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他?”
修語拉過蘇嫣雪,滿是不悅與擔憂。
“現在不論相信與否,他確實是最佳人選!”
朝廷有朝廷的一套做法,武林中人也自有武林的一套做法,既然朝廷之法不管用,那試一試武林之道也未嘗不可!而且,不管是對蘇侯、齊王或是雲述,月風臣都是陌生的,沒人會去防他,他下手自然更容易。
修語不言語,緊繃着臉,死瞪着月風臣,似乎正在激烈的掙扎。
蘇嫣雪笑了笑,安撫性地拍了拍他,輕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反正現在大敵當前,我們早已沒有退路,乾脆豁出去試試!”
修語輕嘆了口氣,忽然笑了一下,“其實我們都有退路,只是皇上沒有,他沒有,你就沒有,你沒有,我就沒有,漸漸地,就變成了大家都沒有!”
蘇嫣雪無言地看着修語,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她實在有太多太多的感激與抱歉,可是她能給他的,又實在太少太少!
“對不起!”蘇嫣雪忽然走上前,緊緊抱住了他,“如果有下輩子,記住見到我一定要躲開!”
修語伸了伸手,想要環住她,但聽了她這句話,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放下了。
“下輩子……”
修語呢喃了一句,忽然無奈地笑了。
蘇嫣雪松開手臂,後退着轉過身,不敢去看他的神情。其實,她並不是絕情地連下輩子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只是她太過平凡,實在配不上這麼好的他,這輩子帶給他的傷害已經夠了,下輩子還是算了吧!
深吸了一口氣,一擡頭,卻發現月風臣正張開雙臂,一臉哀怨地看着她,“他都有,爲什麼我沒有?”
蘇嫣雪有些無語地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一眼修語,忽然笑着走上前,對登時一喜的月風臣道,“回去吧!”
話說完,扭身便往山洞外走。月風臣愣了一下,隨即大喊着“不公平”追了出來,說什麼也要一點事前鼓勵。
雨勢漸漸小了,月風臣加快了腳程,又藉機摟住了蘇嫣雪的腰,笑得眼睛都沒了。蘇嫣雪瞪了他一眼,可如今他們在林間樹梢穿梭,她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讓他小人一次!
躲過巡邏的衛兵,有驚無險地回到營帳,妙姑卻不在帳中,蘇嫣雪一驚,急忙四處看了看,發現屏風後面正冒着熱氣,走去一看,卻是一桶洗澡水!
正納悶,妙姑一撩簾走了進來,手上還拎着一小桶熱水,見二人回來了很是高興,卻又急匆匆地拉過蘇嫣雪,道,“事情辦妥了嗎?”
蘇嫣雪點了點頭,妙姑又道,“那就好!你爹兩刻鐘前來了一次,我說你在沐浴,他便走了,你趕緊洗一洗,換一身衣服,收拾好了我去請他!”
蘇嫣雪微挑了眉,看了月風臣一眼,月風臣癟了癟嘴,一臉失望地垮了肩,“知道啦!我走行了吧?這趟差事幹的,啥也沒撈着,光讓驢幹活,不給驢吃草……”
月風臣嘟囔着走到門前探頭看了看,隨即身形一閃,就只見微動的帳簾,人已沒了蹤影。
蘇嫣雪搖頭笑了笑,這纔拿過妙姑送來的衣裳,匆忙換洗起來。
“爹,您找女兒何事?”
蘇嫣雪笑吟吟地走進蘇侯的營帳,陸環山見狀,點了個頭走了出去。
蘇侯笑呵呵地站起身,走下書案,“沒什麼事!只是下雨了,爹看看你那裡是不是漏雨!”
“還說呢!”蘇嫣雪嬌嗔了一句,“雨水都滴到女兒頭上了,髒死了!爹,您堂堂一個侯爺,怎麼還能用這麼破的帳子呀!”
蘇侯笑了,“你們女兒家就是事情多!滴點雨水怕什麼?不過過兩天就好了,爹也知道委屈了你,你再忍忍!”
“過兩天就有新帳子了?”蘇嫣雪一驚,臉上卻是狂喜之色。
“你看看你,就說女兒家沒出息,一個新帳子就值得你高興成這樣?”蘇侯沉下臉,卻仍掩不住滿眼的高興。
“難道說……不止有新帳子?”
蘇嫣雪裝作好奇,心下卻是緊張不安。
蘇侯揮了揮手,卻不願多談,“你用不上那些東西,就別問那麼多了!爹給你一個新帳子,再給你置辦一些漂亮衣飾,行了吧?”
“謝謝爹!”
蘇嫣雪狀似欣喜地笑了,又上前挽住蘇侯的胳膊撒嬌,引得蘇侯笑得更是開懷。
聽着蘇侯暢快的大笑,蘇嫣雪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這一次,他又弄到什麼寶貝了?
一連過了兩日,營內營外都沒動靜。
蘇嫣雪心急如焚地站在門後,透過帳簾的縫隙向外眺望,生怕看見運送軍需的車馬來到大營。
昨夜,她請妙姑夜探了糧庫,雖然庫外皆備森嚴,外人進不去,但從火把映在帳子上的影子大致可以看出,剩餘的糧草只夠維持三天左右,按照這個推算,運送物資的車馬應該近日就會到!
“也不知那個yin賊的事情辦成了沒有!”妙姑嘆了一口氣,她雖然對月風臣有諸多不滿,但是對他的辦事能力還是有些信心,只不過此次事關重大,她即使再有信心,也免不了會擔心。
蘇嫣雪也垂下頭,輕嘆了口氣,她也實在是想聽到好消息,可是遲遲沒有動靜,真是一種煎熬!
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聲,蘇嫣雪擡起頭,只見有人快馬飛奔進了大營,一進營就嚷着要見侯爺,似乎是有急事。
蘇嫣雪忍不住,一把掀開簾走了出去,那人已下了馬,身上有血,而且極爲疲累,被人攙扶着快步進了蘇侯的大帳。
“出事了!”
妙姑走近蘇嫣雪,輕喃了一聲。
蘇嫣雪點了點頭,“只是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有士兵從帳子中出來,隨即又招來許多人將帳子團團圍住,巡邏也大大增加,妙姑登時蹙了眉,“怎麼辦?”
如今,就是她想探查,恐怕也沒有機會了。
“我去!”
蘇嫣雪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待妙姑回答,邁步走了過去。
“小姐請留步!”
果然,還未到帳前,便有人攔住了她。
蘇嫣雪眉頭一豎,“啪”地給了那人一巴掌,“給臉不要臉,連我也敢攔?!滾開!”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雖然她也不想總讓自己變成一個潑婦,但是她發現只有這一招最好使!
趁着侍衛們呆愣之際,蘇嫣雪一把撥開他們,快步進了大帳!
“到底是誰劫了糧——”
蘇侯正在怒吼,驚見蘇嫣雪走了進來,登時一愣,“你怎麼來了?!”
蘇嫣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急忙走到蘇侯身邊,“女兒聽見營中吵嚷,擔心爹的安全,所以趕緊過來看看!出什麼事了?”
“沒你的事!”蘇侯蹙了眉,“回去歇着吧,爹沒事!”
“您當女兒是傻瓜不成?”蘇嫣雪登時一臉不悅,“有事就知道瞞着女兒,卻從不瞞着您這些將領,女兒真不知道到底是血緣親,還是下屬親!”
冷哼了一聲,蘇嫣雪扭身就走,不再停留。方纔進門聽見的第一句話,雖然不完整,但已然讓她猜到出了什麼事,既然知道了,還留下做什麼?
“看來月公子成功了!”
走進帳子,蘇嫣雪一臉喜色。
“真的?”妙姑也笑了,“這龜孫子總算幹了件人事!”
“對了,蘇侯打算怎麼辦?”妙姑又道。
蘇嫣雪搖了搖頭,“他根本不讓我聽,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麼,唯今之計,只有靜觀其變,好在我們身在大營,他們的一舉一動我們都能輕易看見!”
妙姑點了點頭,忽然長吐了一口氣,伸着懶腰道,“老孃真是一輩子也沒這麼累過!”
“拖累了您,真是對不住!”
看着妙姑一臉疲色,蘇嫣雪心裡不是滋味。
“說什麼瘋話呢?”妙姑白了她一眼,轉身走到氈子上坐下,“能找到我女兒,可算是你大功一件,而且你還幫我養着徒弟,說起來還是你功勞最大!”
蘇嫣雪笑了,搖着頭走到妙姑身邊坐下,又將頭靠在她肩上,“您喜歡它是男孩還是女孩?”
“只要健壯聰明,男女都無所謂,但是笨我可不要!”
“要是像爹的話,那就笨不了,如果像我,那就不好說了!”
“我覺得還是像你比較好,這個爹似乎到現在也沒什麼建樹!”
蘇嫣雪搖了搖頭,“現在看來,好像他最大的功勞就是拖住了齊王的援軍,其實他這一招,就是最讓人頭疼的一招,叫做牽制,沒有他的牽制,我們也什麼都做不了,他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但是他身上也揹負了太多的東西,他不能像我們這樣放手去做,他需要顧全大局,想出一個最妥善的辦法,所以目前看來,他纔好像沒什麼用!”
“又在替他說話!”
妙姑翻了個白眼,一臉無奈。
忽然,帳外又是一陣騷亂,蘇嫣雪急忙站起身出去查看,卻見陸環山正在召集將領,似乎要集合軍隊!
“發生什麼事了?”
蘇嫣雪攔下一個士兵。
“準備拔營!”
士兵撂下一句,匆匆跑了。
拔營?爲什麼拔營?
“陸叔叔!”蘇嫣雪急忙向陸環山走去,“爲什麼要拔營?是要攻打皇城嗎?”
“先拿下鬆州再說!”
陸環山扔下一句,又忙去安排事宜。
蘇嫣雪心下一凜,又匆忙趕去蘇侯大帳,然而走到大帳門口,蘇嫣雪卻站下了——
“鬆州守備現是何人?”
“回侯爺,原是那個安郡王,只是他前日接旨回了皇城,現在守備之人是大將軍趙賢!”
“兵力如何?”
“皇帝手上的兵多半被調去對付齊王的援軍,剩下一小半,鬆州佔了大半,應不足五千!”
“好!既然是富裕仗,就不要拖延時間,我給你一半兵馬,大約八千人,爭取明天天亮之前,給我拿下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