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琮不理賀璋的盛情,執意帶顧衛卿走,賀璋很無奈,他吩咐侍衛相送,被賀琮冷聲拒絕。
賀璋只能在門口默默目送,誰看了都要爲他掬一把心酸淚,罵賀琮不知好歹了。
賀琮走了一段路,放源建議道:“不若王爺在路邊稍歇,奴才已經派人去擡軟轎了。”
這一直抱着,什麼時候是個頭?王爺便是鐵打的也堅持不了多久啊。
賀琮見身後跟着一隊人,都手裡牽馬,跟着自己亦步亦趨,不由的道:“行了,都回去吧,衛剛四人留下足矣。”
方源欲言又止:“王爺,這不行吧?”
賀琮一擺手:“眼瞅着天就亮了,能出什麼事?休得絮煩,趕緊都走吧。”
衆人不敢違拗,呼啦一下都各自散了,賀琮抱着顧衛卿於寂靜上街上行走,寒風瑟瑟,他懷裡卻自成一個溫暖安全的世界。
顧衛卿睜開眼,於夜色中打量他的眉眼。黑夜給了人錯覺,讓她萌生了三分軟弱和貪戀,再看他時,心底沒有恨和惡,只有安心。
真希望長路沒有盡頭,他和她沒有過去,只有走不完的前路。
賀琮察覺到她呼吸異常,一低頭正對上她黝黑髮亮的雙眼,驚喜的道:“你醒了?”
顧衛卿朝他笑笑,道:“嗯,草民沒事。”
賀琮挑挑眉,想要教訓她兩句,又強自按捺了,強自做出溫和狀來,道:“你身子虛,別說話。”
其實他真的想質問顧衛卿,總告誡她離周萱遠點,怎麼她就不聽呢?她也不蠢,是怎麼上的周萱的當的?
顧衛卿頓了頓,道:“我真沒事,那血,不是我的。”
“……”賀琮不大相信的問:“你說……”
“我沒中毒,也不對,我服了解藥的。”
賀琮停下步子:“你說你沒中毒?”
顧衛卿怕他把自己摔下去,緊張的拽着腰間的衣裳。
賀琮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情願她沒中毒,相較起來,自己受這麼一點兒驚嚇又算什麼?
顧衛卿提醒他:“王爺放我下來吧?草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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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賀琮掂了掂她,道:“別說你還真夠沉的,壓手。”
顧衛卿沒脾氣的瞪他一眼。
賀琮將她放到地上,不等她站穩就鬆了手,道:“自己走。你居然敢騙我,嗯?好大的膽子,還有孫正文,是不是早瞧出來了卻不肯說破?”
顧衛卿剛要說話,賀琮忽然伸手將狠狠往路邊她一推,顧衛卿猝不及防之下站立不穩,摔了個結實,她一據頭想要質問賀琮何以如此,就發現他比自己還狼狽。高大的人矮了半截,手捂在胸口,臉色有些難看,顧衛卿直覺不對頭。她叫他:“王爺?”
衛剛等人早抽出刀劍,沉默的圍成一圈,將賀琮和顧衛卿護在了中間。
不知何時,有十幾個黑衣人或遠或近,或明或暗,或高或低的伺服了很久,剛纔那一箭就是他們之中的某一個人射出來的。
他雙眼直盯着賀琮,帶着難以言述的仇恨,右手一揮,亂箭齊發。
在此危急關頭,顧衛卿毫無用武之地,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做活靶子。賀琮掙扎着站起身,伸手將她撈過來按到懷裡,道:“別怕。”
顧衛卿能聽見他胸膛裡怦怦有力的心跳,和他的人一樣強悍。顧衛卿不覺得害怕,只是耳邊盡是箭矢的冷風聲。
顧衛卿問賀琮:“王爺,現在該怎麼辦?”
賀琮輕蔑的道:“不過是宵小之輩,不足爲懼。”
衛剛四人很快分成兩組,其中兩人用刀劍搏擊冷箭,另兩個人則飛身出去直取黑衣人性命,很快空氣中便傳出了濃重的血腥味。
趁着冷箭停歇的間隙,賀琮護着顧衛卿躲在一棵樹後,顧衛卿看了一會兒,見這些黑衣人出手狠厲,招招奔着要害,打架也頗有點兒不要命的架勢,且行動迅速,訓練有素,首尾相顧,配合默契,倒不像是一般的刺客。
她低聲問賀琮:“王爺和太子殿下不是兄弟麼?還是說你們之間有仇?”
賀琮看她:“你猜着這些人是二哥派來的?”
顧衛卿道:“我也就是隨便一猜,看這些人的身手,可不像普通的匪類,雖說瞧不出武藝的門派來,但多少有些相似,能與王爺爲敵,且又這般訓練有素,自然是哪位王爺的死士。可殺死王爺,能得利的好像也沒有誰。”
賀琮淡漠的道:“那誰知道,也許有的人就是看本王不順心呢?”
顧衛卿嘿嘿笑了兩聲:“草民信口胡言,王爺別放在心上。”
賀琮雖矢口否認這些人是賀璋派來的,可顧衛卿的話他還是聽了進去。
黑衣人雖多,可惜技藝比不上衛剛等人,不過片刻,已經被殺得七零八落,衛剛遠遠的問賀琮:“王爺,留活口嗎?”
賀琮站出來道:“留,帶回去仔細審問,看看到底是誰和本王有仇。”
一等危機解除,衛剛等人就都圍過來,這纔有機會處理賀琮肩上的傷,衛猱還要徒增孫太醫來,賀琮道:“哪那麼多事,先把箭拔出來,回去再處理。”
衛猱不敢不聽,試着拔了拔,疼得賀琮鑽心般的疼。衛猱道:“王爺,這箭有倒鉤,強行往下拔的話恐怕會傷着肌肉。”
賀琮皺了皺眉道:“先把箭柄折斷。”看一眼顧衛卿,道:“又不是你疼,你做出這副鬼樣子來做什麼?”
顧衛卿道:“王爺是爲了救草民才傷的,草民心懷感激,同時又惶恐不安。”
“呵。”賀琮一聲冷笑,道:“是本王自己犯賤,不關你的事,不要你的感激,也不會指望你報恩,你放寬心就是了。”
“……”顧衛卿被噎得啞口無言。
賀琮又補了一句:“本王推開你時,你不怪本王粗魯野蠻,是居心叵測就好了,當然你若不再怨恨本王,你我的前情舊帳能一筆勾銷,那本王受再多的傷也值得。”
顧衛卿幫着按住他的手臂,低聲道:“草民只怕王爺記恨,哪敢怨恨王爺?若王爺對草民所做所爲既往不咎,草民就已經感恩戴德,哪敢和王爺算前情舊帳?”
賀琮反握住她的手道:“此話當真?”
顧衛卿點頭:“當然。”
賀琮哈哈大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今天之前,不管你對本王做了什麼,本王都不追究,以後你和本王就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