛不拆?”遲雪問。
“啊?哦,我這就拆……”
遲雪還給白薇雅遞上了剪刀,見白薇雅還在發愣,他便在她的同意下幫她把包裹拆開。
裡邊放着一本精緻的布藝封皮筆記本。
白薇雅定睛一看,這不是他她送給司徒慕絕遲到了的生日禮物嗎?
去年年前寄過去他家的。
怎麼她之前送去司徒家的東西,會在這個時候被司徒慕絕寄到這兒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從內心最深處破繭而出,蠶食着她的思考能力。
她緊張地抓着那本筆記本,抓到指甲在封面上掐出月牙狀的指甲印子,彷徨地看了遲雪一眼,遲雪一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兩個人面面相覷。
遲雪感覺白薇雅不太對勁:“白薇雅,你怎麼了?”
白薇雅沒有即刻迴應遲雪,而是慢慢地翻開了本子,粗略地瀏覽了寫了字的那幾頁,然後她又慢慢地合上了本子。
司徒慕絕在上面什麼也沒寫,那寄回給她又是什麼意思?
她感到萬分不解。
“咦?箱子裡好像還有東西。需要我幫你拿出來嗎?”
“好啊。”
遲雪拿出了一支錄音筆,摁下播放的按鈕。
“……一年時光的蹉跎,相處疲憊了,情感倦怠了,與其寡淡地糾纏,不如一刀兩斷,這樣對彼此都好些,所以,我們分手吧……”
那是……司徒慕絕的聲音……
白薇雅死死地盯着遲雪手中的錄音筆,霎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的靈魂好像沉入了冰冷的海底,沒有了生息。
擔心了一年多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她以爲,裝作不知道,裝作猜不到,裝作感受不到,把自己塞進忙碌的學業與家庭活動之中,就會暫時忘卻那些猜心的時候,萌發的不愉快,鬱鬱寡歡的容顏上也會綻放少有的笑容。
但是,該來的結局,還是來了……
這份被遣返的生日禮物,以及這隻錄音筆,足以證明,她和司徒慕絕,是時候走向終結了。
只是,比她預料的來的有點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