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吃着面，再也不像原來那樣會“呼嚕呼嚕”吃得很快也很香。
我偷偷看他，他忽然也別過臉，修長的眼眸，乾淨，澄澈，他的眼睛使我的心底一片寂靜。
我輕咳一聲，眼睛看向自己的碗裡，沒話找話，“你怎麼在店裡啊，你參加過高考了嗎？”
他輕聲地說，“切，我跟你同一屆高考。”
我驚訝地轉過臉，“怎麼會——你不是休學了嘛。”
他顯然對我的反應甚是滿意，“對不起小爺就這麼厲害，休學了一段時間還能去參加高考。”
我不服氣地冷笑着說，“那，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就你那個成績你能考到什麼好大學啊。”
他默默一笑，大概就在等着我往坑裡跳，非常戲劇性地沉默了幾秒才低聲地報出了一個一本的院校。
我一怔，懷疑地說，“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他低頭吃了一口面，頓了一頓，“我是以體育特長生考進去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我憂心忡忡地問他以後不能夠上同一個高中怎麼辦。他想了想說他試試去報考體育特長生吧。
確實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遠到是在他休學音信杳無人間蒸發之前。
眼前的他和記憶的他一定彼此很遙遠了，中間隔着那些我不曾陪伴的時光。
我自覺已經無話可說，兩個人又陷入到了安靜之中。
這個夜安靜得像睡去的孩童。
燈影重重，學校放假了周圍人真的很少了。再沒有人上門，我們只是照例坐着等到了關門的時間。
我猶豫了一下，衝着他埋頭整理的背影說，“那我就先走了。”
他語氣中有些不耐煩卻也沒有擡起頭，“你等一下。”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還是乖乖地等在門口。
他在架子後面繞了一圈鑽出來手上拿着一塊黑色的畫板，“喏。”
我竟然忘記了。我感激地望向他，要從書包裡掏出錢包。
他轉過身淡淡地說，“從你工資里扣就行了。”
我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一陣匆匆腳步，一會兒鬱書飲就斜挎着書包來到了我身旁。
我自顧自走，他也默默走在我身邊。
又走過兩個路口，停在紅綠燈處，我擡頭疑惑地看着他。
他一臉淡然，“太晚了，應該送你回去。”
我立刻覺得有些感動，“不用了，謝謝。”
“反正也順路。
“順路？”
“如果你沒有搬家的話，”他一頓，“我現在就住在你們家後面那個小區裡。離你們家還算挺近的。”
我點點頭，也沒什麼可說的。兩個人各自聽着音樂不緊不慢地往家裡走。
到了小區門口我和他揮揮手道別，他卻一言不發接着往裡面走。
這年頭長得好看一點兒的男生都是這副德行嗎，江霜嶽也是，好像永遠聽不到我在說什麼。
“你放心吧，就這麼一點兒路我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他沉默了幾秒，“額，我妹妹還沒從你家裡出來，我去接她。”
“......”
果然，他，一點兒都沒變。
明亮的月光似水潺潺流動，我百無聊賴地踩着自己的的影子往前。兩個影子慢悠悠地向前，他的影子就跟本人一樣，挺拔漂亮。忽然旁邊閃過一個黑影，我下意識往鬱書飲那邊一蹦。
身旁傳來竊笑，“你原來回家走夜路被小區的野狗嚇得邊跑邊哭來着。”
被兩條狗嚇得屁滾尿流，在黑夜中絕望無比地亂竄。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我裝腔作勢不理會他，大步往單元樓處走。
遠遠地，樹影婆娑間，一個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身影。融合在暗暗的夜色裡，像是披着整個夜的冷寂。
我一怔，下意識地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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