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把舍表妹換成了舍妹,是不是他以後還要以逍遙王的大舅子自居啊?
賀琮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爲他無知者無畏而惱怒,還是因爲他奴顏婢膝,沒有一點兒風骨而發怒了,他戲謔的道:“我要是不能給你任何承諾呢?”
顧衛卿這回眼神極其認真,堅決的道:“那就恕在下不能將舍妹嫁給你。”
這回劇本才慢慢轉入正軌。
賀琮像個惡霸一樣的道:“你能奈我何?”
顧衛卿道:“在下願一死相抗。”
賀琮滿意的哈哈大笑:這樣纔對啊,總得要死要活的鬧一場,他也不想想,就他那一條賤命,死個千八百的,也不會輕易撼動自己的心思分毫。
賀琮笑夠了,才道:“我叫你來,不是同你商量這件事的,以你的身份,你遠遠不配和我對話。不過你既然來了,便不能白來,這樣,我發發善心,許你和你表妹見一面吧。”
顧衛卿疑惑的道:“閣下的意思是?”
就爲了通知自己一聲,他要納了顏若?他應該去知會舅舅、舅母吧?縱然自己疼愛顏若,可顏若現在只是自己的表妹,而且能夠許與賀公子這樣的人,那是幾輩子燒香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他只有雙手舉額相慶的份,遠遠達不到痛徹心扉的地步。
他如此興師動衆,圖什麼啊?
賀琮也對顧衛卿持以深重的懷疑。
這人年紀不大,心腸夠狠啊,那好歹也是他的親表妹,還是有了婚約的,他竟能枉顧顏若的生死?!這份心性,假以時日,那得變成什麼樣的鐵石心腸?
也不怪他小小年紀,竟能擔起顧家的茶園來了。
等顧衛卿見到哭哭啼啼的顏若,總算明白賀琮未盡的潛臺詞了:他納顏若,根本不是想給她優渥的生活,而是以看她柔腸百轉、生不如死爲樂。
顏若遠遠的哭得要昏倒,伸手向顧衛卿哀求:“表哥救我,我要回家,我想爹孃……”
顧衛卿再沒了剛纔的冷靜、沉穩,想要上前去寬慰顏若,卻被下僕死命攔着,他兄妹二人竟愣是被分成了星河漢際的兩邊,看得見,說不上話。
顧衛卿痛楚的問賀琮:“敢問賀公子,要怎樣你才肯放了舍妹?”
賀琮上下打量顧衛卿一回,見他鳳眼微紅,是真的動了感情,估計火候到了,他揮手稟退顏若,走到顧衛卿近前,道:“你留下,放她走。”
顧衛卿一怔:“我……”他留下能做什麼?
顧衛卿要比賀琮矮了一頭還多。
兩人站得近,衣衫幾乎相接,他的氣息有如火山,帶着薰人的炙熱,幾乎要將顧衛卿襲捲進去,燒成灰燼。
顧衛卿只能仰頭望着賀琮,眼眸裡盡是疑惑和不解,他道:“顧某隻是微末商人,留下於賀公子無益,您爲什麼……”非要留下他呢?
賀琮近距離看顧衛卿,時刻都在刷新對他的印象。
一開始覺得他只是略微比別的男子生得好看了些,氣質偏於文弱,但極有主見,頗爲自負,不合他心意的,便不管前後,拒絕得不近人情。
可後來又覺得他沒什麼節操,就是個唯得是圖的商人。再然後,原來他還是這麼容易動感情的人啊……
賀琮瞧不起感情用事的男人,但人有感情還是很容易讓人相信他不是個多惡的好人。
但到這一刻,又發現顧衛卿其實就是個單純、天真的人,睜着一雙清亮、溼漉的眼睛,和個無辜的小鹿一般,既無害又可憐。
賀琮發現,那種從骨子裡涌出來的悸動越來越強烈,讓他生出一種撕扯開顧衛卿的衝動,到底他這具單薄的身體下面是怎麼樣的一顆心?
他眼神越發灼熱,連同身體某一部位。
這認知讓賀琮驚悚又無奈。他當然玩過小倌,可僅限於觀賞、好奇、探索,達到身心合一的酣暢淋漓之感的,他覺得還得是女人。
但他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既然自己想,那就滿足自己好了。
賀琮見過的小倌,都是被扭曲了的男人,要麼陰柔宛轉像個女子,塗脂抹胭,捏腔拿調,比女人還柔媚。要麼就是故作冷傲,裝腔作勢,其實就是不打不服的賤胚子,還沒玩過像顧衛卿這樣起碼身心都還算正常的男人。
賀琮又興奮起來。
他望向顧衛卿道:“需要理由麼?”
顧衛卿噎了一下,也是,眼前這男人狂肆慣了,他做什麼哪裡用得着向旁人解釋?但顧衛卿還是小心翼翼的道:“顧某雖出身卑微,但到底是良民,閣下難道要枉顧律法……”
賀琮笑道:“我就是律法。”
顧衛卿心想,要麼他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兒,要麼就是他真有說這話的本錢,但不管怎麼說,他身後有強大的勢力是可以肯定的了。
他又不甘心的道:“顧某一無所長,不知閣下想要在下做什麼?”
賀琮連每一根寒毛都興奮的跳起來,彷彿能預見到他身心俱爽的前景。他往前再走一步,開口道:“你猜啊。”
註定不是什麼好話,顧衛卿還沒那麼傻,什麼話都不挑明,還可以自欺欺人,容後未必沒有抽身退後的餘地,可一旦把話說得明明白白的了,他連後路都沒有了。
因此顧衛卿訕訕的笑笑,識趣的閉緊了嘴巴。
賀琮當真把顏若放了。
她哭哭啼啼的摸着要往顧衛卿的方向走:“表哥,你送我回家。”
方源在一旁摸着鼻子,心道:王府還從沒往外頭送大活人的時候,這位顏姑娘是頭一個,看來不能小覷啊。不過誰知道呢?也許王爺當初看中的獵物就是這位顧公子呢。
賀琮不在,他只好替賀琮善後,對顏若道:“顏姑娘,小的自會派人將您送回家,顧公子還有別的事,暫時不能陪你。”
顏若哭道:“表哥,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
顧衛卿無奈:“乖,聽話,沒多長時間,你就能見到舅舅、舅母了。”
他送顏若往外走,乘旁人不注意,在顏若手心裡寫了一個“尚”字,嘴裡道:“你回家之後,同舅舅說一聲,給我娘送個信兒,叫她別爲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