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舟說,沒有,姐姐都沒摸到槍,都是在陪着我們看我們玩給我們拍照。
我拍拍小杜的背,欣慰地說,咱們別和他計較。
我轉過去眼前一亮,那好像是朗讀報亭啊。
一下子,我的回憶被點亮了。
初中裡的時候,江霜嶽是廣播站的。因爲他字正腔圓,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中午午睡起牀會播放他的錄音。
我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一個乾淨的聲音說,午睡結束了,請同學們準備好上第一節課。
我中午總是睡得很死,這樣的聲音只是像鳥兒一樣從我的心頭掠過一下,我又會這樣昏睡過去,直到下午第一課數學老頭子拿教鞭啪啪啪敲在我的桌上。坐在第一排就是不好,桌上都是教鞭上粘的粉筆灰。迷迷糊糊大半個月,一次偶然才聽到別人說那是江霜嶽的聲音。
於是中午我就掐着自己半夢半醒硬生生地等廣播裡響起悠揚的音樂,然後,他溫柔地說,午睡結束了,請同學們準備好上第一節課。
我沉醉地聽完,然後心滿意足地徹底會周公去了,然後上課時數學老頭子的教鞭就時不時敲在我桌上。
後來我聽說要改音樂了,我趕緊偷偷帶了自己的小靈通到學校裡,混着雜音錄下了這段話。
晚上趴在小書桌前我美滋滋地聽着。
我媽說,你聽什麼鬼東西啊。
我說,這是我們學校的鈴聲,我要時刻提醒自己,在家要和在學校一樣努力讀書。
然後我媽欣慰得都提高了說話的嗓門,你竟然敢把手機帶到學校裡去!
後來我心裡癢癢乾脆把他的聲音都設置成了鬧鐘鈴聲。
果不其然。我再也不喜歡聽了。
想着,我轉過去,興奮地說,江霜嶽,你上去試試唄。
不要。
求你了嘛,去嘛,去嘛。
經不住我腆着老臉軟磨硬泡,他還是走進亭子裡,結果發現這只是個不能真正揚聲的模型。他不耐煩要下來,許西梓提議讓他拿本書湊在話筒前裝樣子拍照。
我也悄悄拿出自己已經半死不活的手機。
鏡頭裡,溫潤的燈光打在他身上泛起暖暖的淺棕色的光暈,高高瘦瘦的身軀,不可靠近的姿態,認真溫柔的神色,慵懶卻是這樣的英俊。
再一次覺得怦然心動,我在凝固了的空氣裡僵硬了表情,默默按下拍攝鍵。
這麼美好的畫面被我相機響亮的咔嚓聲給打破了。
大家轉過來看我,我尷尬地舉着手機。
大家又憋着笑,一副心領神會的表情轉過去,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這樣真的更尷尬。我捂臉。
江霜嶽下來,換許西梓上去擺造型拍照。
江霜嶽湊到我身邊低聲說,喲,陸同學,你算不算假公濟私中飽私囊啊。
我怒視他,他得意洋洋地樣子很孩子氣實在是很可愛,我只能忍氣吞聲不發話了。
大家都來了興致,杜方舟把相機往我手裡一塞,姐姐,你幫我拍幾張唄。
我趕緊又把相機塞到姜暘手裡,你姜哥學過攝影,拍得好看。
杜方舟隨手從架子上取下一本書,裝作在話筒前唸詩句。
姜暘認真地拍着他的側影。
我靈光一閃,跑到姜暘身邊,跳起來,衝杜方舟喊,小杜你看姐姐。
小杜下意識轉過臉來。
姜暘按下快門。
我相信鏡頭裡彼此的眼神一定是交織在了一起。
我美滋滋覺得自己簡直是神助攻,心想成了我肯定要這小兩口好好請我。
轉過去,江霜嶽一臉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