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鄔亞萍和劉知秋同時叫了一聲。劉知秋臉都白了,說話聲音都變了:是……是八大隊的江帆嗎?聽說他在武臨當大官?你……你認識他?算了,我不要工作了,到了江帆手下我就死定了。
何秋霞放聲大笑:哈哈哈……你們怕什麼?江帆算什麼?再說,他怎麼會知道你在我爸手下做過事?老劉啊,你以爲叫你到武臨市委工作啊?他是想叫你到工廠上班,你離他遠着呢,你跟他中間隔了十萬八千里!你想成他的手下就下輩子吧。
鄔亞萍已經平靜了,說:到工廠上班很好啊,這事有把握嗎?能很快就上班嗎?
肯定成,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很快就能上班,我跟他說了,人已經來了,最好明天就上班。
明天就上班?知秋,你不是明天還想看病嗎?
劉知秋欣喜欲狂,說:那就不看病了,有工作了,病不看也罷,反正我這病也看不好的。
何秋霞說:是什麼病啊?有病怎麼能不看呢?
我的肚子經常絞一樣的痛,銀山的醫生也看不出是什麼病,大師兄叫我來武臨看看。
鄔亞萍說:銀山的醫生看不出,武臨醫生也不一定看得出,除非叫好的醫生看,可是好的醫生怎麼可能給一個農民看病呢。
何秋霞說:那等會兒江帆打電話來,我跟他說一下,讓他跟醫院打個招呼。
劉知秋忙說:不用不用,能給我找工作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不應該再麻煩他別的事了。
何秋霞淡一笑:沒關係的啦,人家是一句話的事。
房間裡電話鈴響,何秋霞說一定是江帆的,就起身去接電話。
何秋霞很快滿面笑容地回來說:說好了,武絲聯,明天上班,叫老劉直接去找那裡的黨委記。
“五四臉”上班?劉知秋一臉茫。
鄔亞萍笑道:武絲聯是武臨最大的工廠,全名叫武臨絲綢印染聯合廠,機器全是進口的,很先進。真是太好了!是什麼工種?工資多少?
老劉還能幹什麼?開機器?我跟江帆說過老劉的情況,所以叫他當門衛。只是工資不高,24元一個月。
劉知秋叫了起來:啊呀,太高了!我在生產隊裡一年也做不了這麼多錢!
何秋霞哈哈大笑,又說:還有,我跟江帆還說了老劉看病的事,他說他會跟臨醫二院的記打個電話,老劉隨時可以去找二院的記。
劉知秋熱淚盈眶,激動得不知所措,他突推開椅子,“撲通”跪在何秋霞面前,說:我不知該怎麼感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回報,我就給你磕個頭吧。
劉知秋連連磕頭,何秋霞倒給他鬧了個大紅臉,她拉了一把他肩膀,說:你幹嘛呀?至於這樣嗎?我也沒做什麼,打個電話而已。
鄔亞萍說:知秋,快起來!你是俊生的徒弟,秋霞幫你是應該的,不用這樣。你這樣子倒要折殺她了。
劉知秋這才站起身,用衣袖抹了抹眼淚,說:我劉知秋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從沒給人下跪磕頭,但今天這事太讓我意外了,太讓我感動了,我都不知道該怎樣感謝您們。
晚飯後,鄔亞萍抱出一牀被子,把劉知秋帶到樓上何秋雨房間,說:這個房間是我兒子住的,他在上海讀,你在這裡住一晚吧。明天你到廠裡報到後,廠裡會安排住宿的,這個被子你明天帶去蓋。
劉知秋見房間裡陳設豪華,說:師孃,我胡亂打地鋪睡一晚吧,給師弟弄髒了不好。被子別帶了,我自己想辦法,你對我這麼好,我沒法報答的啊。
你放心睡吧,明天我會清洗的。被子你蓋了明天帶去,我家裡多得很,別客氣。知秋,你別跟我見外,你是俊生的徒弟,我們是一家人。只是這關係不能叫別人知道,秋霞這孩子比我有見識。所以你以後別再叫我師孃了,叫順口了容易露陷,老何的兒子何展望經常回家,不要給他知道你的身份。這樣吧,跟展望就說我們是遠房親戚,我是你的表姐,你就叫我表姐吧,我跟兩個丫頭也講好。
你這裡的體力活我來做,不說親戚沒理由經常來,只是讓師妹她們叫我表舅太爲難她們了。
沒關係,以前沒見過面不肯叫也正常,叫老劉也說得過去。
師……表……表姐,去工廠報到時要不要到大隊打個證明啊?
傻瓜,市委記給你介紹工作,還打什麼證明啊?
第二天早上,鄔亞萍又給劉知秋五塊錢,讓他買一些日用品。他不肯接,她說,就當作借你吧,發了工資再還。後她又交代他如何坐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