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侯爺到了!”
紫月進門通報,正靠在軟榻上小憩的蘇嫣雪睜開眼,心下竟覺得有些緊張。
“快請!”
好歹是自己的親爹,即便只相處了四年,總也算有些感情,她爲何會感到緊張?
蘇嫣雪坐起身,一旁的侍女忙上前將其身後軟墊撤了,侍茶女官見狀,又急忙端上剛剛沖泡好的香茗,蘇嫣雪瞧了瞧,卻沒心思喝。
須臾,蘇侯撩簾進門,剛要俯身行禮,卻被蘇嫣雪起身制止了,“爹,都是自家人,您快別多禮了!”
蘇侯笑了笑,也不堅持,蘇嫣雪讓了座便一屁股坐了,再也不見一絲客套,“雪兒啊,宮中可還住得習慣?生活可好?”
“多謝爹關心,女兒一切安好!”
蘇嫣雪端起茶壺,親自爲蘇侯斟了一杯,對蘇侯的關切,回答得也是不鹹不淡。
蘇侯端起茶碗,看了看四周的擺設,又看了看一屋子新賞賜的僕役,微微點了點頭,“那爹就放心了!昨兒在大殿上,爹一看你的裝扮,就知道皇帝是疼愛你的,你可別辜負了皇帝的一番恩寵,咱梧州的百姓可都看着你呢!”
“爹放心,女兒知道!”
“你呀!”見蘇嫣雪仍是一臉無關痛癢的表情,蘇侯蹙了眉頭,放下茶碗道,“你怎麼又恢復到以前跟你娘一個性子了?總是這麼不冷不淡的!爹以爲四年前你已有所改觀了,知道爲人女子的本份,誰知來了一趟皇宮,怎麼又變得如此不討喜了?怪不得外頭傳言,皇帝從不在你處留宿,爹看這傳言,不是空穴來風!”
見蘇侯隱隱動了怒,本在一旁靜默不語的紫月趕忙揮退了屋內奴婢,笑道,“侯爺別急,小姐如今是貴妃了,儀態總是要有,架子也要端着不是?總不能還像以前一樣嘻嘻哈哈的!”
“哼!本侯怕她在此處端着,在陛下那裡也端着!陛下是誰?那是萬人之上!那是天子!你如果在他面前也端着,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哎呀,侯爺,小姐沒那麼笨!”紫月忙將茶碗遞到蘇侯手中,笑道,“您喝口茶消消氣,您想啊,小姐要是不受陛下喜愛,昨兒的冊封大典,陛下怎麼會給小姐皇后般的規格呢?這是多大的事情呀,滿朝文武都看着呢!所以侯爺您就放心吧!”
蘇侯喝了口茶,細細一想,倒也有理,臉色不由地緩了下來,又道,“爹如今元氣尚未恢復,梧州也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在宮裡就是咱們梧州的守護神,你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責任,別小孩子氣!那淑妃已經生下了龍子,這後位怕是指日可待,你可要加把勁,你大哥死得早,爹只剩你這麼一個女兒,以後還要指着自己的外孫呢!”
蘇嫣雪垂下眸,淡道,“女兒知道了!”
“知道就好!”蘇侯放下茶碗,站起身道,“外戚不得在後宮久留,天色也晚了,張公公還在門外候着呢,爹這就出宮,明日一早準備啓程回梧州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告訴爹,爹會派人幫你打點!”
聽到蘇侯要走,蘇嫣雪終於鬆了一口氣,當即起身道,“爹放心,女兒都懂!那您慢走,女兒不送了!”
蘇侯點了點頭,看了蘇嫣雪一眼,又轉頭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紫月,轉身出了門。蘇嫣雪從窗戶目送蘇侯與張公公離去,不由地長舒了一口氣。
這就是她的爹,哦,不,確切的來講,應該是蘇嫣雪的爹!怪不得區區一支流箭就能要了蘇嫣雪的性命,如果換成是她,她也會生無可戀!唉!在權勢面前,連親情都這般的薄弱,這權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正想着,李德厚領着三個託着禮物的小太監進了門,笑道,“娘娘,這是平遠王妃與櫟州侯夫人、鬆州侯夫人剛剛派人送來的賀禮,您要瞧瞧嗎?”
蘇嫣雪搖了搖頭,正要揮手讓他們下去,李德厚又道,“娘娘,您還是瞧瞧吧!這三位夫人在咱們衛國也算是有頭有臉的,說不定還得娘娘您親自接見,即便不見,按理,娘娘您還需給她們回禮呢!”
還有這層關係?蘇嫣雪眉頭微動,繼而點頭道,“那就拿過來吧!你們也都過來瞧瞧,瞧瞧她們都送了什麼稀罕物!”
李德厚笑了笑,拿起其中一件,打開,上前道,“這是平遠王妃的賀禮。”
蘇嫣雪低頭一瞧,竟是一尊翠玉白菜,綠得晶瑩透徹,白得潔潤無暇,即便是不懂玉石之人,也能看出此乃上等的翡翠白玉所雕。
平遠王妃?蘇嫣雪眨了眨眼,那不就是修語的母親?
“這平遠王妃可是修語小王爺的生母?”蘇嫣雪擡手摸了摸那顆翠玉白菜,只覺觸手溫潤,果真是上等的好玉。
“回娘娘,小王爺的生母早亡,現在的王妃以前是平遠王的侍妾,前王妃過世兩年後,才被升爲正妃,所以只能算小王爺的姨娘!”
不是親孃?蘇嫣雪看了李德厚一眼,又低頭看了看那顆翠玉白菜,忽然覺得也不是那般的美好!既然不是修語的親孃,那她也沒必要心存歉疚,按禮制回禮也就是了。
思及此,蘇嫣雪招過李德厚,輕道,“你去擺放玉石器皿的架子上挑一件,當作我送給王妃的回禮,其餘兩件我就不看了,你照例去挑吧,只要不失禮就行!”
李德厚想了想,道,“娘娘,架子上的玉器皆是貢品,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當作回禮怕是太隆重了,依奴才看,還是去府庫挑幾件吧,那裡也是些珍品,雖及不上架子上那些,但也絕對體面!”
蘇嫣雪點了點頭,“就依你,你和紫月一起去吧!”
李德厚頷首離去,蘇嫣雪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吩咐一旁的侍女準備沐浴事宜,雖說一大早就已經泡過溫泉,而且此時的天氣也不易流汗,但是要想解除一天的疲乏,也唯有泡澡了。
不一會兒,侍女折回,回稟說熱水早已備妥,蘇嫣雪挑了挑眉,方覺僕從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走進洗浴間,蘇嫣雪照例遣退了隨侍,自己一個人走進紗帳裡的浴池。以往她還覺得自己的浴池已算高級,最起碼也是漢白玉所雕,如今與淨蓮池一比,倒是簡陋了許多。
天色已暗,有宮女進來點了四壁的燈籠,蘇嫣雪泡在池中,只略略擡眼瞧了瞧,便又閉目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朦朧中,蘇嫣雪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自己,那肆無忌憚的目光投在身上竟能覺出絲絲涼意。
蘇嫣雪猛然驚醒,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一側頭,赫然瞧見池邊真的站着一個人——雙手抱胸,痞邪的笑容,曖昧的目光,不是煜翔是誰!
煜翔也未想過自己此來會有這般福利。朝務繁忙,各路藩王都來了皇城,原本他抽空來此只想與她一起吃個晚膳,畢竟今日是冊封大典,對她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沒想到竟能看到這般美景。
沒白來,真是沒白來呀!煜翔惡意地笑了笑,察覺到蘇嫣雪即將醒轉,故意將目光展現得更加放肆,甚至都已準備好聆聽蘇嫣雪失控的尖叫。
可是,煜翔失望了。
蘇嫣雪只是震驚地瞪了他一陣子,又暗暗將身體往水中沉了沉,只露出一顆腦袋,才道,“呃,臣妾失禮了!皇上怎麼有空來紫霞宮?”
鎮靜!鎮靜!這都是戲劇中的老戲碼了,她能應付,她一定能應付!
蘇嫣雪極力壓住內心的驚慌,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她知道,只有她冷靜,才能平復一切,甚至澆滅他可能有的慾望,如果她慌亂,那恐怕會正中他的計謀。
煜翔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蘇嫣雪,忽然一笑,卻沒有答話,而是伸手開始解衣衫的扣子。蘇嫣雪見狀,不由地後退了一步,身體貼上略涼的池壁,禁不住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他這是要做什麼?!
“皇上......”見煜翔已脫掉外衣,只着單衣,蘇嫣雪吶吶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他不是也想下來洗澡吧?!
見煜翔已解開褲帶,蘇嫣雪終於按捺不住,低喝道,“你、皇上這是要做什麼?”
“愛妃難道沒看出來?”煜翔笑了笑,幽黑的雙眸始終牢牢地盯着蘇嫣雪,“朕看愛妃沐浴時舒適的樣子,實在讓人羨慕,朕忍不住,想與愛妃一同感受一番!”
煜翔說話間,已脫掉單衣,露出精壯的胸膛與結實的臂膀。蘇嫣雪急忙別過臉,雙手不自覺地緊扣池壁,心跳陡然加速,緊張地似乎連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聽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蘇嫣雪努力想要理順自己混亂的思維,找出一個妥善之策,卻發現此時自己不但思維無力,連身體都因緊張與久泡而變得虛軟無力。
怎麼、怎麼會這樣?!
身後“嘩啦”一聲,傳來有人入水的水花聲,蘇嫣雪驚喘了一下,身子不由地抖了抖,頓時連心跳都停擺了!
作者有話要說:重病中,打了三個點滴才勉強能坐起來,但是親們放心,只要我還喘氣,我就會碼字,可是碼字速度會慢一點,望各位親們海涵,對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