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瘦死駱駝比馬大。雖說皇甫誕、豆盧毓幷州起義,在漢王楊諒的後院點火,楊諒率兵猛攻城池,皇甫誕等人雖然拼死抵抗,留守的兵馬畢竟是老弱病殘,哪裡比的上漢王的精兵,對說一路敗退,但是哀兵必勝,城內守兵被打的潰不成軍。皇甫誕、豆盧毓先後喪命,至死不降。
費了半天勁,奪回幷州城,此時漢王苦心經營的地盤,已被打的殘破不堪。漢王楊諒滿懷疲憊回到王府,摘掉頭盔,卸去寶劍,帶着幾分倦意昏昏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侍衛搖醒楊諒。楊諒趕忙坐起,揉揉眼問道:“何事驚慌?何事驚慌?”
侍衛道:“千歲,大事不好,楊素已經兵臨城下,千歲快想個脫身計吧。”
楊諒聞聽,大吃一驚,問道身邊幾個人:“軍師王頍何在?爲何不見身影?”
侍衛說道:“待卑職去找軍師。”
漢王楊諒和身邊幾個侍衛,左等右等,那個侍衛匆匆跑回,氣喘吁吁答道:“方纔打聽了,王頍軍師自稱大勢已去,已飲恨自盡。”
“啊?軍師不在,讓本王如之奈何?”
侍衛又道:“聽說王頍曾遺言,他說數次進諫殿下,計謀不遜於楊素,只恨殿下不聽忠言。”楊諒聽了此言,扼腕長嘆,悲痛欲絕,後悔不已。
一連圍困三天,幷州守軍早無鬥志,走投無路的漢王楊諒,萬般無奈,只得下令開城投降。
隋仁壽四年,公元604年九月,漢王楊諒謀反一月有餘便被越國公楊素率兵平定,生擒漢王楊諒,親自押送返回京師大興城。
官軍平叛,漢王全軍覆沒,三軍得勝班師,八百里快馬飛奏捷報,使得滿朝歡慶。隋煬帝楊廣拿着前方捷報,滿懷歡喜回到寧安殿,皇后蕭珺看着楊廣高興,上前問道:“皇上如此興致,想必是有天大的好事?”
“河東捷報,漢王獻城投降,朕又贏了。”
蕭皇后恭賀道:“皇上登基伊始,三軍旗開得勝,以少勝多,平定藩王,真是可喜可賀,吉人天相。”
隋煬帝樂道:“老五不識事務,敢與朕分庭抗禮,不日將要押回京師。眼看年終將至,朕準備改元大業,要踏踏實實做一番大業。”
蕭皇后道:“陛下雄心萬里,社稷重得太平,臣妾正準備三日之後前往華山爲大隋江山社稷祈福。”
“嗯,如此甚好,朕派三千禁軍,讓張衡、諸葛瑾隨行護送皇后,要把這次祈福安排的體面些。”
“多謝陛下。”
蕭皇后得了皇上恩准,便召來張衡、諸葛瑾二人,準備出行祭祀祈福的事項。蕭皇后的提出的安排,張衡、諸葛瑾一一記下,說到最後蕭皇后問道:“那個盧太翼現在怎麼樣了,若能找到此人,哀家想請盧先生同往。”
張衡說道:“自從先帝臨終傳旨赦免盧太翼,此人別辭行離去,遠遊江湖。”
“唉……”蕭皇后道:“這盧太翼當年給哀家算命,六世五主,命犯桃花,至今未見應驗,宮裡人卻都說這盧先生算卦準極了,自從岐山回來,哀家只可惜沒能再見盧太翼一面。”
諸葛瑾道:“娘娘雖然見不到盧太翼,但微臣聽說華山還有個楊伯醜,此人精通《易》術,爲世人稱道,不妨藉此祈福華山,一探楊伯醜。”
“這到也好,哀家當年聽元妃說過,韋鼎、高德、盧太翼、楊伯醜,這四人精通占卜,各有所長,名冠於世。現如今韋鼎數年前病故,高德得了瘋癲病,盧太翼又遠走他鄉,只能去探訪這位楊伯醜了。”
張衡道:“微臣這就準備,三日後出行。”
時隔三日之後,正逢良辰吉日,京城大興東門大開,淨水潑街,號角長鳴,金鑼開道,進出京城的百姓,來過互市的商賈雲集東門,前呼後擁,爭相觀望,渴望一度皇后尊容。兩列禁軍,攔開一條大道,蕭皇后的鳳輦儀仗,緩緩出城,煞是風光。真可謂:
六世五主命不凡,桃花綻開綴仙班。
龍紋鳳輦貴天下,母儀子民遮繡鸞。
雛鶯乍飛怨天窄,鳳凰騰空享路寬。
蕭氏望族譽天下,萬民仰首望眼瞻。
三千禁軍護衛,皇后蕭珺的鳳輦一路東去,直奔華山。當地官員、道教高士、鄉紳名流紛紛趕赴西嶽廟候駕,禁軍擺駕西嶽廟,蕭皇后下了鳳輦,衆人伏地叩拜。
拜謁之後,一位道長迎面而來,此人足有七十歲左右,身形消瘦,鶴髮童顏,身穿青藍布道袍,腰扎細帶,懷抱拂塵,步履輕盈走到近前,乃是隱匿華山的一個得到高人,法號玄清真人。
“無量壽福。”玄清道人掐指行禮,蕭皇后也還禮,玄清道人說道:“皇后娘娘鳳駕到此,西嶽廟蓬蓽生輝,請娘娘先往御閣歇腳,隨後參禮西嶽大帝。”
“甚好,請仙師引路。”
玄清真人把蕭皇后、張衡、諸葛穎等人請到御閣,這御閣是華山道士爲迎接蕭皇后,專門佈置的一間廂房,專供皇后休息,院內又有多出廂房,供隨行宮娥、丫鬟、太監休息,外圍房屋由值宿大臣和侍衛住宿,籌備的十分周到。
衆人陪同蕭皇后在御閣落座,蕭珺請玄清真人坐到上賓位置,攀談起來。蕭皇后問道:“久聞西嶽大帝尊威,尚不知神君尊容,仙師給哀家說說吧?”
玄清真人說:“西嶽大帝乃是神眼白袍,戴太初九流之冠,佩開天通真之印,乘白龍,領仙官王女四千一百人。東漢時就傳說西嶽神君能興雲雨,產萬物,通精氣,有益於人,朝廷祭祀,禮同三公。”
“嗯。”蕭皇后又道:“哀家聽說,道長精通易術,通曉天文,知古通今,不知可否求卦?”
玄清真人淺笑道:“貧道專長只是行醫診脈;論天文,我不及師弟高德;論易術,我不及師侄楊伯醜;慚愧慚愧。”
一聽楊伯醜的名字,蕭珺到是多了幾分興致,問道:“敢問仙師,你那師侄楊伯醜現在何處,哀家曾問此名,正欲探訪。”
提到這個楊伯醜,玄清真人唉聲嘆氣,連連搖頭,說道:“我這師侄乏善可陳,早年精通易術,爲世人所知,但爲人輕浮,不拘小節,半吊子脾氣,還有些瘋癲,整日遊蕩閒遊,無所事事,連貧道也說不清楊伯醜在何處。”
蕭皇后期待了許久,得知楊伯醜就是這麼個庸人,也不再打算探訪,衆人陪着喝了些茶水,便起身前往西嶽廟參禮西嶽大大帝。
衆人來至廟堂,面對西嶽神君造像,蕭皇后上高香三柱,率衆人一起跪倒。廟宇之間,鴉雀無聲,寂靜安寧,蕭珺禱告默唸道:“大隋皇后蕭珺祭拜西嶽大帝,祈福神君能興雲雨,產萬物,祈求神君保我大隋國祚興旺,五穀豐登,中興永駐,一拜。”
叩首一番,蕭珺又道:“祈福神君憐惜生靈,通精氣,有益於人,望神君散萬民福祉,使百姓隆昌,再拜。”
二番叩拜,蕭珺又道:“祈福神君保佑吾皇……”蕭珺猶豫了一下,繼而說道“……保佑吾皇及宣化夫人,康體長壽,福祿永年……”
蕭珺話音未落,剛伏下身子,只聽“嗖!”的一聲,一件東西正打到蕭皇后的太陽穴邊。
這一始料未及襲擊,劃破了廟堂上的寧寂,蕭珺只覺腦門一疼,一陣酸臭氣味,襲入口鼻之間。
旁邊張衡和兩個侍衛趕忙護了上來,蕭皇后驚慌之中,定睛一看,打來的就是一隻磨損破爛的臭布鞋。
一個侍衛喝道:“何方賊人,安敢行刺?”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一陣譏笑,只見從西嶽大帝塑像身後,冒出一個人頭,險把衆人嚇了一驚。
玄清道人一看,起身喝道:“你這孽畜,安敢在此褻瀆神靈,還不滾下來!”
只見那人三蹦兩條,從神君造像身後,跳了下來,仔細觀瞧此人,髮髻蓬亂,尖嘴猴腮,兩眼深邃,深褐的臉龐,也不知有多久沒洗過臉,身材瘦弱,一身灰土色糟布袍子,裂開幾道口子,還有兩塊補丁,兩條沾滿油膩的褲腿挽着,露出瘦細的小腿。兩支腳一隻赤腳,一隻穿着破爛布鞋。
只見兩個侍衛縱身而上,一把揪住那瘋人,摁住雙臂,輕而易舉便被拿住,摁跪在地。玄清真人氣哄哄走到那瘋人近前,指着罵道:“楊伯醜你這孽畜,平日裡不守管教,今天你冒犯皇駕,誰也救不了你……”
正在斥責怒罵之時,蕭珺聞聽這人便是楊伯醜,心中頓起幾分好奇。蕭皇后道:“仙師切勿怒罵,此人就是楊伯醜麼?”
“哦,回娘娘的話,此人正是那不賢的師侄楊伯醜。”
“待哀家問話。”
玄清真人推了一下楊伯醜,說道:“伯醜,娘娘問你話,你休要胡鬧。”
楊伯醜把臉一沉,屏住嬉笑,側耳聽着蕭皇后問話。蕭皇后問道:“楊伯醜,哀家問你,你爲何要藏在造像身後?”
楊伯醜道:“我聽娘娘祈禱些什麼。”
“那你爲何要拿臭鞋砸哀家?”
楊伯醜看了看說道:“左右人臣不得聽聞。”
蕭皇后看了看左右衆人,揮手示意讓衆人退下,張衡道:“萬一這人再發癲狂,只恐傷及娘娘。”
蕭皇后道:“爾等退後四十步,倘若此人發狂,再殺不遲。”
“遵命。”
張衡、玄清真人等衆人退後了四十步,廟堂四門盡開,衆人遠遠望着蕭皇后和楊伯醜一舉一動。
蕭皇后坐到廟堂旁邊一把椅子上,對楊伯醜說道:“四十步之遠,外人也聽不見,你儘管說來。”
楊伯醜看看退遠的衆人,說道“我並非行刺,而是砸醒娘娘,唯恐娘娘的三次許願不能夢想成真。”
“胡說八道。”蕭皇后怒斥道:“你可要知道言語目無尊卑,欺君罔上,罪不可赦。”
“草民確實占卜過了。”
蕭珺輕視着楊伯醜,冷笑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吾主志存高遠,立下十二個心願,定國興邦,肅清寰宇,豈是你這一介草民所能測算的?”
“十二個心願?”楊伯醜眯着眼,嘴裡唸唸有詞,伸手掐算着,說道:“娘娘若是饒過草民,十二年後,自見分曉。”
蕭珺看着楊伯醜的猥瑣樣,冷笑着站了起來,說道:“哀家若在這廟宇高堂下令殺你,乃是褻瀆神靈,哀家倒要看看十二年後,我大隋會何其強大?”
說着蕭皇后出了西嶽廟,張衡等人跟了過來,蕭珺對衆人說道:“哀家赦免這瘋人,任何人不可傷及楊伯醜。”
“謹遵皇后懿旨。”
蕭皇后祭祀祈福之後,遊覽了華山美景,過了兩日便起駕回京,準備迎接越國公的凱旋之師。這才引出:
越公上本斬楊諒,蕭珺不忍兄弟傷。
爲助煬帝鴻鵠志,先使丞相自取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