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所獲的秦王先灰溜溜的回京,不出意外的被親爹洪武帝罵得狗血淋頭,出了皇宮,秦王朱樉前往鄧側妃所居的別院,想回去和妻兒團聚,被護送的錦衣衛阻止了:
“殿下,皇上說送您回秦王/府。”
秦王/府,王音奴獨居之地。洪武帝的原話是命秦王回府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外出。
秦王幾乎忘記了自家王妃的模樣,他兵敗回京,被父皇辱罵,已經夠倒黴了,難道還要回去和一個陌生女人朝夕相對?
秦王冷哼一聲,拍馬衝破了錦衣衛的護衛隊,往別院方向狂奔。
護衛隊隊長正是剛升了千戶的明月,她立刻拍馬追趕,叫道:“殿下!皇上口諭在此,請殿下回□□。”
秦王朱樉並不理會,繼續往前奔行。
完成不了任務,輕則丟官,重則喪命。明月等人熟悉京城地形,兵分兩路,穿過幾個小巷子,走捷徑在前方攔截秦王。
朱樉一羣穿着飛魚服的錦衣衛堵在街口,頓時怒火中燒,不管不顧的拔出佩劍,強行闖關。
駿馬嘶叫,一道寒光迎面而來,明月沒料到秦王會在鬧市公然動對錦衣衛刀劍相向,一旁的百戶紀綱扯着明月坐騎的繮繩,及時讓開了道路。
朱樉闖過障礙,絕塵而去。
紀綱問道:“秦王目中無人,千戶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明月咬牙說道:“先跟過去,再去稟報毛指揮使。”
秦王朱樉回到別院,側妃鄧銘已經望穿秋水了,一雙兒女撲過去叫父王,秦王被嬌妾幼子環繞,鬱悶憤怒之氣頓時全消。
鄧銘備了一桌酒菜,全是朱樉平日愛吃的,她親自給丈夫倒酒,“我父親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莫要憂愁,來日方長,等將來我們去了藩地,有的是機會打勝仗。”
還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瞭解自己!朱樉近乎貪婪的看着鄧銘,聽着她細聲軟語的安慰,什麼勝負得失,甚至父皇的喜怒都不重要了,唯有眼前的解語花是他的命。
朱樉一把將鄧銘拉進懷中,“你說的對,現在沒什麼好爭的,四弟打了勝仗又如何?他能和太子爭麼?等我們到了藩地,鎮守大明九邊,秦地是我們的天下,一切重頭開始,我們關起門過日子,誰也管不着。”
鄧銘說道:“你看開了就好——其實燕王得勝歸來,皇上也就賜了燕王府寶鈔十萬,一堆廢紙而已,可見一朝一夕的得失皇上也沒放在眼裡。”
夫妻兩個互相安慰着,居然覺得自家前途一片光明。這時外頭管家急匆匆進來說道:“不好了,錦衣衛把別院包圍了。”
秦王冷哼道:“這幫父皇的鷹犬,真是陰魂不散!”
鄧銘問道:“出了什麼事?”
秦王說道:“父皇要我回王府思過,我不願意見那個北元蠻女,就跑到你這裡了。”
鄧銘的心比丈夫還大,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替朱橚打抱不平,“皇上明知孩子們都在我這裡,爲何還要你和北元蠻女綁在一起過日子?真是老糊塗了!”
整個大明皇室,也就鄧銘敢說洪武帝老糊塗。
朱樉不以爲意,“我不出去,錦衣衛鷹犬敢強行綁了我不成?別理他們,我們繼續吃飯。”
秦王和鄧銘把酒言歡,吃到一半,鄧銘神神秘秘的低聲問道:“相公,你這次和北元人打仗,有沒有聽說王保保已經死了的消息?”
朱樉問道:“誰告訴你的?”
鄧銘說道:“東宮呂側妃說的,我不敢全信,東宮這幾年對你們這些年長的藩王都防着呢,看熱鬧不嫌事大,估計沒安好心,我就問問你是否知道。”
朱樉沉吟片刻,說道:“八年前徐達和王保保打了最後一仗,得了背瘡後去世,王保保之後一直休養中,再沒上沙場,但是也沒傳出死訊。逢年過節時,有人見到王保保穿着官服進北元宮廷朝賀。”
鄧銘問道:“會不會是替身呀?北元朝廷隱瞞了他的死訊。”
朱樉說道:“有可能吧,徐達那麼厲害的人物都沒扛得住傷病,王保保估計也差不多,否則他這種沙場老將,寧可死在戰場,馬革裹屍還,也不願病死在牀上。”
鄧銘靈光一現,“其實有個法子可以試探的,那個北元蠻女是他親妹妹,估計也就他在意蠻女的死活。我們將那個蠻女揍一頓,看看北元那邊有什麼反應。若有,說明王保保還沒死,若無……”
鄧銘的雙眼殺氣騰騰,“就說明王保保已死,北元蠻女讓位的時候到了。”
朱樉剛剛打了敗仗,有些底氣不足,“這樣啊,會不會太莽撞了?不如再等等?”
鄧銘立刻推開丈夫的懷抱,開始發飆了,“爲了你,我以國公府嫡長女的身份,屈居側室之位!爲了你我白白等了十一年!被人嘲笑了十一年!連徐妙儀那個賤人現在連正眼不瞧我!我不想再等了!”
朱樉習慣了鄧銘的爆脾氣,安慰道:“我知道你委屈,我一直在補償你,你看我都甘願冒着抗旨的危險都要和你團圓,無論如何,你還有我,還有孩子們。”
鄧銘並不買賬,怒氣更熾了,“你還有臉提孩子?徐妙儀生的長子朱高熾週歲就冊封爲燕王世子了,而我們的孩子呢?今年十歲還只是個普通郡王!我們的長子和朱高熾差了什麼?不就是差在庶長子的出身嗎?再過四年,我們的孩子就要說親事了,你要是有女兒,會把女兒嫁給世子,還是郡王?”
朱樉說道:“我們的長子,怎麼可能娶不到身份高貴的賢妻?你想太多了。”
鄧銘氣得銀牙亂咬,柳眉倒豎。
講道理從來不是她擅長的,撒潑才是——鄧銘發威,將門虎女,一腳踹翻了酒桌,酒壺杯盤嘩啦啦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溫柔的解語花眨眼變成了母老虎。
幸虧朱樉已經熟悉了鄧銘變臉如翻書的性格,他將火冒三丈的鄧銘抱到了臥房,若無其事的揉着她的腳,“踢疼了沒有?以後別踢桌子,桌子太硬,會傷着你。你踢我就行了,最好朝着屁股踢,這裡肉厚,踢着不疼。”
以前這一招百試百靈,但這一次,鄧銘不會輕易被朱樉哄住了,她一腳踹向朱樉的屁股,“我要當王妃,我要兒子封世子,你再當縮頭烏龜,我就一把火燒了秦王/府,和那個北元蠻女同歸於盡!”
朱樉捂着被打疼的屁股,“好好好,我聽你的,找個理由尋北元蠻女的晦氣,試探王保保是不是真死了。”
鄧銘轉怒爲喜,“真的?你真的答應了?”
朱樉說道:“再不答應,你就要謀殺親夫了。”
鄧銘噗呲一笑,“別裝了,我踢你時就沒用什麼力氣。”
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眨眼就和好如初,正要命宮人重新擺酒時,大管家又急匆匆進來,“不好了!錦衣衛的人闖進來了!非要帶走殿下!”
沒等朱樉有所反應,鄧銘首先揮着佩劍衝出去保護丈夫,“敢擅闖王府?看老孃答應不答應!”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親自帶人“請”秦王回府。鄧銘居然舉劍刺向毛驤的面門,明月和紀綱對視一眼,左右出擊,奪劍架住了鄧銘的胳膊。
鄧銘破口大罵:“你們想死啊!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爹是衛國公!我要把你們千刀萬剮——”
“放開我的愛妃!”秦王怒喝道:“毛驤!你要帶走的人是我,不要爲難鄧側妃!”
明月冷冷道:“秦王殿下,是鄧側妃企圖殺害我們指揮使大人在先。”
鄧銘罵道:“你這個閹奴,敢信口雌黃,是你們擅闖王府在先,我拔劍自衛而已!”
明月說道:“我們是奉皇上口諭,請秦王回府。”
鄧銘啐了一口,“呸!這裡就是秦王的家,他在家裡哪都不去!想要帶走我的丈夫,就從我的屍首上踏過去!”
明月被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無比噁心,京城第一潑婦果然名不虛傳。
毛驤說道:“都是誤會,你們放了鄧側妃。”
明月紀綱放手,沒收了鄧銘的佩劍。
紀綱同情的遞給明月一塊手帕,暗想千戶大人還是太嫩了,仗着親爹是公爵,孃家顯赫,鄧側妃從來不講道理的。
毛驤知道鄧銘胡攪蠻纏的性子,和這種女人相罵等於自取其辱,永遠沒有結果,還是找正主秦王說話。
毛驤對着秦王施了一禮,“殿下,標皇上驚聞殿下在鬧市揮劍闖關,十分震怒,特派我們請秦王回府思過,殿下若不信,這裡還有傳口諭的天使。您的秦王/府在金陵城西,並不是鄧側妃所居之處。”
秦王安慰鄧銘:“你好好照顧孩子們,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呢。其實回王府並非壞事……”
秦王耳語道:“恰好可以利用王音奴試探王保保的生死,你放心,王音奴遲早會退位讓賢的。”
鄧銘含淚點點頭,“好的,我和孩子們都等着你,沒有什麼可以把我們分開。”
秦王告別了妻兒,回到了冷冰冰的秦王/府。正妻王音奴着盛裝,按照禮儀迎接夫婿歸來。
秦王看着眼前穿着大紅翟衣的女人,命運或許對這個和親的女人殘酷無情,但是歲月彷彿刻意彌補着她的傷痛,不捨得在她臉上刻上一絲風霜,宛若少女。
王音奴依然美麗,氣色紅潤,眼神安靜純淨,氣定神閒,可見她這八年來雖然獨居秦王/府,卻自得其樂,日子過的不錯。
“王爺回來了。”王音奴斂衽行禮。
出乎意料,秦王居然溫柔的扶起王音奴,“王妃辛苦了,我們回房吧。”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今作死第一人,誰與爭鋒。
被鎖定是因爲出現了拔/出和秦王/府兩個違禁詞語……你們是不是很失望啊,不是因爲有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