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葉勳回住所沒多久,興旺就帶着兩個小太監過來了。葉勳迎上來,“興旺,您這時候來這裡是皇上有什麼旨意嗎?”

“唉,葉大人呀,你是把皇上得罪慘了。皇上命雜家即刻將您和葉夫人送出宮。”

“現在嗎?天都快黑了。”葉勳看了看外面說。

“就是現在!快點吧!皇上可說了如果你天黑前沒出京城,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這兒了。”

“那快走吧。興旺,你說我用不用去給皇上磕個頭和他告別呀?”葉勳突然停下腳步道。

“哎呦,我的爺,你可別去了。皇上說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一見你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去了再給皇上氣出個好歹。這不是要我們這些奴才們的命嗎?”興旺皺着臉道。

“至於嗎?”葉勳低頭支吾道。

“快走吧,再磨蹭今晚可出不了城了。”

葉勳和興旺等人出了宮門,門口早已等候着一輛馬車,葉勳和興旺上了馬車,卻見潘若蓮已經坐在馬車裡了。葉勳有些尷尬,只是衝她點點頭,就再也不敢向她那邊看去。

馬車飛速得行駛起來。車上興旺恭敬地對若蓮道,“葉夫人,雜家早就聽說過您,今日有幸一下,真是巾幗英雄呀!”

“崔公公過獎了。”若蓮有些羞澀地說。

“夫人,不必客氣。我與葉大人…”興旺看了一眼葉勳,“還是有幾分交情的,夫人對雜家無需見外。”

若蓮頷首笑道,“葉勳能有您這樣的朋友真是幸運,他在宮裡這些日子一定少不了您的照應。”

“夫人,我與葉勳雖有些交情,但我只效忠於皇上一人,在宮裡如果皇上不允許雜家做的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做的。”

葉勳沒有心思聽兩個人在那裡客套,便掀開馬車的窗簾向外望去,外面天色已擦黑,看外面的景物逐漸荒涼起來,便問“興旺,這是要去哪裡?難不成你要把我們直送回杭州?”

興旺轉向他笑道,“你想的美!皇上說了,出了城找個僻靜的地兒,把你們扔下來就行。”

“扔下來?我們可都是大活人!怎麼感覺像說兩個物件似的?”葉勳嘟囔道。

“皇上的原話。不但如此,皇上還特意吩咐,下車前要對你們搜身,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一樣也不能帶走。”

“這……也太狠了吧?沒有馬和盤纏我們怎麼回杭州?就靠一雙腿走回去?可是我們也得吃飯呀?”葉勳分辯道。

興旺不緊不慢地說,“人呀,要知足!你們現在都全須全影的,沒被砍頭也沒受傷。這就得千恩萬謝了。”

葉勳看看他,真是哭笑不得。

若蓮在旁邊連忙說,“是呀,只要人好好的,其他的都不是問題。我們有手有腳還能餓死在路上?”

葉勳點點頭表示認了,“行吧。我的事算過去了吧?”

興旺搖搖頭,“哪有那麼簡單?”

“怎麼還沒完了?皇上……也太記仇了。”

興旺板着面孔道,“不得對皇上無禮!”

葉勳連忙點頭表示歉意,“興旺,皇上接下來還要怎樣?”

“皇上說,一個月後你們不管用何方法都應該到杭州了,到時候皇上會下聖旨宣佈對你最終的懲罰。”

“啊?皇上會治我什麼罪?我以爲這就完事了呢?還得提心吊膽的。”

“所以你要每日祈禱,讓皇上這段時間不要遇到什麼煩心棘手的事,興許皇上心情一好就赦免了你呢……”

興旺正說着,趕車的小太監回報,“崔公公,到了。”

興旺望着兩個人,“好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雜家只能送你們到這兒了。請兩位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吧,省得我們自己動手搜身。”

若蓮連忙把自己的釵環首飾摘下來,葉勳從若蓮手中接過幾件首飾遞到興旺手裡,湊到他跟前悄聲說,“興旺,這個可以給你,好讓你回去覆命。你可不可以借我們點銀子?”

興旺連忙搖頭又擺手,怕被外面的小太監聽見,也輕聲說,“可不敢,可不敢!我有幾個腦袋呀!你們快點下去吧!”

“興旺,你看着天這麼黑了,又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讓我們今晚怎麼辦呀?要不把馬給我們。”

“葉勳,如果再糾纏我們只能按皇上原話把你們扔下去了!”

“好好!”葉勳自己先下了馬車,又扶若蓮下了車。剛要說什麼,只見馬車已經調轉方向疾馳而去了。葉勳看着走遠的馬車罵道,“還說跟我有交情?跑這麼快,怕我打劫你呀!”

若蓮驚恐地打量着四周,只見四下沒有一點燈火,漆黑的夜色中只能可以看到影影綽綽的樹。“這是哪裡?”

“我也不知道。”葉勳實話實說。“也許是京城的郊區或是河北地界了?問題是這荒郊野嶺又這麼黑,我們現在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今晚不會就住着了吧?”若蓮聽到一陣怪叫聲,連忙雙手箍住葉勳的胳膊,“什麼叫?這裡不會有狼吧?”

葉勳被她箍得有些疼,更主要是彆扭,便說:“有狼也不怕,有我呢。你……先把手鬆開。”

若蓮也自覺不妥,連忙鬆開手,但又擔心夜色中與葉勳走散,便悄悄地抓了葉勳的衣襬,“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葉勳看了若蓮一眼,此刻的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女孩,和她平時的蠻橫跋扈判若兩人。葉勳心裡不由暗笑,表面上卻一本正經地說,“我們應該先找戶人家投宿,明天天亮了,再安排行程。”

“這四下看去一點火星都看不到,到哪裡投宿?”

“我爬上樹看看。”葉勳撩開衣襟,往樹上爬,剛爬沒多久,就停下來不動了,“你把手鬆開。”

若蓮才發現自己還緊緊地拽着他的衣角,若蓮連忙鬆開手。葉勳快速地往樹上爬去。若蓮在樹下仰着頭已經看不到樹上的葉勳了。她不住地看着四周,心狂亂地跳着,“葉勳,你看到有人家了嗎?”

“還沒。”

“你說……如果這時候有條狼竄出來,你來得及從樹上下來救我嗎?”

葉勳在樹上憋不住想笑,她現在的樣子讓受了她這麼多年欺負的葉勳心裡痛快無比。葉勳故意說,“你放心。在狼把你吃完之前,我肯定能下來。”

“你!”若蓮正欲發作,卻感覺身後、樹後面都是黑影。特殊時期,她要忍!她閉上眼睛抱住那棵樹。

“夫人別生氣,我開玩笑呢。唉?我好像看到了遠處有燈火。就在那邊。”

若蓮看不到葉勳指的方向,她驚喜地道“,是嗎?那應該是戶人家吧?”

“那也不盡然,這荒郊野嶺的,也許是鬼火也不一定。”葉勳說完,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你爲了嚇唬人家,就嘴欠,難道你自己就不怕了?葉勳想着遠處那點燈火如果真的不是一戶人家,而是……葉勳搖搖頭,讓自己擺脫這些可怕的想法。他聽到樹下沒了聲音,便說道,“應該是戶人家沒錯的,我這就下去,我們過去看看。”

葉勳從樹上下來,見若蓮少有的安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在那邊。看着不遠,其實還得走好一會呢。咱們走吧。”

若蓮點頭‘嗯’了一聲,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沉沉夜色中,兩個人一前一後走着,誰也不說話。四下很安靜,偶爾在旁邊草叢裡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每當這時,若蓮的心就提起來,加快腳步靠着葉勳更近些。而葉勳其實心裡也是有些發毛的,但他絕不能表現出來,尤其是在這個人面前。

葉勳想着說點什麼,應該氣氛會好點。他想了一下,問出來今天一直想問,卻一直沒機會問出來的話,“夫人,您…怎麼會突然跑來告御狀呢?”

“我…我是不想讓你蒙受不白之冤。”若蓮含糊其辭的說,“你是葉家的頂樑柱,你如果折了,整個家不就塌了嗎?”

葉勳有些哭笑不得,“您是什麼時候把我當成家裡的頂樑柱的?我怎麼沒感覺到?”見若蓮不答,他又接着正色道,“是誰給你出的主意?還告御狀!你怎麼想的?告御狀是要滾釘板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

“你知道?”葉勳越說越激動,“從釘板上滾過就得一身血窟窿,這人還能要嗎?”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這麼做很偉大,我應該對你感恩戴德呀?我告訴你,你這樣做很愚蠢,不但害了你自己,也救不了我!我本來沒有什麼大事了,皇上氣消了,也就過去了。可今天我爲了救你忤逆了他,還差點從城樓上跳下來。你說你是不是成事不足……”

“葉天宇!”若蓮終於忍不住爆發道,“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葉勳條件反射的後退幾步,本以爲暴風雨要來臨了,結果卻聽到了若蓮的哽咽聲。若蓮抹了一把眼淚道,“對,是我成事不足!我活該!我就是真的滾了釘板也是自作自受!”

聽到若蓮哭葉勳有些手足無措,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剛纔說的話太過激了,他連忙道歉道,“夫人,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話。我知道您也是一片好心。我就是太着急了,覺得您不應該走那一步。但事已至此,多言也無益了。不管怎麼說還是應該感謝您,我做夢都沒想到,有人會爲了救我不惜滾釘板,更沒想到那個人會是您。”

若蓮平靜下來,“我知道因爲我平時對你過於嚴苛,你心裡一直對我有意見。但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不管在家裡怎樣,在外面肯定還是要一致對外的。你也不用往心裡去,我就是不想讓咱們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散了。我來你們家也有四年了。對了,下個月就是你生日了,過了生日你就滿二十四了。”

葉勳點點頭,他不太明白若蓮爲什麼會突然提到自己的生日和年齡。

“葉勳,我跟你說件事。”若蓮抿了抿嘴脣,有些張不開口,“我們現在出門在外,以我們倆的關係會有諸多不便,所以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不管我們投宿或是住旅店都要以夫妻名義。這樣不會落人口舌,還更安全,也能節約些錢財。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這……”葉勳面露難色,但想一想覺得她都話有些道理,便應下。“聽夫人的。”

終於他們看到了荒野中那間一孤零零的茅屋。葉勳敲門,出來了一對年輕秀美的小夫婦,其中女子還大着肚子。

葉勳衝他們點點頭,很有禮貌地說,“打擾你們了。我們夫妻二人,出來辦事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想到貴寶地……”葉勳看了看這間簡陋的茅草屋,改口道,“想到此處借宿一夜。”

兩人見葉勳二人面目和善,不像歹人,便答應下來。

葉勳和愛蓮跟着小夫妻進了屋子。屋內極其簡陋,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但從兩個年輕夫婦談吐氣質來看,又不像對生活如此沒有要求的人,感覺應該只是臨時住所。葉勳不方便打聽,時候也着實不早了,葉勳和若蓮便簡單的洗了把臉便準備早早歇歇了。

由於只有一間臥室,他們四個人只能睡在一個大炕上。他們睡覺位置安排的是,若蓮在左邊最邊上,然後是葉勳,葉勳旁邊是那位年輕男子,最右邊是懷孕的女子。被子只有兩牀。前半夜,兩個人怕被發現,假裝蓋着一牀被子。兩個人一人只蓋一個被角,身體離着遠遠的。葉勳一直僵着身子,感覺很累。後來那一對小夫妻睡着了。葉勳便把被子都給若蓮蓋,自己搭了件衣服縮成一團,睡着了。

葉勳醒來時,天已大亮。他身上蓋着暖暖的被子。若蓮笑顏如花的坐在炕邊上喊他起牀,“天宇,起牀了!早飯都做好了。起來吃飯了。”

葉勳四下看看,炕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外面的院子也掃過了,早飯都已經收拾好了……感覺大家都起來很長時間了,只有他一個人在睡。葉勳有些不好意思,“爲什麼不早點把我叫起來?”

“沒關係的,大山和繡盈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你昨天那麼累,今天多睡一會無妨的。起來去洗把臉,我來疊被子。”若蓮又變回了以前那個能言善道的樣子,卻比之前溫柔明理了很多。

葉勳下了地,迎面年輕夫婦便衝自己笑,“葉大哥,起牀了。快洗手吃早飯了。”

葉勳點頭一下,“好的。”

葉勳一邊洗臉一邊聽着若蓮跟兩夫妻親切的聊天,熟稔得儼如多年摯友,葉勳不由低頭笑笑。

吃飯間,若蓮親熱地對夫妻二人道,“盈盈,你可得多吃點。你現在可是雙身子。大山,你看盈盈跟你吃了這麼多苦,你可不能虧待了我們盈盈。”

那個叫大山的男子使勁點點頭,衝着自己媳婦憨憨地笑着。

“蓮姐,您放心吧,我能吃着呢。大山哥他對我很好,就是不嘴巴笨,不會說。”盈盈也看看大山嬌羞地笑着說。

“他們男人不都一樣,你看你們葉大哥不也一樣。”若蓮瞟了一眼葉勳道。

葉勳不知道他們說着說着話怎麼扯到自己身上了,見幾個人都看向自己,他停止往嘴裡扒飯,有些尷尬地衝大家笑笑。

若蓮和盈盈笑做一團。盈盈看了一眼葉勳,笑着跟若蓮咬耳朵,雖然聲音很小,但在座的四人都聽見了。“蓮姐,你真有福氣。看我葉大哥多麼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葉勳‘登時’紅了臉。

若蓮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一個大男人長的好看有什麼用?得有本事,能掙錢才行。”

大山見妻子這樣別人家相公,有些吃醋,“我倒覺得蓮姐這樣能幹又知道體貼人,葉大哥娶到她纔是有福呢。”

若蓮含羞笑了,葉勳假裝沒聽見,自顧自地吃飯。

盈盈瞪了一眼大山,又衝若蓮道,“蓮姐,你們出門在外,穿這身太招人。要不賊爲什麼會偷你們。一會兒我給你倆找身衣服,你們換上。路上安全點。”

“還是盈盈想得周到。我們在這又吃又拿又住的,也沒有什麼答謝你們的,要不換下的衣服你們留下。”

“蓮姐,跟我們客氣什麼?相逢就是緣分。我們夫妻能認識你們很高興。只是因爲我們也不寬裕,也只能幫你們這些了。你們還有那麼遠的路要趕,可以把這衣服帶着,到鎮上當鋪當了,也能抵擋幾天。還有你們把剩下的吃的都帶走,路上吃。”

分別時,若蓮和盈盈牽着手,哭着笑着,抱了又抱,非常得依依不捨。葉勳和大山立在旁邊彼此尷尬的笑笑。

若蓮在前面疾步前行,葉勳緊追兩步,“夫人,咱們這是要往哪裡走?”

“盈盈說,往前走三裡地就是一個小鎮,我們去那裡整頓一下,把衣服當了,準備一下趕路的東西。”

“哦。這個盈盈姑娘和大山人挺好的,就是看着好小呀!”

“他們呀?是私奔出來的。盈盈家的條件稍好一下,父親是個秀才,大山家只是普通的農戶。論理說女子是要高嫁的,可是他兩個人私下裡做下了見不得人的事,孩子都有了。盈盈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兩個人只能私奔出來。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不懂得檢點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

葉勳很驚訝,“你剛纔還和人家依依惜別像一對親姐妹一樣,轉臉就這樣說人家?不太好吧?”

“我說錯了嗎?一碼是一碼。我說的可都是事實。”

“那你怎麼不當着他們倆面說呀?”

“我吃人家的拿人家的,還當着人家面說人家有傷風化?我有病呀?”

“你也知道這樣不合適?背後不論人是非,更何況是對我們有恩之人。”葉勳一臉嚴肅的說。

“好,你是正人君子,我是陰險小人!你差不多就得了,別得寸進尺啊!”若蓮一笑,輕描淡寫就過去了。

葉勳頗感意外,想起昨晚的事兒更覺得有趣,不由笑道,“怎麼?這麼輕易就饒過我了?夫人出了門與在家的性情大不一樣呀!像昨晚那樣我幾次言語冒犯,若是在家中十有八九我連打都挨身上了。”

“看出來了?從昨晚我可一直忍着你呢。”

“有理說理,爲何要忍我?”

“你說呢?大半夜的而且還在荒郊野嶺,我把你惹急了,你在一個人跑了,把我自己撂在那兒,我讓怎麼辦呀?”

葉勳‘噗嗤’一笑,“夫人真是能屈能伸。”

“現在在外面,我不跟你計較。你也別太囂張,以爲沒人治得了你了,我會給你記着,回家後新賬老賬一塊算。”

“別呀。夫人!在您面前我哪裡敢放肆?我那是和你講道理,我這個人吧,容易認真,一較起真來說話就沒有個分寸,但心絕對是好的,對您沒有半點不敬之心。出來以後我才發現,我家夫人還是能聽得進去道理的,原來是如此的深明大義。”葉勳一邊爲自己申辯一邊不露痕跡地對若蓮討好道。

“行了,你少恭維我。放心,我沒有那麼記仇。我們還得想辦法儘快回杭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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