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醫要替顧衛卿診脈,因爲沒人在一旁服侍,他也不知顧衛卿身份,親自動手將顧衛卿的袖子往上捋了捋。
賀琮狠狠剜了他一眼,沒吭聲。
他這一捋就捋得有點兒多,入目是一段白如瑩玉的皓腕,再往上……孫太醫失聲驚呼。手臂往上,是白玉微暇,盡是青一道紫一道的於痕,實在是讓人觸目心驚。
好好的肌膚被毀成這樣,這,這是王爺下的毒手?
孫太醫嚇的怔了一怔,擡眼看賀琮,眼神都有點兒發顫:王爺您居然還有虐待孌童的嗜好?以前沒聽說啊?
就說這位顧公子命不好,攤上王爺這樣的,強取豪奪也就罷了,偏生不能善待,三天兩頭出點兒事,不只是虐心還虐身,還真是……哪輩子沒修福德呀。
賀琮面無表情的盯着顧衛卿的手臂,驚訝一點兒也不比孫太醫的少,甚至十分糟糕:這特麼誰幹的?
待看到孫太醫那驚嚇的眼神,越發惱怒了。
他恨不能把孫太醫眼睛剜了去,顧衛卿的手臂也是他能看的?還有他那眼神是什麼意思?自己會在情事上虐待女人?他沒那變態的嗜好行吧?
他或許情格強勢,偶爾會強迫女人,但他沒有打女人的愛好——抽顧衛卿那回是他不知道她是女人。
否則豈會幹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把個好好的女人抽成一條一槓的,渾身青青紫紫,連嘴都下去,還能有什麼興致?
他真想罵一句:瞅什麼瞅,這傷又不是老子打的。
可孫太醫一觸到他的眼神,立刻沒骨氣的躲了,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媽的,他腦子裡整天想的是什麼玩意兒?是,他賀琮是行事百無禁忌,可這種口味也着實重了些,他着實冤枉啊。
媽的,這罪名自己還就背定了怎麼的?
他越發想剜掉孫太醫的眼睛。
可一來現在有求於他,二來顧衛卿真實身份不能泄露——他早晚要知道,知道就知道吧。
況且疾不避醫,先讓他那雙眼睛在他眼眶子裡留兩天吧。
孫太醫從賀琮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沒瞧出他的愧疚,卻感受到了他散發出來的冷意。算了,算了,他是王爺,虐殺幾個男寵一點兒都不稀奇,自己一個太醫,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
看病就看病。
他畫蛇添足的把顧衛卿的袖子往下放了放,暗暗感慨:不怪這位顧公子能入王爺的眼,瞧着臉和手的肌膚不怎麼樣,這身上肌膚可比尋常女子還要冰肌玉骨,令人垂涎。王爺也是人,且閱人無數,倒是會挑。
他閉上眼,過了一會兒道:“顧公子是外傷感染,內感風熱,待微臣開幾副疏風解表的藥……”
賀琮不太贊同的瞄了他一眼,孫太醫想了想,無師自通的一拍腦門:“呃,微臣有自制的玉容膏,既治外傷,又有美容美肌之效。只要不是利刃所劃,保管都能恢復如初,不不不,是比從前還要細嫩滑膩。”
孫太醫心疼的直咧嘴,這可是不傳之秘啊,要不是因爲自己知道了王爺有變態的嗜好,他是絕不會拿出來求榮,不,是求饒的。
賀琮還是面無表情的頷首:“嗯。”
算他識趣。
孫太醫長出一口氣,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車,再待下去,自己非被王爺烤成灰不可。
賀琮倒並不是對孫太醫有意見,而是滿心都在想着顧衛卿的傷勢。他心裡也沒譜了,不知道顧衛卿病竟是從身上傷處來。
待孫太醫下了車,賀琮迅速解開了顧衛卿的衣裳。
前胸仍是一派奪人心魄的風光,可視線上移,再往後……
這一看,他臉都青了,不只手臂,就是肩上、背上,都是一道道的淤青,有些嚴重的都是一道黑紫的痕跡。媽的,這是誰下手這麼狠?!
賀琮被自己的反應嚇怔住了,幾乎是立刻就出口反駁自己:他纔不是心疼顧衛卿。
可這話,只能在他心裡迴響,因爲空曠,越發有迴音,不斷的繞樑迂迴,他越發煩躁。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本質上是個十分自私兼自我的人,說白了就是護短、霸道。凡是他的東西,他寧可毀了也絕不會便宜別人,所以但凡在他名下的,卻被人覬覦或染指,那人簡直就該死,若是有人誤傷或是有意損壞,更是活該抽筋扒皮。
顧衛卿於他來說,現在是他的男寵,當然生也歸他,死也歸他,榮也歸他,辱也歸他。也就是說,他怎麼欺負都成,別人敢動她一根手指頭,他就心裡不痛快。
把自己說服了,賀琮掀開車簾沒好氣的喝道:“都沒吃飯嗎?趕個車跟踩螞蟻似的,能不能快點兒?”
車是從顧家找的,車伕卻是賀琮的侍衛,聽賀琮嫌他趕得慢,心裡羞愧,卻只悶頭不吭聲,只把鞭子掄得溜圓,啪啪毫不留情的打到拉車的馬身上。
王府的馬車有專門的良駒寶馬,跑得又快、又穩,性情還好,顧家的馬可就遠遠不及,這侍衛一抽鞭子,那馬吃痛,低嘶了一聲就往前狂奔,大有發狂之勢。
賀琮一看就急眼了。
這馬跑得太急、太猛,他都往後一個倒仰,更別說顧衛卿了,要不是他見機快,顧衛卿非被甩出去不可,她如今衣衫不整,能讓別人看?
賀琮罵一聲:“你特麼找死是不是?會不會趕車?”
這侍衛又急勒繮繩,可一時半會兒哪拉得住。見這馬不聽使喚,衛剛緊攆馬上前,擡臂一揮刀,咔嚓一下把馬腦袋砍了下來。
衛猱一看不好,忙跳下馬把車穩住。心裡暗罵衛剛:你個蠢貨,想把王爺摔着是怎麼的?
賀琮在車裡大罵了一聲:“這幫混帳王八蛋,都給本王拉下去杖斃。”
聽着車裡怦一聲響,衛剛心也突了一下,和那侍衛一看事兒辦得越發不力,忙下跪請罪:“小人該死,王爺恕罪。”
賀琮黑着臉從車裡跳下來,額頭還紅着一塊,他懷裡抱着顧衛卿,像煞神似的點一點那趕車的侍衛和衛剛,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