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還是不動?
是自我辯解?還是沉默不語?
天哪!大羅神仙也好,妖魔鬼怪也好,誰來告訴她現在要如何應付眼前的場景?
蘇嫣雪有些無奈地閉了閉眼睛,只覺眼前一片烏鴉飛過之後,又屁顛屁顛地飛了回來。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種囧事,她就大大方方地從正門進來了,何必像做賊一樣囧在這裡?
“原來愛妃說的給朕和趙婕妤的‘驚喜’是指這個?”進退兩難之際,煜翔忽然笑着開了口,雖是戲謔之言,但在蘇嫣雪聽來卻有如天籟之音!
他在幫她解圍!她知道。
雖然,他還是那麼賤!
蘇嫣雪略帶感激地擡起頭,在那麼一刻,她忽然覺得煜翔長得有點像□□裸的耶穌。
蘇嫣雪笑了笑,上前一步道,“臣妾本想悄悄出現,找個時機給婕妤妹妹一個驚喜,畢竟在臣妾養傷期間,妹妹曾親自燉了補品送來,這份情誼,臣妾一直想找機會報答!誰知臣妾這份心意剛剛被這位小公公撞破了,也因此驚擾了大家,真是對不住各位!”
“原來貴妃姐姐這麼晚纔來是要給妹妹一個驚喜!害得妹妹早些還以爲姐姐您不喜歡妹妹,不來參加宮宴了呢!”趙婕妤急忙站起身,笑着迎了過來,“如今姐姐來了,妹妹這顆心就算放下了,這可是比什麼驚喜、比什麼禮品都好!”
趙婕妤走到蘇嫣雪面前,福身笑道,“婕妤趙氏給貴妃姐姐請安!”
“都是自家姐妹,可別這樣!”蘇嫣雪急忙扶起趙婕妤,笑道,“今兒你可是壽星,壽星最大,怎麼能給我行禮呢?”
“今天雖是妹妹的生日,可是禮不可廢,姐姐您是貴妃,妹妹給您行禮也是應該的!”趙婕妤拉過蘇嫣雪的手,讚道,“姐姐真是漂亮,果真百聞不如一見,今天不如就坐妹妹身邊吧,也讓妹妹沾沾姐姐的豔光!”
“既然壽星都這麼說了,我能不答應嗎?”蘇嫣雪笑着應了,心下卻對趙婕妤縝密的心思起了一絲佩服之情。
在座衆人,可能也只有她和煜翔知曉她不會來,所以此處一定沒有設她的座位,如今她突然來了,她既沒有點破,又幫着圓場,現在還巧妙地幫她找了個合適的棲身之地,如此沉着聰慧的女子,實在不能不讓人心生喜歡。
趙婕妤拉着蘇嫣雪走到桌旁,衆臣急忙起身參見,蘇嫣雪回禮,又面向煜翔福了福身,這纔在矮凳上落了座。一旁伶俐的宮女早已備妥了另一副碗筷,佳餚果品齊全,卻偏偏沒有酒杯。蘇嫣雪轉頭看了看煜翔,卻見他正愜意地品着杯中美酒,故作一臉陶醉狀。
察覺到蘇嫣雪直射而來的目光,煜翔慢悠悠地放下酒杯,笑道,“好酒!真是好酒!入口綿密醇厚,回味甘洌清甜,果真乃酒中極品!可惜,貴妃有傷在身,如此好酒也沒福氣品評啊!”
吼!蘇嫣雪暗暗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聊地別開臉。她就知道他即便是好心,也不會說什麼好話!耶穌?即便他真是耶穌,估計她也只想看他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那一幕!那將會是多麼讓人心潮澎湃的場景啊!
蘇嫣雪閉上眼,迅速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牛鬼蛇神啊,請你們不要高擡貴手,代上帝收了他吧!阿門!
“貴妃姐姐,您在做什麼?”趙婕妤好奇問道。
“呃?哦,沒什麼,只是覺得喝不到妹妹的壽酒,有點遺憾而已!”
趙婕妤笑了笑,安慰道,“只不過是壽酒嘛,姐姐的身子更重要,再說今年喝不到,明年還可以再喝啊!妹妹這就命人將這酒儲下一罈子,待到明年給姐姐喝的時候,一定更醇更香!”
“我看婕妤妹妹你呀,算是白費心思了,我可是聽說貴妃娘娘本身就是釀酒高手,哪裡還會在乎你這一罈子酒啊?再說等到貴妃娘娘的生辰,那極品的壽酒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呀,您說是不是啊皇上?”蘇嫣雪還未答話,一直緊挨在煜翔身邊的容妃倒先開了口。
蘇嫣雪不鹹不淡地瞄了她一眼,不由地又想起鎖春閣裡那讓人噁心的一幕,心底的厭惡感又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說實話,她實在是很想忽略容妃的存在!瞧她那一身俗豔的打扮,她就覺得刺目。人家宮宴的主角也只穿了一件淡紅色的宮裝,略施粉脂而已,她區區一個配角倒是滿頭珠翠,又折騰了一身桃紅色的低胸裝,說好聽一點叫暗地裡喧賓奪主,說不好聽一點那就是明擺着勾三搭四!唉,可惜她生錯了時代,這要是身在二十一世紀,說不定還能幫忙橫掃日本的□□市場呢!
想到這裡,蘇嫣雪惋惜地看了容妃一眼,倒把想要看好戲的容妃看愣了,容妃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卻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見沒人答話,趙婕妤笑了笑,圓場道,“今兒這壽酒也是鬆州城最好的釀酒師傅釀製的,貴妃姐姐不能喝,也算是一種遺憾,既然貴妃姐姐也是釀酒高手,那臣妾就斗膽用臣妾這一罈子酒換姐姐親自釀的一罈子酒,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這個提議好!朕贊成!”煜翔忽然□□話,“朕早就想嚐嚐貴妃的手藝,只是貴妃一直不給朕面子,今天就看看貴妃是不是能賞壽星這個面子嘍?”
糟!還有釀酒的事呢!她怎麼給忘了?蘇嫣雪回頭看了一眼紫月,心道那巴豆的事也不知這丫頭搞得怎麼樣了?
蘇嫣雪暗暗白了煜翔一眼,轉頭對趙婕妤笑道,“既然壽星有此要求,那我怎麼能拒絕呢?只是不知妹妹喜歡什麼口味的酒?”
“姐姐覺得好就行,只是別太辛辣,咱們都是女兒家,可喝不得那些燒刀子,臣妾曾見家中長輩們喝過,結果都頂着一張大紅臉,可不把人笑死了!”趙婕妤掩脣輕笑,在蘇嫣雪看來,雖不覺得動人,但卻平添幾分別樣的風情。
“妹妹笑起來真漂亮,以後應該多笑笑!”蘇嫣雪真誠道。
“咱們婕妤妹妹就是笑成一朵花,可能也及不上貴妃妹妹萬分之一,妹妹今天不過一身素雅都將旁人比了下去,若是認真打扮起來,咱們這福祉宮就可以少點許多燈了!”許久不做聲的淑妃也笑着摻了進來,說着話還暗暗瞟了一眼容妃。
“哦?愛妃此話怎講?”蘇嫣雪還未答話,煜翔又插了一槓子。
“皇上,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妹妹都豔光四射了,咱們哪裡還需要點燈呀?”淑妃依舊溫言軟語,笑得很真誠。
“哈哈哈!好!這比喻好!”煜翔大笑,接過淑妃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容妃抿了抿脣,一使勁,將手裡剝了皮的葡萄捏了稀爛。
蘇嫣雪冷眼瞧着煜翔兩側之人的互動,忽然間覺得容妃有些可憐。淑妃有孕在身,座位自然比旁人的寬敞舒適一些,加上在旁伺候的人又多,感覺上早已經高了容妃一截,再加上人家肚子裡還有一個寶貝蛋,不管是金蛋還是鐵蛋,至少目前來看,總是一個極大的優勢!
唉!往日吃西瓜的時候總偏好無籽西瓜,如今看來,這無籽也不是什麼好事!蘇嫣雪唏噓着搖了搖頭,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石榴,笑着起身走向淑妃,笑道,“姐姐這麼誇我,我真是有點無地自容了,讓婕妤妹妹聽了,還以爲我是特地來打壓她的呢!姐姐您行行好,放過妹妹我,妹妹送您一個石榴,願姐姐多子多福!”
淑妃笑着接過石榴,看着煜翔笑道,“瞧貴妃妹妹這張嘴,多會說話,臣妾真是自嘆不如了!”
煜翔笑了笑,別有深意地看了蘇嫣雪一眼,忽然問道,“對了,朕忽然想起,貴妃曾說想找機會給趙婕妤一個驚喜,不知這驚喜是指何物啊?”
晴天一個小霹靂!
蘇嫣雪眯了眯眼睛,有些憤恨地瞪了煜翔一眼,如果不是死命地握緊拳頭,她真的很想上前戳瞎他的眼睛!
驚喜?哪裡來得什麼驚喜!這世上怎麼會有壞水這麼多的男人?難道他都是吃剩飯長大的嗎?瞧瞧那對賊兮兮的招子,居然還閃閃發亮,分明就是故意找茬,等着看好戲!
蘇嫣雪穩了穩情緒,勉強扯起嘴角,笑道,“驚喜本就是在外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才叫驚喜,如今時不我與,這驚喜自然也就失去了它的價值,說出來也是浪費時間,不過臣妾既然還欠婕妤妹妹一份情誼,也不好白來一趟,就讓臣妾以簫爲妹妹吹奏一曲,恭祝妹妹生辰快樂,皇上以爲如何?”
“愛妃會吹簫?”煜翔挑了挑眉,語氣很淡,不知是驚訝,還是明知故問。
“貴妃妹妹可是梧州第一才女,琴棋書畫難不倒她,會吹簫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啊!”淑妃放下手中的石榴,笑呵呵地幫腔,“不過只有簫聲怕有些單調,臣妾方纔言語不當,恐怕有得罪婕妤妹妹之處,就讓臣妾與貴妃妹妹來個琴簫合奏,也算是給婕妤妹妹賠個不是!”
“淑妃姐姐這是說哪裡話——”
趙婕妤欲起身解釋,卻被煜翔擡手製止,“能借這個機會聽到貴妃的簫聲,還能再次領略淑妃的琴技,朕真是求之不得!愛妃不必多言了!來人,備琴與簫!”
煜翔揮退舞姬,樂聲息止。殿中人聽聞二妃獻技,皆安靜下來,拭目以待。須臾,有太監搬來古琴,並送來一支精緻的紫玉蕭,蘇嫣雪取過細瞧,只覺簫身瑩透,觸手溫潤,確是一支難得的好簫!
“妹妹可會那一首《春雨月》?”淑妃問道。
蘇嫣雪點頭,略一思量,笑道,“《春雨月》雖是首好曲子,但是聽起來還是略帶寒涼之意,於今日之歡快氣氛有所不搭,倒不如換那一首《青山遊》,既有南山喻壽,意境也開闊一些!”
“就依妹妹!”
話落,淑妃撫琴先行,琴聲悠揚婉轉,節韻清晰,如清風拂過耳畔,彷彿使人置身於白水青山之間,笑看孤雲獨去,難得一份飄逸瀟灑。
乍一聽琴音,蘇嫣雪不由地一愣,瞬間還以爲是雲述在撫琴!但仔細聽來,較之雲述卻又有所不及。可是,怎麼會如此神似?
一段琴韻甫落,蘇嫣雪收回心神,執簫隨行,簫聲細而不弱,空明幽雅。清音如水,直似滌去胸中塵滓,清光朗照,使人心神舒爽,與琴聲相和,好似天水一色,令人神往。
最後一個簫音嫋嫋落定之時,琴聲也餘韻而止。半晌,殿中依舊鴉雀無聲,直到煜翔微笑着拍起了巴掌,衆人才從呆愣中回過神,喝彩、讚歎聲四起。
“琴意通達,簫聲傳神,二者確是難分伯仲!朕真是很久沒有聽到如此令人陶醉的曲子了!”煜翔點頭讚道。
“皇上過獎!”淑妃福身道。
蘇嫣雪笑道,“淑妃姐姐不必過謙,姐姐的琴確是彈得好,不知師承何人?”會是雲述嗎?
“臣妾的琴技傳自家母,只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她的母親?蘇嫣雪笑了笑,“原來是家傳之技!姐姐的琴技已經堪比衛國第一琴師雲述,想來令堂的琴技更是超凡絕俗,哪天有機會也讓妹妹見見可好?”
“貴妃妹妹認識雲述?”淑妃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然,隨即便緩了顏色,淡道,“妹妹想見家母,是家母的榮幸,可惜家母早已於五年前過世,無緣與妹妹相見了!”
淑妃那一瞬間的異樣,自然沒有逃過蘇嫣雪刻意留心的觀察。難道她和雲述也相識?不對,雲述身爲宮廷樂師,二人相識也不奇怪,可是,她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難道是她多心嗎?
“妹妹確實曾與雲公子有過兩面之緣,但並不熟悉!”蘇嫣雪誠懇道。
“原來如此!”淑妃笑着點了下頭,臉上並無異樣,但蘇嫣雪卻發覺她的胸膛,明顯有鬆了一口氣之後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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