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恰巧徐衎和他女朋友也起身結賬。剛走出燒烤店,徐衎忽然叫住我。
“麻煩你和許西梓說文章我明天再給她,今天我有事。”他說到“有事”時和女友眼神甜蜜對視了一下,彷彿在分享一個只有兩個人知道的小秘密。
我一臉黑線,外人在場,硬生生嚥下一大堆絮絮叨叨的話。
“那行吧,我回宿舍就告訴她。”
一對甜蜜的人就手拉着手離開了。我望着他們的背影,心想,這麼冷天非要手拉手,不冷麼。
“江霜嶽。”
“怎麼了?”
“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最最最最早通知我。”
他不說話一臉疑惑地看着我。
“如果你到最後都沒有喜歡上我,那我這麼多年就相當於一無所獲白白浪費了。你早點告訴我,我儘量把損失降到最小嘛,不至於血本無歸。”
一路走,我一路都忍不住想着許西梓和徐衎,越想越爲她感到委屈和不值,一路默默踢着路上的石子,不知不覺到了男生宿舍樓下。其實女生宿舍樓在男生宿舍樓前面一點,但對於我們嘛,只能是角色交換了,我是騎士總得把我的小公主送上去。
“啊,再見。”
江霜嶽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上樓。
我知道他肯定很不習慣我這麼安靜,我平時總會嘰嘰喳喳絮叨一番才放行,可是我今天毫無心情。
沿着樓走,剛轉了個彎,就感覺辮子一下子被揪住了。
“喂,腿短跑那麼快乾嘛。”
我有些稀奇地望着他。
“喏,賠你的牛奶。”一盒巧克力。
“你怎麼會買巧克力啊。你不是不喜歡吃甜食的嘛。”
“好囉嗦啊,再見吧。”他的聲音慵懶而厭倦,轉身就走開了。
剛剛走到宿舍樓下,就看到一箇中年女人衝宿管阿姨嚷嚷要進去找女兒。宿管說,你自己打電話讓孩子下來,這裡有規矩不讓外人進去。女人說,女兒新換了號碼自己不記得。宿管說,你自己的女兒號碼不記得怪誰。
我推門進樓,越想越覺得這女人有點眼熟。打開宿舍門,看見幾個人都圍在巖巖身邊安慰她。難怪覺得眼熟。我隱約記起她父母重男輕女,上大學的那天她爸媽把大包小包的棉被衣物生活用品扔到宿舍樓下就急匆匆地趕到他弟弟的學校去了,宿舍幾個人的家長一起幫忙才把東西扛上樓。
倘若家庭成爲負擔,纔是一輩子都難以甩掉的麻煩。
巖巖紅着眼抽抽噎噎,所有人也都避重就輕地儘可能安慰她。
巖巖嘟囔,我真是一點兒也不想回家。
我靠着門突然有種衝動告訴她,我也是。
一下子又覺得自己實在有譁衆取寵騙取同情的嫌疑。
舍友和朋友還是不一樣的,舍友是我被動選擇的。她們沒必要了解更多,而我沒有讓別人安慰或是關心的習慣。很多時候,疼痛是無處傾訴的。所以,我們只能拒絕傾訴。我有時很敏感,可是有時也很麻木。
我放下書包,漫不經心問起,靜香呢?
今天聖誕節啊,和胖虎過節去了。
我一拍腦袋,大街小巷的都是裝飾,天天看在眼裡的倒是最最不在意的了。
也難怪徐衎說今晚有事眉來眼去的。
啊,早知道今天過節怎麼說也要和江霜嶽吃點好的嘛,炸雞實在太不浪漫了。
說不定經不住死纏爛打還能一起看部電影啊。反正他也沒有喜歡的人,我喜歡他,待在一起多一秒也是賺到了。
不過,那他的巧克力哪裡來的,不會又是誰送的吧。