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朝天台邊緣擺了一擺,動作簡單明瞭,意思再清楚不過,就是說:別逼我出手,自己跳樓吧。
殺手甲渾身大震,黝黑的臉上滿是豆大油膩的汗珠,他不斷粗喘,不斷地吞嚥唾沫,雖然如此,他還是覺得呼吸困難,口乾舌燥。
傅恩奇上前一步,神色間有些不耐煩了。既然殺手甲這麼不識相,就要麻煩傅恩奇親自送他下樓,順便送他下地獄……對傅恩奇來說,這只是舉手之勞。
“你怎樣纔可以放過我?”殺手甲咧着黃牙,在關鍵時刻,居然想着討價還價,看來有些能力。
傅恩奇發出“呵呵”的笑聲,但他的神色間卻看不出絲毫笑意,他道:“除非被你們殺死的人能夠活轉。”
殺手甲的臉孔上忽然掠過一絲懊喪,他激動地揮舞砍刀,大叫:“死人怎麼還能活過來?我們是被人指使的!你放了我,我就幫你指證幕後的那個人!你可以用法律的武器,替出租車司機報仇!”
“法律的武器?”傅恩奇哭笑不得地接過話頭:“在鐵營市,法律是蔡俊傑蔡家制定的吧?”
殺手甲聽到這裡,張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盯着傅恩奇,頭皮上的冷汗更是直流而下。
殺手甲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面無二兩肉的傢伙已經洞察一切,連蔡俊傑是幕後主使都被他掌握了!
傅恩奇步步逼進,神色漠然,但眼中的怒火,分明比先前燒得更爲熾烈!
殺手甲萬念俱灰,他哭喪着臉,一手握砍刀,拖着沉重的腳步,後退着朝天台邊挪動,時不時朝後方凝望,就像電視劇中,常常在懸崖邊上發生的景象。
傅恩奇依舊不緩不慢地逼近,殺手甲突然間擲出手中的砍刀,直擊傅恩奇面門要害。
傅恩奇一對目光直視殺手甲,完全沒有對砍刀的來勢瞧上一眼,電光火石間,他伸出右手,用食指中指漫不經心地一夾,那砍刀便手到擒來。
與此同時,殺手甲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閃身到一旁,試圖迂迴逃往防火樓梯。
傅恩奇慢條斯理地舉起手臂,以左腳作支撐,身子迴旋半圈,五指一鬆,砍刀去勢勁急,破空嘯響。
“嗤!”
砍刀的寒光在半空中閃耀,傅恩奇精準地削中目標,殺手甲只覺得,後脖頸莫名其妙地冰涼一陣,突然劇痛,跟着就沒有了感覺。
然後,殺手甲看到了自己的胸口……自己的衣襟前甚至沾着菜漬,自己趁CK專賣店打折的時候買來的褲腰帶……
“怦”一聲頓響,人頭落地。
殺手甲最終癱死在天台邊緣,那個位置,距離防火樓梯還有一個手指的距離。真可惜。
傅恩奇拍了拍雙手,只覺得人世間又少了個渣滓,心情愉快,大慰平生。正準備走向水塔,招呼風倩倩出來,卻聽腦後有個聲音大喝:“別動!”
一聽到這音色,傅恩奇就猜到對方是殺手丙,那個時候,傅恩奇雙手高舉,緩緩轉過了身。
傅恩奇眼中所見,殺手丙濃眉大眼,鼻樑又高又挺,唯一的缺陷是嘴脣太厚,他微顫的右手,此時正握着一柄五四手槍,另一隻手捂着腰眼,看來是被自己隨手一扔後撞傷的。
“我警告你別動!”
殺手丙這時氣急敗壞,叫傅恩奇別動,卻又朝他的方向開了一槍,後者看準了殺手的子彈沒有瞄準,所以站在原地,挺拔身姿,在如此致命的威脅下不閃不避,讓殺手丙一見之下,登時相形見絀。
殺手丙的初衷不想殺人,只盼能逼住傅恩奇,所以傅恩奇暫時沒有危險。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藏身在水塔中的女孩風倩倩,已經將天台上一幕幕暴力而血腥的畫面瞧在眼裡。
當殺手丙被傅恩奇扔上天台,風倩倩聽到動靜,壯着膽子從水塔頂端探出腦袋,並且居高臨下的時候,她看到甲乙兩名殺手先後爬上天台,也看到傅恩奇將殺手一一扔出防火樓梯,置他們於死地。
風倩倩還目睹了傅恩奇如何出手,怎樣用一柄飛刀,乾脆利落地斬下了殺手甲的頭顱!
但……風倩倩如果沒有那樣專注地凝望傅恩奇,以至於殺手丙從地上爬起都沒有看到的話,本來可以提醒他,身後有危險的!
但是現在怎樣說什麼都是多餘,因爲傅恩奇已經被殺手用槍指住了……
風倩倩雖然是女兒身,但性子執拗,正義感極強,那個時候她在心中尋思:這人應該就是傅恩奇,他來救我……卻因爲我的疏忽而被偷襲……如果他死了,我怎麼能夠心安?
風倩倩接着想到:更重要的是,傅恩奇一死,我遲早被殺手發現,倒不如我豁出去,爲傅恩奇爭取到幾秒鐘的反擊時間,他那麼厲害,一定可以自救,然後給我和爸爸報仇!
念及至此,風倩倩拼盡全力大叫:“別殺他!”
殺手丙早知道自己追殺的女孩,藏在天台的某個位置,現在她主動現身,倒省下了自己搜找的麻煩。
當時殺手丙一面後退,一面斜眼瞟向水塔頂部。同時在心中尋思:叫這對男女站一塊兒,一槍一個解決了。
念及至此,殺手丙衝風倩倩喝道:“你下來!”
風倩倩依言而行,她不傻,曉得殺手意圖將自己和傅恩奇一網打盡,就是因爲這樣,風倩倩才更要下來,她會擋在傅恩奇前面,儘管兩人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打過照面。
風倩倩在水塔頂部挪動身子的時候,傳來嘩嘩的水聲,與此同時,傅恩奇想到這是一個分散殺手丙注意的機會,旋即厲聲反問:“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殺手丙忍不住皺着眉頭,站在原地愣了一愣。
傅恩奇見殺手丙不懂,知道他的注意已經下意識地轉移,傅恩奇已經不用再等到殺手丙疏忽大意,此時的他,渾身積蓄着強大而駭人的暴發力。
那時候,傅恩奇說道:“如果我要殺你,你哪裡還能站這兒拿槍指着我?”
殺手丙神情一窒,想到自己的四個同伴,一個人頭落地,三個粉身碎骨成了肉醬,自己還活得很好,看來真得是眼前面無二兩肉的傢伙手下留情。
“不管你爲什麼放我一條生路,我只知道現在,主動權掌握在我手裡!”殺手丙皺着眉頭,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自己的手槍上,眉眼間浮現得意神色。與此同時,他拿槍的右手,也下垂了一到兩釐米。
傅恩奇微微一笑:“別做夢了,我根本沒打算放過你。”
話音未落,傅恩奇趁勢而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暴起奪槍,轉到側面,一腳踹在殺手丙的膝蓋窩上。
收腿斂勢,整個過程發生的時間不到兩秒,殺手兩雙膝跪地,痛不可當。
現在,傅恩奇用手槍頂着殺手丙的太陽穴位置。
一時間,記憶與眼前的景象重疊,傅恩奇看到了幾年前,在中東地區處決恐怖分子的時候,用的手段也是這般。
只聽傅恩奇接着先前的話說:“我聽到你不願意強上女人,這才讓你多活幾分鐘。”他看了眼時間,接道:“現在是時候了。”
傅恩奇話音一落,食指正要扣動扳機,卻見風倩倩火急火燎地跑向防火樓梯。
“你幹什麼去?”
傅恩奇有點尋不着頭腦。但有一點十分清楚,不能讓一個姑娘家在凌晨的時候跑來跑去。當下,傅恩奇一腳踹斷殺手丙的尾椎骨,使得後者這輩子再也沒有了自由活動的機會。
跟着,傅恩奇箭步直追,正好看到風倩倩離開防火樓梯,爬進了居民樓道。
藏好手槍,一面快跑急追,傅恩奇終於在十一樓的樓梯上,和拼命狂奔的風倩倩並肩而行。
傅恩奇沒有再問爲什麼,因爲從風倩倩憂心如焚的神情上看,這姑娘是想看看父親還有沒有救。
傅恩奇念及至此,心中暗贊:風倩倩的思緒倒是清晰靈便。
風倩倩穿着白色的拖鞋,鞋面上有兩隻彩色的蝴蝶,她能跑得這樣快已經很了不得,但是終究被拖鞋限制住了。
那時候傅恩奇耳朵裡,全是拖鞋大力拍擊樓梯上的脆響,他想:幫人幫到底吧。也顧不得那麼多。
於是二話不說,猿臂一伸,將風倩倩穿着臨睡前連衣裙的嬌弱身軀抱在懷裡,而後,在風倩倩驚愕不已的瞪視下,傅恩奇一臉肅然,以十級一跨的速度,朝三樓三零二室接連躍下!
風倩倩在傅恩奇懷裡,只覺得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她猜不透想不到,傅恩奇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運動員?武術家?還是跑酷高手?
因爲傅恩奇在下樓梯的時候,不僅用跳躍,而且還能抱着風倩倩翻兩個空心跟斗,再不然就是腳蹬不鏽鋼護欄,借力下躍,速度更急,距離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