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蘇嫣雪微蹙了眉頭,突然想起自己自從醒來就沒騰出時間去過問關於行刺這件事情,這要讓外人看來,還以爲她的心有多寬呢!沒成想好容易得到點訊息,卻還是人犯掛了?這不是死無對證了麼?
紫月點頭道,“對呀!可是當時在街上,奴婢是眼瞧着那人只被皇上斬斷了握刀的那隻手,按理說傷勢雖重,卻還不至於會死,而且太醫後來也說他無性命之憂,誰知道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煜翔砍了人家的手?!蘇嫣雪有些不敢置信,身爲一個帝王,雖然需要有過人的胸襟和膽識,但自己本身沒必要這麼暴力吧......
“娘娘,您想什麼呢?”見蘇嫣雪呆愣着不說話,紫月好奇道。
“沒什麼!”蘇嫣雪不自然地笑了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皇上會親自出手,這不是太冒險了麼?”
“小姐您是沒瞧見,皇上的身手好着呢!出手乾淨利索,兩三下就把兇徒制服了,奴婢都驚呆了,真沒想到他會那麼神勇!”紫月越說越起勁,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崇敬。
蘇嫣雪失笑,打趣道,“也不知道以前是誰把皇上批評的一文不值,這才幾天的功夫,差別就這麼大了?”
“哎呀小姐!”紫月站起身跺了跺腳,“奴婢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是皇上及時挑開了那兇徒的刀,小姐您現在估計就沒命了!”
什麼?!這麼說......是煜翔救了她?天哪,怎麼沒有人告訴她?
“可是當時他離我很遠啊?”怎麼會是他呢?
紫月聞言,不禁有些洋洋得意,“所以奴婢說皇上的武功了得!這下您信了吧?”
蘇嫣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好歹人家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又是堂堂一國之君,她還對他那樣不敬......
“小姐,還要再喝點粥嗎?”紫月看了看手裡的空碗,問道。
“不要了!”蘇嫣雪搖了搖頭,“我吃得很飽了,只是躺得身子都有點僵了,你扶我起來走走吧,即使走不了,站一站也可以!”
話說着,便要掀被下牀,紫月見狀,急忙放下空碗趕回來攙扶,“小姐,您能行嗎?太醫讓您靜養的啊!”
“沒事!”蘇嫣雪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又道,“生病的人固然需要靜養,但是適當的活動也是大有益處的,況且我傷到的是頭和手臂,腿又沒事,況且還有你在身邊,怕什麼?”
紫月知道拗不過蘇嫣雪,只得彎腰替她把鞋穿好,這才慢慢扶她站起身,小心囑咐道,“小姐,如果覺得不行一定要告訴奴婢,千萬別逞強!”
蘇嫣雪點頭,想撐着紫月的胳膊站起身,卻發覺得雙腿綿軟得根本使不上力氣,無奈只得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未受傷的右手臂上,藉着紫月的力量慢慢站了起來。
“呼!”終於感受到了腳踏實地的感覺,蘇嫣雪深吐了一口氣,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以前她雖然不是什麼運動健將,但跑個千兒八百米絕對不在話下,如今只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她竟然會覺得有點喘!
“小姐,您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回去躺下?”紫月有些不放心,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盯着蘇嫣雪的神色。
“不用,我覺得挺好!”蘇嫣雪笑着拒絕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些逞強。手臂的傷口雖然不是很痛,可她的頭卻仍有些痛,而且很暈,這一站起來,竟然又會覺得想吐!該死的,她怎麼會這麼脆弱?等等!她這......該不會是腦震盪吧?
“小姐,奴婢看你還是回去躺着吧,您的臉色實在——”
“誰允許你起來的?!”
紫月的話還未說完,門口便傳來煜翔的一聲怒喝,音量之大,嚇得蘇嫣雪差點跳了起來!
——上帝,他怎麼回來了?他不是在前殿發什麼雷霆之怒嗎?怎麼這麼快就飆到這兒來了?
“還傻站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扶娘娘回去躺下!”煜翔冷冷地看了紫月一眼,嚇得紫月一個哆嗦,急忙扶蘇嫣雪躺回牀上,隨即迅速地退到了一旁。
“呃,那個,不怪紫月,是我要起來走走的!”屋子裡的溫度似乎變得有點低,蘇嫣雪覺得自己說話都有些發顫。
“朕有問你話嗎?”
煜翔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冰冷,像是一把冰刃,輕易就能扎透一個人的心。
他真的是煜翔嗎?蘇嫣雪默默地瞅着他,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竟覺得有些膽怯。這就是他生氣的樣子嗎?好陌生,也好可怕!
“皇上!”紫月見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急道,“皇上,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忘了皇上和太醫的吩咐,是奴婢的錯,請皇上責罰!”
“責罰?”煜翔慢慢走到茶几旁坐下,神情仍舊冷峻非常,“如果出了什麼差池,你覺得區區一個責罰就能了事嗎?”
“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意承擔一切罪責!求皇上不要怪罪娘娘,娘娘真的什麼都不清楚啊!”
“什麼我不清楚?”
看着紫月有些過度的反應,蘇嫣雪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難道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嗎?
“呃......這......”紫月聞言,頓時有些無措,目光閃爍着不敢看蘇嫣雪,只求助般地看着煜翔,結結巴巴地不知如何是好。
“紫月?你有事情瞞着我?”蘇嫣雪撐起身子,緊緊地盯着紫月。
煜翔輕嘆了一聲,示意紫月平身,繼而起身走到牀邊坐下,看了蘇嫣雪一眼,卻似乎也不知該從哪裡說起。
“皇上,真的有事是嗎?”雖然仍是疑問句,但是看着煜翔爲難的眼神,蘇嫣雪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有事瞞着她!
“告訴我吧,我沒你們想的那麼脆弱!到底怎麼了?”
煜翔低下頭,沉吟半晌,才道,“那好,朕問你,你能清楚的記起你受傷那一刻的情景嗎?”
“能啊!”蘇嫣雪點點頭,“我......我......”
蘇嫣雪“我”了半天,努力地搜索記憶中的片段,卻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絲毫想不起她受傷的具體細節,唯一能記起的,就僅剩下那柄刀揮來時的寒光!
“我......”蘇嫣雪震驚地擡起頭,有些茫然地看着煜翔,喃喃道,“我想不起來......爲什麼?爲什麼我會想不起來?”
見狀,煜翔原本殘存一點希望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看來一切,還是應了太醫所言。
“太醫說你頭上的傷較重,如果醒來能記起當時發生的情形,那麼日後就不會有後患,如果記不起來......”煜翔垂下眼,語氣有些艱澀,“如果記不起來,那麼日後則後患無窮!”
“後患無窮?”蘇嫣雪喃喃地重複着,大腦有些空白。
什麼後患?她會死嗎?還是死不了,卻變成一個廢人?
“我會死嗎?”蘇嫣雪問道。如果真的有後患,那她情願結局是死亡,在這個時空,她本就舉目無親,毫無可戀,如果再變成一個廢人,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朕......朕不清楚,但朕絕對不會讓你死!朕會想盡辦法,讓你平安的活着!”
“是啊小姐,您別胡思亂想,太醫只是說會落下病根,沒說一定會死,奴婢相信小姐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蘇嫣雪看了看二人,淡淡地笑了,“你們放心,我沒胡思亂想,我自小就是一個會爲自己打算的人,我給自己選的路永遠都是最舒服的,吃苦的事情我纔不幹呢!更何況,生死有命,我不強求,如果老天真的喜歡我,我相信他會庇佑我的!”
煜翔靜靜地看着她,冷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淺淺的笑容,“朕相信老天一定會庇佑愛妃,因爲能孕育出一個如此獨特的美人,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蘇嫣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皇上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
煜翔故作難以抉擇地摸了摸下巴,挑眉道,“可能都有吧!不過朕覺得前者多一些!”
蘇嫣雪開懷地笑了,如花的笑靨,燦爛若朝陽。
煜翔定定地看着笑得毫無掩飾的蘇嫣雪,忽然隱隱地覺得自己心底某種情緒開始有了轉變,而他,竟然不想阻止它的轉變。
——爲什麼?她只是一個人質啊!爲什麼?
察覺到煜翔有些不同尋常的目光,蘇嫣雪漸漸止住了笑,覺得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煜翔見狀,急忙掩飾性地垂首低咳了一聲,又道,“對了,昨晚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昨晚?“那個兇徒突然暴斃的事情?”
“嗯!你怎麼都不問問朕查出了些什麼?”
“問了又能怎樣?事情也不能倒轉,傷口也不會消失不見,何況,臣妾相信皇上一定會秉公處理,查出了事情一定會追究,臣妾又何必多問呢!”
“真的?”煜翔一臉狐疑,“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策劃的這件事?下手的人又是誰嗎?”
蘇嫣雪輕輕地笑了,“臣妾當然想知道,不過如果皇上查出來了,而那個人的身份又可以曝光的話,那麼宮裡早都傳聞四起了,哪裡還會這麼安靜?如果皇上還沒查到,亦或者主事之人的身份不可以隨便泄露的話,那臣妾問了不也是白問麼?”
聞言,煜翔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蘇嫣雪的黑眸中多了一絲掩不住讚賞。須臾,煜翔笑道,“你說的沒錯,幾乎所有的情形都被你說中了!朕確實還未查出主謀之人是誰,但是朕可以告訴你,行刺你之人,是曾經在這月宮中做事的僕役,所以這主謀之人,也一定是宮裡的人!”
“宮裡的人?”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蘇嫣雪還是覺得有些吃驚。難道真的被銀鈴說中了?是淑妃?
“愛妃想到了什麼嗎?”
見蘇嫣雪的表情有些怪異,煜翔詫異問道,銳利的黑眸如鷹般探查着一切。
“沒有!”蘇嫣雪搖搖頭,“臣妾只是有點吃驚罷了!”
沒有證據,她不能胡亂冤枉人。更何況,她也不知道銀鈴跟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一切只是一個引她上套的局,那她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煜翔點點頭,沒再追問,只道,“朕已經命修語暗中調查此事,你放心,無論此人是誰,朕都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絕不姑息!”
“謝皇上!”
煜翔笑了笑,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哦,對了,你的那盞紗燈,朕已經命工匠把燈杆重新修補好了,估計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了!”
——紗燈?
——啊!雲述!
——天哪!她怎麼把他給忘了?
“要說你的紗燈可比你幸運,那麼混亂的場面,人家一直都好好地站在地上,只不過燈杆折了而已,如果跟你一樣受傷的話,那朕就只能再命人做一個新的給你了!”
——好好的站在地上?怎麼可能?
蘇嫣雪沒有理會煜翔的故意嘲笑,急忙問道,“紗燈真的一點都沒有破損?沒有摔壞?”
“朕難道會爲了一個紗燈騙你不成?”
“是啊小姐!”紫月□□話來,“那盞紗燈一直都在您身旁的石階上放着,由於旁邊就是一根支撐門廊的大木柱子,所以大家都躲開了,這纔沒有損毀它!”
“原來是這樣......”蘇嫣雪笑了笑,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她敢斷定,那天她所看到的雲述絕對不是幻覺!他是真的在這裡!可他不是被遣回皇城了嗎?爲什麼會在這兒?而且沒有皇上的旨意私自離開皇城,那可是死罪啊!
“怎麼?愛妃也會覺得吃驚?”
煜翔突如其來的一句,讓蘇嫣雪慌忙擡起頭,沒成想卻正對上煜翔若有所思的目光,蘇嫣雪一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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