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斬逸仍是朝前走了數米,才反應遲鈍地回過神來,轉身看到了白薇雅和司徒慕絕。
“是你們啊,好久不見……”
百斬逸緩緩地轉過來,悄聲問候。
白薇雅看着他那副疲憊的模樣,心裡很不是滋味。
印象中,百斬逸是一個很溫暖的人啊,可是現在的他,都給不了自己溫暖。
司徒慕絕鬆開了白薇雅的手,白薇雅上前一步:“小一,你來這裡做什麼?”
百斬逸稍稍舉了舉手上的花:“我來探望一個人。”
“嗯?誰啊?”
“她好像叫……葉晨星……”
居然是她?
白薇雅仔細想了想,莫紫鳶剛纔說葉晨星是爲了救一個男生而被車撞了,原來,葉晨星救的人是百斬逸啊……
“司徒慕絕……”百斬逸擡眸看了看司徒慕絕,“熙雨娛樂和百斬合作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謝謝你好……”
“別說那些廢話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司徒慕絕淡淡地回答道,好像覺得那完全不算是什麼。
他居然把自己一手打造的娛樂公司投注在一所瀕臨破產、岌岌可危的企業,只因爲白薇雅一句“幫幫百斬逸”的話,他就這麼行動了,也不跟白薇雅說什麼。
司徒慕絕這麼做,不爲什麼,只是因爲百斬逸是白薇雅很重要的朋友。
如果他不出手幫百斬家一把,白薇雅看着百斬家日漸衰落,只會更加難受吧?
然而,他說的舉手之勞,在表面上是裝作舉手之勞了,可實際上,可謂是不留餘力、竭盡全力。
“小白,司徒慕絕,沒什麼的話,我就先走了。”
白薇雅和司徒慕絕告別了百斬逸,一路走到了正門,司機早已把車停靠好,等待着兩人。
後座的車門自動打開,司徒慕絕的手護住白薇雅的頭,等白薇雅完全坐進去之後,他才接着往車裡鑽,車門自動關上。
白薇雅靠着椅背打呵欠,司徒慕絕低着頭快速地敲打着手機鍵盤,輸了一大串文字發送出去。
很快就收到了有效的回覆,搗鼓了半天后,司徒慕絕鎖上手機屏幕,也疲憊地往後一仰,靠着椅背。
白薇雅發了會兒呆之後,身子前傾,雙手撐着下顎,看司徒慕絕:“慕絕,你剛剛……在找人幫小一嗎?”
司徒慕絕微微頷首:“嗯……不管怎麼說,百斬逸爲人正直,表裡如一,我也想認他這一個朋友。”
能夠交友的時候,爲什麼要樹敵呢?
多一個朋友,總比樹立一個本不該存在的敵人爲好吧?
不去計百斬逸曾經喜歡過白薇雅,並且強吻過白薇雅的前嫌,他出手相助,這樣的寬宏大量,看上去不像是霸道的他能做到的,但是,他就是這麼做了。
她知道他是爲了她,不想讓她爲身邊的人煩憂,也想替她身邊的人排憂解難。
白薇雅眼眶微微溼了溼,彆扭地望向窗外,假裝看風景,司徒慕絕感應到她在感動似的,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嗯?”感覺到了司徒慕絕的力度,白薇雅以爲他有什麼事要對她說,便條件反射地轉過頭看他,眼睛溼潤的模樣就被他發現了。
“Beer,你這樣,是什麼意思?”他輕捏她的下巴,與她對視,問道。
被司徒慕絕那麼直勾勾地看着,白薇雅雙頰瞬間蒙上緋紅的輕雲:“我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啊……”純粹是覺得感動而已……
她不好意思說出口。
“我所做的,難道不是一件令你感到開心的事嗎?你怎麼反倒快要哭了呢?”司徒慕絕故意逗她說。
他就是要把她往發瘋的角落裡逼啊!
明明知道她非常受不了這一套。
多丟人啊!
若拍成唯美寫真,是什麼畫面呢?
早晨陽光和煦,勾勒着英俊邪魅的男生的側臉,凝望着眼前女生的臉,嘴角不自覺上揚,他白皙無暇的手,輕捏女生小巧的下巴,女生含羞帶怯地看着男生,眼神既倔強又無辜,她的手將擡未擡,似乎想抓住男生的手,卻沒有行動起來。
兩個人目光交融,濃情穿梭千年。
“你別捏我的下巴啦!”
白薇雅終於忍不住撥掉司徒慕絕放在她下巴上的手,坐直了身子,捂着滾燙的雙頰。
好在司機把前後座之間的擋板升上去了。
憑什麼她每次都被司徒慕絕捉弄得雙頰通紅,而他卻臉不紅心不跳,神色平靜,鎮定自若,還評論了一句:“我就喜歡……”
她差點沒忍住嘴角抽搐了。
曖昧的粉色泡泡濃烈飄動之時,司機開車正好遇上一個環島,車子一個大幅度地拐彎,彷彿在滾筒洗衣機裡一樣,白薇雅被帶着那叫整一個人瀟灑地往右側甩,那程度跟洗衣機甩乾衣服的那一個步驟沒有什麼不同。
司徒慕絕眼疾手快地把她接到懷裡,動作那叫一個毫不遲疑、一氣呵成、收放自如……
時隔多月,白薇雅差點兒就忘了,司徒慕絕的司機依然秉承着能把汽車開成賽車的原則,並且偶然執行着。
車子開穩,白薇雅打算自動自覺地坐回去,司徒慕絕耍賴地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後腦勺,不讓她離開了。
“慕絕……幹嘛呢?”白薇雅蹭了蹭他。
“沒什麼,我就是想抱着你。”
這個貪心的傢伙……
嗯,她也是。
想着,白薇雅雙手環繞到司徒慕絕的後背,回抱他。
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和他膩歪在一塊兒的心情,是無藥可解的。
……
第二天晚上,白薇雅就決定回白家住一陣子,順帶訂兩張飛往新西蘭的機票,她一張,司徒慕絕一張,然後還要準備辦簽證的事情。
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自己空空的書桌上多了一個看上去很高檔的信封。
放在她的房間,應該就是給她的了。
於是乎,她自然而然地打開了信封,閱讀裡邊的內容。
開學的時候她有一個留學的計劃,就在婕夢菲斯的報名處報了名,之後一直沒有收到通知,不管她能不能通過,也好歹給一個答覆呀。
她以爲這件事不了了之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通知她獲得了前往奧克蘭理工大學學習的名額……
如果說她收到這個通知是在開學之初,那她會沒有任何顧慮地欣然前往,但是放到現在……
她遲疑了……
去留學,就意味着她要離開自己的祖國,去適應一個新的陌生的環境,習慣說他鄉的語言,開始嶄新的生活,結識新的朋友,但是……她在這裡的家人、朋友、戀人,與他們的聯繫就會慢慢減少……
從北半球到南半球,多遠啊,光是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她就有點兒崩潰,再加上季節也是相反的,穿着冬季的衣服去,去到那裡的機場要不停地脫剩一件……
白薇雅承認,她頭腦中想出這些負面的東西,都是因爲現在的她捨不得離開。
輕輕捏了捏脖子上的三色堇項鍊,她拿着手中的信封,電梯也不等了,直接從樓梯下到一樓大廳,見大廳中的燈亮着,但江月盈和白若都不在,便問家裡的傭人他們兩個的去向。
得知他們兩個人在家庭電影院看電影,她不好貿然進去打擾兩個人的二人世界,就到飯廳慢條斯理地吃了一碗熱的紅豆豆腐花,等到白若和江月盈看完電影出來,她忙上前。
“老爸……”
“Beer,什麼事?”白若神色溫和地看着白薇雅問。
“就是……這個!”白薇雅舉起了手中的信封。
“嗯,你之前申請的留學得到婕夢菲斯的迴應了,高興嗎?你下學期就可以到奧克蘭理工大學唸書了。”
白若嘴上和白薇雅說着話,他的注意力有百分之九十都放在挽着他的手的江月盈身上,似乎沒有察覺到白薇雅神色的異樣。
“爸爸,我能不能……不去?”
沒等白若回答,江月盈就問:“薇雅,爲什麼不去啊?難道你不想去嗎?你高中的時候不是常常跟我說,想考雅思,或者考託福去國外讀書,男孩子適合去英國美國,女孩子可以去澳洲和新西蘭,但後來你考進了婕夢菲斯,所以你沒有選擇在高考完後出國,你雅思的成績也暫時保留着。不是嗎?”
“嗯,的確是這樣……”白薇雅承認道。
“那現在又是爲什麼對你爸爸說不想去呢?”
看樣子,江月盈是要追根問底的節奏。
“這樣吧,我們別站在這裡說話,先坐下吧。”白若感覺三個人站在走廊上對話,有點奇怪,便說道。
三人坐到白若的茶座前,傭人們把白若的西湖龍井拿出來,送上開水和洗乾淨的茶具,等到開水的水溫降低到正好七十度,白若開始泡茶。
感受着茶的清香,凝望着杯中的茶絨像一根根銀針一樣豎起來在淡綠色的水面之下,白若垂着眼簾問白薇雅:“Beer,你是不是擔心出國之後,會見不到國內的好朋友,還有司徒慕絕啊?”
白若不愧是白薇雅的生父,說的話一下子正中靶心,說得白薇雅像只鬥敗的公雞,耷拉下了腦袋。
“傻孩子,現在的科技那麼發達,你想誰了,打開手機和他視頻聊天不就得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