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雅回身看了看關上的門,回頭見司徒慕絕在擺弄着桌上的玩偶。
他面前的玩偶是一個等身的女生,製作得很逼真,一根根眉毛都像真人的一樣。
但反觀,就會令人感覺毛骨悚然。
“夜姐姐,安千城怎麼就告訴你他的工作室呢?他不是不准許任何人進入的嗎?”
夜鶯溫和地說道:“我之前被安影軟禁在這裡,都是A在照顧我,我和他有點交情。”
“祁連怎麼沒來?”司徒慕絕問道。
“他在夜家。”夜鶯敷衍道。
白薇雅和司徒慕絕對視了一番。
白薇雅盯着夜鶯的雙眼:“你不是夜姐姐吧?”
“薇雅,你在說什麼呢,我是夜鶯啊。”夜鶯的手動了動。
司徒慕絕牽住白薇雅,他的手捏了捏白薇雅的手。
白薇雅又繼續說:“那爲什麼符音沒有陪伴在你身邊?”
夜鶯忽然揚起一絲詭秘的笑:“因爲他已經死了啊……”
白薇雅往後退了退。
“什麼……”
祁連符音……死了?
“他是在夜家被我殺死的。”夜鶯強調道。
在她話音落下之後,白薇雅和司徒慕絕所站着的空地就開始顫動,頭頂一頂鐵籠子罩了下來,“哐當——”一聲,將他們兩個人與夜鶯隔開。
“夜姐姐,你瘋了嗎?你這是在做什麼?”白薇雅掰着黑色的鐵柱子,不可思議地看着輕笑着的夜鶯。
“你不是都說了嗎?我不是夜鶯……”
“夜鶯”取出藥水,一點一點將自己的原貌還原出來。
一張蒼老的臉龐呈現在白薇雅和司徒慕絕面前。
“你是……”白薇雅訝異。
“邊境……”司徒慕絕接着說道。
白薇雅瞄着對方的身形:“邊境不是安影的外公嗎?你明明是女人。”
“因爲……我是安筱陌啊……”
白薇雅和司徒慕絕的震驚程度已經到了極點。
“方璇阿姨不是說你已經死了嗎?”她明明記得,安筱陌是病死的。
“死了?是啊,方璇把我逼到絕處,好在我絕處逢生,不然我也沒辦法守護我的黑白社了,可是,你們卻把黑白社毀掉,把安影害死!你們該死!整個泊蘭家族及其走狗都該死!”她狠厲地瞪着白薇雅和司徒慕絕,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白薇雅不解地皺着眉頭:“安筱陌……你無非是想報復百斬家,現在百斬叔叔和方璇阿姨已經死了,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把所有人都算計進來……
“你忘了薩伽泊蘭是怎麼對待黑白社的?我社的人被你司徒慕絕帶領的人殲滅殆盡,西薔這個該死的叛徒,還害死了我的女兒,我發誓,我一定要討回本屬於我們黑白社的東西!”
“安筱陌,那真正的夜姐姐在哪裡?你把她怎麼樣了?”白薇雅焦急地問道。
她非常擔心夜鶯的安危,那種夜鶯被軟禁時期的恐慌感又席捲了她的全身,她的體溫驟降,司徒慕絕抱緊了她,溫暖的手撫着她的頭。
安筱陌的眼睛瞧牢了白薇雅:“夜鶯?呵呵,她在被安影軟禁在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死掉了,安千城那小子單純,還傻傻地認不出是我假扮的夜鶯,因爲長時間保持夜鶯的容貌,我的臉已經毀掉了,不過,不要緊,只要有易容術,就可以變成更美的人。”
這些年,她在黑白社頂着一張爛掉的臉,僞裝成一個老者的模樣。
騙到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女兒安影。
“什麼?夜姐姐早已經……”
司徒慕絕扶着白薇雅搖搖欲墜的身子,問道:“該不會,井上耀父母也是你們黑白社的人殺死,然後嫁禍給亞隆老師的吧?”
“是我乾的,亞隆是我易容成的,我看那井上家的小子有潛力,就引他入局。也多虧了貝家的老大,這些年助我一臂之力,現在,估計他已經幫我攻佔了皇宮了吧?”
白薇雅的眉頭鎖死:“你是意思是……貝藺寒是你的人?”
可怕,這一切實在是太可怕了……
一股密密麻麻,彷彿螞蟻爬遍全身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安筱陌看着司徒慕絕說:“貝藺寒連自己的妹妹敢利用,藉着貝芙妮被毀,來讓你去美國陪她,我本想着趁你在美國的時候將你除掉,最後我又想,與其逐個擊破,不如把你們一網打盡。這樣……更痛快!”
“意思是,在美國,襲擊慕絕的人也是你?”
“沒錯,真不愧是薩伽泊蘭未來的國王與皇后,你們很聰明,這個時候我也不怕告訴你們,讓你們死得明白。只可惜,你們今天要葬生在蒸發之島了,沒關係,另一位絕倫三皇和他的妻子會在這裡和你們陪葬的,還有被困在百斬家的百斬逸和沐水,還有薩伽泊蘭的國王皇后,以及一衆執政大臣,等海水將這裡淹沒,各個家族和皇城的*就會啓動……”
安筱陌的聲音越拉越尖細,她舉起手中的一條閃亮的紫色的東西,那是剛纔她從白薇雅的脖子上弄下來的三色堇項鍊。
“掌控着薩伽泊蘭皇權核心的鑰匙,我已經拿到手,現在,我就回到薩伽泊蘭去……你們就等着,我就要成爲薩伽泊蘭的女王了哈哈哈哈……”
工作室的桌子,海水不斷地涌入室內。
……
隔壁房間。
“子非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有那麼多海水涌進來?”泉雨央看着不斷涌入腳下的海水,驚慌地看着子非榆。
子非榆摟着她。
“看來司徒那邊出事了……”
“什麼?那他們怎麼樣了?”
泉雨央對着前面的牆壁大喊:“薇雅——”
……
皇城。
“貝藺寒,你這個叛徒,泊蘭家族待你們貝家不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白若鶴立在牢房裡,一手牽着江月盈的手,沒有一絲畏懼,有的是滿腔的憤怒。
與他們一同被關進地牢裡的,還有其餘攝政大臣,以及婕夢菲斯的重要人員。
貝藺寒說:“我只是看不慣你們,爲什麼貝家爲了泊蘭家族效忠那麼多年,到頭來也只是一個皇室醫生的頭銜,與其這樣,不如讓我來改變貝家的歷史。很快,你們就能和薩伽泊蘭的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在死後重聚了……”
江月盈一聽,秀美的臉就煞白了,衝上前:“你把薇雅和小颯他們怎麼樣了?”
“白颯和騎士V已經被我們的人封鎖在白家,白薇雅和司徒慕絕在蒸發之島,等待死亡。”
江月盈一聽,幾近昏厥。
數小時前。
宮殿之外有一羣穿着黑白社的人闖入,緊接着,宮殿裡頭也有人把自己的外套摘下,露出裡邊的一件黑白色的服裝。
白若聽到消息之後,立即通知其餘的攝政大臣,令大家提高警惕。
江月盈那時候還牽着白羽,她心裡七上八下,白若摟了摟她之後,說:“小盈,你帶着小羽毛待在這裡,有什麼事就趕緊把小羽毛送走。我出去查看情況,知道了嗎?”
白若抱住江月盈,重重地吻了她一下,又抱了抱白羽。
“白若……”江月盈呢喃着他的名字。
“小盈,無論如何,萬事要小心。無論我們接下來會面臨什麼,總之記住我一句話,我白若,永遠愛你,永遠愛我們的孩子,無論天堂地獄……”
“爸爸,你要小心……”白羽的大眼睛深深地看着白若,白若親了親她的臉,“小羽毛,聽媽媽的話,媽媽會保護你的。”
白若走後不久,就有倉促的腳步聲朝着江月盈和白羽所在的房間,江月盈立刻拉着白羽來到衣櫃前。
她把衣櫃門打開,把白羽抱進去:“小羽毛,待會兒你就摁下衣櫃裡的一個摁鍵,然後你會到達宮殿的最底端,那裡有一條地下鐵,你就能到基地那邊去。”
這個秘密,只有江月盈和白若才知道。
白羽縮在衣櫃中,拉着江月盈的裙子:“媽媽,你也進來。”
聽見撞門的身影。
“沒時間了,小羽毛,你快走吧,去找你小染姐姐,媽媽愛你。”
江月盈把白羽一推,替她摁下摁鍵。
“媽媽——”
在白羽消失的一瞬,江月盈把衣櫃關上,在房門被撞開的一瞬,她衝到陽臺,翻身跳了下去。
小羽毛,無論何時,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是想保護你的,你一定要平安到達基地。
……
望着腳下不斷往上升的海水,司徒慕絕摟着白薇雅問道:
“Beer,你害怕嗎?”
白薇雅凝望着他:“死亡嗎?我會害怕,而且我心裡還有很多牽掛,我不想就這麼死去。”
在上次,白薇雅打電話給夜鶯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夜鶯的怪異,因爲夜鶯從來都不會用直呼白薇雅的英文名。
她還在懷疑,是不是上次夜家的爆炸對夜鶯產生了影響。
原來,夜鶯早就在被軟禁在蒸發之島的時候,就被安筱陌殺死了嗎?
這些年,伴隨在他們身邊的夜鶯,不是夜鶯。
光是想想,就有一股寒意從兩人的腳底升起,灌滿全身。
無奈海水一點一點漫上來,空氣中彌散着海中的鹹腥味。
沒有時間悲傷,就要面對死亡。
白薇雅擡起頭看着司徒慕絕:“慕絕,你知道我現在最慶幸的是什麼嗎?”
“什麼?”
“至少,極晝和極夜在Claire和Alen那裡。”
即使他們不在了,他們的孩子還能抱住,代替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也許正是這種危機感作怪吧,令白薇雅和司徒慕絕沒有讓大家知道他們孩子的存在,就把司徒極晝和司徒極夜保護住了。
司徒家,泊蘭家族,還是能夠留下血脈的。
白薇雅相信Claire和Alen一家能夠照顧好司徒極晝和司徒極夜。
司徒慕絕感慨道:“是啊……我們沒有辦法做到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還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沒有太多的遺憾。”
他雙手搭在她的後背,眼睛一直看着她,想在最後,把她的模樣雕刻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